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吃醋
“埃尔法?”
诺伊惊讶地发现, 埃尔法金色的眸子里染上了迷茫,他看了看手里的异兽,又看了看自己, 面色浮现出挣扎与迷茫。
等诺伊挨近的时候,面前的景色又发生了变化。
他竟然看到自己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而埃尔法正准备去扶他。
“不要动,是幻象!”诺伊强力地喝止,然而此刻埃尔法已经触碰到了那水母。
诺伊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眼中划过一丝一样的神采, 也瑟瑟发抖起来:“他,他扮成了我的样子!”
诺伊看到那个粉色的自己站起身来, 把手塞进了埃尔法的掌心之中,然后躲到了埃尔法身后。
与异兽的触须紧紧相连的埃尔法眼中划过一抹茫然,他的神色迟钝了,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这异兽所带来的幻觉想必是挨得越紧,感受就会越明显。
诺伊面无表情地看着埃尔法轻轻地拢住了那水母细长的触须, 不由得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
不知道埃尔法是觉得谁的手感更好?
诺伊也说不准是出于什么心理, 它的藤蔓没有直取水母散发着光晕的能量核, 而是重重的一鞭抽在了埃尔法的手腕上。
埃尔法吃痛, 望了过来,眼底的迷茫少了一分。
这异能倒是好用。
“攻击他!!!”那水母扮成的诺伊轻轻挨近了埃尔法的耳畔, 近乎疯狂地嘶吼着。
他会来攻击我么?
看到埃尔法的掌心渐渐攥成拳, 精神力漩涡渐渐成型,诺伊持着藤鞭,站在水中面无表情地想。
只要是迷惑了一位, 就能让被迷惑的人调转枪口向着他原来的队友, 相对的, 顾忌着队友的其他小队成员肯定会对它手下留情, 这样就给异兽留出了逃亡的空间。
但是在这幻境之中,埃尔法看到的是自己,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呢?
诺伊心里五味杂陈,不是当事人的他显然被迷惑的程度没有埃尔法深。
他此刻看到的就像是磁场紊乱画面所传导过来的乱流,那个“诺伊”身体兹拉作响,一会是粉色的巨型水母,飘动着它的腕足,一会儿是一个小鸟依人的“诺伊”把埃尔法缠得死紧。
但是明显可以看到,埃尔法与水母触须相接触的手指一直到腕部,都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是再也无法耽搁的了。
“埃尔法、埃尔法、埃尔法!”那水母见到诺伊举起束流枪,催促的意味更浓。
它利用埃尔法的身体作为格挡,藏在他的身后一遍遍抵挡着诺伊的攻击。
可诺伊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眯起眼,瞄准镜对准在埃尔法身后露出的那讨厌水母的庞大躯体,径直开始扫射。
诺伊一遍遍在舱体中练出来的准星可不是盖的,直接把水母扫射成了一个人型埃尔法的样子,即使这水母大部分是凝胶状的水质物体,也无可避免地露出了焦糊的味道。
埃尔法任由那“诺伊”躲闪,既没有松开自己紧握着它触须的手,也没有按照那异兽所说,对自己发动攻击。
但是看他那眼中的挣扎,距离他承受不住攻击自己的那一刻似乎也不远了。
诺伊罕见地有了些情绪波动,他展开自己巨大的精神力网,统统化作藤蔓像四周缠绕而去。
“啊!!”那异兽眼看着是无法逃脱了,拼命从埃尔法的手中挣脱身体,挣断触须直直地往海底逃。
可那被他幻觉魇住的雌虫却无动于衷,既没有保护他,也没有放开他,而是任由那恶魔般的雄虫将可怕的藤蔓直直地缠绕上来,将它捆了个结结实实!
