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开局中途,稚澄被工作人员叫了出去,说是爱姨有请。
稚澄:?!
呜呜呜我就知道这女人心里有我!
稚澄迫不及待就挪开双腿,逃离这血与火铸造的前任修罗场。班斐掐了她腋下软肉,做出口型:
【记得回来救我】
稚澄心道,谁让你欠呢?
随身携带结婚喜帖,还随时随地给前任发放。
她眉眼弯弯,冲他回:
【回来再给哥哥收尸啦】
随后准备愉快地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啧,没良心的小鬼。”
班斐又勾住她的姜黄色小口袋,熟练放了一捧酥糖,当是她的小零嘴儿,“等会,你头发洒了,坐下。”
稚澄喔了一声,熟练往他腿边轻置小臀。
那微凉的指根擦过了头皮,哥哥的气息含着她的耳垂,腰臀爬生出一丝痒意,他以指作梳,拢捆起她的一把碎发,随着头发生长,很快从齐耳到齐肩,重新变得葳蕤茂密起来,稚澄对此很烦恼,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潦草的、软蓬蓬的奓毛小狗。
稚澄不喜欢绷得很紧的小啾啾,所以只是放着不管一会儿,她就能跟春天的柳絮一样,毛毛乱飞啦。
偏偏哥哥很中意,做的时候总爱用手指穿过她的鬓发,拢到后脑勺抓紧,再把她捧到他湿润潮热的鼻尖,瞳孔里闪烁着漂亮的、令人窒息的流火。
稚澄本想去剃个飒飒短寸,见他这么喜欢,勉为其难留长了点,她对此宣称:“这可是你喜欢长的,你要负责给我绑头发的昂。”
对象笑着说好。
于是祖传玉镯旁又多了一两根细皮筋。
班斐微抬起手腕,从那一枚烟青色的昆仑玉缝隙里,拖出一根淡橙色的纤细皮筋,雪白皮肉与玉镯轻微碰撞,他低头咬出那一圈皮筋,叼在唇边,又转到指头,撑开后套了进去,扎成了两颗饱满冲天的小炮仗。
“好了。”
班斐满意端详着整整齐齐的小哪吒头。
稚澄则是在他大功告成的那一刻,反射性转过头,去亲他的唇角——
约定好的奖励,嘉奖他的手活。
而稚澄刚亲上去,就察觉到他的弧度比平日要上扬个15°。
?
靠着动物般地野蛮直觉,她敏锐察觉不对。
安全区之外,是一双双晦暗、阴郁、粘稠状的眼睛。
giao!
好你个心机家属!好你个主权宣誓!
难怪要勾住她绑头发做手活呢,原来是来讨这一吻!
稚澄气鼓鼓瞪他,龇出两粒小虎牙,咬牙切齿地咬他耳朵,“现在连收尸的也没有了!”
班斐失笑,捏她颊肉,“不用你收,快去吧,你的爱姨要急了。”
旋转,跳跃,睁着眼,稚澄火速逃离前任战场,预备等现任奄奄一息,她再回来拖走人。
完美!
工作人员把稚澄领到了化妆间。
郁宛君正上着妆呢,见她来了,缓缓叹了一口气。
爱姨严肃拷问,“你知道梁笑斐是什么人吗?”
她平常生活作息都健康无比,并不怎么关注她之外的事情,她刚上网搜了一轮,才看见那个法院剪辑视频,惊觉这一对儿背着她早就勾搭成奸了。
那天秋日傍晚,你说你们有缘我分,我信了!
可恨!
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整顿职场跟友情,没让你们整顿我这个美阿姨的精神世界!
稚澄啊了一声,“咱们不是认证过吗?您说的,倾家荡产颐和园鸟,我恋爱的时候倒是一分钱不花就把他买下来了呢,不仅如此,哥哥还倒贴了我时间、金钱、精力、贞操、弟弟、损友……”
好像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砍掉!
“咳咳,总之我靠我的个人魅力,让哥哥成为了医院常驻的美貌如花选手,体验了不一般的恋爱滋味,他现在对我是千依百顺千娇百媚!”
她挺了挺小胸脯,整张脸都洋溢着“自信、骄傲、爷就是神、这就是爱”的风采。
郁宛君:?
阿姨我惊呆了啊,你这谈的是什么送人就医的要命文学啊?
