武婧儿沉默了一会儿,眉宇间门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长叹一声问道:“陛下,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杀了二人,以儆效尤。他们打量着我这些年修身养性没动干戈,就以为我年纪大了,心就变软了吗?”武媚娘的话音中带着一股煞气。
武婧儿闻言,沉思半响,然后道:“和离,让她们和旦儿和离吧,然后削发为尼在寺庙为武周祈福。”
武媚娘听了,诧异地看着武婧儿,上下端详了一番,然后笑起来道:“哈哈哈,你想清楚了?你这个注意看似仁慈,实则嘛……”
狠毒。
刘道涵和窦娘子即使是不明不白死了,但她们还是李旦的妻妾。但若是和离,则生生地连她们二人所出孩子的前途也断了。
和离之妇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前途和光景呢?
或许,刘道涵和窦娘子知道这样的处罚结果,说不定会自戕,为孩子们挣出一条较为顺畅的前路。
武婧儿苦笑,摸了摸头上的白发,道:“昨日,我对镜梳妆,发现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我已经七十多岁了。”
武媚娘听武婧儿提到年龄,自己也忍不住叹气起来。然后,武媚娘又斗志昂扬起来道:“我现在精力充沛,虽然不如年轻时候,但也堪比四五十岁的大臣,我们还有时间门。”
“太平已经怀孕。”武媚娘说道。这个孩子将武家和太平紧密地联系起来,将来若是太平登位,她的一切还能保住。
提到太平,武婧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希望太平能历练出来,只要她有陛下的八分才华和性格,百年之后她就能继承陛下的理念。”
武周的继承人选有二子二侄以及一女,除了太平表现出可堪造就之外,其他人的能力都平平。
若太平的能力达不到武媚娘的要求,武媚娘的目光就转移到下一代上,选孙,然后再选子。
若是选孙,那这位孙子一定要能力强悍,至少要和武媚娘一样果敢凶悍,然后才能压住一众父母叔伯姑姑以及同辈。
现在继承人的问题不禁困扰着武媚娘,也困扰着武婧儿。
武媚娘道:“旦儿这孩子虽不爱说话,又素来孝顺知进退,但我知道他心里和明镜一样,存着一杆秤。罢了,他既然喜欢音律,那就做个富贵王爷好了。”
说罢,武媚娘命人传旨,以二人行巫蛊之术诅咒圣上,逼迫李旦写下和离书,与刘道涵和窦娘子“一别两宽”。
刘窦二人被带到宫中时,已经知道不妙,带着对死的恐惧,还有慷慨而死的大义,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然而听到诏书之后,刘窦二人先是被生的喜悦冲击,但反应过来后脸色煞白,摇摇欲坠,泪水溢出来了。
“二位娘子,请吧。”銮仪卫将二人又押送到洛阳的一座寺庙,严密看管起来。
受母亲和离为尼的影响,李旦的几个孩子在家中修养几天后,又重新过来上学,但明显沉默了很多。
时光如流水一般在指尖流淌而去,一晃五年过去了。
当年选拔出的四位女史经历三年参谋顾问的生涯后,被推到了外朝,两人入了中央,两人外放。
然后前年,武媚娘又让官员举荐女史,然后培训选拔以备参谋顾问,一如第一届的旧例。
今年又到了举(自)荐女史的时候,一个个或青春年少,或花信年华,或沉静端庄的女子来到了宫中,即将开始她们传奇的人生。
房如雪因修建工程有功,擢为地官尚书,同平章政事,入了中枢,成为宰臣班子的一员。上官婉儿兼任天官侍郎。
从朝廷到地方,从低级官僚到高级官僚,武周的队伍中出现越来越多的女性身影。女子升官以及入仕的背后,不知包含了多少女子的汗水和心血。
伴随着时间门的流逝,学堂里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了。
阿夙的个头已经超过武婧儿,脸上总是挂着热情的笑容,就像一颗热烈的小太阳。
她的四肢覆盖着一层流畅的肌肉,手上布满了练功留下的茧子,眉宇清正,意气风发。
“这就是我家的芝兰玉树。”一日闲聊时,武婧儿对武媚娘夸赞自家孙女。
武媚娘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儿孙,发现也唯有李裹儿和李隆基在胆色上能和阿夙一较高下,只是这两人年纪尚小,能否长成阿夙的样子也未可知。
想完李裹儿和李隆基,武媚娘又想起另外一件让她颇感不悦的事情。李旦长子李成器已经弱冠,但皇宫仍未传出赐婚的旨意,李旦等不及于是上书询问母亲。
武媚娘回信,让他们为人父母的自行安排子女婚嫁。李旦为儿子选了河南元氏,元氏是西魏的国姓,虽然朝代更替,但元氏依然保持了姓氏的荣耀,是老牌的关陇士族。
武媚娘顿了下,之前李旦的女儿寿昌郡主已经许了博陵崔氏。
“随他吧。”武媚娘叹了一声,给了李旦肯定的回复。
如今这几人都还在学堂中上学,阿夙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成器身上,温文尔雅,翩翩君子,举手投足之间门都是清雅端正。
一颗少女心砰砰跳了起来。李重润看到后,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
长宁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弟弟一眼,然后伸手扯了下阿夙,假装向她问问问题,这才夺回了阿夙的注意力。
在回家的马车上,长宁又瞪了弟弟一眼,李重润不明所以,摸摸鼻子不解道:“我又做错了什么。”
长宁气不打一处来,道:“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弟弟。”
皇家的孩子成熟早,李成器、阿夙和李重润之间门的眉眼情愫流转,瞒不了这些鬼精鬼精的孩子们。
私下里,说不定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就是没人提。
楚王一系和武媚娘的血脉关系较远,被排除在继承权之外,但这一系位高权重,且手握兵权。若能和楚王联姻,那就是离皇太子之位不远了。
但这些人畏惧圣上威严,生怕联姻不成反而得罪楚王和圣上,所以都不敢妄动请求圣上赐婚。
支开妹妹们,两人单独站在一处,长宁对李重润直接说道:“你是不是喜欢阿夙?”