水母的幻境被破了,它颓丧地低下头,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诺伊毫不客气地将这一虫一异兽分开,看着异兽渐渐沉入海底,还贼心不死,幻化成了埃尔法的样子。
正好,连身型都不用变,一比一复刻。
然而海洋正中还吊着一个呢,这固定在海底淤泥之中的就肯定只能是异兽了。
诺伊沉下海底,掏出小刀,愤愤地踩在“埃尔法”身上,从他心脏处剜出了能量核。
能量核还冒着淡淡的粉色光晕,在脱离能量核的瞬间,异兽嘤咛一声,就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不动了。
“怎么,你还想去救他?”诺伊见埃尔法直勾勾地不知道是盯着自己,还是盯着自己身边奄奄一息的水母异兽,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被自己的藤蔓牢牢缠缚住,半点动弹不得。
却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刚刚他织下这藤蔓之网的时候,异兽与埃尔法挨得很近,他根本没法将埃尔法单独排除出去,没想到异兽逃了,反倒是他被捆得正好。
诺伊从海底浮上来,樱花般的眸子罕见的带了一丝怒意。
埃尔法的金色眸子还在失神,瞧上去比平常慢上了半拍。
诺伊将视线落在了埃尔法紫色的指尖上。
原本白色的肌肤此刻被碍眼的紫色所替代,但诺伊却急着,这指尖刚刚攥着那水母的触须时,可是如珍宝一般,半分不敢大意。
手背上是藤蔓抽打过的颜色,此刻变得绯红。
埃尔法动了动指尖,才终于在诺伊的质问下回过神来。
“是那只水母的触须好摸,还是我的藤蔓好摸?”
看着诺伊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用藤蔓轻轻拍打着手心,埃尔法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水母触须蛰伤的指尖,苦笑道:“刚刚我一时大意,着了它的道。”
“不止是一时大意吧?”诺伊用藤蔓勾起他的下巴,威胁性地问:“那水母躲到你身后的时候,我瞧着你的表情好像还挺受用?”
埃尔法咬了咬唇,他被强迫着只能看着诺伊的眼睛,自然也就无法否认。
确实,诺伊鲜少有这样需要他保护的时刻。
他的雄子,自立,自强,对一切都很有新鲜感,和一般的雄子完全不同。
他几乎没有流露出软弱的时刻。
没有想到幻觉的作用如此强大,再加上对面见到的是诺伊,他就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可就是这一瞬让异兽抓住了机会,蜇伤了他的手指,给他营造出一个莫须有的幻境来。
说实话,当诺伊躺在柔软的海底,温温柔柔地朝他伸出手,眼眸含泪躲在他身后时,他确实有半刻沉沦。
毕竟诺伊对他温和的时候很少,他不由得会想,要是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他该如何反应?
但他确实没有放任自己沉沦。
“没有,诺伊。”埃尔法有些无奈。“在你抽我那一鞭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清醒了。”
他攥住了水母的触须,让她不至于轻易逃脱。
他也控制着自己汹涌澎湃的精神力海,让自己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他的视野中,两个诺伊截然不同,一个泫然欲泣地躲在他身后,一个面庞上蕴着薄怒,像他袭来。
身后的幻象他没有再去看,可也下不了杀手,只能用手紧紧攥住它的触须,冷眼旁观着诺伊将它解决掉。
在电光石火之间,他想了很多,即使是两个诺伊都摆在他面前,他想,他也不会认错。
因为他的雄子一直都不仅仅有那一身美丽的皮囊,他闪闪发光的精神世界更是深深吸引他的所在。
他看着诺伊的藤蔓从身后凝实,向他席卷而来时,更是激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现在更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无所作为而乖乖接受审判。
他甚至还偷偷将自己的左手从藤蔓的空隙处伸了出去,去勾诺伊的手腕。
诺伊的指尖被捏住,他愣了一瞬,却还是毫不留情地把埃尔法甩开。
难不成还留在埃尔法掌心要他对比一下,自己的手还是异兽的手比较好摸?
贝克好不容易忙完,从水底浮上来,却看见自己老大被诺伊的藤蔓捆得严严实实。
贝克看着垂头丧气、连诺伊的小手都勾不到的可怜巴巴的老大,想问又不敢问。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问诺伊:“诺伊阁下,刚刚老大是怎么得罪你啦?”
“他竟然认不出来到底是我还是异兽。”
诺伊神色冷冰冰的,眼神从埃尔法身边划过,如小刀一般。
自己却分得分外清楚。
“我认出来了……”埃尔法反驳,但是诺伊却打断了他,呵呵冷笑着接上了后半句:“只是没有舍得杀?”
