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 24、祈福
    第二十四章


    当夜,沈禹州便让人给角楼落了锁,除他和特定的几个下人以外,旁人不得靠近,里面的人也不能轻易出来,倘若阿娇要出门,便会有十几个锦衣卫将她团团围住,美其名曰是保护她。


    后来阿娇试过几回,以她和春桃两个弱女子之力,根本不可能摆脱锦衣卫的监视。


    她只能在小小一方宅院里枯等,转眼除夕已过,到了每家每户祈福的日子。


    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阿娇瞧着又消瘦了几分,前后左右皆是锦衣卫开道,便是挺着大肚子的褚清兰都没这阵仗。


    许氏忍不住指责沈禹州荒唐。


    沈禹州面色如常,并不理会,当众搂过阿娇腰肢,全然不顾她们铁青的脸,兀自登上马车。


    “如今是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许氏气得捂住胸口,谁家嫡母过得像她这样憋屈!


    即便她再讨厌,也不得不承认,阿娇生得玉软花柔,哪怕病病歪歪的,也是西子捧心,惹人怜爱,与那外室张氏简直就是同一种女人!


    当初张氏靠着一张脸,迷惑她夫君大半生,哪怕她当时闹着要和离,对方宁可抛弃整个家族,也毫不犹豫的选择张氏。


    如今换成沈禹州,为了一个同样来路不明的贱妾,不惜得罪全府,生生把她身边人都逼走。


    嬷嬷眼看她气哭了,忙安抚道:“夫人不要动怒,今日咱们就能见到大少夫人了,到时再同二公子说些好话,把大少夫人接回来。”


    许氏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在旁人眼里,阿娇如今可谓春风得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有多煎熬。


    马车上,沈禹州仍不肯放过她,把人放到自己腿上,“一会儿到了慈安寺,乖乖跟在我身边。”


    自她说要走之后,他几乎日日都与她歇在一处才肯安心。沈禹州不知道阿娇会否厌他,他只知道,他绝不会放她离开。


    阿娇宛若只提线木偶,僵硬地点了下头。


    沈禹州只当她还在置气,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带你去见见我娘,可好?”


    无神的大眼睛微微动了一下,阿娇勉强扯起嘴角,“公子之命,妾怎敢不从。”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沈禹州皱起眉,“这么久了,还没闹够吗?”到现在,他还觉得她是在闹脾气。


    阿娇垂下眼睫,声音柔柔:“妾不敢。”她恢复了从前乖巧温顺的一面,沈禹州却不知为何更加烦躁了,莫名被激起怒气,把她撇到一旁不再理会。


    得了短暂喘息的机会,阿娇往角落里挪了挪。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晌午后到了慈安寺。


    自老夫人带着褚清兰到寺里清修,算起来至今也有一月,许氏与吴氏并肩走在最前头,领着沈府女眷朝大雄宝殿走去,远远就看到老夫人和褚清兰已在殿中跪着,正诵经祈福。


    沈禹州一向不屑向神佛祈求庇佑,若非因为此处立了他生母的长生牌位,今日他不会答应一道前来,到了殿前,他便拽着阿娇朝另一处的偏殿走去。


    他刚走,褚清兰就回头,余光捕捉到他牵着阿娇一闪而过的画面。


    自上回落水后,她被迫随老夫人来慈安寺清修,便一直没再见过沈禹州,沈禹州也没来看望过她,她甚至隐隐期待过,他会不会给自己寄封家书,然而在山上等了这么久,什么也没等到。


    另一厢,阿娇望着满殿的长明灯,目光落在一块牌位上,上面只有慈母张氏几个字,刻的字迹稍显稚嫩,但已初现几分少年人的刚劲锐气。


    沈禹州燃了三柱清香,随后跪在蒲团前三叩首,模样虔诚,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跪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起身。


    两人正要走,一袭素衣的褚清兰款款而来。


    “一猜便知你在此处。”褚清兰笑容温婉,看向阿娇,“我有些话想与二郎说,不知妹妹可否回避一下?”