李重润的脸立马红了,支支吾吾道:“你……你别管……你呢?”
长宁挥手道:“你别管我,你喜欢就和阿夙说啊,到时候阿夙嫁给了他人,你就等着哭吧。”
弟弟李重润比姐姐长宁高了一头多,闻言,伸手按在长宁的肩膀,叹道:“我和阿夙……你别管……这事谁也管不了,先这么着吧。你呢?”
长宁的年纪也大了,李显和韦滢滢同样得到了儿女婚嫁自主的许可,于是二人张罗着为女儿择婿。
相比于李旦那边的淡然,李显和韦滢滢显然主动现实得多,圣上的身体康健,夫妻二人都在努力讨圣上欢心。
夫妻二人想和武氏结亲,以自家女儿嫁给武氏子,只是嫁人的女儿还没选定。
长宁、永泰、永寿都有可能。
长宁闻言,神色一暗,但随即又亮起来,摊手道:“我决定我去。就武延基那小子了,我和他熟悉地很,晾他也不敢欺负我。”
李重润迟疑了下道:“阿姐……”
长宁笑得一脸坦然道:“嫁谁不是嫁?武延基比旁人还好些,而且……”长宁没有说话,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重润。
武周初建国那几年,在圣上表现出对武承嗣的信任后,而且又大力打压反对立武承嗣为储君的人,武承嗣就上蹿下跳要确立自己的储君之位。
但都几年了,还是没有成功。
武承嗣武三思谋夺太子之位不成,他们必将会选择一个倾向自己的代理人,而联姻是两家联合最好的手段。
李重润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长宁阻止了他,开玩笑道:“要是武延基不合我意,我就去养几个面首,武家人也不敢说什么。我是郡主,一般灾祸殃及不到我,想干什么自然就能干什么……”
长宁说罢,凑近李重润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道:“若是能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长宁抬手拍了拍李重润的肩膀,然后欢快地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李重润。
直到过了许久,李重润才动了一下身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次日一早,武媚娘就收到了李显请求与武承嗣结为亲家的奏表,笑着将奏表递给武婧儿,道:“朕这个孩子是有些……本能在身上。”
求生的本能。
你说李显不傻,他能说出把天下让给韦玄贞的话;你说他傻吧,他有时做事还挺贴合武媚娘的心意。
武婧儿展开一看,道:“长宁和延基?他们好像同在大班。陛下觉得呢?”
武媚娘道:“我既然说了不管他们儿女的婚事,就不管了。来人,叫武承嗣过来。”
武婧儿脸上露出笑容,无奈地摇摇头。武媚娘嘴上说着不管,但她其实叫武承嗣,确实在促成李武之好。
武承嗣武三思和他们的儿子们,在武媚娘看来最好的就是守成之君的资质,无论是武周,还是天下,此刻更需要一位果敢坚毅的明君。
武承嗣来到宫殿之后,刚听完圣上提到了这件事情,就立马跪下谢恩。武承嗣和武三思这两兄弟能力不强,但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琢磨人心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观圣上神色,此事又有圣上亲自提,武承嗣于是高高兴兴地同意了这门婚事。
消息传回李显的府中,李显和韦滢滢亦是大喜,本来还想要长宁回府备嫁。不料长宁不愿意,于是只好作罢,嘱咐长宁行事要端庄。
长宁依然像往常一样去了学堂,神色亦如往常。她刚到学堂,就听到武崇训起哄:“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长宁将书包放在桌子上,瞪了眼武崇训,又看到武延基害羞似的红了脸颊,故意转开躲避长宁的视线。
这……
好友阿夙这时站起来,盯着武崇训说道:“谁敢打趣长宁,我就打谁的头。”
武崇训搓搓胳膊,喃喃道:“不打趣就不打趣嘛……母老虎……”最后三个字轻不可闻。
听到阿夙的话,长宁和武延基都松了一口气,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门对视,又赶忙移开。
“嘻嘻。”阿夙看见后,揶揄地看着长宁。长宁想要反驳,但一想到阿夙至今还不知道她一直看着的那个人订婚了,就为阿夙感到伤感。
“怎么啦?”阿夙问道。
长宁摆摆手道:“没事儿。”
“真没事儿?”
