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本来还有一丝忧疑,但听到是武婧儿求情,彻底抛开疑惑,激动地满眼含泪。他的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韦滢滢也明白,夫妻二人相对垂泪。李重润牵着最小的妹妹李裹儿,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
李显被废时,李重润虽然年龄小,但已经记事了,那是他们一家金尊玉贵,呼奴唤婢,众人奉承。
但是,李重润低头看见一脸迷糊的李裹儿,一件宫女用的料子制成的新衣都让小妹欣喜若狂。
“大兄,我们要离开家吗?”李裹儿仰起头,头上的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不是离开家,是我们要回家。”李重润纠正李裹儿道。
最大的长宁脸上露出兴奋的红晕:“我们要回家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众人的护送下踏上回神都的路,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就是一位少女唱跑了调。
李裹儿趴在车窗上,盯着外面护送的羽林军身上的甲胄。擦得亮晶晶的甲胄捕获了阳光,熠熠生辉。
李重润将手覆盖在李裹儿的眼睛上,道:“裹儿别看,太亮了刺眼睛会流泪的。”
李裹儿被李重润轻轻按在凳子上,李裹儿眨巴着眼睛,问道:“大兄,你有这样亮晶晶的衣服吗?”
李重润笑道:“那叫铠甲,是将军穿的。大兄不是将军,所以没有铠甲。”
李裹儿道:“那裹儿长大了要当将军,要穿亮晶晶的铠甲。”
二姐永泰反驳道:“女子不能当将军,裹儿穿不了铠甲。”
“女子可以当将军,我们的姑奶奶平阳公主就是将军,她就能穿铠甲。还有如今的库狄都护,她会打突厥,也能穿铠甲。”大姐长宁忙道。
“那她是大将军吗?”李裹儿问道。
永泰:“都护不是将军,都护是管理一个地方的大官。”
永寿弱声弱气道:“她不是大将军了,还能穿铠甲?”
听着儿女的争论,李显和韦滢滢相视一笑。这些年来,虽然有诸般不如意,但是他们儿女友爱,夫妻和睦。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奔波,李显一家终于悄无声息地到了神都,悄无声息地住进了一座王府府邸。大臣们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直到在宫中求学的女史回到家中,说庐陵王几个儿女来皇宫上课了。
他们这才知道庐陵王李显一家被召回了。李显在回来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母亲。
母亲还是原来的性子,只是比之前更具有威仪了。曾经是皇帝的李显向登基为帝的母亲跪下,口呼万岁。
武媚娘对李显的识相很满意,缓声问了他路上如何和孩子们如何,李显恭敬地一一答了。
一问一答。二人仿佛就像这世间最普通的母子一样。李显还在殿中见到了武婧儿,李显向武婧儿行礼,武婧儿颔首以对,寒暄了几句,武婧儿就有事离开了。
殿中只留下武媚娘和李显母子,一阵静默蔓延开来,李显突然感到一股冷意从地底顺着脚和小腿往上攀爬,身上的肌肉忍不住颤栗起来。
武媚娘出声道:“你回家之后把家中的几个孩子都送到宫中读书。你自己也要多读书。”
李显连忙道:“是,阿娘。我最近都在读《孝经》,每天都在读。”
提到《孝经》,武媚娘就想起另外一个儿子。不提也罢。
由于李贤的儿子已经长成,所以并未召到宫中读书,只圈禁在府中。
武媚娘撑着头,摆手道:“下去吧,多看些史书之类,免得将来被儿女嘲笑。”
“是是是,阿娘说得对。”李显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然后退着出了宫殿。
待李显走远,武媚娘拍了下桌子,气道:“朕是老虎吗?他怎么如此胆小如鼠,一点先帝和朕的风范都没有?”
武婧儿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端着一盏茶放到武媚娘的桌子上,笑道:“你们岂是普通人?我们这些人都是芸芸众生罢了。喝点茶,别生气,气大伤肝。”
武媚娘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十分矛盾,一方面气子女不成才,另一方面又怕子女成才威胁自己的地位。
做她的子女太难了,尤其是儿子。
“陛下,明日要不要去学堂看看?”武婧儿建议道。
武媚娘揉揉额头,道:“行,但不要提前声张。”
李显回到家中,妻儿连忙走上来围住他,问道:“怎么样了?”
李显笑起来,一把将李裹儿抱起来,轻松笑道:“我和圣上相谈甚好。圣上说,明日让重润他们几个去皇宫学习。”
韦滢滢顿了一下:“都去啊。”话音中带着不舍和叹息。
“都去。”李显定定地看了韦滢滢一眼,韦滢滢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件事毋容置疑。
只是猛然让朝夕相处的孩子们离开自己,韦滢滢有些不习惯,心中更是止不住地担忧。
李重润和长宁都说道:“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李裹儿更是拍着胸脯道:“我会照顾好三姐,谁要欺负三姐,我就打谁。”
李显道:“进宫可不能打架,不要惹圣上不快。”
“哦”好主意被否定,李裹儿将头低下来,然后又抬起来问道:“学堂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小孩子?”
