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鼬鼬本体上线
塞纳莱盯着那枚圣章石,越发看不懂流浪者的真实意图。
他在抢夺身份盒的比赛中救过自己,在游戏开始之时还好心提醒自己不要轻信他人,却在降诸魔山将他抛下万丈之高的山崖。
若说流浪者有意谋害自己,那屡次三番出现的兰咕那又要如何解释?分明绝非巧合!
除非流浪者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一步一步按照计划将自己引至终点,甚至不惜主动送上这枚极为关键的圣章石。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他布下这样精巧的局?
塞纳莱怎么也想不明白,身旁的公子已站起身挡在他与流浪者之间。
“真巧,又见面了。”公子下颌微收,抬眼盯着数十步之外的少年,脸上的笑意令人望而生畏。
“哈,你还真是毫无长进。”流浪者眉尾上挑,饶有兴味地望向他身后的雪隐鼬,“收起你那无用的防备吧,我是来找他玩的。”
见塞纳莱不做声,他又继续说道,“怎么?你打算一直躲在别人身后,做个被保护的弱者吗?”
塞纳莱握紧拳,从达达利亚身后走上前,咬咬牙抬起头。
“我不需要被保护。”
“哈哈哈,你可真好骗啊。”
话音未落,流浪者已腾跃而起,眨眼的功夫冲过几个身位,达达利亚则早有准备,在塞纳莱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双手持刃挡住了流浪者一掌推来的风球。
“咻——”
被劈开的风球在石室内卷起一阵沙土,塞纳莱被糊了一脸沙砾,却也来不及扑打,急忙拔出弹弓,紧紧攥在手心。
流浪者与公子不过数寸之隔,两人腕间仍在角力,谁也不愿先退。
“哼,没人说过你很碍眼吗?”
“抱歉,我向来如此。”
公子笑着回敬,握在另一只手中的水刃反刺向流浪者腰腹,却被他用脚抵着,以退为进拉开距离。
少年人偶浮在半空中,背后的神轮隐隐发着蓝色的荧光。
“我不想和头脑简单的家伙交手,识相的话就趁早闪开。”
公子落在地面,转动着手腕将双刃甩出漂亮的水花,持在身后。
“如果我偏不呢?”
“等等等!”拉满弹弓的雪隐鼬将冰箭对准流浪者,想了想又瞄准公子,“你们两个,都不许打了!先把话说清楚!”
达达利亚难以置信地望向塞纳莱,“你要射我?呃!”
流浪者趁他分神,甩出一记不轻不重的风刃,将达达利亚逼得后退两步、闷哼出声,之后慢悠悠地落在地上,举起双手。
“好,听你的,等会再教训他。”
“你!”公子几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但看到塞纳莱的冰箭,想了想,不情不愿地将兵刃收起。
“你偷袭的那一下,我记住了。”
“记住又如何?某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讨回来吧?”
“好啦!!!”塞纳莱提高嗓音喊道,“不是说先不打了吗!”
“他先骂我的!”达达利亚很不服气。
“实话实说罢了。”流浪者不以为意地双手抱臂。
“停!你们、你们都先闭嘴!”塞纳莱发现,对付这两个人不用点强硬的手段怕是不行,于是努力装出中气十足的样子,“都听我说!”
公子和流浪者瞬间都收了声,两个人巴巴地盯着塞纳莱,空气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然而弹幕已经笑到刷屏。
【能不能等等再喊停,还想看他俩再吵一会哈哈哈哈!】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迫害我许久的两个周本boss在这里小学生对线,笑死!】
【这个吵架的幼稚程度确定是小学生吗?幼儿园我也信啊哈哈哈哈!】
暂时获得了终极话语权的塞纳莱,被停不下来的弹幕搞得脑子乱哄哄的,而公子与流浪者两个人“炽热”的眼神更是让他紧张到不知从何说起。
“那、那个,我们我们先说阿帽的事情吧。”
塞纳莱定了定心神,“从降诸魔山开始,你就是故意想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对吗?”
“哼,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两个聪明人。”
公子听完反应了三秒,差点就要发作,“你说谁”
“等、等等!”塞纳莱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发作。
“我我想知道”塞纳莱咽了咽口水,他有一个不成型的推测,尽管大胆,却隐隐觉得很可能就是真相,“你所做的一切是小吉祥草王大人的意思吗?”
流浪者看向塞纳莱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好奇,“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我也说不好。”塞纳莱挠挠头,再次体会到了那种熟悉的词不达意的感觉,他很想有条有理地分析,可是他做不到。
简单来说,就是流浪者总是看似游离在外,却又与每一个环节息息相关,甚至推动了某些节点发展的行为,如果说只是他自己的个人意志,那是说不通的。
但如果这都是小吉祥草王计划中的一环,就不难解释了。
他们都是草之王棋盘上的棋子,至于是多么厉害的对手,能让纳西妲费尽心思布置这个局,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流浪者重新出现,还带来了至关重要的圣章石,那也许从此刻开始,他们又是同一阵营了。
“所以,接下来你会和我们一起,销毁掉圣章石吗?”
“嗯?那可不行。”流浪者轻笑一声,“看到你变聪明了,我原本很高兴,可惜你只猜对了一半。”
“因为这枚圣章石,是假的。”
流浪者令石板重新显现,塞纳莱盯着石板看了一会,没发觉什么端倪,又看向公子。
“真的圣章石在哪里?”公子拔出双刃,沉声问道。
“自然是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咯,可能还有五分钟?”流浪者的笑声越发嚣张,“哈哈哈哈,这一招缓兵之计还真是屡试不爽。”
塞纳莱与公子四目相对,赛诺和提纳里还在那边!
“等等!”公子在塞纳莱转身离开前死死摁住他的肩膀,“我过去通知他们,你呆在这不对,你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不行”塞纳莱慌张地摇着头,他不能丢下提纳里和赛诺,更不能丢下达达利亚一个人逃跑!
脑海中突然灵机一动:这个时候不论谁去,顺着有好几处拐角的甬道回去都有可能来不及,但如果自己变成原型,应该可以通过墙角的缝隙直线钻过去!
“我去通知提纳里师父,我、我跑得快!”
塞纳莱说完“砰”得一声变回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发黑的小小一只,不等达达利亚回应,便从甬道的缝隙钻进去,循着赛诺和提纳里的气味一路狂奔。
“塞纳莱!”
达达利亚来不及顾忌太多,也转身进入甬道,向着主室的方向跑去。
【啊啊啊啊太快了妈妈还没看清鼬鼬的本体呢!】
【我去怎么莫名燃了起来!追上去的公子好狼狈!】
【话说阿流到底想干嘛啊!我真的看不明白了,难道真是纳西妲指使的?!】
原本有些拥挤的石室顷刻只剩流浪者一人,他心情不错地背起手,开始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室内踱步。
“一定要使用如此恶趣味的方式吗?”纳西妲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哼,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我也该找点乐子,当做利息吧?”
他想了想,又问道,“喂,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在关心你的同伴?”
“嘁,随口问问罢了。”流浪者很是不屑地说道,“他们可不是我的同伴,我也不需要同伴。”
“那如果等一下,他们需要你的帮助呢?”
“喂!我的任务难道不该到此为止吗?明明说好激活最后一个提取器就结束的。”流浪者恼怒地和脑海中的神明讨价还价,“不会还有什么额外工作吧?”
“嗯我最近学到了一个新词汇。”纳西妲的语气平静又无辜,“一本轻小说在完结后,作者通常还会更新番外篇,也叫做彩蛋。你不如把接下来要做的,也当做一种彩蛋吧?”
“做你的囚犯,还真是没人权啊。”流浪者对着头顶拇指向下做出一个不满的手势,“说罢,又要我做什么?”
“为了保证梦境足够真实,梦中地脉能量提取器的威力也不可小觑,况且为了让博士相信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属真实,在降诸魔山一同入梦的还有监控全程的愚人众,他们也许会趁机出来捣乱,所以,还得要拜托你。”
“哼,好吧。那你呢?身为神明不会只是作壁上观吧?”
“哪怕是神明,也不能随意改变命运,我只能营造梦境,却不能干涉选择不过,兰那罗们都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梦境,一旦出现意外,他们也会出手的。”
“明明说着不能干涉,却派出了自己的眷属,原来神明也会作弊啊。”
“毕竟,神明也并非全知全能,博士在实施计划时有意避开我,哪怕是通过世界树,我也无法查出他具体想做什么,阿帽,这一仗比我们想象中要艰难哟。”
“这种时候,就请你放弃那个奇怪的绰号吧”
话音未落,伴随着“轰隆”一声响,一阵剧烈的摇晃从主室传递至流浪者脚下,天花板上沉积的沙土与碎砖瓦砾纷纷坠落,红皮蜥蜴与面具鼬纷纷破土而出四处逃窜,发出慌乱的“吱吱”声。
少年人偶靛蓝色的瞳孔一凝,猛地御风而起,飞速向着主室的方向冲去。
新的帷幕缓缓拉开,草之王的棋盘之下,环环相扣的命运齿轮再次重启。
第32章 相爱相杀
“提纳里师父!”
白色的雪隐鼬从王陵墙壁缝隙中溜出,变回人形的第一句话还未说罢,只见那枚提前被流浪者安排好的圣章石,已准确无误地嵌入元能尖碑之中。
“塞纳莱?”提纳里站起身,面带疑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刚刚莫名吹来一阵风,之后我就在尖碑脚下发现了一枚圣章石”
“提纳里师父,没时间解释了。”塞纳莱边跑边喊道,“快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尖碑就要被激活,得有人留下来关闭提取器。”赛诺站起身。
“提取器的能量比之前的都大,不能再耽搁了!”
塞纳莱一手搀扶着赛诺,一手牵着提纳里,正要继续解释,却见尖碑从顶端裂开一条缝隙,随后迅速瓦解,伴随着石头裂开的声音,碎片不断剥落。
石室内金色的拱顶逐渐被地脉能量提取器迸发的光芒染成红色,只是露出顶端的一角,深谙地脉能量的赛诺已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
“透过尖碑释放的能量是幌子,提取器要爆炸了,提纳里,你带着塞纳莱快走!”
寥寥几句,提纳里已能理解事态有多严峻,他立即反手握住塞纳莱的手腕,“跟我走。”
“可是赛诺先生”
塞纳莱话还没说完,已被提纳里拉着向对面的甬道跑去,一绿一白两条尾巴都崩得笔直。
手腕被提纳里攥得生疼,想回头看看赛诺的情况,却被提纳里先一步警告:“不要回头,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直跑。”
他能听出小狐狸的嗓音发颤,但却依然强撑着要给他打气,“别害怕,跟着我就好。”
“提纳里师父”
“轰隆”一声巨响,一阵剧烈的摇晃令两人皆是脚下趔趄,提纳里哪里敢停,即便如此仍推着塞纳莱的背,气喘吁吁地催促,“快、快跑,不要停!”
雪隐鼬被他推着踉跄几步,却在震动停止的刹那,也停下了脚步。
“塞纳莱?”
提纳里探向他肩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连喉头的吞咽都因紧张而格外困难。
不魔神残渣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
“呃!!!”