埃尔法轻抿薄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诺伊没有再理他,确认积分到账之后,就独自进入了星云战舰之中,驾驶着机甲离去了。
诺伊走后,精神力化作的藤蔓也都软榻了下来,散落在埃尔法周围。
埃尔法在手心托住一根藤蔓,紧紧握住。
他的右手的紫色伤痕也像是在嘲笑他,整只虫更是显得怏怏的。
“欸,老大,你糊涂啊!”贝克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了半天二人之间的官司,也把事情捋顺了。
他不由得痛心疾首道:“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是顶着公爵大人的脸,你也不应该心慈手软不是吗?你看,公爵大人都吃醋了!”
“吃醋了?”埃尔法回味了一下贝克的说法,觉得真是这样。
“那诺伊生气,是气我把他和异兽弄混了?”埃尔法后知后觉地问。
他本以为自己能攥住异兽,自然有诺伊来将它解决掉,不需要他动手反而是好事,没想到诺伊却反而因此吃醋。
“是啊!”贝克恨铁不成钢:“你还不赶快追!”
埃尔法从来都没有往诺伊会吃他的醋这方面想,他只要诺伊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点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奢望自己去影响他的情绪呢?
这回埃尔法也不颓丧了,他从珊瑚礁畔站起身来,召唤出了自己的黑色机甲。
可此刻诺伊已经不知所踪,他忙沿着机甲的动力往回走,想要追逐他的足迹。
诺伊绕到了一片熟悉的海域,此刻异兽巨蛇正掀起滔天巨浪,可以看见的是,无数小队的虫子都在波浪里翻滚,星网的直播镜头也大多数聚焦在这片海域。
站在直升机上的直播小队正对这片海域的战况进行激烈转播,王虫一族的族人也在这里,所以这片海域吸引了绝大部分流量。
“此刻海蛇已经是强弩之末,谁会一举击溃他,剜出能量核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看,是诺伊公爵的机甲!”
大家看着银色机甲从海域升空,十分激动地报备道:“难道诺伊公爵也会加入到这场激烈的战斗之中来吗?”
大家的视线随着银色机甲而转动,刚刚积分牌上暴涨的积分让诺伊小队翻身拿到了第一,如果他们也能斩获第三头高星级异兽,那么第一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由于异兽的特殊性,如果对空攻击就无法及时剜出能量石,如果近身搏斗则有受伤的风险。
原本一直高贵优雅高高在上的两位皇子殿下,现在也是满身血污,连防护服也在之前的意外爆炸中破损。
只是瞥了瞥下方红腥的海水,战舰悬浮在上空,今天获得的积分也够了,他不太想淌这一趟浑水。
诺伊正准备驾驶着机甲转身,却看见埃尔法的脑袋从海水中冒出来,此刻,他正巧出现在海蛇的背后。
“找死吗?!”诺伊暗暗咒骂了一声。
他知道,埃尔法肯定是跟着自己一同往岸边走,但是自己见到那片翻涌的海域就绕行开来,而埃尔法却不闪不避,正面迎击了上去。
终端上收到了源源不断的信息,原本诺伊一直懒得看,此刻划开终端,却看见最后也是最显眼的两条:“诺伊,你吃醋了?”
“诺伊,我再去取一块能源石给你赔罪!”
“傻瓜,这是能源石的事吗?”或许是被这直愣愣的语言戳中了心里那一点不可言喻的心思,诺伊不由得有些恼怒。
再看到那翻腾在巨兽背上一次次被甩入海中的黑色身影,诺伊不由得调转了机头,向着战场冲去。
夕阳西下,彩霞染红了天边,这条巨大的海蛇翻涌的浪花还是十分剧烈,精神力的攻击给他造成了不小但并不致命的伤害。
诺伊微微眯起眼,还是得来一点物理伤害才给力。
诺伊驾驶着机甲开始在天空盘旋,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刻。
异蛇的口中淌出难闻的涎水,他张大嘴巴,黑暗的光晕覆盖了这片海域的同时,巨大的粒子炮攻击到海蛇的身上,发出炽热、明亮的白光。
异蛇发出难熬的嘶吼声,这意味着攻击有效,而每一次击中他所造成的伤害,都会令异蛇变得更加狂暴焦躁,掀起的精神力波澜更是将海洋中沉浮的小队成员荡出去老远。
而此时,诺伊攀升而上,在机甲拉高的同时粒子炮也跟不要钱一样地往下扔——令所有虫惊异的是,这些粒子炮扔的惊人地准确,基本上给异蛇进行了均匀的圆球状纹身,异蛇的身上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他翻滚着的身体也变得渐渐虚弱无力起来。
“就是现在!”在诺伊的攻击下,海蛇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大家都能够感受到海蛇的生命正在渐渐流失,于是各自都拼着精神力耗尽的危险,召唤出了自己的拟态兽。
埃尔法的拟态兽是一匹炫酷的白狼,他的四爪下方出现了藏蓝色的精神力漩涡,一阵旋风一般从海浪上踏浪而行!