她捂住发疼的脑袋。
偏偏这混账还悄声道,“您当初还说他私底下骑射烟酒都来,很会做,我装得很信,其实并不信来的,没想到我错怪您了啊,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首发就天赋异禀的。”她还大方分享恋爱细节,“不过他不怎么喜欢骑,我只能勉为其难接过了这个重任啦。”
咻咻!又是两箭射入胸口!
郁宛君觉得自己成熟的大美姨人设要蚌埠住了,她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试图悬崖勒马,“梁笑斐可是个海王,你跟他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
郁老师忽然想起那麻将桌旁的小顾、小凌、小纪、小岑,以及那一盘新鲜欲滴的车厘子。
郁老师:“。”
鱼塘对决吗你们。
快来人!姨姨我真蚌埠住了!
但比起城府深沉的梁笑斐来说,郁宛君怎么能容忍稚澄这一头贪玩小羊羔掉入蛇穴里呢?这小混账恋爱经验再多,却是赤诚直率,看上去也不是冷血动物的对手,说定玩腻之后就会被扔掉,或者被人当成是复仇小工具。
郁老师祭出杀招,“就算你们有,你们也只能聊前任的千层套路了吧,这是正经情侣相处的模式么!”
化妆师灵活的手法都顿了一顿。
为了拆散双海王cp,郁老师可谓是不择余力!
然而,海王澄更自信了,握住漂亮阿姨的双肩,“我知道的,哥哥起先跟我一样,拥有相同的伟大志向,想要当个航海的掌舵手,自由遨游在海域的每一寸,但是,在他娇艳如花的年纪,遇上了如狼似虎的我,所以为爱做了个人!”
她唏嘘,“他一届娇弱男子,自然难逃我魔掌,只能跟着我从良上岸!”
郁老师:窒息.jpg。
见郁老师满脸崩溃,稚澄往兜里掏了一把酥糖,先给化妆小姐姐剥了一颗,又笑嘻嘻奉给阿姨。
“来块甜的?哥哥去挑的,超好吃。”
郁宛君没好气,“你觉得阿姨我能吃得下俩小混蛋的喜糖吗?”
这家伙简直把爷超爱写在了脸上!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稚澄舌尖顶着这一颗秦邮董糖,热热的颠沛,化开了松仁颗粒,认真地答复,“外头是硬的,里头很甜,还有流心的软馅,喜欢的呀。”
“我不是问你这颗糖!”
郁宛君戛然而止。
她只是在说糖吗?
小家伙顶着那牛气冲冲的哪吒头,冲着镜子里的郁宛君露齿一笑,颊边盈陷出一池软窝,“其实最坏的是我啦,我之前超生气,还骂过哥哥怎么不死在那场大火里。”
那时候他眼底霓虹殉情了般寂寞,她想:
他是真的,真的很难过。
事后回想起,稚澄有那么一丝丝的懊恼,知道自己不该那样揭人伤疤,但火都架上了,她又天生反骨,更拉不下脸来道歉。
谁让她做事随性,生气起来更是不管不顾,只管戳人伤疤呢?
稚澄反省,“我这张嘴毒起来我自己都害怕呢!”
她的心意在落定之前,其实比很多女孩子要摇摆不定,忠诚跟长情?是两枚难以企及的勋章!但是,一旦她扎进那个锚点,扎进那片血肉,她就不会轻易地离开,外界风云根本动荡不了她的内心!
稚澄的本性就是一块臭硬石头,认定之后,谁也别想砸穿她的固执与坚硬。
稚澄还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的罪状。
“我没了解哥哥之前,也以为他跟圈子说的那样,放浪形骸,男女不拒,是个人渣,很看不起他。”
“我报复心还很强,明知道他多次示爱,等我回头,偏要跟他弟弟在一起,嗯,如果弟弟能坚守得住考验,不逃婚的话,或者那天他抛下一切,及时回到我的身边,可能我今天的新郎就不是哥哥啦。”
她说得轻描淡写,旁听者却有些心口发寒。
郁宛君沉默了。
这一局情场主宰,似乎跟她想象得有所出入。
“我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哥哥的爱意,我任性,放肆,自私,贪玩,不成熟……”
最后她坚定说,“但我改邪归正啦,阿姨就把你闺蜜的儿子,放心交给我叭,我来疼他。”
“我会让哥哥以后不再哭的。”
化妆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郁老师幽幽道:“你是在发表海王上岸感言吗?”