提纳里的手还未触碰到塞纳莱,便感到眼前一黑,下一秒被掐着脖子抵在了墙壁上。
“不不要”提纳里痛苦地皱起眉,肺部的空气正在随着被挤压咽喉而迅速减少,他双手攀着塞纳莱掐紧自己脖颈的手,艰难地发出破碎的声音,企图唤醒自己的小徒弟。
“塞塞纳莱醒醒”
总是在魔神残渣被激活时流下的血泪此刻一滴未落,仿佛全部倒流进了瞳孔内,那双烟灰色的眸子已彻底变为了血色,其中的理智被全然吞噬,此刻只剩下麻木、冷漠与残忍。
提取器的能量太过强大,禁制和封印在一瞬间被地脉能量与魔神残渣的强烈共鸣摧毁,魔神的力量不必再与抑制它的物质抗衡,自然也不会再让宿主感到痛苦。
嗜血与杀戮的感觉是陌生的,却让塞纳莱体会到一种如鱼得水的畅快。
有着一对狐耳的少年因窒息感不停地挣扎,而他纤细的脖颈正落在自己的掌心,只要稍稍用力,便可让他立即断气。
“再等等,再等一等。”低沉的男声在耳边诱劝,“人体的极限是三百秒,亚兽人的体质可将这个时间延长两至三倍。”
塞纳莱偏过头,认真地打量着已经快要露出眼白的提纳里,“你是两倍,还是三倍呢?”
“”提纳里发不出声音,握着塞纳莱胳膊的双手也在慢慢泄力。
拥有神之眼的人本身会对地脉能量的冲击更加敏感,再加上他的身体刚刚恢复,此时已无力再同塞纳莱对抗。
“塞纳莱!”
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塞纳莱扭过头,只见一位灰衣橙发的青年正从台阶之上跃下,在半空中向自己射出一发凝水的魔箭。
他几乎仅凭本能就偏头接下了那只箭矢,不费吹灰之力将魔箭粉碎成无数片冰花。
新的对手?有意思。
他放开已经被掐到失神的提纳里,任凭小狐狸顺着墙根瘫软在地,从背后拔出弹弓,向着青年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很喜欢你。”耳边的男声沉沉说道,“你知道吗?杀·掉喜欢自己的人,是一种格外独特的体验。”
“我不会错过。”塞纳莱冷面答道。
达达利亚的脸色很差,尽管他刚刚射出的魔箭没有丝毫致命性,但就这样被塞纳莱轻松捏碎成冰花,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见过被魔神残渣控制的人,仅凭真情呼唤是没有用的,说到底,万事万物的尽头都无外乎于一场战斗。
“终于要兵戎相见了吗,我的伙伴?”他反倒期待了起来。
他双手交叠,将水刃带出,身后的红色披风边缘流动着水色,整个人站在逆光的高处,只有冰蓝色的眼眸隐隐露出寒冷凌厉的光芒,仿佛一位等待挑战的魔王。
塞纳莱将弓拉满,眯起一只眼,瞄准达达利亚心脏的位置,蓄下全力一击。
“动手吧。”
青年话音刚落,一发冰箭已笔直地射出,之后接连不断,在他躲避之处留下一朵朵晕开的冰花。
公子迅速闪过几个身位,飞速跃向塞纳莱,几记近身攻击皆被灵巧躲过。
塞纳莱仿佛总是知道他的下一招,会先一步预判躲避。又趁机拉开距离,几发箭矢皆是向达达利亚的要害处射去,令他躲避之时误了先攻之机。
一旦局势由进攻变为防守,对达达利亚便十分不利,但即便如此他仍未落了下风,两人缠斗许久,最终仍是被达达利亚抓住了先机。
他躲过数十发箭矢,从塞纳莱身侧滑过,绕到背后,拽住雪隐鼬的尾巴将人拉入怀中,又抵到墙上。
“抓到你了。”
达达利亚气喘吁吁地说道,却仍不敢松懈,依旧一手抵着尾巴根,一手持刃用小臂压着塞纳莱的后颈,将人摁住。
虽然掐尾巴的方式有些不光彩,但对于亚兽人来说,这比绑手要有效得多。
塞纳莱的挣扎果然变弱了不少,他咬着牙,喉头发出嘶哑的呻吟。
“杀掉杀掉你”
“老实点。”达达利亚沉声命令道,情况紧急,他顾不得开玩笑,天知道他为了控制住塞纳莱废了多大的力气。
“我现在拿药给你,不许乱动。”他贴着塞纳莱的耳朵命令道,“否则,我就用力掐你的尾巴。”
有些幼稚的警告,但很有用,塞纳莱果真没有在挣动,贴在墙上乖乖等公子拿药。
公子松开抵着尾巴根的那只手,从袖口倒出一粒药丸,正要举到塞纳莱嘴边,便感到握着水刃的掌间一空,下一秒右腹部一阵冰冷的刺痛,他身子一歪,药丸“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老实点。”塞纳莱笑着重复着他方才的命令,将凝结成冰的匕首一寸寸推入温暖的皮肤。
“你”公子用尽力气将塞纳莱推开,匕首刺入的痛楚令他咬紧牙关,捂着腹部退到甬道的另一侧,仍不忘喘着气笑道,“呵,你的手段很不光彩,但足够有效。”
“让他低头认输。”耳边的男声催促道。
“认输。”塞纳莱依照指示重复道。
“哈哈哈哈。”公子仰头笑道,“让我认输,你是认真的吗?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就当你是在说第二轮的战斗宣言吧。”
“你流了很多血。”塞纳莱冷漠地戳破他的现状。
“在担心我吗,伙伴?”达达利亚站起身,忍痛砍掉了匕首在外的部分,握着兵刃做出迎战的姿态,瞳孔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渴望,“那么接下来,就请你千万别手下留情。”
一次、两次、三次,尽管达达利亚受了很严重的伤,却像是一台永不止疲倦的战争机器,不断地发起凌厉的攻势,哪怕是被魔神残渣控制的塞纳莱,也不能时时刻刻处于上风。
他的伤口用元素力做了简单的处理,但仍在不停的渗血,看得出来他很痛,但这份疼痛是一计良药,只会刺激着他愈战愈勇。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倒下。”达达利亚畅快地笑道。
可与之相对的,却是越来越多的伤,腰上、腿上、脸上,他不在乎还会新增多少,只在乎自己能否在战斗中获得更多胜利的可能。
魔神的力量也在这场看似没有止境的斗争中冷却下来,最后一刻,塞纳莱被达达利亚摁在地上,青年脸颊处的伤口渗出一滴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塞纳莱脸上,仿佛带着血腥味的眼泪。
“够了。”他摇摇头。
“不,你还没有获得胜利,他还没有认输。”耳边冰冷的男声仍不愿放过他们。
“不,真的够了。”塞纳莱感到胸口又空又涩,某种力量抵抗着本能,他拼命地说不,但手心却依旧握紧了冰刃。
“让他认输。”耳边的声音依旧执着地要求着。
“认输。”塞纳莱痛苦地复述道,短短一句话、两个字,如刀割般划破喉咙而出,与空气中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他看到青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屈的兴奋。
“那便”达达里亚咳出一口血,“再战吧。”
塞纳莱的每一处攻击都命中要害,新伤叠旧伤,他知道公子已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
“不不要了”塞纳莱空洞的眼神中隐隐蕴着不忍,不知为何,此刻他只想让一切停下来,尽管致命的一击已离他近在咫尺。
“哎,不愿继续的话,就处理掉他吧。”男声失望地说道。
“不”塞纳莱拒绝道,并高高地举起了匕首。
“从后背刺入,让血溅到你的脸上。”男声传达着最后的命令。
“不,不要。”塞纳莱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可他一旦这么做,就会感到头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
强撑着的青年以为他不愿结束,用力撑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无妨,我们再来一局。”
塞纳莱被青年的笑搅扰着心烦,他讨厌这种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的感觉,只得在心里不停地叫骂:你这个笨蛋,别再冲我笑了!
瞬间,剧烈的疼痛从头顶炸开,穿过四肢百骸,似针扎刀割,疼到指尖握不住匕首,浑身颤抖着冷汗不止,甚至无法说继续思考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能死。
而努力撑着不愿压到他的达达里亚,似乎已到达极限。
“抱歉伙伴,我恐怕要食言了”
他难耐地皱紧眉头,按在塞纳莱两侧的手因为疼痛轻颤着握成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牙说道。
“你不要”
他用手轻轻拂过塞纳莱的脸颊,本想擦掉什么,却只让那张脸粘上了更多血污,达达里亚懊恼地摇了摇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塞纳莱身上,失去了意识。
塞纳莱听清了他最后的呢喃。
“不要哭。”
第33章 所谓命运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在达达利亚昏迷的瞬间,塞纳莱感到身体的疼痛也达到顶峰,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觉得肺部的空气越发稀薄。
“需要进一步调试。”耳边传来男人冷漠的结论,“人类的情感还真是碍事。”
“你是谁”后知后觉的质问从牙缝中崩出。
“未来会见面的,你可是目前为止最令我满意的作品。”低沉阴冷的轻笑,如同灌入后颈的寒风,令人颤抖不止。
“记住,试图对抗你的命运,是痛苦且无用的。”男人留下最后一句忠告,便再也没有出现。
“喂,这样的狗血戏码,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啊?”
一颗戴着斗笠的脑袋从断裂的天花板缝隙探出,流浪者对着上方的空气不满地说道,
“这场梦境差不多该结束了吧,草神大人?”
刹那间,从石壁缝隙、从枯木枝头、从荆棘花的白色花瓣起,在塞纳莱不甚清晰的视线中,构筑世界的一切物质开始逐渐变为绿色透明的微粒。
空气中的尘土气息逐渐被新鲜潮湿的草木香气替代,兰那罗的歌声从遥远的天际外传来。
女孩澄澈空灵的劝慰在他耳边回荡,“噩梦已经结束,现在请安心地享受一个无梦之夜吧。”
塞纳莱感到体内针扎般的痛苦缓缓褪去,小小的身体仿佛置身于一张整洁柔软的大床,和煦温暖的阳光重新降临,他正如初生婴儿般安静平和地睡去。
如同女孩所说,这是一个沉沉的无梦之夜,漫长的睡眠令塞纳莱在回复意识之时,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十分迷茫的状态。
眼前一片黑暗,又似乎能看到远方的点点星光,像是在夜空中行走,又如同在深渊内潜行。
“这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你也许还需要再睡一会。”
在昏迷前听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塞纳莱回过头,看到有着一对精灵耳朵、银发绿瞳的小女孩,正静静地仰视着自己。
她扎着偏马尾,身穿一条白色的花苞裙,披着一条浅绿色的三片式小披风,她的眼神中有着属于智者的平静与孩童般的天真,本是不相干的两种气质,在她的身上呈现出一种近乎神奇的和谐。
“又见面了,塞纳莱。”
“你是小吉祥草王?!”塞纳莱瞠目结舌,“你、你见过我?”
“可以叫我纳西妲哦,我曾出现在你的梦中,你大概不记得了。”
纳西妲召唤出一只绿色的花藤小秋千,坐在上面摇着小脚丫,“很高兴再见到你,塞纳莱,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呢?”纳西妲手指撑着下巴,“不如就从我们所在的地方聊起吧。”
“这里是你最深层的梦,很抱歉冒昧来访但只有这样做,才能不被博士察觉。”
“我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塞纳莱颤声问道。
回想起在王陵中发生的事,不同于往常,这次他没有昏迷,因此统统都记得:他险些掐死提纳里,还将达达利亚打成了重伤,
“在我创造的梦境中,地脉能量与你体内的魔神残渣共鸣,魔神的力量觉醒后,你失去了原本的神智,只保留杀戮的本能,这不能怪你。”
纳西妲的眼神柔和,“陷入无止尽的自责,只会将解决办法越推越远,就如同想骑上驮兽却只是一昧地从正面靠近它。”
还真是充满草神风格的比喻呢。
“那达达利亚和提纳里师父”
“都没事的,等你一会醒来就可以见到他们啦。”
纳西妲微笑着说道,“正是为了避免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我才借由世界树创造了降诸魔山的梦境尽管不一定能骗过博士,但我想他已经获得了想要的研究数据,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听到纳西妲说这一切都是梦,塞纳莱才稍稍安心一些。
“可我我好像没完全听明白那个在我脑子里说话的男人,是博士吗?”塞纳莱想到那时博士所说的,不禁喃喃自语道,“研究数据伟大的作品难道,我是他某项实验中的一环?”
