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我那貌美小夫郎 > 29、头七
    头七是有忌讳的,祭祀要从简,需得备好酒馔、供羹饭,上香叩拜,祭奠时要烧纸钱、纸扎,亦或者是焚化铜币。其它的没有必然要求,但是这些步骤是不能少的。


    因此清晨得开始准备,最迟午时结束。完成祭奠后,要快快下山,晚上之前净身,避免沾染了山中残魄,导致污秽入身引发癔症。


    天还没亮,王家就早早起来开始备好祭祀的物品。


    王阿娘专门逮了一只老母鸡,让王阿爹宰了,烧热水拔毛。


    老母鸡还窝着睡得正香,王阿娘轻手轻脚的来到鸡窝,她早挑好了这只老母鸡,眼疾手快的抓住老母鸡的翅膀。


    “咯咯咯!”睡着的老母鸡一惊,猛然睁开眼皮,疯狂的叫,不断的拍打翅膀,想从王阿娘手里挣脱。


    只可惜王阿娘有了多年抓鸡的经验,手劲也巧,不费多大力气就抓住老母鸡的大翅膀,让老母鸡动弹不得。


    灶房里早早烧好了水,不断的翻滚冒出气泡和浓白的水汽。


    王阿爹磨了一遍刀,老母鸡在他手中挣扎个不停,他用力朝老母鸡头顶一拍。


    ‘啪’的一下,没声了,老母鸡晕过去了。


    王阿爹拿了个大碗,放在地上,用刀把老母鸡的食管和血管切断,将鸡头朝下,鸡血争先恐后的流入碗里。


    没过一会儿,碗装了满满的鸡血。


    王阿娘找了个木盆,把烧开的水往里头倒。


    王阿爹将老母鸡放进盆里头,手还抓着老母鸡的爪根,不停的将老母鸡在水里头翻滚,以保证老母鸡全身都被开水烫一遍。


    烫好之后,王阿爹捞出来,开始把老母鸡身上的毛全部拔干净。


    热水烫过一遍的老母鸡特别好拔毛,只消轻轻使上一点劲,就能轻易把鸡毛脱下来,还不会扯烂老母鸡的鸡皮。


    拔好之后,王阿爹又用刀把老母鸡腹部切开,掏出里面的内脏,把鸡心、鸡肺、鸡肝和鸡肠等这些清洗干净,放到了灶房里头。


    鸡的肝脏可以拿来炒,也是一道美味。


    王阿娘则是拿走了那一碗鸡血,将每张纸钱多多少少都撒了一点鸡血,纸扎也染上了一点红色。


    天微微亮,后院的公鸡尽职尽责开始打鸣。


    林以默醒了,换了件素净的衣服,打了一个小哈欠,跑到前院打井水洗漱,然后发现阿爹阿娘都在忙乎。


    他刚洗完脸,转头就碰上郎君。


    王商栋也才醒,昨晚缠着小夫郎在院里聊天,聊太久了,回去睡觉的时候他都还很亢奋,到了后半夜才入睡。


    林以默泛红的脸上印着笑意,眉眼间漾着满足的愉悦:“郎君,你醒了呀。”


    “怎么不涂玉容颜?”王商栋瞧着小夫郎脸蛋白白净净的,还挂了几滴水滴在上头,没擦干。


    真好看。


    林以默歪头瞧着郎君,好不疑惑:“我去帮忙呀,阿爹阿娘都在忙啦。今天是阿姆头七,就不涂了呀。”


    “今日头七才更要涂,好让阿姆看到你生得更好看了,阿姆才会放心。”


    王商栋想着,他是把小夫郎养得好的,才不会去了墓前后,让阿姆不后悔。


    如此放心的把小夫郎交给他。


    “郎君你说得对,那我现在就去涂。”林以默哒哒哒的小跑进了厢房,跟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郎君面前。


    王商栋刚张开的嘴默默闭上,连带着没说出口的话也吞回来了肚子里。


    他还想着亲手给小夫郎涂呢,多好的事啊,能培养他和小夫郎的感情,而且还能摸到小夫郎红润润的脸蛋。


    哎,可惜小夫郎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等到成亲之后,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摸小夫郎像剥好的鸡蛋光滑的脸蛋,王商栋愁眉不展,心里觉得日子过得实在是苦。