稚澄:?
不是。
短短几分钟,我就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吗?!
夜晚,酒楼包厢外的一处楼台,郁宛君播放了这一支录音笔。
她叹息,“本想做个恶人,棒打个鸳鸯,没想到塞了成吨的狗粮。”
班斐眸中泄落一地晚星,他摩挲着笔身,似乎能从这微微的热度里触摸到她当时唇口溢出的热浪。
他在这段感情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游刃有余,在小救世主的面前,他总是把自己放到一个自轻自贱的位置,想着弓着身,跪倒在她脚边,是否能夺取更多的怜惜。
班斐唇间也逃逸出一口冷雾,却在寒夜里,心火滚沸。
“姨,你放心,我会持久耐用,不会亏待你闺蜜的女儿。”
郁老师:“?”
你们两人是否都有点狗?
“啪嗒——”
轻薄的青花纱窗凸出一张乖奶圆脸,奶腮因为室内的热气挤成黏糊糊的面团儿,两丸清凌凌地猫瞳死不瞑目盯着俩人。
郁老师被吓了一跳。
“嘛呢,装神弄鬼?”
这娃娃脸噘起小圆唇,用那猛虎下山的低音炮发出哭唧唧的求救声,“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被那一锅前任给炖啦!”
都怪她爱姨,戏拍完了不赶紧回窝睡觉,吃什么夜宵,联络什么感情,前任联合国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然而郁老师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恨她太能招惹,朋友圈遍地都是过去式,连最危险的都给圈进兜里了。
长辈嗤笑一声,“欠的。”
班斐伸出一根手指,戳她唇缝,“没错,欠的。”
稚澄:?!
你们是否对我有点大声?
隔着一层纱窗,稚澄嗷呜要叼他的手指,班斐逗她,指尖化在纱窗,像一尾白鲤轻盈滑动,偏不肯落入她的唇中。
“笨笨。吃不着。”
气得稚澄暴力扒开纱窗,单腿爬上窗口,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嘴里塞,班斐抵住她两粒虎牙,蓦然轻笑,“怎么馋成这样子?看来你前男友们都很失职呢,哥哥都出去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把你喂饱。”
稚澄大声嚷嚷,“你是在怀疑我独处时的节操吗!”
郁老师心想日了狗了。
你们猫狗海王组是否有点不太礼貌,前任都串成一个足球队了,还能这样玩得起来?
仨人又重新回归到火锅圆桌。
1号桃花眼火速上垒,给稚澄送上了一杯白桃甜厚豆乳鲜奶茶,还没等他开口,班斐就接了过来,手法熟练摇了两下,“没吸管么?你是要让她埋着头吃?怎么,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她难道有耐心一勺一勺舀着喝奶茶?”
班斐漫不经心道,“凌扬,你初中踢球踢得那么准,对喜欢的女孩儿,能不能上点心啊?同为情敌,送得这么潦草,我会觉得你很不够格的。”
“……”
1号桃花眼羞愧得无地自容,赶紧翻找奶茶套装,抽出了一根蓝玫瑰色的透明吸管,恭恭敬敬递给了情敌。
班斐将吸管坦然抵了进去,送到小对象的腕边,“喝一半就行,你最近飞行时间变长,要留点时间给睡眠。”
稚澄早就饿得咕咕叫,昂了一声,捧着奶茶乖乖啜了起来。
班斐也没让其他人闲着,这个让他给涮毛肚,那个让他弄鸭肠,全到送进了稚澄的小肚子里,见汤水见底,还使唤人去喊服务生,总之是忙中有序,其乐融融,好像一个完美无缺、齐心协力的大家庭。
郁宛君:“……”
草。
太草了。
《贤惠男后跟她千娇百媚的后宫三千》?!
情敌们也后知后觉。
淦!
他们被当成什么人了!