    阿娇求之不得,却被沈禹州抓住手腕,“她不是外人,大嫂有话直说便好。”


    褚清兰没想到他们已经亲密到这般地步,面上笑意微微挂不住,“二郎,你确定吗?只怕我不会说话,万一又叫妹妹多想了……”


    阿娇挣开桎梏,福了福身,“妾到前殿候着。”


    有褚清兰在,沈禹州果然不再强迫她。


    看着她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沈禹州越发不悦,同褚清兰说话时语气也沉了下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恐有碍大嫂清誉。”


    他绕开面前的人,方才还端着姿态的褚清兰一瞬绷不住,伸手攥住他,“二郎,你非要这般无情吗?”


    沈禹州挥开她,下意识抽出帕子擦手,漫不经心道:“我一向如此。”


    这一举动着实刺激到了褚清兰,她又急急抓住他的胳膊,眼眶通红,“二郎,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然为何自我回来后,你便对我冷淡许多……”


    “大嫂到底想如何?”沈禹州淡淡打断她。


    “不要再叫我大嫂!”


    褚清兰忽然疯了般又吼又哭:“禹州,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那会儿我们明明这么亲密,当初、当初我也不是有意弃你而去,只是家父遗命,我不得不从……”


    “可是嫁给你哥哥以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怀念从前我们一起的日子,我才知道,当初自己有多傻,犯了多大的错误……”


    沈禹州神色稍黯。换做从前,他也许真的愿意相信她的话,可很多时候,有些人,有些事,随着时间流逝都会变的。


    最后他还是一根一根,掰开褚清兰的手指,“陈年旧事,不必再提。”


    年少时,他在偌大沈府里备受排挤,褚清兰的出现的确是一道光,让他感到人世间还有一丝温暖,那时他天真的以为,褚清兰是真心对他好的人,也曾暗暗发誓,来日出人头地,定要娶她为妻。


    直到有一天在寿喜堂,他亲耳听见她对兄长表达心意,他才如梦初醒。


    从头到尾,褚清兰要嫁的都是沈家嫡长子,压根瞧不上他外室子的身份,与他的那点过往,不过是她闲时无聊的消遣罢了。


    沈禹州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呆愣过后,蹲在长生牌前掩面痛哭的褚清兰。


    阿娇出了偏殿以后,就与春桃一起在寺中散步,只是走了会儿,便觉头晕目眩。


    春桃小心搀扶着她,“听说慈安寺的主持出家前曾是个郎中,不若我们去寻他瞧瞧?”


    “兴许是没休息好。”她不太想麻烦别人,又走了两步,结果没顶住还是晕了过去。


    春桃大惊,幸而有附近的僧人搭把手,把她扶到最近的厢房里安置。


    听说有香客晕倒了,主持很快放下手边经书快步赶到,替阿娇细细诊脉后,面露诧色,随后道贺:“恭喜,这位夫人是有身孕了。”


    阿娇尚在昏迷中,在场的只有春桃听了个清楚,不由一喜,“真的吗?”


    “阿弥陀佛,千真万确,夫人已有月余身孕了,只是……”主持捋着花白的长须,叹道:“以夫人如今的身体来看,只怕这一胎,未必能保得住啊。”


    刚跃上眉梢的喜意顿时消散,春桃愕道:“怎么会?这才刚有的孩子,怎么会保不住呢?”


    主持叹了口气:“出家人不打诳语,夫人身子极寒,早先应是过多服用滑胎避子一类的汤药,而女子十月怀胎是一件极其耗损血气之事,夫人如此纤弱,来日哪怕强撑着诞下孩子,也恐母体难保啊。”


    主持的意思是,母子之间,只能保全其一吗?


    春桃如遭雷击,跌坐在榻上,久久不能回神,而杨姑姑送汤药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


    她怎么也想不到,二公子当初所说的补药,竟是损害女子身体的避子汤。


    想着自己曾无数次端着那汤药喂给阿娇,春桃浑身颤抖,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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