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如星手起刀落收拾国子监是痛快了,然而那些被罚的、被退学的大少爷们可受不了了,回家跟长辈一顿告状。
国子监里念书的可不是宗室那群软柿子,除了勋贵外,还包括大量高官的亲戚,这其中总有些脑子不清楚的,见自家孩子受气,直接开闹。当然了,还有某些浑水摸鱼,可是能觉得冼如星现在拿他们开刀,不反抗迟早沦为跟宗室一个待遇。
于是之后的几日,早朝上吵得不可开交。
百官们哭天抢地,痛斥女道士的无赖行径,同时对着嘉靖表忠心:皇上啊!你要知道!我祖上跟随成祖靖难!我爷爷为老朱家流过血!
嘉靖扫了他们一眼,比功劳是吧,行。之后开始细数冼如星这几年做了多少事儿,立了多少功。毫不夸张地说,但凡其是个男的,现在就算封侯拜相都不为过。
众人面面相觑,话锋一转又道:功劳都不是最主要的,咱们才是一伙儿的!那冼如星一介女流,与陛下又不沾亲带故,这么在朝堂上搅动风云迟早要出事!
好嘛,这下子完全往皇帝痛点上戳。自打回京,冼如星就重新忙了起来,不仅如此,她也有点顾及自己跟嘉靖明面上走得太近导致一些工作没办法顺利进行,所以即使私下见面也都尽量隐蔽些。
这朱厚熜极为不满,回顾之前在船上的日子,感觉美好的跟做梦一样。现在这帮人竟然还说自己跟冼如星毫无关系,简直岂有此理!
他已经很久没发疯了。
望着下方吐沫横飞的官吏,朱厚熜平静道:“你们说的对,在世俗意义上我和冼真人确实非亲非故。”
百官们安静下来,他们注意到皇帝用的字眼,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龙椅上的嘉靖当即撂下道惊雷,“我已决定,加封冼真人为大明国师,赐住交泰殿。”
交泰殿是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之一,平日乃是皇后受千岁礼的地方,皇帝具体什么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官员们齐齐反对,皆俯首痛哭道:“陛下,冼如星一个出家人,不能让她霍乱后宫啊!”
“谁说国师要进后宫了,”朱厚熜皱眉,“国师此等人物,岂能沾染凡尘。”
“她不是朕的后宫,相反,朕是她的道侣!”
百官:“……”
……
朝廷因为圣上的爆炸性言论彻底开了锅,这回连费宏杨一清都懒得管了。
得知消息的冼如星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赶回宫里,半路上遇到了负荆请罪的嘉靖帝。
对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声道:“我一时没忍住……”
冼如星安抚地握住对方的手,她其实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年轻人气血方刚,谈个恋爱要藏着掖着未免太难。如今官员们都闹到蒋太后那儿了,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深吸一口气,她与男友一同去了仁寿宫。
之前为了救他落水,蒋太后就一直没见她。对此冼如星也表示理解,单从母亲的
角度,看到自己儿子为了其他人命都不要了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这次来甚至做了挨骂的准备。
然而出乎她都预料,蒋氏十分热情地拉过她都手,之后甚至将自己珍藏的嫁妆送给她当礼物。
面对冼如星不解的目光,蒋太后叹了口气,“你不用觉得不自在,我承认之前对你心存芥蒂,可如今熜儿都在朝堂上公开了,日后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既然如此,我后退一步,看开点,大家都能好过。朝廷那边放心,我会帮着解决,你们过的好就行。”
冼如星:“……”
面对情况她能说什么呢,只有结结巴巴一句,“我以后会尽量对他好的。”
朱厚熜在一旁露出羞涩的笑容。
……
朝廷那边对待冼如星之事依旧在争论不休,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儿,朱厚熜干脆给自己放几天假,打扮成平民样子与冼如星在京中四处闲逛。
恰逢七夕,一大早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宴席祭拜牛郎织女,路上到处都是卖“巧果”的,冼如星好奇买了一个,发现就是糖和面粉的混合物,甜得发腻,咬了一口就塞给朱厚熜了。
两人逛街逛腻了,便随意找了个景点坐下休息。
这里乃是京郊,后面有个新盖的小塔,主要用的是水泥玻璃这些新材料,当时刚建成的时候也轰动了一阵子,不少好事儿的大臣还上书,纷纷痛斥“奇观误国”。不过随着这两种材料的广泛应用,大家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便不再言语。
现在因为尚未开发好,在如此热闹的节日中倒显得有些荒凉,塔前有棵老树,据说已经有千年历史。上面绑了许多红线,红线下挂着小木牌,里面都是些游客许下的心愿。
冼如星看完不禁感慨,捞钱的手段真是无论在什么时代都适用。结果回头一看,皇帝陛下屁颠屁颠地抱着两个小木牌跑了过来,兴冲冲道:“咱们也写吧。”
拗不过他,冼如星只好拿了一个,随手写下国泰民安四个大字,之后委托附近僧人找了个树枝挂上。
朱厚熜见她这般,努了努嘴,“你得自己挂才灵呢。”说完抡起木牌奋力一甩,直接飞到树的最高点。
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女道士,“你不好奇我写的什么?”
冼如星从善如流,“好吧,写的什么?”
嘉靖看了看她,突然,面色爆红,支支吾吾一个字说不出来。
冼如星:“……”你看你还要我问。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朱厚熜又凑上前道:“咱们照个相吧,难得周围风景这么好,留个纪念。”
女道士一想也是,遂趁着四下无人,拿出拍立得给两人照了张合影。
朱厚熜看着相片,接着又从身上翻出另一张。
冼如星注意到那好像是对方刚登基的时候两人在乾清殿里照的,里面只有十五岁的小皇帝还一脸青涩,学着旁边人笨拙地比着手势。
照片已经发黄,边角处还有些卷,看得出来应该是经常被人放在手里摩挲。
朱厚熜将这两张并列,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真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现在竟然都实现了。
“傻子。”冼如星忍不住敲了他一下,两人相拥而吻。
一阵风吹过,满树的小木牌跟着摇晃,其中最上面的那个晃动得最厉害。
视线拉进,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字。
“愿君如星我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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