“我想是的。”纳西妲点点头,“你应该知道,你体内的魔神残渣不同于以往,并非单纯作为人体武器化的引子,目前我更倾向于将它解释成一种触发装置。”
“在这个装置之上,还有一层用于压制装置本身的能量,和兰那罗的力量相似,我不知道博士是如何获取这样的力量、并使用在你身上的,你瞧,还有很多未解之谜需要去解开呢。”
“我我不太懂。”塞纳莱感觉在纳西妲的解释中,自己变成了一块夹心蛋糕,体内不同口味的奶油一层叠着一层。
“简单来说,你的身体里被注射了一种活跃度极高的魔神残渣,几乎已经变为了你的一部分,是无法轻易封印和提取的,而博士则利用了类似兰那罗的力量将你体内的魔神残渣暂时镇压。”
“兰那罗的力量来自梦与记忆,是世间最为纯粹的力量之一,是无法被仿制的。你需要经常服用所谓的‘解药’,来抑制体内的魔神残渣,也是因为这种类似的力量不够稳定和纯粹的缘故。”
纳西妲所说的内容信息量过大,塞纳莱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知道自己出身于博士实验室的事实,却不想至今仍是实验中的一环。
“所以整个剧目之殁,都是他的计划吗?不”
细细想来,不仅是剧目之殁,从他被派来须弥做卧底的那一刻起,也许博士的计划便已经缓缓拉开了帷幕。
“他在刻意躲避我的视线,因此如果想要知道完整的真相,旅程仍需要继续。”纳西妲从秋千上跳下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也是我之所以来梦中找你的原因。”
“你想要我去调查?”塞纳莱一愣,继而垂着头叹气,“纳、纳西妲你既然知道解药的事,应该也知道我是我是愚人众卧底的事情了吧再加上我体内还有魔神残渣,你难道不打算把我抓起来吗”
“嗯这个嘛”纳西妲颔首沉吟道,“你在魔神残渣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却仍能保有一颗抗拒杀戮的心,这是很难得的。”
“可我”
想到气息奄奄的提纳里,还有被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脱力昏迷的达达利亚,他蹲下身低头掩面,感到悔恨又难过,“哪怕是在梦里,可我确实伤害了他们”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未来的选择,是在自己手中的。”
纳西妲向他靠近,轻声说道,“是在无尽的悔恨中认命,还是努力改变现状获取谅解,只在一念之间哦。”
塞纳莱抬起头,红着眼眶,“一念之间?”
他突然想起博士在梦境结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试图对抗你的命运,是痛苦且无用的。
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被吞噬、被控制,最终成为杀人武器的命运,那自己这小小的“一念之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期期艾艾望向那位小吉祥草王,“纳西妲,拥有全知全能智慧的你,能够改变人的命运吗?”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纳西妲笑眯眯地看着他。
“因为人的命运本就会在交织与碰撞中发生变化,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宿命的必然,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突现的偶然。所谓的智慧并非全知全能,而是能够接纳这种冥冥既定与瞬息万变的共存哦。”
纳西妲的话似乎若有所指,但此刻的塞纳莱还听不明白。
“我们已经聊了很久,你的朋友们该等急了,不如就此道别吧。”
纳西妲转过身,轻轻挥手画了一个圆,明亮的光透过圆圈瞬间填满整个梦境,纳西妲的身影也在光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吃点好吃的东西,再好好和朋友们聊聊天压制魔神残渣的事可以找兰咕那,他应该很乐意帮助你。另外,如果接下来不知道该去哪探险的话,也可以边喝咖啡边打听哟~”
塞纳莱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再次回复意识时,已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叽喳的鸟鸣与穿林而过的风声在耳边此起彼伏,他睁开双眼,窗外碧蓝的天空上点缀着大片洁白柔软的云,即将升起的太阳藏在起伏的群山之后,日光穿透云层一轮一轮的散开,为僵硬的四肢渡上了一层暖意。
“醒了!他醒了!”是卡维的声音,带着不易听出的哽咽。
“你又要哭了吗?”艾尔海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且无起伏。
“又?!你什么时候见我哭了?不许造谣!对了,药熬好了吗?”
“嗯,我去盛。”
“好!我来照顾他。”
卡维边说着边闯进塞纳莱的视线,他的眼角微红,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
“太好了,你总算醒过来”
他话音未落,突然被猛地坐起身的塞纳莱勾着脖子抱住。
“这这是怎么了?”卡维虽然有些意外,但仍拍着塞纳莱的背安抚道,“哎,我懂得,你一定是吓坏了。”
塞纳莱从未如此感谢卡维的出现,温暖的躯体,身上好闻的味道,还有不停拍着自己背脊的手,都在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梦,他终于醒来了。
卡维还在小声地碎碎念,“你们失踪了这么久,我和艾尔海森围着降诸魔山找了一天一夜,我都要吓死了你知道吗?不必急着和我讲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休息”
“卡维谢谢你。”
絮絮叨叨的天堂鸟突然语塞,半晌,才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干嘛这么客气,我可是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
然而,在这无比温馨友爱的时刻,上一秒还在与塞纳莱紧紧相拥的卡维突然被一股外力拉开,某位拒绝煽情的书记官不由分说地将盛满汤药的碗摆在塞纳莱面前。
“趁热喝。”
第34章 小别的力量
艾尔海森递来的是常见的茶饮汤药,里面添加了薄荷和树莓,没有想象中那么苦。
卡维满意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咽下,“提纳里说你最好多喝些,有清热静神的作用,我和艾尔海森熬了浓浓一大锅,够你喝到晚上。”
塞纳莱放下陶碗,“提纳里师父他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但先前关闭提取器消耗过大,现在虽然能维持人形,但还需要静养呢。”
“那那达达利亚呢?”塞纳莱急切地追问。
想到公子满身是血、负伤虚弱的模样,哪怕知道是梦中发生的事,仍会迫切着想见到他,确认他的安危。
“你说那位执行官吗?”卡维一愣,面露难色,求助似的望向艾尔海森。
“还没有找到。”艾尔海森如实说道。
“什么?!”塞纳莱手一松,碗摔在地上。
“嗯,你、赛诺还有提纳里是三天前在降诸魔山的山脚下找到的,阿帽是隔天自己回来的,至于那位执行官,主办方现在还在寻找,游戏已经暂停了,途中出现这样的事,他们已经焦头烂额了。”
“那我、我去找他”
他掀开毯子去找鞋,却被卡维按住肩膀,“等等,且不说你现在还需要修养,就算要找,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塞纳莱答不上来,他知道卡维是好意,只得怔坐在床上半晌,轻声说,“我想到外面看看。”
门外的景色并不陌生,一条涓涓细流两岸高低错落着大大小小的茅草顶木屋——他又回到了维摩庄。
“主办方派了那么多人,一定能找到的。”卡维跟上来,蹩脚地安慰道,“而且你也知道,那位执行官身手很不错,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塞纳莱!!”
他还未来得及回复卡维,便被不知从哪里冲出的柯莱紧紧抱住。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师父了”
柯莱的语气中带着哭腔,作为一个性格内敛的女孩,能做出拥抱这样的行为,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急坏了。
“我一直在关注比赛,后来通讯中断后,就来到维摩庄这边来等消息。”
柯莱松开他,前后上下打量着塞纳莱,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露出略带羞涩的微笑,“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既然柯莱来了,不如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赛诺。”卡维走出门外,“这人伤没多重,牌瘾却重了不少,今天轮我陪他打牌了。”
“我怎么记得今天是我?”艾尔海森提出异议。
“诶?我记错了?”卡维疑惑道,“那我们一起去吧,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给他选对手的权利好了。”
送走了艾尔海森和卡维,塞纳莱面对着双眼中写满关切的柯莱,一时也不好再提去找达达利亚的事情,愧疚地低下头,“柯莱师姐,抱歉,让你担心了。”
“怎么会,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呀,你们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她摇摇头,“提纳里师父方才一直在照顾你,现在去休息了,等他醒了我们再一起去找他吧。”
“”塞纳莱想到自己对提纳里的所作所为,又愧又悔,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你有心事?”柯莱虽然话不多,观察力却很敏锐。
塞纳莱欲言又止,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对柯莱说,知道这种事只会令她徒增烦恼。
“我我没事,柯莱师姐。”塞纳莱说道,“我有些困了,想再睡一会。”
送走柯莱,塞纳莱失魂落魄地回到床边,望着窗外秀丽的景色,只觉得心乱如麻。
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理起,达达利亚的下落、魔神残渣的抑制办法、博士的下一步计划桩桩件件,都没有可以下手的切入点。
【终于又可以发弹幕啦!!!哈哈哈哈爷回来了!】
【我的妈呀,弹幕功能维护了好久啊,我等到花都谢了!】
【没想到开始只是追pv,现在都发展成大型直播连续剧了】
【前面发生的都好精彩,不能发弹幕憋死我了!】
塞纳莱突然察觉,被魔神残渣控制的那段时间,确实没有看到弹幕。
这种情况反应到直播间内,就是弹幕功能维护吗?
隐隐觉得,直播间的弹幕似乎和他的个人状态有着紧密的联系,之前的某些时刻甚至还可以通过弹幕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这其间的规律究竟是什么呢?
塞纳莱感到头痛,明明有那么多亟需解决却没有下文的事,他还要纠结这种和当下没什么关联的问题。
他挠着耳朵,胡思乱想间竟不知不觉喝掉了小半锅茶饮汤药。直到日暮时分,仍是苦思无解,只好扒着窗棂发呆。
听力极好的一双耳朵能听清卡维输牌后不服气的争辩,也能听清柯莱捧着识字课本一遍遍低声的诵读,风穿百叶、流水击石,共同织就一派平静祥和的黄昏时光,本该觉得温馨的瞬间,塞纳莱却只觉得心里空空的。
他还是很想念达达利亚,迫切地想同他要一个答案。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只飞地摇摇欲坠的木头胖鸟,一头扎进他的视线。
塞纳莱急忙将鸟抓进屋里,迫不及待地打开机关。
卷成团的纸条滚落到桌面,他咬着唇展开,内容如同往常一样简短:东北面山坡,业果木下。
只听到“嗡”得一阵耳鸣,塞纳莱赶不及换衣,攥着纸条推开房门,一路向维摩庄的上层跑去。
他听到栈桥下的柯莱问道,“你去哪儿?”
“我马上回来!”塞纳莱顾不得停下,他飞快地跑着,用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雀跃语气将答案留在身后。
他跑得很急,落山的太阳都追赶不上,到达约定地点时,已是气喘吁吁。
而那颗歪脖的业果木下空无一人,周围也毫无有人等待的痕迹,塞纳莱打开被掌心汗湿的纸条,反复确认。
明明是这里没错,难道他被捉弄了?
