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街道上慢悠悠走着。
“好多书肆啊，每个商铺都有书籍售卖吗？”
姜将看着右手边一家家装修整洁的书肆，语气羡慕。
王子安：“并非每间都有。书籍发行都有固定数量，要经过严格、冗长的程序，产出甚少。”
“部分书行中只有小部分有书籍售卖，且多为佛经。”
“啊......”姜将无言。
饶是对古代的知识垄断有大概了解，可封闭到这种程度，是她没有预料的。
那我的书店，什么时候才能卖上书呢？
“店家的书肆也打算售卖书籍吗？”王子安观察她的神情，试探道。
说到这个，姜将语气不自觉轻快起来，“对！我原先开书肆的初衷，就是想售卖书籍。”
“不过其中门道比我想的深，所需钱财数目也很是巨大，就先卖些新奇实用的文房物件。”
王子安并不接话，心中倒是十分赞同。
书籍、学识，里边门道确实大。
说起感兴趣的话题，姜将滔滔不绝，“其实我最开始的愿望，是想开一个图书馆，不是，一座藏书楼，可无偿供百姓借阅的那种。”
“无偿借阅？”王子安眉头微动。
这倒是个新奇的想法。
姜将：“对！可惜我财力不足，只能退而求其次，琢磨着开个书肆。看着来往的人们都能买到自己需要的书，能随意获得学识......唔唔唔？”
王子安心想：她的想法，倒是与我们这一派不谋而合。
可越听下去脸色逐渐凝重。
他突然抬手捂住姜将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店家，慎言。”
他一手捂嘴，一手揽上她的后脑，语气凝重。
姜将微微抬头，对上王子安深沉的眼。
几秒后，她身子微微一抖，眼中后知后觉涌上惊恐。
她深深望进他的眸中，艰难点头，脖颈僵硬。
确认她反应过来，王子安才放松下来。
他的视线自然下移，滑过小巧的鼻尖，停在微启的嫣红唇上。
王子安：！！！
他咻的移开双手，猛然后退。
姜将：“是我疏忽了，多谢提醒。”
“无、无事。”王子安手臂僵硬，连带着说话也不顺溜。
他握紧拳头，努力驱赶掌心残留的异样触感。
姜将沉浸在后怕的情绪中，没注意他的异常。
‘姜将，你得意忘形了。’
自历时书肆开业以来，姜将凭借新奇实用的商品、集大成的销售理念，以及上千年的信息差，经营过程可以称得上一帆风顺。
以致于她一时忘了现实的残酷，竟在唐代大街上，说出了‘学识普及’、‘开民智’这种话。
‘涉及封建历史的东西，再渴望也不能碰！’
姜将在心中反复警醒自己。
所幸，俩人说话的音量不高，被周围的嘈杂热闹掩盖。
就连一旁姜二也没有注意，只在姜将被捂嘴时看了眼。
姜二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刺客，对于周围的环境变化很是敏锐。
经过某间气派的书肆时，他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姜二迅速扭头，看向右手边的文轩书肆，视线瞬间锁定铺内的人。
此人正是文轩书肆的掌柜。
伙计：“掌柜的，就是那位穿男装的小娘子，她就是历时书肆的掌柜。”
被姜二眼中的杀气震慑，文轩掌柜连忙将视线移到一旁。
这一转，他看清了姜将身旁另一位男子的脸。
“王子安？！”文轩掌柜忍不住低呼出声。
他竟还在长安！
文轩掌柜：“那青衣公子，与姜将是什么关系？”
“回掌柜的话，此人是历时书肆的伙计。”
伙计因日日蹲守历时书肆，故而几乎清清楚楚（表面上）。
“另一位瞧着凶神恶煞的，据说是前日才从家中调来的护卫，名唤姜二......”
王子安是历时书肆的伙计！
文轩掌柜无心再听，转身匆匆从后院出门，拐个弯快步走向旗亭。
——
走出书行的范围，街道两边的小摊多了起来。
胡饼、水盆羊肉、火晶柿子......
每个小摊的香味都让人流连忘返，拖慢了姜将三人（主要是姜将）的脚步。
“纯天然无添加的美食就是香！”
姜将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砸吧嘴感叹道。
她总算把这半个多月的美食补回来了。
逛着逛着，三人经过东市其中一个出口大门。
【已开放长安城东市区域。】
姜将想起起系统的话，不自觉盯着大门。
真想出去看看啊！
长安，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娘子可是要买奴仆？”
姜将右边传来一句招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将：“什么？”
她闻声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眸子。
那是怎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啊。
在她的眼中，姜将透过一片灰雾，窥见一潭死寂麻木的湖水。
渐渐的，湖面上掀起波澜。
怨恨、渴望、自卑、不甘、希冀......湖水沸腾翻涌，她的眸中迸出耀眼的渴望。
对视短短几秒，仿佛走马观花，看遍了她的前半生。
这位波斯女子背靠坊墙蹲着，原是目光空洞望着前方。
突然，视线里闯入一道自信张扬的身影。
那位穿男装的小娘子，举手投足间的舒展从容，勾起她深埋在心底的渴望。
听到牙人的话，波斯女子才回过神来，身子不禁前倾。
长时间蹲坐令她血液不通，扑到在姜将脚边。
“哎！”姜将伸手把人扶起。
“小娘子可是家中可缺干活的人？”牙人又问了一次。
姜将大概扫了周围，才发现自己站在了牙子的地界上。
向她问话的‘牙人’，就是唐代的‘劳动力销售’。
而他身后或蹲或站的，就是急于找活卖身的廉价终身‘劳动力’。
“缺的。”姜将点头。
过几天装修后重新开店，她确实有再招几个人的打算。
牙人：“娘子瞧瞧这些，牙口、身体都是极好的。”
姜将下意识看向那位波斯女子。
“娘子她面容丑陋，你看看我！”
“买我！娘子我力气大！”
“娘子，我......”
“......”
待售‘劳动力’们如见到肉骨头一般，一拥而上。
“等等。”
姜将哪里见过这种热闹的‘招聘’场面，被挤得脚步踉跄。
王子安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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