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时空的许砚洲的想法季知年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正慢吞吞地嚼着二十七岁的许砚洲刚刚端过来的拉面。


    她已经连续快一星期都没有回去过了。


    不是真的回不去了吧?


    不要啊!


    许砚洲看着她眉眼略染几分苦楚。


    “饭不好吃?”


    许砚洲的话把季知年拉了出来。


    她摇了摇头,咽下口中的食物。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许砚洲说。


    但她现在真的很苦恼。


    季知年搅了搅热气腾腾的拉面,缓缓道:“没有……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砚洲停下动作。


    看着她微颤的羽睫,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过于明显。


    他没问季知年是因为什么而苦恼的。


    如果她愿意跟他说早就说了。


    他沉着片刻,掀起眼皮看着季知年,声音低和有力:“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徘徊不定,一种是毫无头绪。”


    该怎么说呢,许砚洲说的还挺准,这两种情况她都有。


    许砚洲顿了下,继续道:“也许你应该把自己从问题本身中脱离出来,先摆脱这种让你不知所措、无能为力的情绪,不要让自己被问题本身所困扰。这样你就能找到方向。”


    “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的,有时不妨相信几分天意。”


    季知年抿了抿唇。


    许砚洲总能给她带以宽慰和鼓励。


    她轻咬下唇:“谢谢你,许砚洲。”


    许砚洲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尾稍稍弯了弯。


    季知年低头继续吃面,许砚洲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低头淡瞄了一眼,却没有接。


    然而一次两次三次,许砚洲每次挂断没隔几秒便又响了起来。


    季知年出声:“是急事吗?”


    许砚洲微微垂首:“不是。”


    他刚说完,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许砚洲微微垂眸,眸色冷然。


    对面一声嘶吼清晰地传到这边:“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那人声音凄厉,似乎人手了极大的痛苦。


    他口中的人目光凌厉,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手机背面。


    没有接过对面的话。


    眼底满是冷睨和毫不在意。


    像是蓄势待发静守猎物的捕猎者。


    许砚洲略为侧头,轻声对着季知年低声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季知年看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心中略为些许疑惑。


    对面到底是什么人?


    能让许砚洲轻易冷下脸来?


    她摇了摇头,继续吃面。


    许砚洲走到阳台,把手机通话声音调小。


    对面的咒骂和恨意毫不遮掩地传了过来:“许砚洲!你他妈听见了没有?只会躲躲藏藏在老子背后使手段是吧?他妈的,你个傻逼恶心玩意儿,你他妈害我们家那么惨老子报复你了吗?你给老子说话,妈的!”


    许砚洲未言一词,对方的脏话和咒骂一股脑地全向他倒了出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徐成林,当初你爸那摊子事你当真不知道吗?”


    他冰冷的话语刚落下,对面难以入耳的咒骂停了下来。


    寂静,寂静。


    阳台的玻璃浅浅映出些许阴影。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手机,指尖扣着边缘微微泛白。


    当年尸骨未寒的父亲、卷入其中的受害者,还有这些年因为此事和季知年落下所有。


    这一切,被耽误的一切。


    哪有那么容易释怀?


    “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让你的人停下来,别给老子找事!”徐成林恼羞成怒,略带着些许结巴,强撑着精神对许砚洲威胁道。


    许砚洲没搭理他,半掀着眼皮。


    指点轻触屏幕,挂了电话。


    而后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刚操作完,屏幕亮了起来。


    是沈诀的来电。


    接听后沈诀的声音传了过来:“洲哥?那小子又来骚扰你了?”


    许砚洲淡淡应了声。


    “我再去让人搞他。”他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气愤。


    许砚洲顿了下:“先让他缓缓吧。”


    沈诀有些疑惑:“啊?”


    许砚洲垂首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他回道:“给他个喘气的机会,一下就搞咽气多没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行,我懂你。”


    季知年看着许砚洲把最后几口饭吃完:“下午你有工作吗?可以陪我去见我爸爸吗?”


    “好。”


    *


    今天不是季呈的忌日。


    许砚洲的一番话让她没那么着急了。


    她只是想去看看季呈,想把一肚子的苦水倒给季呈。


    沿着公路蜿蜒向上,远处的墓园依稀可见。


    季知年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一束白菊。


    她知道季呈不在乎这些虚礼,但她也只准备了一束菊花。


    季知年带着许砚洲找到了父亲的墓碑。


    她始终觉得命运无常。


    当年那个在前面给她引路的那个男人。


    最后也成了一捧灰。


    她缓缓弯腰,把手里抱着的那捧白菊放在墓碑前面。


    双手撑着腿带着些许哽咽:“爸爸,好久没来看你了,我前段时间跟我的高中同学结婚了,爸爸你还不知道吧。”