顾屿之正要发飙,却见班斐往后扬着腰身,食指竖起来,放在颊边摇了摇,示意他们看向正主。
正主小半张脸都埋进了碟盘里,疯狂暴风吸入,吃得鼻尖冒出了尖尖的笋汗,两扇丝绒小睫吸进潮水,变得湿漉漉一片,如同夜晚激情奔跑的波斯小黑马。
他们恍惚回想起初见那一面,眉眼天真,情态鲜活,像不谙世事的幼鸽栖息在他们的肩头。
——他将她养得很好。
还是那样的孩子气,爱笑,爱吃,爱胡闹。
光芒万丈,没有一丝阴霾。
仿佛什么也不会变。
凌扬等人撤下了对前女友的通缉令,他们调转炮口——
班斐被前男友联合国群起而攻之,醉得不省人事。
“行了行了。”
稚澄吃得顶饱,把哥哥的头环入自己的颈窝,对方小犬儿一般,难受地拱了拱脸,稚澄单手插着小腰,对着前任们无差别开炮,“一个个的,都这么大人了,还灌酒呢,能不能成熟点?信不信我份子钱收你们双倍?”
众人:“……”
在他们嫉妒的目光中,稚澄单手搂腰,那196的高个头被她拖着走。
双脚越过门槛之际,他们看见那醉得昏迷不醒的家伙,略微扬起头颅,漆黑碎发凌乱铺迭在额前,狭长凤眼漫开一线银光,旋即,右手竖起了一根细长漂亮的中指,冲他们晃了晃。
灌醉我又怎样?还不是得劳驾你们的心肝宝贝抱我回去?
啧。
恕我直言,在座的没一个能打的。
——凌扬根据名门大少的肢体语言翻译出他的语境。
前任们:“?!”
顾屿之被气得心肺爆炸,“你个绿茶贱人又装!”
等稚澄回头,那根中指又软软垂了下去,孩子气戳着她的腰,“唔……疼……好吵啊。”
稚澄狂瞪众人,“不想被揍就老实点!”
“……”
当晚十一点五十五分,稚澄开着哈佛大狗,把醉酒哥哥架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班斐靠着车窗,眯着醉眼,懒懒地吸了两口海风,“来这里做什么?”
他比白日里更松弛,扭头调笑道,“难道小王爷想要重温旧梦,在海里把哥哥干了?”
?
我能如此禽兽吗。
稚澄送他一对儿白眼,抽出扶手箱里的一条黄油发带,捆上了他的眼。
班斐仅是诧异一瞬,“你还玩这个了?”
随后略微抬颈,“也好,那蒙得结实点,别到一半颠得滑了。”
稚澄忍住暴打哥哥的冲动。
视野归于黑暗那一刹那,睫毛剐蹭着软滑丝带,穿过岛屿与发丝的风声,涨潮漫过海滩的簌簌水声,以及耳边响起砂轮滑动的细微声响。黑夜里燃起一朵小彩焰,隔着一层厚黄油,他感受到了某种炙热,从心头开始缭烧。
她勾起一截尾指,拉扯下他的丝带。
“——嘭嘭嘭!”
海平线溅起花火,盛大蓬勃,无与伦比,她的发梢被刷染成一根根的金丝,猫瞳流动起异样瑰丽的光彩,稚澄单手捧着一块布朗尼小蛋糕,形状有些凄惨,非常完美诠释了个人杰作。
稚澄咧开小白齿,“祝哥哥生日快乐,腰肾完美!”
遇上了一群前任,差点以为庆生计划要被破坏了。
“……好丑。”
班斐喃喃道,一不小心暴露了挑剔的个人审美,“这是我过了那么多年生日,收到过最丑的生日蛋糕。”
稚澄:?
她正要发怒,这人肘臂撑着车窗,越过那一朵烛花,轻轻吻她额头。
“但棒极了。”
旋即舌尖滑了下来,似蛇信子一样在她脸颊游走,稚澄有些撑不住了,他下截身都还在车内呢,怎么能这么浪,她光是应付他上半身就足够吃力,她拍了拍他的脸,“别亲,许个愿先。”
我的意中人把世界捧到我面前,我还要许什么愿呢?
车门被猛地拉开,他没有犹豫奔向了他的终点。
“嘭——”
稚澄单手举着打火机,另一只手托着那块黑巧克力蛋糕,猝不及防被他拦腰撞倒,齐齐跌进了身后那片银白砂砾里。
“蛋糕!蛋糕!爷搞了四个小时!你个混蛋!!!”
稚澄哀鸣,还想爬起来拯救。
虽然对象喝了酒,也不指望他吃,但也用不着一照面就给她摔成粉身碎骨吧?
稚澄扭头,幸好,她的蛋糕争气,落地很平稳,烛火还没熄灭!