斯蒂尔也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拟态兽,他的巨鹰从苍茫的海域之中疾速向天空飞跃而去,再盘旋而下,直直地向着那巨兽的脑海而去。
不仅如此,在周边的小队早就已经围拢成一个限制圈,眼看着战斗进入尾声,到了即将收获的时刻,每个人都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拟态兽,拼命地驱使着精神力往前冲,想要向前分一杯羹。
精神力拟态兽的速度与雌虫的精神力息息相关,与此同时,也和拟态的兽形有所联系。
这一次作战出力最大的是前期消耗异蛇能量的小队,但他们很多也是有苦难言。
一开始他们原本没有想要加入斯蒂尔所造成的烂摊子,但是斯蒂尔的终端疯狂报警求救,没有办法他们才围拢过来对异兽进行袭击。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异兽血这么厚这么难打,于是没人驾驶机甲进行攻击,到了后来,每个小队的人手折损之后,也没有人想要去为他人做嫁衣,用机甲攻击之后再等着这些靠近的队员去剜走能量石了。
现在从天而降的雄子诺伊就仿佛他们的一个大救星,既然异兽现在倒下了,他们也不想浪费自己前期的付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夺得这一块珍贵的能量石。
速度最快的是斯蒂尔的苍鹰,在埃尔法的银色巨狼还差三五米时,他就已经出水,顺着海面冲向了目的地。
它如同一支离开弓弦的利箭,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了异蛇。
但是正当斯蒂尔狂喜时,精神力的拟态兽却被从天而降的藤蔓缠缚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
斯蒂尔从海上冒出头来,远远望去,原来是诺伊。
他半挂在机甲上,从指尖放出精神力藤蔓。
此刻那藤蔓正绑住了苍鹰的尾巴,即使近在咫尺,他也无法突破这重重防线,只能眼睁睁看着银狼优雅地落在已经失去行动力的异兽身上,用爪子剜出了那一大颗墨蓝色的能量石,顺便还朝他投来蔑视的一眼!
“哇,绝世大反转!”在直升机上的主持虫将镜头紧紧围绕这一幕进行了转播,和星网前的众人一样,他也感到十分不可置信。
猎猎狂风中,苍鹰无力地垂下了翅膀。
一只雌虫轻巧地落在了异兽背上,接过了那银狼爪中的能量石,还蹲在异兽身上就着海水轻轻洗了洗,才靠上自己的终端。
因为刚才的战斗将摄像机都随着海波荡远了,但此刻,随着空中镜头的缓缓拉近,镜头中出现了半张曲线刀削斧凿一般凌厉锋锐的面庞——不是埃尔法还能是谁?!
“那最后这颗能量石的归属——”大家看到了诺伊小队的积分牌,再次进行了翻倍!
现在诺伊的小队分数高居榜首,原本被十分看好的斯蒂尔小队竟然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看来还是诺伊阁下与他的雌虫埃尔法的配合度更胜一筹,才拿下了这次战斗学院的魁首啊!”
斯蒂尔一脸阴沉地上了岸,背后小队成员们抬着的是这次在战斗中出力最大而晕眩过去的斯蒂夫。
他由于太过轻敌,在第一次的爆炸中受伤最重,也因此被巨蛇缠入海底,急需救治。
虽然此刻斯蒂尔很想要杀了这把他们害到如此境地还坐收渔翁之利的雌虫,但是面对着长枪短炮近距离的采访,他只好强忍着不适,扮演起了一个关心哥哥的好弟弟形象。
因为是星网直播,积分实时变换完全做不了假,眼看事件成了定局,众人又将摄像头对准了从机甲上下来的雄子。
“诺伊。”埃尔法从海中游上来,他抖了抖翅膀上的水珠。
刚刚剜出来的能量石还散发着墨蓝色的光辉,他把这能量石交到诺伊手里,诺伊也只是拿在手上抛了抛,又送到了他的怀里。
“你自己留着吧!”