李重润笑道:“你自己就是小孩子,还说别人是小孩子。”李裹儿做了鬼脸,将头埋在李显的肩膀上。
次日,宫中派来马车接五位郎君小娘子进宫。五人穿着宫里昨日送来的衣裳,李裹儿时不时地摸着身上的衣服,滑溜溜的,又十分柔软,摸上去很舒服。
进了宫门,李重润自动担当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又一次叮嘱妹妹们不要淘气,不要与别人打架,特别是李裹儿。
进宫之后,五人按照年龄和学习水平分了班级,长宁和李重润上了大班,永泰和永寿去了中班,唯有李裹儿去了小班。
在宫中负责教导这些孩子的则是王迦陵。她之前在神都开办义塾,后来因为年事渐高,不便奔波劳苦,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后,就渐渐隐退了。
这次武婧儿亲自求她出山,一方面是她从事教育多年,经验丰富;另一方面,这些孩子背后势力复杂,需要一个镇得住的人选,且这人也须得受武媚娘信任。
于是武婧儿的主意打到她的头上,请她出山。王迦陵沉思半响,答应了武婧儿的请求。同时提出要求,课程须得她同意,王孙若是犯错,不罚伴读,只罚当事人。
武婧儿当场就同意了,又道:“没有伴读。”找伴读纯属为这些孩子添加背后势力,武媚娘不允许,武婧儿也不想要。
就这样王迦陵成为这群孩子们的“校长”,结合之前的皇家教育,安排课程,择选老师,重编教材。
课程有外语、经史子集、算学、律法、骑射、书法以及政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音律、绘画等课程,但这些课程不做强求,仅仅作为陶冶情操之用。
李裹儿是第一天来,来得比较早,此时殿内还有没有任何人。她扫视了一圈,看上了第一排中央的位置,然后直接坐下,让宫女取出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
宫女欲言又止,但她们这些人都被告诫了不准插手王孙之间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在李裹儿的张望中流逝,直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一个俊秀的小男孩背着书包跑进来,脚刚踏进去,突然一愣,走到李裹儿身边,努力装成威严的样子。
“你是哪个小宫女?这是我的座位,你不能坐这里。”这个小男孩正是李隆基。一觉醒来到教室,位置被人占了。
李裹儿曲肘紧紧趴在桌子上,抬头对这个不认识的男孩说道:“我不是小宫女。这是你的位置吗?你叫它,它能答应吗?”
李隆基张了张口,昨日他把桌案上的东西都带走了,这桌子之上自然没有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我一直就坐在这里,不信你去问他们。”李隆基指着陆续来上课的孩童说道。
小班只收五六岁的孩子,因此这个班的人数不多。李旦家只有李隆基在这个班,武承嗣家来的幼子武延秀,武三思家的是武崇烈,太平公主的女儿薛崇琰,还有其他几个武家孩子。
李裹儿喜欢这个位置,不想让出去,眼睛一转,道:“你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一定会替你说话,我才不相信他们呢。”
李隆基见说不通李裹儿,伸手去推人,说道:“这是我的位置,你去找其他的位置,不要坐我的。”
李裹儿死死地扒着桌子不动,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我就坐这里,该你去找其他的位置。”
两人相持不让。武崇烈眼睛发亮,唯恐天下不乱道:“打起来了!打起来!”
在他说着期间,李裹儿和李隆基还真推攘出了火气,开始动起手来,你一巴掌,我一爪的,互相扭打着滚到地上,竟然都没哭。
薛崇琰正要上前去拉架,就被武崇烈拉住,道:“别去,李隆基手可狠了,小心他打你。”
来之前,老爹叮嘱他要照顾一下薛崇琰,说薛崇琰是公主婶婶的女儿,也是他妹妹。还有驸马叔叔送他不少玩具,让他照看薛崇琰。
武崇烈和围在旁边的武延秀没有动,其他武家的人也没动。武延秀突然道:“这个妹妹好可爱,我要帮这个妹妹。”
说完,人就上去,压在李隆基身上,叫道:“五郎快来帮我,按住阿瞒。”
李隆基大吃一惊,挣扎道:“放开我,咱们是认识的,你为什么要帮这个野丫头?”