傍晚风寒,睡袍被吹得鼓起如花苞,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冷到发颤,塞纳莱抱着自己的尾巴,在一旁的枯木桩上坐下。
满怀期待却扑了空,最终只得按下心中的委屈,望着沉默的星空,小声叹气。
达达利亚,你在哪里?
“这么冷的天气,只穿一件单衣不冷么,我的伙伴?”
青年柔和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塞纳莱还未来得及回头,便感到脖颈间的寒凉被温暖取代,一条鲜红色的围巾严严实实披在他肩上。
“达达利亚!你”
他猛地站起身,正想开口,却被脚下的枯木桩绊倒,笔直地栽进了青年的胸膛。
青年身上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塞纳莱忍不住偷偷嗅了嗅,干燥清爽、澄净清冽,没有一丝的血腥味,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喂,久别重逢也不至于如此投怀送抱吧?”公子笑着说道,却没有急于推开他。
“既然夜晚的天气这么冷,我就允许你借用我的怀抱取暖吧。”他大大方方地反手抱紧塞纳莱,“谁让我们是并肩战斗的伙伴呢。”
【达达利亚你想抱我儿子就抱吧,但最好把嘴闭上!】
【干嘛啦!不用强调你们是兄弟情,我们都懂!】
【啊哈哈哈哈哈,房管,这盛世如你所愿。】
“怎么样,暖和一点了吗?”青年率先开口,却并非催促。
“”塞纳莱沉默许久,闷闷地道出一句“对不起”。
“嗯?你哪有对不起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塞纳莱拼命忍着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他不想在公子面前丢人,可只要想到达达利亚在梦中为救自己遍体鳞伤,此时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便鼻头发酸,心脏像被揪住似的难过。
“好了伙伴,别像个负心汉似的道歉了。”
公子揉揉他的耳朵,“不要搞得好像欠我什么一样,要知道,欠我东西的人可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塞纳莱抬起头,望着公子那双很难分辨真实情绪的眼眸,问出那个压抑在自己心底良久的问题,“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为什么不呢?”
公子一愣,他扶着塞纳莱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没摔坏脑子吧?只因为一场梦我就要杀掉你,我在你心里有那么残暴吗?”
“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是梦呀。”塞纳莱执着地想知道答案,“那种情况下,杀掉我不应该是最优选择吗?”
“你可真是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达达利亚不满地在塞纳莱额头扣下一记爆栗。
“说了多少遍,我不会将自己的伙伴交出去,怎么还在纠结这种问题。”
塞纳莱摸着被轻敲的部位,“可是可是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但也享受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不是吗?”达达利亚勾起唇角,“喂,我说,你要是实在觉得对不起我,不如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塞纳莱睁圆双眼,“可以的,什么要求!”
“什么都可以?”
“嗯!”塞纳莱不假思索地答应道。
“唔让我想想。”达达利亚故作苦恼地摩挲着下巴,“我记得在梦里,你似乎变回本体了对吧?”
“诶?”
“可以再变一次给我看看吗?”
第35章 鼬鼬敞开心扉
塞纳莱难以置信地看着达达利亚,怀疑自己听错了。
“本、本体?!”
坐在他身旁的青年笑容十分坦荡,眼神中有着熟悉的调皮,“怎么,不会很为难吧?我记得你当时可是变得很快呢。”
“那、那是因为”塞纳莱耳根发热,双颊飘红,“当时是特殊情况”
“哦?我可是刚捡了一条命回来,这还不够特殊,不够值得庆祝一下吗?”
庆祝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
塞纳莱额头冒汗,达达利亚居然要看他的本体,怎么会有如此羞耻的事?
眼前的弹幕也是人均乐子人。
【给他看给他看!我们都要看!】
【鼬鼬说:那是另外的价钱哈哈哈哈。】
【鸭鸭是不是后悔当时没看清,所以才嘿嘿嘿嘿】
那些平时总是叫房管做事的弹幕呢?不会被其他弹幕同化后放弃抵抗力了吧要战斗啊!
公子仍在一旁悠闲地等他回复,塞纳莱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选择生硬地转开话题,“话说,你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呀?”
“好啊,不满足我的要求不说,还打探起我的行踪了?”公子故作凶恶地捏起雪隐鼬绒绒的的圆耳朵,靠近他假装威胁道,“喂,再不变回去,我就要像梦里那样揪你尾巴了哦。”
“也不能说变就变啊!”塞纳莱慌张地抱紧自己的尾巴,结结巴巴地组织谎言,“我现在这么紧张,是、是变不回去的!”
“喔就是说,要让你舒舒服服的,你才肯变是吧?”
达达利亚这话,说的好怪。
但塞纳莱觉得是一个很好的顺杆方向,急忙点头,“嗯,要心情好一点才可以!”
“那可以问问什么时候心情好吗?”公子逗他玩似的追问下去。
“反、反正不是现在。”塞纳莱低下头,本意是狡辩,却又不知不觉想起令人丧气的现实,“起码起码要等到大家都好起来,我也不会再突然变成怪物”
达达利亚听到他的回答,笑容半僵在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安慰,“你不是怪物,只是最近确实发生太多事,你太辛苦了。”
“明明大家都很辛苦,而且还都是因为我。”塞纳莱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不用安慰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哈安慰吗?”达达利亚轻声笑开,“从未发现,我居然会安慰别人呢。”
“别这么说,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塞纳莱抬起头,认真诚恳地说道。
“唔,非常陌生的评价。”达达利亚意外地说道,高傲、自负、天才般的战士各式各样的点评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温柔’两个字。
“虽然我从不在意这些评价,但我猜你是出于好意,那就谢谢啦,我的伙伴。”
塞纳莱沉默着,将下半张脸埋进公子为他披上的那条红色围巾里,闻着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若有所思。
是啊,公子是不会将心思放在他人的评价上的,唯一吸引他的,只有能够与他相配的对手。
相较之下,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从穿越到提瓦特的那天起,他便接受到无数来自身边人的善意与帮助,可他非但没有能力回报,反而因为自己的无用,将无辜的人牵扯到了巨大的阴谋和危险之中。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我在想”塞纳莱藏在衣袖中的手暗自握成拳,“我一定要努力变强。”
“什么?”达达利亚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变强?为什么?”
“很好笑吗?”塞纳莱扭过身,着急地反问道,“不管这个魔神残渣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不够强大,是没办法克服的。总不能每次都要依靠别人吧我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也不想再有人因为我受伤了!”
“嗯,不错的理由。”达达利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支持你。”
“那你还笑!”塞纳莱皱着眉表示不满。
“不,这不是取笑。”达达利亚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含着某种道不明的探究,“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诶?”塞纳莱一愣,有趣?是说他像个笑话吗?
“因为,你总能说出些出乎我意料的话总之,你很特别,我的伙伴。”
“出乎意料”塞纳莱重复着达达利亚对他的形容,是说他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同?
怎么还是感觉很奇怪!
“你很好奇这两天我做了什么?”
达达利亚的问题打断了他内心的纠结拉扯,塞纳莱眼前一亮,忙点头道,“嗯嗯,你去哪里了?”
“愚人众的沙漠先遣队要撤退了,我去处理收尾事项。”达达利亚轻描淡写地说道。
“撤退?”塞纳莱瞪圆了眼睛,“游戏还没有结束,他们怎么就撤退了呢?”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那三座地脉能量提取器都是愚人众提前布设的。”
达达利亚在指尖化出一只水刃,百无聊赖地旋转把玩着,将先前的计划无比淡然地托出,仿佛在讲一件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之所以要让你去争第一名,就是想要让你成为第一个接触到三座提取器的人。”
“我?”
“没错,从一开始,博士就是想借剧目之殁,测试他提纯的魔神残渣与地脉能量的共振程度,而其他玩家都是他计划中的免费高质量猎物,毕竟普通人面对被魔神残渣控制的试验品可没什么抵抗力。”
“至于这场梦,我猜是小吉祥草王的手笔,毕竟这位智慧之神也不会放任博士这种人在她治理的国度肆意妄为吧。”达达利亚一面说着,一面眯起双眼,“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博士也通过我们两个人的斗争获取了足够的数据而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
“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躲在暗处呢。”
水刃穿透梢飘落的枯叶,精准地略过不远处隐匿的的蕈猪,没入草中,蕈猪打着喷嚏弓起身,惊慌失措地跑开了。
他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冷笑道,“下次见面,我可不会再让他露出那种惹人厌烦的表情了。”
塞纳莱本在边听边思考着达达利亚所说的话,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蕈猪打断了思路,他挠了挠耳朵,结合纳西妲在梦中所告知的内容,犹豫地开口。
“我想博士应该不会就此作罢吧”
“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达达利亚摇摇头,“这次的事虽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发展,可也没让他吃亏,不过,我可不想再被他当枪使了。”
“达达利亚。”
“嗯?”
塞纳莱的心里起了一个念头,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出来,嘴巴却已经不受控地先一步行动。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查明真相?”
他说完便后悔了,自己算什么?一个被博士丢在须弥的战五渣试验品,还会因为魔神残渣变成六亲不认的杀人机器,凭什么要求公子和他一起?
“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说”
他有些语无伦次,生怕公子将自己当做奇怪的人。
“既然博士不会就此作罢,那我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干坐着等不是吗?现在先遣小队已经撤退了,那唯一的线索就只有剧目之殁了嘛所以,如果你接下来也没什么事,要不要要不要一起”
“啊啊啊啊——”
他话音未落,便听到远处山坡下传来一声少女的惨叫。
塞纳莱和达达利亚四目相对,两人皆未开口,已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的来处跑去。
山坡下的跳跃蘑菇旁,坐着一位身穿黑白相间连衣裙的少女,她戴着宝蓝色头纱和点缀着五角星的金属头环,深蓝色的头发被编成两条罗马卷垂在背后,脚边散落着分体的仪器零件。
不远处的蕈猪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趾高气昂地原地蹦跶两下,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莱依拉?!”塞纳莱不禁脱口而出,这可是他第一个抽到的四星角色啊!
“你你认识我?”
少女抬起头,塞纳莱这才看清她挂在眼下的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她握着塞纳莱伸到面前的手站起身,满脸愧疚地道歉,“对、对不起让你们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呜”
“怎么会?”塞纳莱急忙摇头,“对了,我是塞纳莱,这位是”
他回头看向公子。
“你好,这位小姐,叫我公子吧。”
“嗯对、对不起我认识你们的。”莱依拉低着头,双手握在胸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关注剧目之殁,所以知道你们两个不过,没想到塞纳莱先生会认识我,真是真是太意外了”
“啊我、我也有关注学院争霸赛呀,你在比赛上的表现很亮眼的!”塞纳莱也扯了个慌,尽管不太熟练。
摇来摇去的尾巴被身后的公子看在眼里,露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
“真、真的吗!”莱依拉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各个学院的代表都很优秀,我也没有拿到冠军我还以为还以为不会有人关注到我呢”
“怎么会呢!”塞纳莱只恨自己嘴笨,不能多想些好听的话来鼓励莱依拉,不过看到散落在地的仪器零件,他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夸奖的时机。
“这是你的东西吗?看上去好像坏掉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啊对,仪器”莱依拉面带愁容,她看上去压力很大,像是要哭了,“我排了很久的队才借到的观星仪器被我摔坏了莱依拉啊莱依拉,怎么一头蕈猪也能把你吓成这样,马上要交论文了,可是你的数据还没有测绘怎么办啊怎么办”
【膝盖中了一箭我的论文也还没写完啊啊啊!】
【感觉做邀约任务时的压力条出现了!】
【呜呜呜女儿别哭,我众筹给你修!】
眼前飘过的弹幕让塞纳莱顿时有了主意:对啊,这架仪器看起来只是连接星盘的机关摔坏了,也许可以找人帮忙修理!
