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澜其实纯属随便一问,一方面她没打算让祁陵歇着,另一方面,系统也没打算让玩家歇着。
在两只布娃娃被砍倒之后,机关启动,矮桌下降,熟悉的透明骰盅又缓缓升起。
两分钟倒计时开始,这意味着他们要进行下一间密室的选择了。
按按钮的工作依旧交给祁陵,这一次,他掷出了个4。
编号为4的那扇门,就在两人的正前方。
在推开门之前,沈沧澜研究了一下腕表界面,看到原本黑漆漆的地图上,已经零散出现了被开启的房间标识。
房间类型共有四种:白色代表空房间,金色代表奖励房,绿色代表常规任务房,红色代表地狱任务房。
两人刚刚通过的这一间,就属于常规任务房,而地图显示,除了常规任务房,有些运气好的玩家也开启了空房间和奖励房。
只是地狱任务房暂时还没出现。
事实证明,祁陵的运气比较守恒,譬如这次开的门就是空房间,空房间跟初始场地大抵相同,不过除了透明骰盅,桌上还放了两块巧克力。
空房间在地图内占的比例也不小,会选择性给玩家一些补充热量和体力的食与水,或者相当于临时厕所,供玩家解决生理问题。
沈沧澜拆了一块巧克力,另一块随手扔给祁陵。
祁陵接过巧克力,默不作声放进了嘴里。
他接近30个小时粒米未进,确实应该吃点什么了。
就这样,两人又连续通过了四间密室,其中一间空房间,三间常规任务房,且任务都比较麻烦,不是费脑力就是费体力。
在此期间,腕表界面实时播报玩家幸存状况,这一局的玩家似乎都还挺顽强的,实力也够格,五十人目前只淘汰了一人。
想想倒也正常,裁决游戏最初召集玩家的标准,原本就是各个平行空间心怀罪恶之人,相比起善良一点的普通人,他们或许更容易在这里生存。
况且游戏开局就已经筛选过一轮了,活到现在的至少不会是废物。
然后是第六间,运气非常飘忽的祁陵,终于抽到了金色的奖励房。
沈沧澜还挺好奇具体能奖励出什么花样,所以她难得夸了一句他。
“不错。”
祁陵略一颔首,算是回答。
所谓的奖励,其实就是抽卡,有一定几率抽中ssr,能为接下来的密室任务提供便利和助力。抽中普通程度的奖励也还好,但也有一部分几率是“空”。
圆桌上左边透明骰盅,右边是被按钮控制的抽卡屏幕,沈沧澜站在那端详片刻,不禁“啧”了一声。
“这要是真抽出来个空,咱俩等于白进来一趟。”
祁陵低声道:“不会那么巧。”
她瞥了他一眼:“原来你会说话,这半天连个声儿都不出。”
“不知道说什么。”
无趣,无趣极了,时空管理局有这种无趣的人,确实也该趁早被炸掉。
沈沧澜再次打消了与他沟通的念头,就算这张脸再好看,她的兴致也大打折扣。
谁知正当她打算亲自试一试抽奖励卡时,忽听右侧编号为2的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两个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尽管地图范围密室众多,但玩家们偶尔也有路径重合的时候。
那两个男人一绿衣一黄衣,面目阴郁,看上去就不是善类,露在背心短裤外面的手臂和小腿肌肉遒劲,筋络分明,皮肤交错着疤痕,包括脸上,都布满被恶劣环境侵蚀过的沧桑痕迹。
双方打了个照面,他俩起初先看到沈沧澜,并没有很在意,直接无视她走到了圆桌的另一边。
可是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祁陵。
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两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从震惊和难以置信,逐渐变为交织着怒意的狂喜。
那种复杂的情绪,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清楚的。
绿衣男死死盯住祁陵,许久,咬牙切齿地开口:“是那个姓祁的审判长?当年把我们兄弟俩关进丛林牢狱的就是你,我没认错人吧?”
祁陵还没回答,黄衣男恶狠狠接过了话茬:“没错,他被化成灰我也照样认识,去年他来丛林巡视我还见过他一面,我早想把这王八蛋碎尸万段了!”
