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迅速在身上扫过，卷着手臂攀上肩膀，拎着领子就往下撸。
动作间，跟个小土匪一样，霸道又闹腾。
秦醉被闹得不行，不轻不重的呵斥：“小土匪。”微凉的嗓音发出短促的一声，似乎在笑，流露出几分无奈与宠溺。
他动作配合，任由0号把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撸走，团吧团吧塞进触手里，触手尖尖戳到脸上，勾勾搭搭的在衣领上摩蹭。
无机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的衣服，颇为蠢蠢欲动。
秦醉只好解开两颗扣子，低头将袖口的袖扣解下放在桌上，亮晶晶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0号的注意。
它转头触手拨了拨袖扣，镶嵌着宝石的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六面色彩。
“芽芽喜欢？”秦醉略微偏头，碎发擦过耳朵，他伸手将解下的另一枚袖扣送到0号面前，黑眸认真：“给。”
［0号实验品：还要衣服！］
0号把袖扣卷走，眼睛还盯着他身上的白衬衫，触手扭捏在一起。
见糊弄不过，秦醉只好把身上的衬衫也脱了，兜头罩到芽芽身上。
看着芽芽罩着自己的衣服，喉头滚动间闷出一声短促的笑。
大掌把衣服拢了拢，故意扣上几个扣子，0号懵懂的被衬衫围在一起，像是把家里衣服翻出来玩，调皮的很。
贴身的衬衫比白大褂还要柔软，0号触手碾了碾，来回揉成一团，目光逐渐落在了秦醉的下半身。
秦醉：……
他略沉了眸子，低咳一声严肃警告：“芽芽！”
“这个，不可以。”他耳垂飘起一分涩意，难得干咳一声，显得略微局促。
0号“嗷”了一声，很不高兴的嚷嚷：［知道了知道了，笨蛋小人！］
芽芽不开心了。
秦醉薄唇微抿，手默默放在皮带上，不知是要拒还是要迎。
0号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把衬衫团在触手里，自己一溜烟就掉了下去。
秦醉略微一惊，立刻俯下身要接，被它触手一拽，一起倒进了桌下的小空间里。
实验台下面的地方还算干净，正常人类使用的实验台不高不低，特意留出来的小空间堆满瓶瓶罐罐。
0号触手一扫，把瓶瓶罐罐的糖和小星星推到旁边，团在触手里的衬衫和两件白大褂一起堆在角落里。
它触手认真的在上面拍拍打打，爬进去试了试，对这个小窝窝十分满意。
［0号实验品：这个软软的，比硬邦邦好，超赞哒！●v●］
不用再睡硬邦邦的实验台，和必须坤直的收容物，0号很开心，触手爪爪不停在边角掐出褶皱，试图让这个窝窝再厚再软一点。
秦醉这才明白它是要给自己垫床，几件单薄的衣服垫着，也不过比席地而睡好点。
“芽芽之前睡的不舒服吗？”秦醉低声问，黑眸中光影浮动。
他换了姿势，桌下的空间再大，他长手长脚也只能蜷缩着半坐半躺着，腿艰难的伸出外面，勉强把自己挤进去了。
0号“唔”了一声，它从窝窝爬到小人的身上，挥舞着触手没心没肺的说：［我睡得超好哦o(≧▽≦)o］
它超级爱睡觉的！
0号触手拍了拍身下梆硬的肌肉，在刻意的放松下，成年男性的血肉远比垫了几件衣服的钢板地舒服。
［0号实验品：唔，小人比衣服舒服］
它把衣服卷到男人身上，完全不会搭窝的它乱七八糟的堆到秦醉的身上，稀里糊涂蒙了他一脸。
秦醉被衣服蒙住脸，抹黑找到了芽芽的触手，一把把它拉进怀里。
“睡吧睡吧。”他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
姿势很别扭，小怪物压在身上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黑暗中两个呼吸近在咫尺。
秦醉的时间很刻板，他在固定的时间睡觉，固定的时间起床、吃饭、上班、下班。
因为情感障碍，秦醉的父母有意识的教导他按正常人的人生行径生活，无论是给他安排亲戚家的孩子做玩伴，还是开发他的天赋鼓励他走向某个行业，培养他的生活习惯……
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成了习惯，几乎没有更改的时候。
但今晚，过了该睡觉的时间，秦醉还留在游戏里。
他的怀里躺着一个小怪物，小怪物的每一条触手每一只眼睛他都熟悉的过分，无论是从冰冷的屏幕里还是游戏里都亲身见过、摸过。
在黑暗中，他的双眸依旧湛湛生辉，凝着凉薄的霜雪，倾听着小怪物的呼吸。
“芽芽。”秦醉摸黑摸到了芽芽的小脑袋。
为了治愈秦醉，在秦醉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引导他养自己的电子宠物。
于是五岁的小秦醉有了一团红色的小团子，刚开始小团子没有眼睛鼻子嘴巴，不会互动不会说话，就静静的躺在光脑里。
后来，它慢慢的长出触手尖尖，就像是种子发芽一样，长出一条一条触手，触手上长出眼睛，它的脑袋上长出三张嘴。
它开始跟秦醉学会了说话，会唱妈妈填词逗弄秦醉的儿歌，会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跟秦醉打招呼……
它喜欢吃甜甜的糖，喜欢和自己身上颜色一样的东西，喜欢听秦醉说外面的风外面的雪所有它没见过的一切……
它是秦醉的宝贝。
而他的宝贝，现在却连一个柔软舒适的床都没有。
只能用几件衣服垫在狭窄的空间，睡冷冰冰的钢板。
秦醉眼睫垂落，遮住化不开的墨色，以及一抹足以叫人惊诧的恨意。
“你是我的宝贝，芽芽。”秦醉声音暗哑，一贯凉薄的嗓音压抑着难以分辨的情绪。
他亲吻芽芽的触手，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却不叫他恐惧，他近乎深情虔诚的将它的触手捧到唇边，品尝到了降生之后第一抹苦涩。
所有你想要的，所有你该有的，所有我拥有的，所有我的一切……
都会是你的。
迟来的情感早已种下种子，也在此刻生根发芽。
被亲吻的触手悄悄睁开了一点眼皮，在秦醉看不到的地方懵懂的眨了眨。
在大掌抚过来的前一刻，迅速闭上眼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0号：zzz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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