记者们兴味地看着二人的互动:原本在海洋中展示了英姿的雌虫埃尔法献上了自己所获取的能量石,然而雄子的面色仍然不虞。
这又是为什么?
“诺伊公爵阁下,我们看到您这一次的收获十分可观,您能说说您是怎样杀死奇幻水母,获得这颗粉色能量石的吗?”
“诺伊公爵阁下,据说奇幻水母会制造出幻境,您在幻境里看到的是谁呢?又是谁抓住了契机,带领小队从危险中脱身呢?”
因为水母致幻作用,很多小队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而且很多时候还会陷入到恍惚之中。
而这一次显然公爵阁下和他的雌虫也过得并不愉快。
“诺伊阁下,这次您依约获得了小队第一,但是您对最后这颗能量石的归属显然不太在乎。不知道您与埃尔法中将的婚约还正常履行吗?”
在万众期待中,雄子撇了一眼提出这个愚蠢问题的雌虫,它面前的话筒顶着巨大的“布莱克娱乐”标识。
诺伊原本心情就算不上太好,语中带刺地回答:“当然,不和埃尔法举行,难不成还能是你?”
第42章 喝醉
诺伊公爵的言论在星网掀起轩然大波。
“爱了爱了, 果然是特立独行的雄虫!”
“怼他,这记者虫好没有礼貌,自己工作做的不到位还一直问问问, 要是多放几个追随摄影机跟着雄子,就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了!”
“哎,也不能全怪转播公司,雄子的隐私被保护得很好也不是今天才出现的事。”
星网众虫议论纷纷,但是对于这次在团队赛中获胜的雄虫, 他们都展示出狂热的拥趸来。
“从来没有一只雄虫会这样让我着迷过!”有雌虫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要是和诺伊公爵成为伴侣, 岂不是在休息时能够和雄子共同开启训练场,进行实况对战?”
雌虫们大多是狂热的星际战争爱好者,但是在相对和平的年代,除了军雌可以亲自上阵对战污染区中的异兽之外,他们只能对着训练场中的无数场景一次又一次地进行模拟战斗。
但可惜战斗的队友大多数都是无趣的雌虫, 一言不合就脏话连天, 雄子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感兴趣。
可通过这次直播, 他们知道了雄子诺伊也经常进入模拟战斗训练舱, 甚至他们还可以看到雄子的战绩,对绝大多数雌虫来说都是碾压般的存在。
星网的雌虫们不由得幻想, 要是某一次匹配中与自己共同战斗的是雄子该有多好!
该说不说, 最近战斗场景中的雌虫用语都文明了许多,面对菜鸡队友也不出口成脏了,就怕对面是一个可爱的刚刚进入训练仓的雄子, 被他们喷灭了训练热情, 那就是万分的罪过了。
“可惜的就是诺伊公爵已经有了配偶。”大家满怀嫉妒地看着那块积分牌, 要是积分再少一点, 那这件事情就还有反转的余地。
可是雄子和那只雌虫的实力与运气均不俗,在这场比赛一开始,七星异兽的出现就让许多小队伤亡惨重,残存的小队战斗热情也大幅度削减,作为实力和态度双优的诺伊公爵小队自然就拔得了头筹。
但是最后诺伊公爵将蓝色的能量核抛回到埃尔法怀中的一幕简直被星网众虫盘出了包浆。
要知道,能在星网上光明正大地磕一堆雄雌cp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他们目前最火的综艺节目也是一雄虫配多种类型雌虫,让雄虫在这些雌虫之中任意挑选喜爱的对象春风一度。
在雌虫们看来,能被雄虫挑中春风一度就已经是莫大的奖励。
而埃尔法确是被雄子明明确确宣布纳为雌君,甚至降为雌侍也觉得委屈了的雌虫。
诺伊公爵在面对王虫的阻拦还面不改色,愿意为了这一只卑微渺小的雌虫涉险,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决定!
在星网的众虫看来,诺伊已经把他能做到的一切统统做到了,而雄子如今态度不佳,一定是雌虫在什么地方没有照顾好雄子,惹得雄子生气了。
“埃尔法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误,才能让一向在众人面前维护他的雄子变色呢?”