    “王大栋,赶紧洗脸过来给你爹帮忙,傻杵在那儿好玩呢?”王阿娘收拾好要准备祭祀的纸钱、纸扎,装进了篮子里。


    然后她一出灶房就看到大儿子傻站着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个二愣子似的。


    王阿娘叹了一口气,大儿随了王成平,她早就该习惯的。


    “阿娘,我来帮你。”林以默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脚步轻快,精神也特别好。


    王阿娘交代了一下,蒸笼里头蒸了九个鸭蛋和九个鸡蛋,拿去用冷水过一遍,晾干之后,用红曲米染红就行。


    红曲粉是早两天王阿娘就开始做的,红曲粉难做,步骤也繁琐。


    同时也代表着对已逝长辈的怀念和敬意。


    王阿娘先是取了白梗米,用水浸泡了一宿后,第二日取来蒸煮好。


    趁着米饭热乎,倒进木碗里头,放了一大勺曲母,混匀揉搓成一团之后,盖上帛布,不能透风。等温度降至冷却之后,王阿娘掀开帛布,放了些许烫水,揉搓一遍后,又覆盖上帛布。


    反复三次后,等上两个时辰,再蒸上一次。


    蒸好之后,王阿娘用竹箩筛去颗粒,只余下了殷红的粉尘。


    这便是做好的红曲粉,专门拿来祭祀染红鸡蛋等。办喜宴或者喜事等时,上门告知每户吃席,需得每户人家送一个染红的鸡蛋,要是双生子,那便是每户送上两个红鸡蛋。


    家里实在是穷的,不舍得花钱,一般不会选择办酒席,草草喊上自家亲戚吃上一顿饭,图个吉利,也算一桩席面。


    蒸笼还冒着热气,林以默把笼盖掀开,雾气缭绕了好一会儿才散去,他方能看清蒸笼头的鸡蛋鸭蛋。


    刚蒸好的鸡蛋鸭蛋很烫手,他只能一个一个的拾起,丢到盛了冷水的木盆里头。


    全部捡好了后,林以默把盆里的蛋全捞起来,用布擦干了,然后一股脑的把蛋全倒进了红曲粉里面。


    又往红曲粉倒留一点热水,确保红曲粉处于半湿不干的状态。


    林以默蹲在地上,手指染了红曲粉,两双手都红艳艳的,不停的将鸡蛋搓上红曲粉,直到一颗鸡蛋全染上艳丽的红色。


    祭祀前,要在家里吃好早饭,吃完饭之后方可上山祭奠,早饭只能吃草荠饭。


    王阿娘忙着做草荠饭,草荠饭是用荠菜、枸杞芽尖、艾草、麻叶、鸡食藤叶、白木草这些煮熟,同糯米混在一起揉成饭团,再放一点白糖即可,最后蒸熟就能吃。


    草荠饭做起来简单不费劲,也不费时。


    “快来吃饭,吃完我们就出发了。”


    草荠饭一蒸熟,王阿娘就喊人过来吃饭。


    王商栋吃得很快,吃饱之后就去前院,抬起箩筐放到木板车上,祭祀要用的东西全备齐放在箩筐里头。


    “吃饱了吗?”王商栋悄悄摸摸的溜到小夫郎身边。


    林以默还抱着最后一个饭团小口小口的啃,他站起来,往灶房门口走近了一些,偏了一下头,发现阿爹阿娘都坐在木板车上了,就等着他了。


    他伸出被咬了四五口的饭团,对上郎君的眼神,然后打了一个嗝。


    林以默:“……”


    一瞬间,他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像是被烈日烤了好几番,呐呐的说不出话。


    王商栋会意,拿过小夫郎手里的饭团,三下五除二把饭团吃了个干净。


    而后牵着脸蛋红扑扑的小夫郎出了灶房。


    王商栋心里可美,瞧瞧他小夫郎只在他面前娇气,多好!


    可爱到他想把小夫郎往兜里揣着,紧紧捂住,不想给别人看见独属于他的宝物。


    王阿爹和王阿娘坐在板车后头,王商栋则坐在最前头赶牛车,而林以默紧跟着郎君挨着一块坐在前头。


    王阿娘本想喊小双儿过来,坐她身旁,但转念一想,明天她就要请人算日子,就算再慢九月底也该成亲了。


    板上钉钉的事,俩年轻的想多亲密一点就多亲密吧。


    嗯,毕竟柳树村都传遍了,小双儿已是王家人了,不过是拉拉手、坐一起,这有什么好说的。


    王阿娘不断的在心里说服自己,毕竟村里头还有天性放荡的姑娘,大胆同汉子示爱的,没过几日就开始商量成亲适宜的。


    她大儿子能算得了什么,进度算是慢的了。


    上河村和柳树村挨得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王商栋已然把牛车赶到上河村山边这头。


    上山的路难走,赶牛车更加不方便,索性王商栋把牛拴在山脚下,特地用缰绳捆了棵粗壮的树,打了死结。树旁边周围的杂草也多,也方便了牛啃草。


    几人下了板车,王阿爹把箩筐抬下来,将放在板车尾的木扁担拿过来。


    王商栋和王阿爹合力,两个人一前一后用木扁担挑着箩筐,跟在王阿娘和林以默身后走上了山。


    “三婶?三叔?”


    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是同一条,所以很容易碰上到下山的人,此时林以默便和林三叔、林三嫂碰上了。


    林三嫂没想到能碰上他,她拽了一下三郎,眼神似有些躲闪。


    虽说那天去找小默道歉,似是说开了,但关系到底是没有很亲密。小默也没有亲口承认原谅她,只是请了她参加成亲宴席,她怎好再去烦人。


    且是她做得太过了,何谈让小默轻易原谅。


    林三叔还挑着一个箩筐,朝林以默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木娘走了。


    她轻呼了一口气,回头朝小双儿笑了一下,依旧能看到她眉眼间散不去的忧愁。


    “奇怪。”王商栋挑着扁担,跟在小夫郎身后,“离清明不是还远着,你三叔他们上山来坟头这边做什么?”


    林以默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


    三叔一家近来好似也没有出什么事,更没听到三叔家要做家之类的,要是三婶娘家人那边就更不可能了。不能三叔一家来了,三婶娘家人没来祭拜的道理,况且他还是知道婶婶的父亲向来是恪守礼道的。


    林以默心情还是复杂得很,他没能想到能这么快遇到三婶的。


    上次三婶来找过他,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三婶了,他心里是把三婶当作了亲人。可之前三婶和他们家关系也不密切,三婶不亲口来找他,他也不好意思同三婶多多往来。


    王阿娘不欲他们再谈论这个话题,连忙催促:“大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快点去给默儿阿姆祭祀才是头等要紧的事,免得耽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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