他抱起地上的仪器,向莱依拉点点头,“跟我来。”
如果机关术是妙论派的代表学科,那么那位正在气急败坏打牌的妙论派之光,应该会有办法吧!
第36章 卧底身份暴露
抱着莱依拉的仪器回到维摩庄时,大风纪官与大建筑师“紧张刺激”的七圣召唤对决仍在继续。
大概是因为屋里太闷,他们将桌子搬到了河边的木头栈道上。
赛诺和卡维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柯莱站在两人中间,从她的脸上便能看出牌桌上局势的变化;不远处的艾尔海森搬了把椅子坐在一盏两段式的立灯下,翘腿捧着本纸质书,将自己和火热的比拼隔绝开。
“塞纳莱回来了!”
柯莱最先看到他们三人,眼神中先是惊喜后是讶异,“还有莱依拉和执行官先生?”
她跑上前,留意到塞纳莱脖子上围着的红色围巾,“你很冷吗?要不要我去帮你拿件衣服?”
塞纳莱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围着公子的围巾,急忙红着脸摇头,“没事,我我不冷。”
好在天色昏暗,柯莱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好意思,“我本想去找你,但赛诺先生和艾尔海森先生都说不必着急”
看得出来,对于达达利亚的出现,赛诺和艾尔海森都没有很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
“咦,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还有莱依拉?”状况外的卡维将手牌倒扣,起身快步走到他们面前,“难不成你们三人之间有什么心电感应?”
“怎、怎么可能!”塞纳莱结结巴巴地否认,“只是只是刚刚出去闲逛的时候,碰巧遇到的。”
“原来是碰巧。”赛诺双手交叉在胸前,“所以,是在‘桥’上‘碰’到的吗?”
【好冷,怎么梅开二度】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突然好想念提纳里我的嘴替+白眼替!】
“哈哈哈,大风纪官还真是幽默呢。”达达利亚率先打破沉默,“希望我的回归,没有给大家带来烦恼。”
“别这么说。”卡维摆摆手,“好歹也是一起冒险过的同伴,我们还是很担心你的安危的。”
“哦?”达达利亚露出颇具玩味的笑,“没想到卡维先生把我当做同伴呢。”
“比起这个,你们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一直埋头看书的艾尔海森打断了两人的寒暄,望着塞纳莱怀中的仪器说道。
“啊,没错!”塞纳莱被艾尔海森的话提醒,举起怀里的观星仪对卡维说道,“这是莱依拉借来的,途中出了点意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唔,是想找我帮忙修复?”卡维一面说着,一面挑出几片观星仪散架的星轨铜片,认真端详了起来。
“可、可以吗?”莱依拉嗫嚅着说道,“对不起,我不想麻烦别人的,可是这个仪器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怎么算麻烦呢?”卡维拍了拍长椅上昏昏欲睡的梅赫拉克,小助手很快勤奋地扫描起来。
“能选择我帮忙,证明你们很有眼光!虽然机械方面并不是我的强项,但这怎么说也属于妙论派的必修范畴,如果只是简单的组装我没问题的。”
“不过”
卡维分析着小梅导出的数据,秀气的眉轻蹙着,“观星仪的修复比较复杂,不仅要修好,更要修准这台仪器看起来有年头了呀,内嵌的校准方式居然是用某种古文字描述的这就有点棘手了。”
“啊?古文字?”莱依拉看上去压力更大了,“是修不好的意思吗?怎么办怎么办,这下不仅论文完成不了,光是摩拉都不知道要赔多少了呀大概把我卖了都不够吧”
“别泄气啊,我们不是刚好认识一位对古文字非常有发言权的知论派学者吗?你们不会都忘了吧?”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坐在灯下的艾尔海森。
“喂,你们看他做什么,我说的是珐露珊前辈啊!”
卡维的目光在众人和艾尔海森之间流转,之后“噗嗤”一声笑了,“我承认那家伙也不差啦,不过比起珐露珊前辈,要我说还差得远呢。”
“不错,珐露珊前辈在这两个领域确实非常优秀。”
艾尔海森的脸上并未如卡维期待的那样露出尴尬的神色。
“但在询问珐露珊前辈之前,最好还是将已得数据优化一下。”他走上前扫了一眼小梅生成的分析报告,一针见血地指出,“比如这里的翻译应当是双轨而非四轨。”
“梅赫拉克又不是专业语言学的工具箱!”卡维气鼓鼓地说道,“在递交分析报告给珐露珊前辈之前,我自然会改一版的。”
“嗯,祝你成功。”
“喂!好歹是助人为乐的事情,你又很擅长”卡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算了,虽然有那家伙帮忙会快一点但莱依拉你放心,凭我一个人也能搞定的!”
“嗯”莱依拉为难地低头对手指,“那个书记官大人真的不能帮忙吗啊!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卡维先生的能力,也没有要求书记官大人帮忙的意思天啊我在说什么啊”
她越说脸色越苍白,最后竟像是要晕过去似的。
“咦?怎么这么多人?”
从门后探出一双尖耳朵的提纳里好奇地打量着栈道上的众人,“你们在聊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是我们吵到你了吗?”一直在看戏的赛诺开口问道。
“没有,一直躺在床上难免会觉得无聊,所以开门透透气。”
“提纳里师父!”
塞纳莱跌跌撞撞地跑向提纳里,“你你没事了吗?脖子、脖子还疼吗?”
“嘘——”提纳里眨了眨眼,悄悄同他比出噤声的手势,“来我房间,我有话和你说。”
“诶?好。”
塞纳莱依言走向提纳里的房间,听到身后艾尔海森对卡维说道,“那就一起吧,希望你还记得怎么分工合作。”
“哼,你是说那些和你一起噩梦般的研究经历吗?我永生难忘好吧。”
“彼此彼此。”
“你!”
提纳里关上房门,也将喧闹声一同关在门外。
他的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草药味,熄火的炉子上放着盛满茶饮汤药的陶瓶,还在微微冒着白色的热气。
“提纳里师父,你还好吗?身体都恢复了吗?”塞纳莱迫不及待地问道。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坐吧。”
提纳里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转过身为塞纳莱盛了一碗茶饮汤药,放在书桌上,自己沿着小床坐下。
“趁热喝。”提纳里提醒他,见塞纳莱仍不放心似的盯着自己,又补充道,“我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你不用担心。”
塞纳莱这才端起那碗汤药,余光扫到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整齐地码着一条又一条有关魔神残渣的记录,还用绿色的荧光笔在行间标记着密密麻麻的脚注。
哪怕在修养期间,提纳里也仍在想办法,想要帮助自己从魔神残渣的控制中解脱。
塞纳莱突然感到眼眶发热,鼻头发酸,面对这么好的师父,他非但没什么可以报答的m,还在梦中对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
“提纳里师父对不起。”
眼泪“啪嗒”一声掉进盛满汤药的碗里,塞纳莱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此刻连流泪都会令他感到羞愧,只好端起陶碗大口大口地吞下微苦的汤药,企图不被提纳里发现自己懦弱的泪水。
可聪慧敏锐如提纳里,自然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你你别哭呀。”提纳里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也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我想说,之前在王陵甬道里发生的事,就当做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吧,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什么?”塞纳莱一愣。
“怎么,很意外?”提纳里温柔地笑了,“说真的,这次的游戏冒险,我学到了许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不自量力去关闭提取器,很可能就不会引出后面一系列的麻烦,这件事的处理上,应该会有更优解的。”
提纳里低下头,声音有些无奈,“作为师父,我没能尽到保护你的责任,最后还让你深陷险境,这是我做的不够好的地方。”
“绝对没有!”塞纳莱放下陶碗,红着眼眶拉起提纳里的手,“你你明明就是、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诶?”提纳里因为塞纳莱突然地激动有些无措。
“是我是我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才会让师父为我担心才会让师父因为我受伤”
塞纳莱越说越难过,在进入到提瓦特之后,是提纳里和柯莱给了他在现实世界都不曾有过的家人般的关心和爱护。
他们会无条件地支持鼓励他,也会在他面临的困境时比他更努力地想办法解决,甚至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提纳里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责怪他,反而更多的是在自责
而自己,不仅伤害了他们,并且从始至终都在欺骗他们。
如果提纳里知道他是愚人众安插在须弥的卧底,还会对他这么好吗?
他抬起头,对上小狐狸那双带着一抹薄荷蓝的绿色眼眸,其间清冽温柔的神色令他感到无比的愧疚与胆怯。
他惧怕说出真相后的一无所有,更不想看到提纳里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伤心,但他不愿再欺骗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
“提纳里师父也许你不会相信,在遇到你和柯莱师姐之前,从来没有人像家人一样对我这么好过我真的,非常感激”
他擦干眼泪,横下心来,“所以,有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瞒着你了。”
提纳里见他说的这样郑重,正色道,“好,你说,我在听。”
“其实我的真实身份”
“嘘——”
提纳里再次将食指抵在唇间,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你要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提纳里微笑道,“其实啊,有些秘密,从一开始就是我们共同的秘密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提:没想到吧,我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个人!【bushi
第37章 无意识推拉
塞纳莱起初没有听懂提纳里的弦外之音,片刻之后,才瞠目结舌,吃惊到捂住嘴巴。
“提、提纳里师父你”
“赛诺将你救回的这段时间,为了解决你体内的魔神残渣,我们想尽了办法。封印无法长时间起效的情况下,你却能保持大部分时候不受影响,难道我会不知道为什么吗?”
提纳里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神色,“况且,我的耳朵可是很好使的,机械鸟鸣叫和运转的声音,还有某些人漏夜外出的脚步,我都能听到哦。”
“那你为什么”塞纳莱越听越讶异,堆在嘴边的疑问多到不知该先问哪个。
“为什么不戳穿你?为什么不把你交给教令院或是三十人团处理?”提纳里猜测着他想问的问题。
“还有”塞纳莱最想问的并非提纳里所说的这些问题,而是:“为什么知晓一切,还对我这么好?”
“大概是因为你刚来时候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柯莱。”提纳里沉默了一会儿,缓声答道,“封闭、寡言、防备心强,不愿意与人沟通。”
“所以我叫柯莱多陪你聊聊天,当做语言练习,没想到你们俩的关系很快亲密起来。”提纳里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脸上带上一丝柔和的笑意,“后来你变得话多了一些,主动提出要加入巡林小队,看的出来,你话不多但很细心,总是能关注到身边人的情绪与需求。”
“虽然我知道你的来历,赛诺也时常劝我小心谨慎可是我知道,你并没有做出什么出卖或是背叛我们的事情。”
“作为你的老师,看着你一点点变化,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展露出更加活泼开朗的一面,也比之前更大胆、更有勇气去为自己争取”
提纳里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老师的通病吧,塞纳莱,你能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欣慰,也很为你感到开心。”
“今天,你能下定决心来和我坦白,不也是一种非常勇敢的选择吗?”
“提纳里师父!”