“狗东西,还记得爷爷吗!”
这剧情走向,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祁陵站在原地,目光冷淡打量他俩一回,语气无波无澜。
“审判院送进牢狱的犯人数不胜数,我不可能一一记得。”
“那今天就让你死前彻底记住!”
很明显,这哥俩就是极地牢狱开启后,被放出来的重犯。
他们好像也并不关心祁陵为什么出现在这,他们只想报复,趁祁陵落单的最好时刻,一雪前恨。
眼看着两人满脸杀气地逼近祁陵,沈沧澜往旁边走了两步,轻描淡写让出了位置。
她迎视着绿衣男投来的警惕眼神,淡定摆手示意:“我不认识他,二位随意。”
系统还没开始倒计时催促,这说明玩家可以在这间房内多逗留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正将为祁陵带来麻烦。
于是她的乐趣又来了,能被关进极地牢狱的犯人都不简单,她倒要看看祁陵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祁陵也知道,被关押在极地牢狱里的那些犯人,没有哪个不是在深切痛恨着管理局,而他们最直接痛恨的,就是管理局麾下的审判院——他作为审判院现任总长,承受这种恨意带来的反噬,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他也知道,沈沧澜正等着看热闹,她向来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或许自己只有爽快解决掉这两人,才能让她尽兴满意。
对于确定的唯一情况,他连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绿衣男和黄衣男显而易见是比较自负的,他们认为没有了审判院成员的随行,仅凭祁陵自己,完全敌不过两人联手。
“哥,在游戏里弄死他是符合规则的对吧?”
黄衣男把关节捏得喀喀作响:“当然符合,他沦落到这了,是该他倒霉。”
然而两人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事实上,即使祁陵目前受伤被削减了大半战力,应付他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他要证明给沈沧澜看,只想速战速决。
砰。
是谁的骨头撞在墙上的闷响。
沈沧澜慢悠悠捻着串珠,她转过头去,饶有兴味地观战。
祁陵的身段漂亮,攻击风格潇洒凌厉,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
这其实是天赋,别人学也学不来。
他一套小擒拿将绿衣男按倒在地,随即闪身避开黄衣男袭来的一招,拖着腿将对方甩飞出去,正撞上墙壁。
这就是沈沧澜听到的声音。
这一下又准又狠,黄衣男估计是严重骨折了,以手撑地半天没爬起来,表情扭曲到极致。
相比之下绿衣男则更加顽强,见兄弟吃亏,他因恼怒而乱了章法,当即翻身跃起,像只发了疯的脱缰野马一样,弓身扑向祁陵。
按常理而言,这样的程度对祁陵来讲也并不算什么。
他冷静后退,敏捷钳制住绿衣男的手臂,修长五指已经箍住了绿衣男的喉咙,只差半秒就能掐断对方的颈骨。
……可关键时刻,他却骤然松了力道,猛地抬手按住了心脏。
那一瞬间毫无征兆,从心脏爆发出的剧痛犹如被钢针刺穿,随后蔓延至四肢百骸,像将全身骨骼生生碾碎,疼得他血液凝滞,呼吸困难。
他脸色苍白弯下腰去,强撑着自己不要跪倒,这就几乎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绿衣男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凶相毕现,用尽全力朝他胸前和腹部出拳。
胸前伤口霎时崩裂,鲜血重新浸染了雪白纱布,进而将祁陵外面的衣料也染透。
绿衣男骂骂咧咧,明显是要一鼓作气取他性命,结果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举到半空的手,冷不防被人从后攥住了。
沈沧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她笑吟吟地攥着对方手腕,看似轻巧,实际力如千钧,任凭绿衣男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绿衣男感觉自己像被镣铐铐住了,他也不是傻子,意识到这女人可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柔斯文,毕竟能进这游戏的也没纯好人。
他有点恼怒:“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沈沧澜奇道:“我说不认识你就信了,你很容易轻信别人?”
“……”
“那我说你现在会死,你信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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