    许砚洲看着眼前冰冷的墓碑,他其实之前来过这里。


    “爸,我是许砚洲。”


    他喊周平岳父,喊张乔敏岳母。


    但对着季呈,他喊了爸。


    季知年没注意到这些,她絮絮叨叨地跟季呈说了几句。


    许砚洲不想打扰她:“你在这里跟爸多待一会儿吧,陪他说说话,我出去等你。”


    季知年微红着眼,看向许砚洲语音带着轻颤:“嗯。”


    待他走后,季知年抚了抚冰冷的墓碑:“爸,我慢慢远离她了。之前不敢尝试的事,现在也在努力学习了。”


    四下无人,唯有她低缓的声音在四周轻散开来。


    季知年半蹲着身子,靠着冰冷的墓碑,喃喃道:“爸爸,之前我也挺不能接受你的离开的,觉得老天不应该送走你,可现在我好像也明白了天意,你应该也是轻松的吧,没有了她的拦阻……”


    “爸爸……我最近有点苦恼……我有了一种能力,我发现它似乎能够帮我完成自己的梦想。”


    季知年的声音带着些许晦涩和哑意。


    她的音色越来越低。


    季知年微微垂眸,带着些许迷惘和疑惑:“可它似乎不灵了,”


    “爸爸,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季知年垂着头。


    许砚洲中午的话又在她脑海里浮现。


    “或许就像许砚洲说的那样,我好像太执着于结果了,所以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旋涡当中。”


    “爸爸,你说我真的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吗?”


    她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


    只是心里似乎也没那么茫然无措了。


    “爸爸,我真的好感谢许砚洲啊。”


    她说完,轻轻笑了笑:“明明刚来的时候还挺怕他的,现在却能跟他像朋友一样轻松相处。时间真的好奇妙啊。爸爸,你会在看不见的地方陪着我吗?”


    ……


    季知年从包里拿出纸巾,把眼角的泪擦拭干净。


    她站在往外的路上。


    最后回头朝季呈那里望了一眼。


    走到外面,许砚洲背靠着车门,双手搭在胸前。


    散漫地磕着眼。


    季知年走过去轻喊了声:“许砚洲。”


    男人抬起头,瞥见她泛着熹微水光的眼眸。


    眼周晕出浅浅的绯色。


    可怜巴巴的。


    许砚洲直起身子,帮季知年打开副驾驶门:“走吧?”


    季知年坐在副驾驶坐上,听到许砚洲道:“一会儿去下超市吧,买点菜。”


    她点点头:“好。”


    一路上,气氛略有些许尴尬。


    明明来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


    季知年揉了揉微热的眼尾。


    “叮咚——”


    季知年摁亮屏幕。


    是贺欢发来的消息。


    贺欢:【怎么样?有沈慕的消息了吗?】


    季知年:【没有】


    贺欢:【图片】【图片】


    贺欢:【在超话里刷到的,沈慕的家庭住址被泄露了出来,有人往她家寄鲜狗血、死老鼠,甚至还有蛇】


    季知年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


    虽然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她还是被这样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


    心里泛起阵阵火气和酸涩。


    她不敢想象。


    沈慕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啊?


    季知年颤着手点开贺欢发来的截图。


    aaaa:今颂你跟老娘等着吧,一盆狗血等着你呢。@今颂不颂【图片】【图片】


    小星星:嘿嘿嘿,死老鼠寄过去了,今颂一定很喜欢吧/害羞/害羞@今颂不颂【图片】【图片】


    ……


    图片因为过于血腥和肮脏,被发博者打了全部打了厚码。


    但明晃晃的红色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季知年喉咙里泛出一股恶心。


    戾气为什么这么重?


    不过这种有证据的事,许砚洲应该能解决。


    季知年喘了口气,眼睫颤了数下,神情恹恹的。


    到了超市,跟许砚洲刚走到一楼大厅。


    边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位中老年男性突然倒下,身边应该是他的妻子。


    伸手赶紧扶着他:“你怎么了?”


    老人拖不住她的丈夫,缓缓扶着他坐在了地板上,拍拍他的脸却没有任何反应。


    “来人啊!帮帮我!老头子你怎么了啊?”


    听见老人的呼唤。


    季知年焦急地看着许砚洲:“许砚洲,快打急救电话!”


    周围的超市工作人员听到老人的呼喊也赶紧走了过来。


    小的时候季知年跟季呈学了不少急救常识。


    大学的时候学校也普及了一些常识。


    季知年半蹲下来,伸手探到老人的脖颈处。


    呼吸骤停了???


    “许砚洲!快取a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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