塞纳莱猛地站起身,抱住眼前的耳廓狐少年。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跟着柯莱的称呼喊,却从未深究过“师父”二字的含义。
而提纳里远比他更重视、也更明确“师父”这层身份所代表责任,他润物细无声地给予着毫无保留的教导、无微不至的关怀,用远超于年龄的稳重与博爱,包容着弟子的一切,也在耐心等待着他的改变。
【呜呜呜呜呜我的眼泪不值钱】
【呜呜呜我好气啊,我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好的老师啊!】
【提宝!塞宝!你们都是爸爸的宝贝,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呜呜呜】
【???我鸡屎般的眼泪突然就定格了,惊现男粉!】
“好啦,抱来抱去怪肉麻的,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掉眼泪哦。”提纳里揉揉他的耳朵,揶揄道。
“我我也没有掉眼泪。”塞纳莱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饱满的脸颊红扑扑的。
提纳里的话质朴纯粹,没有丝毫煽情的成分,可正是因为那份未经雕饰、发自本心的善意,反倒最容易冲破自我保护的心理防线,令人动容。
塞纳莱决定将压抑在心底的困惑一同坦白,他想听一听提纳里的意见。
“提纳里师父,接下来,我我想去调查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
“在梦境中我见到了小吉祥草王,她和我说整个游戏都是愚人众的计划,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我。”
“是说想要通过游戏的进程,收集你体内活跃的魔神残渣的相关数据吗?”
提纳里不愧是天才少年,不必点破说明,已经看透了事件的本质。
“不必惊讶,同为研究者,背后的动机不难推测。”
提纳里被塞纳莱瞪圆眼睛的吃惊模样逗笑,“你看,这就是风纪官存在的意义嘛,毕竟任何领域在走向专精后,都容易诱发人类本性中疯狂的一面当然,如果完全屈服于这种疯狂,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塞纳莱点点头,“嗯所以,我想愚人众的计划应该不会止步于此,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大家,我想调查清楚这件事。”
“我能理解,不过要从哪里开始呢?”
提纳里抚着下巴思考道,“以我对愚人众的了解,他们的收尾工作向来是滴水不漏的,此刻想必已经完成了撤退,想要再从那三座地脉能量提取器获得什么线索,大概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从剧目之殁这款游戏下手了。”
“对,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剧目之殁世从稻妻传入的,我想我想他们应该在更早之前,就有计划”
“确实,记得比赛开始前多莉说过,《枣椰王》是某位稻妻剧目家写的,没准你可以向她探听点消息。”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塞纳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拍手道,去问多莉一定能获得更多有效的情报。
“你能想到剧目之殁这一层,已经很厉害啦。”提纳里又揉揉他的圆耳朵,“我刚刚听他们聊天,好像要回须弥城找珐露珊前辈?那你可以一道过去,看能不能碰到多莉。”
“嗯!”
“对了,要不要让赛诺陪你?要和那位桑格玛哈巴依老爷买情报,估计要准备不少摩拉呢。”
“诶?不、不用,我自己有钱,不用赛诺先生帮忙支付”
“我只是觉得,有他在多少能起到些震慑作用,让你少被坑点钱”提纳里若有所思,“不过,坏处就是如果涉及什么暗处的情报,赛诺在一旁反倒会影响你们交易。”
“可以让那位执行官陪你一起,我看你们关系挺亲密的。”
“啊?”塞纳莱的脸瞬间更红了,急忙摆摆手,“也没、没有很亲密啦”
【小提,你的眼睛是雪亮的哈哈哈哈】
【害羞了嘿嘿嘿嘿他心里有鬼!】
【前面的你说错了,什么心里有鬼,分明是心里有鸭!】
“这次愚人众的计划,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根据赛诺的推测,他的介入程度有限,也许和你一样有调查真相的动机。”
提纳里想了想,决定说出自己的担忧,“但你的处境并不乐观,和那位执行官相处的过程中,不可没有戒心,知道吗?”
“我明白,提纳里师父。”塞纳莱答应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我会好好思考的。”
结束了同提纳里的对话,推门离开时发觉赛诺和柯莱已经回房,卡维同艾尔海森仍在整理观测仪的相关数据,莱依拉守在一旁神色担忧。
达达利亚则坐在艾尔海森刚刚读书的那把椅子上,拿着一根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鱼竿,翘腿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垂钓。
塞纳莱不打算去打扰专心致志的三人,向着达达利亚的方向走去。
“你在钓鱼?”他轻声问道。
“唔打发时间罢了。”达达利亚转过头,故意带上哀怨的语气,“怎么,终于想起我这位和大家格格不入的伙伴了?”
见到提纳里时,塞纳莱光顾着担心他的恢复状况,却忘记了关照一起回来的达达利亚,此刻才意识到,不免有些愧疚。
“嗯抱歉”塞纳莱下意识地揪住达达利亚的衣袖,“是我我没有考虑到”
达达利亚望着那只捏着袖子上一小截布料的手,心中莫名变得柔软,“开个玩笑罢了,别当真啊。”
“要坐一会吗?”达达利亚单手搬过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边。
塞纳莱依言坐下,嘴边的问题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你是在等我吗?”
问题甫一问出口,塞纳莱便感到后悔,达达利亚为何要坐在这儿等他?他未免把自己太当回事。
可望着月下湍流的青年,却笑着说,“当然了,我在等你。”
“诶?”塞纳莱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等我做什么?”
“喂,问题是你问的,怎么得到肯定的答案却这么吃惊?”达达利亚好笑地转过头,“怎么,山坡上和我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塞纳莱一愣,转而想到达达利亚所指,应该是自己问他要不要一起调查剧目之殁的事。
“那、那件事吗?”塞纳莱一时有些慌乱,“你你再考虑考虑不行吗?不用着急拒绝我"
"谁说我要”
“搞定!不愧是我!”
卡维突然发出一声高呼,塞纳莱向“解密三人小组”的方向看去,只见卡维正双臂伸直舒展着身体,而莱依拉则是一副“终于得救”如释重负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鸭鸭的表情谁截图了麻烦发我一份!】
【鸭头:就是你们这些人老打断我表白是吧?】
【这就是所谓的,破绽,稍纵即逝吗?痛啊!太痛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塞纳莱想起公子未说完的话,回头问道。
“”达达利亚露出生无可恋的微笑,指着塞纳莱身后,“没什么,你的卡维先生正和你招手呢。”
“来啦!”塞纳莱转头答应道,又握住公子的手腕,“对、对了,明天我想和他们一起去躺须弥城,你你愿意一起吗?”
“哦?是邀请吗?”达达利亚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
“嗯!可、可以吗?”塞纳莱的眼中满是希冀,目光躲闪地望着他。
“唔那我考虑”
眼看卡维又要开口叫塞纳莱,达达利亚也顾不得那么多矜持,反握住塞纳莱的手,飞速答道,“可以,明天一起去吧。”
“嘿嘿,好!”塞纳莱用力点了一下头,绽放的笑颜写满肉眼可见的开心,“那那我先过去啦!”
“”达达利亚只愣神不到一秒,方才还握在掌心的手便在不经意间溜走,只剩下虚无的空气。
这就是以灵活著称的雪隐鼬吗?他莫名有些落寞地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破绽,烧冻鸡翅!
鸭鸭:就是你小子堵我嘴是吧【
第38章 扳回一局
重新回到须弥城,不论是喧闹繁华的宝商街,还是居高耸立的的净善宫和教令院,同第一次来时无甚分别,却因为心境的不同,令塞纳莱体会到恍如隔世之感。
作为前一段时间的“热门人物”,他们一行人在进入城门后就接受到许多探寻的目光。
谁也没有料到,原本会一直延伸到沙漠的剧目之殁只进行了三分之一便被教令院勒令叫停,七名选手中五名失踪,尽管最终全员平安归来,对于中途发生的一切,官方给出的解释却十分模糊,难以服众。
卡维和艾尔海森原本就是须弥城的名人,面对陌生人的关注自然是从容不迫;而达达利亚显然也不甚在意他人目光,不慌不忙地走在最后。
只有夹在中间的塞纳莱和莱依拉,感到慌张且压迫感十足: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打听到珐露珊在咖啡馆后,他们在兰巴德酒馆门前分开,卡维和艾尔海森带着莱依拉向中层移动,而塞纳莱和达达利亚则向下层的居民区和码头前进,想要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多莉。
酒馆对面的告示板上还贴着多莉在几天前颁布的gg:剧目之殁玩家同款冒险装备礼包,限时八折惊喜售卖中!
在塞纳莱的印象中,多莉还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这次游戏被无期限暂停,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也不知道这位桑格玛哈巴依老爷有没有被现实所击垮。
前往居民区的路上,达达利亚表示了对多莉的不信任:“你确定要和那个奸商交易吗?我可不觉得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是唯一了解剧目之殁引入相关信息的人,而且只要给够摩拉,她不会不开口的。”
他的话引起了达达利亚的兴趣,“哦?能问问你准备了多少摩拉?”
“没有很多,但也不少。”塞纳莱从腰带上的小包里拿出一只小纸条,一行一行指给达达利亚看,“我昨天算了一下,见习巡林员的津贴是60万摩拉一个月,还有之前帮提纳里师父跑腿攒下的零钱,应该有80万呢!”
“"公子一时语塞,半晌无奈道,“那可是以1万摩拉一颗的价钱卖给我糖的奸商啊,你这点钱够用吗?”
“没、没关系的。”塞纳莱有些心虚地说,“提纳里师父说过,如果不够可以借我”
【宝贝,你不会不知道你老公很有钱吧?】
【这就老公了么哈哈哈?不过话倒是没毛病。】
【站在你身边的这位,可是AKA·岩王帝君的钱袋子·北国银行存款余额爆炸的达达利亚啊!】
公子欲言又止,最终扶着额摇摇头,“算了,我们先找到她再说吧。”
他们的运气不错,穿过居民区,远远就看到了码头旁支着一处刻有桑格玛哈巴依图腾的小摊。
与塞纳莱的推测不同,在被一群年轻人围着的小摊旁,多莉正悠闲地陷在一只休闲躺椅里,翘腿嗦着一杯紫色的蔷薇葡萄汁。
站在小摊后面的,是卡萨扎来宫的管家古思塔斯普,他正手里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刊物,在小摊后卖力地叫卖:
“今日的《枣椰王探险实录》剩余50本!先到先得,售完为止!”
“给我!给我!”
“我先来的,让我先买!”
塞纳莱汗颜,不愧是“奸商”,无论什么情况,居然都能找到生财之道。
“哎呀呀,两位居然回到须弥城了?真是贵客啊!”远远瞧见他们的多莉用小手扒拉下眼睛,露出一双总是透露出精打细算的赤金色眼眸。
“黑马玩家枣椰王和神秘的星螺皇后莅临实录售卖现场!现在下单还有机会获得独家签名哦!”多莉从躺椅中蹦起来,站在椅垫上大声喊道。
塞纳莱还没来得及感叹多莉的天才经商头脑,便被买书的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尾巴和耳朵立马竖得笔直。
达达利亚见状将他拉直身后,神色阴郁地望向多莉,“喂,好像没人答应要签什么名吧?”
“嘿嘿,别生气,别生气嘛!”
多莉一边嘱咐古思塔斯普照料好摊位,一边跳下躺椅,向达达利亚和塞纳莱的方向走来。
“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他们跟着多莉走到一处民房背面,那里搭起一架类似简易仓库的棚子,推着几只大木箱,透过其中一只半开的缝隙,塞纳莱看到了和小摊上一模一样的刊物,目测至少有100本!
“不是说只有50本了吗?”