稚澄正松口气间,被人拖了回去,湿润的气流铺在她的颈边,烟火盛绽在他的身后,每一处都仿佛爆开了璀璨的银芒,薄荷嗓柔软动人,身躯流动着炙热的情意,他低语着,“怎么会想到做布朗尼呢,哪,她是可爱的错误,这是不是意味着——”
他孩子气咬她唇,单手早就灵活爬进她的腰后,飞快弹开了黑弹心的搭扣。
“哥哥也是你人生当中最可爱的错误?”
???
稚澄憋着气,“让你吃蛋糕,不是吃我。”
再说,这海边还有潜伏人员呢!
“呼。”
哥哥吹熄了那燃了大半的彩条蜡烛,手指又刮了一把最顶上的绵密湿润,请她来品尝自己的生日蛋糕。
稚澄被他折腾得快去了半条命。
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把人拖回了车里,车窗刚升起的那一刹那,她姜黄糖的羽绒服就被顶到了最里面,秀气分明的手骨把她的内衬推向了脖颈,里头早就没有了束缚。指头沾着浓郁的黑巧克力与朗姆酒,慢慢刮擦着奶油白霜。
他埋头下去,又催促稚澄捏他耳后那一块缺肉的骨。
当那细腻的指肉嵌入那伤痕,仿佛补了一个缺口似的,他抓住她的脑后碎发,酣畅淋漓爆了喉嗓。
稚澄:“……我要秃了!”
“秃了也俏。”
班斐抱着她汗湿湿地卧着,咬着她脖颈的那一簇小蟹脚,青青的根茎,被雨水浇灌。
稚澄扭头不解问他,“你怎么老爱咬这里?”
是有什么奇怪的xp吗?
要说最讨厌身体的某一处,这块小蟹脚绝对荣登她的黑名单,那是一个小孩骤失母亲后又被父亲厌弃的象征,稚澄偶尔看到,都会觉得晦气,恨不得直接磨平。好在她长大之后,有了独立人格,一脚就将她爹踹进记忆的疙瘩角落里吃灰。
话落,又是一片温软,他轻轻舔着那暴起的青筋,冲着她笑,“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没关系,那哥哥多疼它点。”
他最庆幸的是,是她能长大,能蹦着跳到他怀里。
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又有些扭捏。
“既然这样,这块地盘就给你好啦!”
“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俩人又咸鱼躺了一会。
哥哥突然出声,“我生日这天,是小雪节气,虹藏不见,闭塞成冬,讨厌的寒潮要来了。”
怎么办,我好像个怪物,我讨厌人类,讨厌寒冷,讨厌一切不完美主义,但风雪交加之际,你暖融融躺在我的怀里,懒洋洋地捏我的发梢,“挺好的,该腌菜的腌菜,该耕地的耕地,再搞点积肥,保准是一个肥年。”
稚澄后背的胸腔微微震动,溢出笑声,伸手捻她肚脐眼儿,“小泰迪精,咱们今晚通宵?”
稚澄:?
我说了什么让你兴致高昂的话啦?!
远处,杭家俩姐弟小声地说。
“不就是庆祝个生日吗,怎么还关窗呢。”
“谁知道呢,单身狗不配知道。”
结婚第一年,班斐是在老稚家过的新年,作为最小的孙女婿,他收到了最隆重的礼遇。
——杀鸡!
五堂哥幸灾乐祸,“没办法,谁叫咱们人口兴旺,年晚饭也得杀七八只才够,往常都是小九来的,不过今年她惹恼了奶,被委派杀猪祭祖重任,大概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小九妹夫,你就认命吧,人生总得来那么一回。”
然后他又摊开身后的一群孙女婿挂件,或是高大结实,或是英俊混血。
个个都是比他大的。
五堂哥摊手,“你总不能让咱们长辈动手吧?”
班斐笑容温沉,“明白。”
年夜饭还得整个孙女婿霸凌是吧?
“刺啦!”
便见那纤尘不染的昂贵家伙,挂了一面粉羊角围裙,那天神般洁净无暇的双手,握着一把峨眉刺,优雅而不失利落,终结了一段绚烂的鸡生。
五堂哥:……?!
这屠杀手法,好他妈熟悉!
同为孙女婿的男人们:??!!!
好炫!这男人浑身都在发着光哪,难怪他能拿下稚家最霸道的北兵司马!
这一桩杀鸡霸凌被跟班传到了霸道小王爷的耳中。
稚澄:?
她哥是不想做人了是吗?