“真没事。”有事的是你,一腔少女心破碎了。
李重润也知道李成器订婚的事情,看着阿夙的目光频频落在李成器的身上,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找个没人的凉亭和阿夙说了这事。
“阿夙姐姐……那个……”李重润艰难地开口道:“最近的喜事挺多的。”
阿夙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李重润道:“嗯,是挺多的。长宁和武延基已经开始走六礼了,虽是一对新人,却是两家喜事。”
李重润鼓起勇气道:“四叔家也有了喜事。”
“是呀,不过寿昌应该比长宁还小吧,不知道为什么结婚这么早。”阿夙说道。
李重润顿了顿,艰难地说道:“成器阿兄也订婚了,你知道吗?”最后一句,李重润故作轻松。
阿夙闻言,笑容凝固在脸上,怔怔地良久不能回神。她感到心中空落落的,脸上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李重润担忧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待她回神。
过来一会儿,阿夙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多谢,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阿夙……”李重润忍不住叫道。
阿夙转头,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有,谢谢你。”
李重润道歉:“对不起。”
“你做的很好,谢谢告诉我,谢谢你喜欢我。”阿夙转身回来,轻声对李重润说道。
李重润闻言,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脑袋,脸烧了起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飞速地说道:“对,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灿烂的笑容,喜欢你爽朗的性格,喜欢你是你。”说吧,就飞快地逃走了。
这个举动吓了阿夙一跳,继而冲散了暗恋破碎的伤感,阿夙忍不住笑起来。阿夙用了一晚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她喜欢别人,别人也有喜欢的人,就像也有人喜欢她。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次日,阿夙努力压抑往李成器方向看的目光,然后将精力投到课业之上。他们这个班级,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结业了。
这次休息,阿夙回到家中。武婧儿叫来她,祖孙二人进行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不仅关于感情,还关于未来以及信念。
末了,武婧儿抚摸着阿夙的头,道:“我们老了,而你的路还很长。祖母不能一直护着你,将来的路就要靠自己走了。我希望你能顺着自己的本心走下去。”
阿夙目光坚毅,握住武婧儿的手,郑重地点点头道:“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武婧儿的脸上露出微笑,道:“以前你接手的事务都是边边角角,从今天起,你要接手楚王一脉真正的事情了。”
武婧儿虽然没有结党,但她手下带过的女官不计其数,而且她在宫廷和朝廷经营多年,有不少人脉。
阿夙迟疑道:“这……”
武婧儿拍拍她的肩膀道:“要掌握力量,但不要过度依赖外部的力量,最关键的是你自己要有别人无法替代的才干。”
“我知道了!”阿夙郑重地应下。
天空下了一场绵绵的秋雨,天气逐渐变凉。
王迦陵病倒了,吃了不少天的药也不见好,诊断的太医虽然语焉不详,但武婧儿已经知道了王迦陵大概病入膏肓,几乎是药石无医了。
王迦陵自今年入春来,就身子渐渐不好了。她辞了宫中的官职,在家中修养。
武婧儿得知后,给阿夙请了假,让其住在国公府照料外祖母。王迦陵仅有一女,常年不在身边,有阿夙在身边,也许会有不少慰藉。
由于苏月莲是官身,武婧儿请示了武媚娘,然后写信给苏月莲,让她回来。
时间门在等待中流逝,王迦陵知道此事后,先是埋怨这样做会让月莲担忧,然后满怀期待地等待女儿回来。她想要见女儿最后一面。
两个多月后,苏月莲风尘仆仆地回来见了母亲最后一面。王迦陵子在当夜含笑而逝。
白发苍苍的苏庆节拄着拐杖主持了继母王迦陵的丧事,受王迦陵教导过的学生纷纷过来悼念。宫中的孩子也都过来了。
武媚娘感念王迦陵的功绩,赐谥号“文惠夫人”。
办完王迦陵的丧事后,一向身体健康的武婧儿病了一场,喝了一个月的汤药才好。
此事吓了武媚娘一跳,若不是武婧儿不宜移动,她说不定要将人挪到宫中让太医围着替武婧儿看病。
此间门,武媚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双翼皆折,心中感到不妙,叫来一向信任的狄仁杰解梦。
鹦鹉,因鹉与“武”同音,又能学人言,且羽毛艳丽,故被视作武周的祥瑞。
王迦陵病逝,武婧儿病重。武媚娘生怕武婧儿也随王迦陵去了。
“鹦鹉,武也,双翼乃指圣上二子。圣上若起复二王,则鹦鹉亦可扶摇直上九万里。”狄仁杰虽然比武媚娘小两岁,但看起来却比武媚娘显得苍老。
武媚娘闻言,顿了一下,她所担忧的是这双翼指向已逝的王迦陵和生病的武媚娘。如今听狄仁杰这么一说,心中稍松,但仍有些不豫。
“前些日子,我梦到与人下双陆而不胜,你解说是因为中宫无子。是不是我梦见一只狗,你都能扯到立储上面去?”