武崇烈向来和武延秀同进退,闻言立马上前,两人分别按住李隆基的胳膊。武延秀此时对李裹儿笑了,道:“妹妹,我们按住他,你快打他。要不然老师来了,就打不成了。”
“什么老师来了,就打不成了?”外面传来说话声,围观的学生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装乖宝宝。
来人正是王迦陵。她看见相王家的三子被武家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按住,身上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忍不住头疼起来。
这些孩子哪个在家中都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各个脾气大,性子又独,其他武家孩子还好,就梁王、魏王、相王三家的孩子最调皮,三天就得打上一场。
得了,现在又要加上庐陵王家的闺女。王迦陵忍不住头疼起来。
“你们都住手!”她连忙出声喝止几个小孩,先后把李裹儿和李隆基拉起来。武崇烈和武延秀在认出王迦陵的声音那一刻就跑走了。
李裹儿头发都抓乱了,身上的衣服歪歪斜斜,而李隆基的脸上则出现了几条血道子。那是李裹儿抓的。
王迦陵扶额,叫宫女和寺人分别带两人下去,检查并处理伤口。然后,她将目光看向几个小崽子,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道:“来,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武崇烈、武延秀和薛崇琰在王迦陵的压力下,你一样我一语把事情说明白了。说罢,武延秀的眼睛往内室张望,问道:“夫人,夫人,那是谁家的小娘子啊?”
王迦陵没有回答,而是叫三人回到位上坐下,又命取来一张小桌案,想了想,询问武崇烈和武延秀道:“妹妹的位置放到你们前面好不好?”
“好!”武崇烈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傻蛋才做第一排,干啥都被老师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因为爱做小动作被老师提到第一排,他才不愿意坐这里呢。
武崇烈身后的武延秀也答应了。王迦陵让宫女把这一列的桌子往后顺移了一个位置,然后将小桌案放到第一排,挨着李隆基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李裹儿和李隆基都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了。李隆基脸上涂了药膏,李裹儿身上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红花药油的味道。
可见,两人打架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王迦陵说道:“裹儿,你为什么在阿瞒指出位置是他的后,还要坚持坐在哪里?”
李裹儿仰着头道:“我喜欢那个位置,而且那什么阿瞒也证明不了位置是他的。”
现在的皇家小孩真是了不得,说话口齿清晰,竟然还很有道理。
王迦陵板着脸道:“如果有争议,你们可以向其他人求证,也可以问老师。打架就是你们俩的不对了。”
李隆基道:“小丫头说不通理,我才不想和她打架呢。还有武崇烈和武延秀为虎作伥,老师一定要罚他们。”
王迦陵道:“你们几个都要罚。裹儿初来,不知者无罪,等下次犯了,两次一起罚。阿瞒今天回去写两张大字,崇烈和延秀每人写一张,明天交给我。”
李裹儿朝李隆基做了个鬼脸,李隆基则冷哼一声。王迦陵让李隆基回到位置上,然后介绍起李裹儿:“她叫裹儿,庐陵王的幼女。这是裹儿第一次来宫中,大家鼓掌欢迎。”
王迦陵率先鼓起掌来,李裹儿神气地挺了挺小胸脯,然后看向李隆基。李隆基只好鼓起掌,但有气无力,仿佛饿了三天似的。
王迦陵让李裹儿坐下,又让众人介绍了自己。这殿内孩子的父母不是王就是公主,当然王与王也有区别。相王是亲王爵位,庐陵王是郡王爵位。
“你阿耶没有我阿耶爵位高。”李隆基趁着上课的间隙瞪了一眼李裹儿。
李裹儿不服道:“我阿耶当过皇帝。”
李隆基同样道:“我阿耶也当过皇帝。”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好像发现对方是谁了,相互哼了一声,扭开头。
“妹妹,妹妹,裹儿妹妹……”武崇烈拍着桌子冲李裹儿的后背叫道。
李裹儿回头,眉毛微微一皱,道:“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拍桌子,拍桌子的声音影响我学习。”
武崇烈嘿嘿一笑道:“我阿耶是梁王,你和我们一起玩,我护着你,阿瞒他就不敢欺负你。”
李隆基听到后,冲武崇烈比了小拇指,道:“手下败将。”
李裹儿拒绝道:“我要好好学习,当大将军,没时间和你玩。”被拒绝的武崇烈又骚扰身后的武延秀道:“六郎,嘿嘿,裹儿妹妹不想和你一起玩。”
“滚!”听得一清二楚的武延秀骂他。
除了李裹儿进学堂第一天和李隆基打了一场外,长宁重润四人均正常进学。
武媚娘在武婧儿的陪同下,先去大班和中班,一一问了这些人的学业。
“确实有几个可堪培养的人才。”武媚娘与武婧儿说道。
武婧儿笑着道:“玉不琢不成器。他们多学几年,成才的人会更多。”
武媚娘不置可否,这些在她看来只是中上之姿,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但三姐姐有一点是对的,多读书确实能变得聪明。
小班在武媚娘看来就是可去可不去,一群五六岁的毛孩子吵吵闹闹,没什么可看的。只是来都来了,武媚娘和武婧儿顺路进了宫殿内。
就这一眼,武媚娘竟然发现了盲点,旦儿家的孩子脸上有几道抓出来的血痕,一个小娘子身上散发着红花药油的味道。这两人肯定打架了。
教突厥语的老师看见圣上来了,赶忙停下拜见,那些小郎君小娘子也像模像样地行礼。
“都起来吧。”武媚娘放缓了声音道:“今天学的是突厥语啊,你们都给我说说学了什么?”