“哎呀呀,这种简单的销售手段,难道还需要我来解释嘛~”多莉毫无被戳穿后的紧张或是尴尬,自信满满地抱起双臂,“再说,你们二位来找我,应该也不是为了揭穿限量贩售实录的真相吧。”
“嗯,我们确实有别的事情要问。”塞纳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正色道,“我想知道有关剧目之殁引入的事,比如剧目是和谁购买的、创作者的信息、还有还有"
塞纳莱有些紧张,明明昨夜把想要问的都列了出来,还写了稿子练习了好几遍,怎么到现场还会卡壳?
“看来这位客人想问的不少啊~”多莉的手指点着脸颊,“那么,不知道我们的枣椰王陛下,有没有做好交易信息的觉悟呢?”
“觉悟?”
“对呀,就是说有没有准备那些亮闪闪金灿灿的、我超喜欢的摩拉呀!”
“有、有的!”塞纳莱把纸条递上去,“一共有八十万,但都在化城郭,我可以下午就回去取!”
“哎八十万呐”多莉故作为难地接过那张纸条,“要知道,光是透露商业机密的违约金,就要八百万摩拉呢”
“多少?!”塞纳莱瞬间卡维附身,“八、八!百!万!?”
把他做成鼬皮手套卖了也换不了这么多钱啊!
“喂,你最好凭良心报个价钱。”
站在他身后靠着柱子的公子在指尖把玩着一只水镖,默默吐出一句近似威胁的劝告。
“这位客人请不要这么说,我做生意向来是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的呀,契约书上的违约金可是白纸黑字定下的,我的报价绝对是良心满满呐!”
“可八百万我”这个价钱远超塞纳莱的心理预期,不是不能去和提纳里借钱,只怕最后博士的阴谋没有调查清楚,反倒背上一身的债,只剩下和卡维抱头痛哭的份。
不对,卡维是天才设计师,一单就能收入百万,他一个见习巡林员,每个月那么点津贴,得还到什么时候啊!
“客人你也不要为难,不如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吧~”多莉适时将自己的需求摆上台面,“只要你和这位执行官先生愿意各给我20张签名,我就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可以吗?!”塞纳莱顿时被多莉打开的“上帝之窗”吸引,不过很快又觉得不妥,“我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但是他和交易的事无关,没必要把他牵涉进来”
“喂!”达达利亚不满地凑近提起他的领子,“可以和提纳里那小子借钱,轮到我就是与我无关,你是不是有点双标了啊?”
“那、那不一样啊。”塞纳莱将衣领从达达利亚手中解救出来,疑惑地抖着耳朵,不明白达达利亚是在生哪门子气,“签名这种事你肯定不愿意做,我不想强迫你的。”
“谁说的?”达达利亚没好气地看向多莉,“想让我签名没问题,但价格还得再往下压,三百万摩拉,成交吗?”
“什么?!哪有你这么砍价”
“否则我就把我们之前合作的事情曝光。”达达利亚抢先开口,“不管是什么营销手段,和愚人众的执行官扯上关系,恐怕就没人买账了吧?”
“哇可恶,居然被威胁了”多莉握紧小拳头暗自咬牙。
“好吧,我同意,但是要付一半定金,留下你们的问题,我会在三天之内交货。”
“没问题,我们需要有关剧目创作者的所有信息,以及在引入游戏时涉及到的各项环节、对接人与对接团体,你明白我的意思。”
达达利亚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钱票,递给多莉,“拿着这张钱票,任意一家北国银行都可以兑换,从我的私人账户划钱,事由名目是外贸玩具。”
多莉举起钱票在日光下确认了银印的真伪,笑着收到口袋里,“客户大气!多谢惠顾~”
塞纳莱全程目瞪口呆地旁观完这场交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公子拉着手腕离开了简易仓库,还听到多莉在身后哼哼唧唧的碎碎念:
“呜呜呜好亏啊好亏啊”
跟着公子走了一段路,塞纳莱才意识到他们一直牵着手,此时甩开未免显得刻意,只好红着脸开启话题。
“那个摩拉,我会慢慢还你的。”
“不用。”公子冷着一张脸,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情绪,“这点钱不算什么。”
这就是所谓“用不完”的钞能力吗?
只是塞纳莱可不敢将自己和岩王帝君相提并论,他小声说,“那那也是要还的。”
“我说,你我之间难道一定要有债主和负债人这层关系吗?”公子停下脚步,抱臂凝视着塞纳莱,“就这么不想欠我?”
“可、可是”塞纳不明白他的意思,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就算是好朋友,也要明算账呀。”
“谁要做你的好朋友?”达达利亚几乎是脱口而出,察觉出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又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我们明明是并肩战斗的伙伴,不是吗?”
塞纳莱眨着眼睛望着他,满脸迷茫,“是、是伙伴啊”
达达利亚突然感到有些泄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突然涌上心头的无力感令他觉得很陌生,可能是太久没有战斗,都快要变得多愁善感了。
“算了,不是还要去咖啡馆?走吧,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让我去打架!不想再吃爱情的苦了!【bushi
屑作者:你再忍忍!马上就有肉吃了!
第39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塞纳莱没有忘记纳西妲在梦境结束时同他说的话。
压制魔神的事可以找兰咕那,至于未来冒险的方向,可以边喝咖啡边打听,喝咖啡的地方指的应该就是教令院附近的普斯帕咖啡馆。
经过和多莉的讨价还价之后,塞纳莱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感觉达达利亚在刻意忽视自己,难道是不开心了吗?
前往普斯帕咖啡馆的路上,塞纳莱走他左边,他便打量右边的杂货摊,跳到他右侧,他又是一副被左方占卜铺吸引注意的模样。
雪隐鼬感到疑惑又憋闷,耷拉着两只耳朵,闷闷不乐地跟在达达利亚身后。
“我哪里做错可以讲出来嘛”塞纳莱小声嘟囔着。
四周商铺邻里,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塞纳莱垂着头走在兴高采烈的人群中,越发觉得委屈。
是因为还钱的事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达达利亚的钱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想还给他有什么错嘛
“哎呦!”
他光顾着在心中吐槽,没注意走在前方的达达利亚早停下脚步,一头撞在了青年挺拔的后背上。
“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达达利亚侧身斜睨着他。
“没什么。”塞纳莱捂着撞痛的额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抬起头:“诶?你愿意和我说话啦?”
“什么时候不愿意了。”达达利亚拉下他的手,将掌丘覆上塞纳莱的额头,轻轻地揉,“你在瞎想什么?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罢了。”
“你明明就是不想我说话。”塞纳莱乖乖站在原地任凭公子摆布,却不愿在自己的判断上让步,“我在你身旁左右换了好几次边,你就和上了发条一样,总会立马把脸转到另一边。”
“哈,你这是什么比喻?”公子哑然失笑,故意逗弄他,“照这么说,是你偷偷在我身上安了机关?”
“别转移话题啦。”塞纳莱将达达利亚的手按下,握在掌心,“你到底怎么了?真的只是因为还钱的事吗?”
“唔。”达达利亚盯着塞纳莱轻笑道,“如果我说是呢?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说完他犹嫌不足,俯下身靠近塞纳莱,双目平视,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要小心一点,我可能会狠狠地报复你哟。”
“我、我才不信呢。”塞纳莱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也相信你是真的把我当做并肩的伙伴,你不可能报复我的。”
有意思,这小家伙居然不怕我了?
达达利亚有些吃惊,还没想明白,又听塞纳莱继续说道,“但我觉得,正因为我们是伙伴,我才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你的好意不是吗?那样我岂不是成为忘恩负义的人了嘛!”
达达利亚将低自己一头的雪隐鼬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一番,探究的眼神变为满怀兴味,最终又带上了一丝无可奈何。
“好吧,我投降。”
他说完趁机捏了捏塞纳莱软乎乎的脸颊肉,果然手感不错。
“你干嘛!”塞纳莱一激灵,耳朵和尾巴一致起立,捂着脸挣开,“不要捏脸。”
“那要捏哪里?”达达利亚背过手,脑袋一歪,笑着问,“捏尾巴吗?”
“哪里都别都别捏。”塞纳莱的双颊通红,“我们赶紧去咖啡馆吧。”
他护着尾巴走在前面,三步一回头,确认青年是否有在他背后使坏。
塞纳莱的防备让达达利亚突然对这种幼稚的游戏起了兴趣,跟在雪隐鼬身后,找准机会趁他不备揪一下黑色的尾巴尖,见到对方先是惊吓后是嗔怒责备的眼神,内心会收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是什么小学生互动啊!mhy你是终于记起你是12+了吗?】
【我不仅要看捏尾巴!我还要看捏别的!比如脖子以下的部分!】
【前面的我劝你一句谨言慎行,房管虽然不做事但阿晋会出手的!】
达达利亚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这种类似揪女孩辫子的行为,他从小便没有兴趣参与,此时也只是逗逗塞纳莱,不想真的惹急他。
再距离普斯帕咖啡馆不到几步路的地方,他们遇到了抱着仪器走出咖啡馆门的莱依拉。
“塞纳莱,执行官先生?”
她看上去比来时轻松了不少,连眼睛下两道巨大的黑眼圈似乎都变浅了一些,语气也欢快起来,“珐露珊前辈在看了大书记官和卡维先生整理的分析报告后,很快就帮我修好了观星仪,说起来,你真是帮了我好大的忙!”
“修好了吗?那真是太棒了!”塞纳莱也被莱依拉的情绪带动着面露喜色,又听到她说感谢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啦,我不过是帮你把仪器搬到维摩庄,不算帮忙。”
“不行不行,当然要算!”莱依拉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我一定要谢谢你们的!卡维先生拜托我结束课题以后帮他找一份夏至小蕈座的完整星图,珐露珊前辈说我秋天去听她的公开课就是最大的回报,给书记官大人的谢礼是一箱酒”
“虽然都不算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能提供的”
莱依拉说着,内心的压力似乎又有增重之势,“所以塞纳莱想要什么礼物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但我会尽力”
“呃”塞纳莱本想说不用,但又怕给莱依拉带去更多无谓的压力,苦恼片刻仍是无解,“可我的确没有什么需要的”
“你是梨多梵谛学院学院的?”在一旁的公子突然开口。
“咦?这位先生怎么知道”
“观星仪,星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来自研究星相学的明论派吧?”他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么执着于报恩,不如帮他做一次推演吧。”
“诶?”
莱依拉和塞纳莱皆是一愣。
“听说占星可以帮助人看清自己的命运与现状,不如就帮这家伙看看,身边哪些人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公子的话只说了一半,余下的部分抛给另外两人思考。
“不失为一个办法呢”莱依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我有些大言不惭虽然比不上鼎鼎有名的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但但这毕竟是我很擅长的领域”
“这”塞纳莱瞪着眼睛望向达达利亚,“你是开玩笑的吧?”
“谁说的,我很认真。”达达利亚的笑容中颇有意味深长之色,“我可是很好奇你的占星结果呢,不如选个日子,让我也一探究竟吧。”
“个人占星是很私密的事情执行官先生最好还是不要来。”
莱依拉尽管缓慢,却很坚定地否决了达达利亚的提议,又对塞纳莱说道:“我之前推算过,三天后是个很适合占星的日子,我们可以在之前碰面的地方集合如果你需要的话”
塞纳莱还没弄明白状况,就被迫卷入了一场占卜。虽然可以拒绝,但他觉得莱依拉的提议并非无用,如果占星真的可以揭示命运,那没准能试着问问下一步的方向。
“嗯,好吧!那我们就三日后见,拜托你了!”