狄仁杰跟着武媚娘在紫微宫中散步,闻言笑道:“狗,性情忠厚,而又护家,圣上梦到狗,我要恭贺圣上又得贤臣良将。”多年的宦海历练,狄仁杰的性格愈发圆融自如了。
武媚娘闻言笑起来,心情也跟着顺畅起来,迎向早晨的旭日,道:“国老觉得我这个皇帝做得如何?”
狄仁杰由衷赞道:“陛下励精图治,疆域广袤,国库充裕,百姓富足,有治世之实,堪匹太宗。”
“你觉得楚王如何?”武媚娘又问。
狄仁杰答道:“治世之臣,公而忘私。”
“东平郡王如何?”
“开疆拓土,安邦定国。”
“房如雪呢?”
“多谋擅断,有房公遗风。”
“那国老觉得我立太平为储如何?”武媚娘转过身定定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心一咯噔,扫了左右,发现只有自己二人,苦笑道:“公主的才能远超一般人,但比之圣上差了许多。或许两三代之后,武周需要这样英明的守成之君,但现在武周需要的是稳定啊!”
狄仁杰曾在安东任官,看着边疆形势,民族成分复杂,矛盾不断,若处理不好或者稍一放松,很可能就会引发叛乱。
他从安东一境,就可以推测安西、安北、云中、吐蕃以及流求等地方的情况。四周皆是如此啊。
“竟然连狄公你也反对吗?”武媚娘叹了一声。
狄仁杰拱手道:“请圣上三思。微臣听闻庐陵王长子有贤名,幼女得陛下宠爱。皇嗣长子亦有贤名,三子也得过陛下赞赏。”
武媚娘闻言又沉默了,道:“此事出乎我口,入乎你耳,不可外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臣知道。”狄仁杰说道。
“回去吧。”
武媚娘转身和狄仁杰往回走,阳光在他们身后洒下来。
武婧儿病好之后,回到皇宫。武媚娘大喜,握住武婧儿的手说道:“咱们姊妹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年,三姐姐万勿舍我而去。”
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武婧儿双眼湿润,同伴的离去迫使她不得不面对死亡。随着时间门长河的流逝,她们这些人终究要和熟人告别,或者熟人要和他们告别。
“好,陛下也不要先我而去。”武婧儿道。
“同生共死,姊妹一心。”武媚娘道。
武婧儿闻言笑起来道:“嗯。陛下,为政也不要懈怠啊。”
提到政事,武媚娘突然说道:“我欲立显儿为太子,你意向如何?”
武婧儿一愣,随后道:“好。”
武媚娘拍了拍武婧儿的肩膀,道:“三姐姐,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下面的就要交给年轻人吧。”
这条路很艰难,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持续不断地开拓。
武婧儿点头,隔着玻璃窗户看见外面盛开的红梅花,道:“红梅开了,欺霜傲雪,占尽小园风情。”
武媚娘顺着武婧儿的目光看过去,道:“是呀,花开了。”
天授九年腊月二十一,武媚娘下诏立庐陵王为皇太子。
诏令下去后,武媚娘坐在明堂上,看着满堂大臣欢喜鼓舞的神情,心情不豫。
她还没有老!她依然精力旺盛,还没有老到需要继承人的地步!
此时的武媚娘就像狮群中的首领,虽然依然能够震慑宵小,但是由于年迈,不断有其他小年轻悄悄摸摸地想要挑战她的权威。
李显一家接到这道圣旨后,激动不已。他们一家终于时来运转,从惶惶不可终日,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阿娘,淡定。”李重润亦是心中欢喜。
韦滢滢深吸一口气,但脸上的笑容但依然遮不住,她扫视一圈道:“以后,你们谁也不许乱说话。圣恩浩荡,我们一家要感念圣上的恩德。”
“嗯。”“好。”几个儿女们纷纷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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