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楚砚从别墅里的训练室内出来,顺便看了眼隔壁训练室,灯依旧是暗着的,楚砚猜测今天林少侠是不是睡过了,自己要不要尽一下室友的责任将其叫醒时,别墅的房门忽然开了。
双手插兜,林少侠一脸莫挨老子的酷哥模样。
楚砚唇角一抽,不为别的,大清早林少侠的鼻梁上居然架着一副遮挡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
“你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林少侠随手摘下墨镜,小眼神幽幽怨怨地撇向楚砚,倒是和谢沉逸家的白衣有的一拼了。
在看到林少侠那一圈熊猫眼后,楚砚没忍住笑了下:“怎么弄的还失眠了?”
见楚砚居然还嘲笑自己,林少侠恶向胆边生,捏起个兰花指掐着嗓子,故意矫揉造作道:
“讨厌啦,楚哥你还笑人家,人家这幅模样还不都是怪你个死鬼。”
楚砚:“.......”
见楚砚被自己恶心到了,林少侠心里舒坦了些,好吧,就连他都有点被自己创到了。
恢复正常,林少侠拉开椅子坐下,注意着楚砚的神情,林少侠试探着问道:“楚哥,你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楚砚回望过去,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淡淡不解,不像是装的。
默了默,林少侠没有立刻解释,从空间纽中取出弓箭,伸手抚摸弓身,直接召唤出了自家英灵。
“楚哥,你能看出我家少将军有什么变化吗?”
听到林少侠这么问,楚砚打量起站在那里静默不语的英灵,楚砚没有从英灵的身上发现不同,只是在最后,不小心和少将军的视线相对,楚砚微微一愣,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感觉稍纵即逝。
楚砚对林少侠摇摇头:“怎么了,是少将军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少侠神情严肃,语气深沉:“大问题。”
楚砚跟着蹙起眉头,紧接着就听林少侠压低声音,言简意赅道:“楚哥,少将军真名觉醒了。”
楚砚微微一愣:“你在开玩笑?”
“楚哥,我没骗你。”林少侠复杂地看着楚砚,一句话更是让楚砚心头一跳:“少将军不仅真名觉醒,名字还是楚哥你昨天告诉我的。”
面对陷入沉默的楚砚,林少侠继续解释道:“听完楚哥的那段话后,我半夜做了一场梦,醒来时,就发现挽月弓在震颤,然后,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少将军成了南霁云。”
顿了顿,林少侠加重语气,神情尤为认真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后天英灵转化为了先天英灵,楚哥,咱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楚砚接着林少侠的话说下去:“召唤先天英灵只有两种方式:
一是寻找那些当初为了保卫蓝星,自主觉醒参与了战斗,并最后活下来的英灵,通过他们的考验,获得承认后成为他们的召唤师。
二则是通过研究残存的些许文化传承,进行召唤。
我之前在图书馆看了许多书,却没有任何一本提到过,后天英灵也能转换成先天英灵。”
楚砚的话落,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两人都在思考,最终,林少侠率先打破了沉默:
“楚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上报给学校吗?”
十几分钟的时间,足够楚砚冷静下来,并且快速缕清自己的思路,不答反问:“你觉得,真的没有人发现吗?”
听到楚砚的问题,林少侠忽然笑了:“看来楚哥也想到了。”
楚砚淡淡道:“世家和军部不可能不知道。”
林少侠:“至少九成概率他们知晓内情,只能说所有的巧合碰到一起,让咱们了解了不曾公布出的真相。”
说着,林少侠神色变化,愧疚中带着一丝忐忑:“楚哥,对不起之前骗了你和大家,其实,我的父母不是普通工人,就连我的本名也不叫林少侠,学籍上的一切信息,除了我姓林和我这个人是真的外,其他不是真的。”
林少侠小心觑着楚砚的神情,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从而破坏了两人的兄弟感情。
好在,楚砚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之前就觉得林少侠有秘密,现在看来对方的秘密就是他的真正身份。
楚砚的反应让林少侠一直提着的心放回了原处:“楚哥应该听说过几大世家之一的蜀道林家吧。”
“蜀道出身,你是林家的持剑者?”
各大世家都有其凭仗的立存根本,蜀道林家便是剑道世家,战力强悍,在世家中也排行前列,自家召唤师皆召唤剑类英灵,自称持剑者。
而世家之所以为世家,就是因为每一个世家都至少拥有称号英灵坐镇。
像林家这种大世家,对外坐镇的长老和家主,都拥有称号英灵,但所有人都猜测,暗中藏拙,至少还会拥有一个拥有称号英灵的强者作为战力。
“持剑者啊,过去的林羽择是,可惜林羽择已经被林家除名,逐出蜀道,所以现在的林少侠不是什么持剑者,只是他自己,一个潇洒英俊、潜力无限,未来会成为顶级召唤师名扬九区的京大学子。”
至于为什么会离开世家,林少侠不想自己的一生都受人摆布,早早就被人安排好了道路。
世家的孩子从出生起命运就被注定,从小就要抱着属于自己的古剑,千篇一律地生活学习然后考核,成绩优异的人会被分配更多的资源,成绩落后的人则会怀着嫉妒之心拼命追赶,最终被教导成同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复制品。
林少侠曾经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习剑,他小时候曾天真地问过教导的先生:
“不学剑不可以吗?我更喜欢弓,我希望召唤的第一个英雄,他是神射手,带着他上战场,千里之外射杀异种,超厉害。”
面容威严的先生狠狠地教育了他:“林家之人只能持剑,家族早已为你们规划好了通天的捷径,你有天赋却不知珍惜,实在不该。”
为了让他明白,先生罚他跪在祠堂中,看着先祖的牌位反省。
至今林少侠都没有想明白,追求自己的道路,到底哪里错了?