当晚,稚澄从她的兵器库里抽出了一杆精钢黄金霸王枪,笑容阴恻恻的,足足追杀了五堂哥六条街,七条胡同,整整暴走二十公里,最后将体力不支的五堂哥钉在了一处小巷的砖头缝隙里,挂得双脚离地。
这种热闹人类能错过吗?
当然不能!
所以在五堂哥的周围停了一排机车、小电炉、共享单车。
二堂哥带头不顾他的死活。
“啧啧啧,不愧是咱们的太子女,这枪法,准到离谱,你们看她多贴心啊,挂得板板正正的,没有一丝歪斜,能直接发朋友圈的程度!”
三堂姐带头磕糖,“早就叫你不要动小九的男人,你偏不听,人家那可是捧在手心里的,那双手都是用来射箭跟伺候小九的,你居然叫人家去杀鸡,真是暴殄天物!”
五堂嫂也吐了一把瓜子皮,“就是,欠收拾,出门别叫我老婆,丢不起这块脸儿。”
五堂哥:“……”
当初是谁怂恿老子要看小九的娇媳妇大惊失色的?!
五堂哥抹着一把辛酸泪,一瘸一拐回了老宅,恰好遇到从东厢房出来的小九妹夫,云母灰衬衫薄领松松开了两指,发梢氤氲着一层潮湿的雾气,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江南粉黛烟雨里,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鸡蛋。
这货不会是刚侍寝完吧?
想想,他在家族群里社死,这人正在跟小霸王翻云覆雨,是个亲哥就忍不住了好吗?!
五堂哥开了嘲讽模式,“九王妃好手段,只不过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呢?”
班斐也不生气,唇边挂着一抹清清淡淡的笑容,轻飘飘道,“小九,你五哥骂我卖身给你。”
五堂哥:“?!!!”
狐假虎威呢你。
稚澄刚冒出一颗脑袋,嗖的一声,只留下残影,她诧异问,“刚谁来了?”她又皱眉,“我怎么好像听见了老五那混账声音?不行,明天再收拾他一顿。”
“好,收拾他。”
班斐用勺子掐开一枚甜鸡蛋,喂她唇边,贪婪看着她张开了嘴,灯火热气在她身旁流动。
大年初一,稚澄趴在架子床,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被人扶了起来。
她起床气超重,但对方熟知她软肋,揉了好一会后背,把她的郁气揉散冲开,接着,哥哥喂了一碗四喜汤圆,豆沙在她嘴里热乎乎地爆开,稚澄舔着唇,搂着他的颈,“怎么一大清早就吃甜的呀。”
班斐笑道,“我老家那边的传统,要你事事如意,甜到年尾。”
稚澄被哄得很高兴,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待她起床梳洗,班斐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大压胜钱,彩绳捆着那一串古旧铜币,正面刻着千秋万世,背面则是去殃除凶。
他轻轻压着舌尖,怎么能不欢喜她呢。
大年初二,祭拜财神,稚澄中午吃了一顿元宝汤,迫不及待就要加入麻将局。
前几年她都是观赏席,今年结婚,成熟稳重的她总算被允许下场!
可惜她是一个屡战屡败的菜狗,被四面围杀,输得很惨,五堂哥作为赢面最大的庄家,总算找回了一点尊严,扭头冲着班斐嘲笑。
“你家王爷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小九妹夫正在围炉煮茶,手腕环着一道昆仑玉,仿佛伏落了万千青黛,他剥开一瓣被炭火热气烤得温热的橘块,指尖一顶,送入稚澄的嘴边,温柔吻她唇边余火,“要哥哥赢得他连底裤都不剩嚒我的小王爷?”
五堂哥被五堂嫂扭了耳根,恨铁不成钢,“你学学,学学人家!”
大年初三,除了忙碌的大堂姐跟大姐夫,从二到九,轰轰烈烈到庙会遛弯儿。
小夫妻们自然是要甜甜蜜蜜的,手挽手的,咬耳朵的,他们这一队儿全是俊男美女,堪称行走的大型发糖厂,惹来摄影师们的青睐,遗憾的是他们被制止了拍摄行为,只能趁着人群繁乱,远远抓拍一两张。
他们逛着逛着,发现最小的那一对儿不见了。
他们转头一瞧。
稚澄拿了暗红陀螺,抽了一记猛的,在地上滴溜溜地乱撞,飓风一般撞倒旁边的银白陀螺。
稚澄仰头笑问,“哥哥,我猛不猛?”