“等等?”达达利亚插嘴喊停,“怎么就‘你们’了?我凭什么不能去?”
“实在抱歉执行官先生,这是占星术的传统”莱依拉恭恭敬敬地对达达利亚鞠了一躬,又向塞纳莱挥挥手,“那我先走回教令院啦,三日后见。”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怎么鸭鸭又吃瘪啊!】
【莱依拉:休想让我成为你们PLAY中的一环!】
【公子: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被直接踹出了电影院。】
达达利亚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塞纳莱忍着笑,揪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有什么结果我会告诉你的,你也别你别太难过。”
“我看起来,像是在难过吗?”公子幽幽地问道。
“没!也没有很难过啦”塞纳莱仰着头打量他,“就是眉毛有点倒垂,嘴巴有点下撇,眼神有点委屈”
“你小子,越来越大胆了。”他垂眼在塞纳莱额头轻轻落下一记板栗。
“实话实说嘛”
达达利亚没用什么力气,塞纳莱不但一点也不疼,反倒心中燃起一丝雀跃:他好可爱,真不愧是我的XP。
公子察觉到他在走神,脸上还有种说不上是开心还是窃喜的表情,越发奇怪,“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塞纳莱下意识地否认,后知后觉地感到耳根有些发烧,开始语无伦次地扯谎,“我、我只是在想,我们还要不要去咖啡馆”
“骗人,你尾巴都快摇成风车了。”
“诶?”塞纳莱回过头,这才发现尾巴还在摇晃,急忙尴尬地摁住根部,奈何尾巴尖并不配合,还在欢脱地摇摆,“我只是”
“当然要去。“
公子没再捉住他不放,反倒自己先向咖啡馆的方向走去,“大老远来一趟须弥城,你指名要去咖啡馆,不就是为了打听消息?如果就这样离开,不可惜吗?”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塞纳莱震惊道,他记得自己明明只和提纳里一人说过小草神在梦境中的叮嘱,公子怎么会
公子转过身,双臂交叠,盯着塞纳莱身后抬起下巴,“喏,你的心思,都写在尾巴上了。”
“尾巴?”
塞纳莱盯着尾巴尖原地转了一圈,困惑地挠了挠耳朵。
什么嘛?这怎么看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没想到吧!本人就是鼬类尾巴分析大师!
鼬鼬:?
第40章 剧本杀之谜
上午咖啡馆内的人不多,塞纳莱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西北角的卡维和艾尔海森。
他们对面坐着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薄荷绿的长发被分别扎在脑袋两侧,当她回过头时,塞纳莱注意到她左侧的刘海上还别着一只金属X发夹。”咦,他们来了。“少女率先看到了他们,放下手中的记号笔。
坐在靠外位置的艾尔海森冲他们点了点头算是问好,卡维站起身冲他们挥挥手,“这边,快过来呀!”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就是珐露珊前辈,至于他们两个珐露珊前辈,你应该都认识吧?”
“嗯,不错。”珐露珊说话时习惯在最后将语调上扬,因此总有一种独特的傲气,“是塞纳莱和那位执行官吧,请坐。”
“谢谢珐露珊前辈没错,我就是塞纳莱,他是公子达达利亚。”
塞纳莱在珐露珊和艾尔海森之间的那把长椅上坐下,公子坐在他身边,看向珐露珊,“你就是那位失踪近百年的知论派学者?”
“哼,愚人众的执行官知道的蛮多嘛,一见面就要打听别人的过往,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越来越不讲礼貌喽。”
她说着向塞纳莱露出友善的微笑,“但你是个好孩子,要小心‘近朱者赤’哦。”
“咳我没有冒犯前辈的意思。”达达利亚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您的事迹广为流传,我自然也有听闻一二。”
“广为流传?噢~原来我的名声都传到至冬国了吗?真是意外呢~”珐露珊眯着眼睛笑道,“不知道至冬国的人们是如何评价我的呢?”
“好啦珐露珊前辈。”卡维适时站出来打圆场,“我们还是快点继续吧。”
“对了,你们两个想喝什么?”他故作神秘地用手背挡着嘴,冲塞纳莱眨眨眼,“今天是艾尔海森请客哦,可以多点些贵的”
隔在两人中间的艾尔海森淡定地表示:“我能听到。”
“这叫仪式感!”卡维不理会他,抬手叫来侍者,为塞纳莱和公子点了单。
“我们正在研究剧目之殁的真相,你们失踪的这段时间,我和艾尔海森一边搜救一边也发现了不少线索,涉及到一些语言学层面的解密,今天正好和珐露珊前辈一同探讨。”
卡维边说边整理着桌上画满人物之间各种连线的稿纸,“我想你们应该也会感兴趣,不如一起听听?”
“其实按照我的推断,凶手基本已经确定。”
珐露珊抽出其中一张记录着未知文字的纸条,“这张用雨林地区古文字书写的自白书,再加上之前的圣金使徒提供尸检报告和枣椰王获得的密文卷轴,结论已经显而易见了吧。”
珐露珊两根手指夹着纸条,帅气地挥出:“就像艾尔海森所说,凶手就是——圣体菇公主!”
“诶?”作为唯一为此震惊的人,塞纳莱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珐露珊前辈的意思是,是公主自导自演?”
“不错,按照枣椰王发现的密文卷轴可知,公主的死因来源于毒蛇、风之歌和禁忌知识,如果将禁忌知识理解成为炼金术,那确实只有卡维所扮演的悼灵诗人有嫌疑”
“但破译了公主的自白书后便可知,她提前接触过一种来自沙漠的招魂术,她知道除了月莲骑士,其他人都想要致她于死地,因此才故意留下密文卷轴,借此机会将凶手的身份嫁祸给悼灵诗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每个人都有要杀死公主的理由吧?”
“这”对于珐露珊最后的推断,塞纳莱很是疑惑,他记得自己的初始剧目里只写了要隐瞒恶灵的身份,并判断自己是否是凶手,后面的剧目还没有来得及看,就进入到了纳西妲营造的梦境。
“我可不是凭空捏造哦。“珐露珊再次将那份古文字的自白书放在大家面前,“剧目的作者大概也是位语言学家,或者至少是位语言学爱好者。”
“这份自白书使用的是五百年前某个雨林小国的文字,这种文字至今也尚未全部破译,哪怕是我这样的学者,也需要查阅相关资料才能大致翻译出其中的含义。”
“艾尔海森不是在第一轮的搜证中得到了一本公主的字典吗?要我说,他当时选择不公开是明智的。”
“这份自白书是在降诸魔山附近发现的三轮线索,哪怕对应字典也只能破译部分文字至于你们每个人的杀人动机,还是要靠我这个前辈出马啦!”
艾尔海森点点头,“嗯,对应自白书后半部分的破译材料,应该藏在沙漠的探险区域中,恐怕无缘得见了。”
“嘶”珐露珊倒吸一口冷气,握紧拳头,“你这小子,这么喜欢拆前辈的台吗?”
“珐露珊前辈,他的意思是,最终还得靠您!”卡维急忙挺身而出解围道,“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找前辈您嘛!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珐露珊傲娇地转开头,“哼,我说卡维啊,你也该好好管管你这位学弟了,让他向你学学如何尊重前辈嘛~”
“哎,不是什么人都能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对不对?”卡维扬起下巴,“不过得出这样的结果,我还挺意外的。”
“是啊,但好在真相大白。”珐露珊得意地抱臂,“哎,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谜题了,我解得很开心哦。”
【哪里真相大白了?啊?啊?啊?】
【什么东西啊只有我没看懂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剧目之殁真是令人恼火,从开始到现在就没看懂过!】
“我还有个问题!”塞纳莱弱弱地举起手。
卡维见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塞纳莱你干嘛,又不是在课堂上举什么手啊?”
“啊对哦。”塞纳莱不好意思地缩回手,珐露珊的讲解让他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误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的数学课。
“嗯?”珐露珊看向他,面露喜悦,“小伙子很懂规矩嘛,要不要和莱依拉一起来上我的公开课呀?”
“呃那个、那个再说吧哈哈对了,我想问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在乎最后的真相呀?游戏不是已经无期限暂停了吗?”
“还不是艾尔海森,说什么哪怕线索不全也能揭示出真相,没想到我们两个在降诸魔山附近吵着吵着,居然把真相给吵出个八九不离十。”
“既然真相已经‘炒’出来,该轮到我‘闻’一‘闻''了。”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无甚波澜的少年声线,塞纳莱听着耳熟,回过头一瞧果然是老熟人。
“赛诺先生?!”
突然出现的赛诺向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径直走向达达利亚。
“我以大风纪官的身份,要求你配合前往教令院,接受有关剧目之殁事件的问询。”
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愣,除了公子本人。
“不是吧,又来?”他仿佛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耸了耸肩,“是每次遇到和愚人众相关的事,都要牵连上我吗?”
“大风纪官,你应该知道我也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吧?你这样抓走我,我会很害怕的。”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赛诺。
“嗯,所以我讲了一个笑话,来缓和紧张的气氛。”赛诺认真地答道。
气氛是不紧张,就是气温有点低。
“好吧,在你们的地盘上,除了配合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达达利亚离开前揉了揉塞纳莱的耳朵,“那就回见吧,我先走了。”
“等等,赛诺先生”塞纳莱起身面向赛诺。
在场的人,包括达达利亚自己,都有些意外,毕竟当众阻拦大风纪官带走一位颇具嫌疑的愚人众执行官,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塞纳莱明白,既然赛诺找上门来,就说明掌握着一些证据,可公子已同自己说过他并不知情,如果他真和这件事有关联,就该和愚人众一起撤退,完全没有必要陪着自己回到须弥城
“达达利亚是无辜的,他””我明白。“赛诺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言,“教令院和风纪官会查明真相。”
公子被赛诺带走后,卡维好奇地问,“你这么肯定他没有嫌疑?”
塞纳莱因为公子的突然“被捕”感到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回复卡维,只好低着头喃喃道,“他他是无辜的,我相信他。”
“这”卡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塞纳莱情绪不高,他一时也高兴不起来。
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艾尔海森突然冒出一句,“比起执行官,剧目之殁的作者更加可疑。”
“喂,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一门心思解谜了好吗?”卡维没好气地说道。
“我想,你应该更需要这句话吧。”艾尔海森看着塞纳莱说道。
“什么意思?”卡维仍在状况之外,一脸:你们又在背着我打什么哑谜。
“书记官大人的意思是”
“必要的话,调查作者会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他留下一句谜语般的暗示,便站起身来对卡维说道,“我要回家了。”
卡维不明所以,“你要回就回,怎么还知会起我来了?”
“你在降诸魔山弄丢了钥匙。”艾尔海森言简意赅地指出事实,“我要回去睡觉了,目前没有给某位大建筑师留门的计划。”
“诶?!”卡维愣怔半晌,恍然大悟后忙不迭地追上去,“等等,艾尔海森别走,等等我!”
“哎,年轻真好呀。”珐露珊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悠悠地站起来,“你要继续再待一会吗,小伙子?”
“”塞纳莱想起艾尔海森临走前的话,看向珐露珊,“前辈,我想问问,这个剧目之殁的作者您怎么看?”
“唔可疑什么的,我不知道。”珐露珊食指抵着下巴,沉吟道,“但我能确定,他对古文字的了解程度,已经超出了现阶段的学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是说,恐怕是我在他面前,都要叫他一声前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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