李裹儿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用今天所学的突厥语和圣上打了一声招呼。没想到在自己的声音中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仿佛是两人不约而同出声似的。
李裹儿鼓起脸颊,转头一看,又是那什么阿瞒。李隆基也哼了一声。看起来,两人十分不对付。
武媚娘见状,对两个小孩起了兴致,心中一转便知道这个小娘子的名字,裹儿。显儿的幼女,出生在流放房州的路上。
武媚娘问李裹儿:“除了这些,裹儿,你还会了什么?”
李裹儿听到祖母叫出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亮,开心道:“我会的可多了,我会种地、种花、摘果子、编花篮、烧火,还会变魔术。”
武媚娘听到李裹儿说这些,噗嗤笑出声,这小孩子连曲辕犁高都没有,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会种地。
李隆基见李裹儿逗得圣上发笑,忙道:“我也会很多东西,会写字、背《千字文》、背诗、唱歌、吹笛子、打鼓,还会……还会骑马射箭。”
“骑马?”武媚娘见三头身的李隆基奇怪道。
李隆基迟疑了一下,最后说道:“是小马啦,果下马。”
李裹儿插嘴道:“我要是学了,我也会骑马。我将来要当大将军,肯定会骑马。”
“那你现在不会骑马。”李隆基抓住李裹儿言语中的漏洞。
听着两个小儿吵吵闹闹的话语,武婧儿忍不住笑起来,和知道武媚娘前来赶来的王迦陵站到一处,以目示意:“现在的生活多姿多彩吧。”
王迦陵瞪了一眼武婧儿,以前李隆基和武崇烈也爱打架,但频率是三天一次,现在李裹儿和李隆基都看对方不顺眼。
武婧儿想了想,前世李裹儿与驸马武延秀在宅内抵抗了好久,最后不敌被李隆基派来的人所杀。这两人说不定前世是仇人呢。
两个小儿勉强引起了武媚娘的兴趣,她又问了其他人几句,才离开学堂。“小时了了,大必未佳”的例子多的是,而且这两个小孩不怕自己,也可能是因为无知者无畏。
考较完小辈的学业,武媚娘和武婧儿回到贞观殿,正好碰到房如雪过来回报事情。
房如雪早在去年就被任命为地官(户部)侍郎,但是由于江南的捍海塘到了紧要关头,她上书申请延期到任,先修筑好捍海塘,才来京就职。房如雪不仅是管理人员,还是技术人员。
接到房如雪的请求后,武媚娘特意让她把那段海塘修筑好之后再回京。房如雪刚回来没几天,就接手了地官侍郎的事务。
前日,武媚娘是让她整理一下历年财政税收,然后预测下未来几年的收支,以便做决策。
现在朝廷收入增多,但开支也大。各种水利工程的修建让钱如淌水似的花出了,就这样后面还跟着一大批水利工程排着队要修,还有部分军队要养。
房如雪将奏章上去之后,顿了顿,说起了一件与她职位不相干的事情来。
“圣上,微臣这几日子在神都发现洛水有淤塞之迹,河底淤积沉积,水位不断抬高,若有夏秋连日暴雨,恐怕有不虞之祸。”
武媚娘眉头微微一皱:“先帝在的时候,有一次洛水决堤,冲毁民宅无数。当日说是修好了,今日为何又淤积地这般快?”
房如雪道:“洛水从关陇地区蜿蜒而来,近年来关陇地区树木被砍,植被破坏,若遇暴雨,雨水夹杂泥土汇入洛水。在地势平缓的地区,这些泥沙就沉下来。河床不断抬高,水位上升,再遇到连日暴雨,数条支流涌入,恐怕会有水冲堤而出的危险。”
武媚娘问道:“你可有良策?”
房如雪说道:“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当良策二字。像洛水这般情况,要么清理淤泥、要么加筑堤坝,要么束水冲沙,要么兼而有之,具体要看实际情况。”
武媚娘道:“朕命你带领冬官部门以及将作监的人前去勘探,给出一个治理洛水的法子。”
房如雪垂首领命道:“是,圣上。”
房如雪走后,武媚娘对坐在下首处理奏章的武婧儿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安排错了位置?让房如雪去治河也不错。”
武婧儿笑起来道:“你看看手中的奏章,要是她做的不合你意,就调去治河。若是合你意,留在神都,还是治河,就看你的需要了。”
武媚娘闻言,果然拿着奏章仔细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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