不过现在,林少侠终于解决了这个疑惑,世家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惧怕,也是因为他们贪婪。
惧怕失去现在的地位,贪婪更大的权势。
所以他们要批量生产家族后辈,因为只有经过这种流水线的加工,最后选出最优秀的几个作品,当上一任称号英灵的召唤师陨落后,通过这第三种将后天英灵变成先天英灵的方式,重新绑定称号英灵。
因为都是按照英灵喜恶培养出来的召唤师,所以成功几率很大,这也是外界一直猜测的,为什么世家的先天英灵能够传承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公布?
林少侠撇撇嘴:“这种秘密,那群老王八肯定会藏着掖着,恨不得所有的好处都扒到自己碗里才好。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好意思说自己是强者,年纪越大越怕死,四十多岁就缩在族地中不敢出去和异种拼杀,只派那些最终被淘汰下来的人上战场,立功了就是他们的功劳,死掉了那就是无名的炮灰。
也不想想,就因为他们不肯尽全力,万一哪一天人类真的败了,那他们争的权、夺的利还有什么意义?”
楚砚看得出来,林少侠对自家家族有很多不满,被当成傀儡控制应该只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楚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只好道:
“至少你现在就是你自己,我也很高兴能和林少侠成为朋友。”
“嘿嘿。”得到楚砚的认可,林少侠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什么,我也很荣幸能遇到楚哥。”
“不过楚哥,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世家不公布也就算算了,军部那边怎么也不公布?而且,他们那边似乎也没有经常使用这种召唤方式,至少据我所知,军部大佬们的英灵,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都很少继承自前人。”
沉吟片刻,楚砚轻叹一声,说出了自己猜测的真相:
“军部多少天赋卓绝的强者,为了抵御异种的进攻又有多少选择了同归于尽,以身血肉换取一时的和平,而他们的英灵,又有多少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就算灵魂彻底消散也不曾退缩。
一开始发现这个办法时,军部或许是忌惮邪.教,又或许是为了稳定而选择了隐瞒,到了现在则是没有必要了。
普通的召唤师,几乎没有拥有先天英灵的,更别提将其传承给后辈了。
而真正有天份的人走到一定高度时,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召唤方式或许很鸡肋,但对于楚砚来说,如果他想的话,他或许能够帮助更多人觉醒出强大的战力。
林少侠这时也反应过来,因为楚砚话语中的沉重,胸口堵着一口郁气,半晌后长长呼出,林少侠才苦笑着道:
“我回去就将南将军的信息记在笔记里,如果哪一天我死在了战斗中,而南将军还在的话,希望有好运气的人能根据我的笔记,再次召唤出他。”
林少侠的话倒是提醒了楚砚,让楚砚心中一动,没有人知道意外哪天会到来,身怀另一个时空的文化宝库,在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遇到真正能够信任的人之前,纵然楚砚有心做些什么,也不敢贸然暴露。
可若是哪天他不小心死了,那么让所有的秘密和他一起掩埋,楚砚也会于心不安。
因此楚砚决定,从今天起,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将脑海中的历史,文化与故事一一记录下来。
无论是有一天他站在高位后,不再怕人觊觎与研究,从容地将其拿出,还是死后被人发现,总归是,不负这一场穿越。
关于南霁云和不经意间发现的隐秘,两人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暂且放下。
楚砚却没有想到,林少侠这时候又笑眯眯地从空间纽中掏出了一张卷轴。
十万积分一张,资源兑换处就有售卖,出自拥有咒杀类能力的英灵之手,顾名思义,签订召唤师间的契约,违反者将会遭到程度不等的反噬。
外界召唤师间倒是偶尔会用到,尤其是黑市中的私下交易,不过这玩意在京大内却已经落灰了很久,贵不说,大部分学生都用不到。
楚砚没想到一大早林少侠出门,就是匆忙去兑换处花了积分买了这个卷轴回来。
卷轴上林少侠已经留下了自己的精神印记:“楚哥,南将军的情我领了,日后我一定会回报你,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我知道楚哥有秘密,而且我昨夜也想了很多,有南将军作为例子,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楚哥家的英灵肯定不简单,即便是真名觉醒的南将军也不一定是那位将军的对手。
总之,关于楚哥的事我不会透露分毫,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砚复杂地看了林少侠一眼,摇摇头将卷轴往回推了推:“没必要,收回去吧。”
林少侠却坚持道:“楚哥信我,我也不能辜负楚哥的信任,最重要的是,我这么聪明,就算无意可能也会不小心发现更多秘密。
我这人虽然平时话多,但关键时刻嘴还是挺严的,签定这个契约,防着的也不是我,而是意外与旁人,楚哥你就签了吧,这样一来楚哥放心,我也放心,非但不会影响我和楚哥的关系,反而能让咱们兄弟感情更好。
唔,就像南将军和他的那群兄弟们一般好。”
林少侠隐约记得南霁云有一群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不过因为某些规则的限制,模糊掉了他的记忆,却记不得那些一同保家卫国之人具体的身份了。
不过那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情,却深深烙印在了林少侠的脑海。
他觉得这时候拿出来比喻再适合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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