班斐揉她小啾啾,“猛极了。”
众人:“……”
这俩小的,说是结了婚,总有一种在过家家的轻快感,偏偏又明媚鲜活,让人羡慕无比。
中途他们路过那一丛红珊瑚似的许愿树,由于都老夫老妻了,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班斐则是垂眸,落后了半步,他两指挟出早就备好的红纸,折成了一条殷红细棒,在人潮汹涌时,在香火鼎盛处,双手高举过头顶,在天地阳光的至盛间,郑重挽了一个心结。
不求青春岁月善待我。
但求我与她善始善终。
几乎在同时,他的视野跳出了一双熟悉的手,手背肉窝浅浅,青脉蔓延,虎口覆着一层粗糙的厚茧,指甲盖儿是闪闪晶亮的枣油桃色,它曾在夜里摁着他的胸膛,环着他尚且余颤微喘的肩颈,坠向每一封情书的潮湿末尾。
再盛大地绽开。
她在他怀里,踮着脚尖,蓬松的小啾啾毫不客气顶起他的下颌。
他亲手织的软糯奶橙色的羊绒围巾淹了她的半张脸,鼻尖堆着一块小雪被,晶灿灿的猫儿眼涌着世界的光风。
璀璨得,令他眼眶微酸。
她的赤红祈愿,没有迟疑,没有意外。
坚定地结在了他的身旁。
许愿树被一众香囊许愿牌压得枝条沉甸甸地坠地,唯有最顶端的那一丛,默契系了两条轻盈的鲜红纸棒,迎着天光,覆着风霜,在热烘烘的崭新年朝里,似两只扑风的袖蝶,曳起了昼夜的流火。
班斐二十四岁,他一箭封喉,连续射落世界国手,实现射箭届大满贯的辉煌。
同年,稚澄以卓越流畅的飞行经验,在副驾中逐级转升。
班斐二十五岁,在陆地,以天神之名,再摘全满贯,统治赛场,缔结不败神话。
同年,稚澄建立2700h飞行经验,擢升全球最年轻机长,曾遇劫匪挟机,整整失联了四小时,消息传开后,国内外舆论如雪山崩落,家属一片狼藉恸哭。
而摄像机在一片愁云惨淡中,捕捉到一张苍白又熟悉的面孔,他仰望着天穹,怀中抱着一束金灿灿的望日葵与粉橘调的楼兰玫瑰。
光线交织,他美得虚幻缥缈,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他长身鹤立,腕间玉镯缠着佛珠,与糟乱的背景格格不入。
他似乎轻声呢喃什么。
后来,火烧霞海,那一位年轻机长带着全体乘客,平安降落,如约归来。
是英雄的凯旋!
全场引爆。
到处是疯狂的尖叫与哭声。
班斐踉跄两步,软倒在她的腿边。
机长就笑,“哥哥给我拜个早年?”
她便也单膝跪了下来,眉骨带着一丝凝固的血腥,脸庞越过灿烂的花束,埋进了哥哥的颈窝,“别担心,哥哥,我回来啦。”
“我答应你的嘛。”
后来。
班斐在世界之巅,在那一座冰白珠峰,不信鬼神的他,亲手系上了169的五彩经幡,星火流坠一般,灼亮了整片夜色。在她飞行的起始,他会为她缠一段寺庙红穗,又在她依照约定,平安归来时,献上一束最灿烂的望日葵。
再后来。
班斐宣布退役,天神征途从此结束,世界为之震荡。
清晨,航站楼高大静谧,万里云层洒落碎金。
银灰色的飞机跑道在他身后笔直延伸,那一袭白衬衫穿得斯文齐整,掖进漆黑西裤里,雪夜一般清冷寂静,却在风弹掀过衣领时,在她夜夜吻遍的颈侧,吝啬显露一两分殷红的、属于她的名姓。
在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他向我走来,嗓音亦如春日清澈,在我耳畔温柔坚定荡开。
“你好,机长大人,我是你的9917塔台,日夜,随时待命。”
全世界等着你的凯旋。
你的爱人亦在陆地等你张开双臂,拥抱,亲吻。
“请您,永远,都不要忘记归来。”
宇宙昼夜不息,楼兰玫瑰仍在仰望。
从十五岁起,我的天穹太阳永不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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