“是啊,一直以来,我们都看到他们琴瑟和鸣的,还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十分牢固呢!肯定是埃尔法恃宠而骄,对雄子的态度冒犯了!”
有雌虫嗷嗷叫着呼唤到:“埃尔法,你最好麻利的道歉,哄好我们的宝贝雄子!”
“能够在心情不耐时还肯定雌虫的身份,这是多么深爱的体现啊!要是埃尔法你不珍惜,那赶紧退下让我来!”
是的,在如今的虫星,因为雄虫数量实在过少,雌虫能得到雄子的青睐就实属不易,一群饥渴难耐的雌虫把埃尔法犯错、埃尔法道歉顶到了热搜最高。
埃尔法关掉终端:“……”
贝克:“老大你还不麻溜行动起来,诺伊就要被虫抢走了!!”
埃尔法揉揉眉心,看着紧闭的大门:“我该如何行动?”
考核已经结束,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回亚特兰星了。
这是他们住在塞莱特星球的最后一晚。
“这还不简单,”贝克打了一个响指,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拿出来两瓶红酒:“这里是我精心准备的两瓶奥特红酒,度数非常高。”
贝克坏笑着:“他被誉为雄子最喜爱的佳酿,是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弄到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
贝克把红酒塞到埃尔法的怀中:“你好好跟雄子坦明心迹,你又是因为幻觉舍不得伤害雄子才犯下那么一个小小的错误,我相信以诺伊阁下的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你的。”
埃尔法转了转酒塞,凑近闻了闻酒液的味道。
淡淡的果味和酒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埃尔法接受了贝克的提议,他回到房间,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再给自己喷上淡淡的香水。
激情热烈的朗姆酒味笼罩住了他原本沉郁的草木香。
在虫星,研究香水的都是具有优雅品味的雄虫,他们结合最吸引自己的雌虫的信息素味道,调制出了这款香水。
可埃尔法左右闻闻,又觉得这样的味道攻击性太强。
即使好评如潮,他也不希望自己在挨近雄子时,他闻到的是其他雌虫的信息素味道。
埃尔法把自己重新梳洗干净,皮肤都搓的泛红。
终于,两小时后,夜幕低沉,他才彻底把自己收拾停当。
埃尔法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黑色的发丝略显随意地耷拉在额头上,锋锐的眉眼垂下,敛去了肃杀的气质。
衣服穿得也很简单。
衬衣是诺伊给他买的,款式规整。
裤装就是最简单的西装裤,皮鞋微微带一点跟,能够很好地修饰他的小腿线条。
考虑再三,他在自己的衬衣衣领上系上了一个酒红色蝴蝶结。
黑色的托盘呈上两个精致的高脚杯,两瓶被密封完好的酒,埃尔法就出发,敲响了诺伊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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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伊已经躺在床上,翘着脚丫在刷星网。
他的积分被他再次截图,躺到了自己的相册中。
看着星网雌虫们的一片彩虹屁,然后再挨个把自己的成绩单发给哥哥们炫耀,又收获一大波夸奖。
跟他联系最多的小哥哥还在终端给他发来了讯息:“你的婚礼具体定在哪一日?我们都会回来参加。”
诺伊在这个界面停滞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确实想要告诉哥哥们自己的婚礼只是一个用来逃离亚特兰的幌子,可是又不敢说的太明白,怕引来他们的责备。
他的哥哥们最是宠溺他这个小弟,但是对他的要求也格外严格。
由于雄父与雌父一直以来感情甚笃,所以几个哥哥都有轻重不一的感情洁癖。
除了二哥和三哥曾经与不同星球的雄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并诞下了可爱的小虫崽之外,其他哥哥至今还是严肃的单身虫。
诺伊在他们的管教下,虽然在外名声不好,但是实际品性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准备对一只雌虫始乱终弃,一定要把他赶出家门不可。
那他离开了亚特兰之后还能去投奔谁?
诺伊不由得有些头疼。
他一直盯着这个界面发呆。
这相当于一种变相的见家长了吧?
他到时候该如何介绍这一只雌虫?
还没等诺伊想明白,客房门被敲响,看到影像的一刻,诺伊被雌虫的滑稽打扮和严肃神情震得想要喷饭。
他打开房门:“你这是什么打扮?”
“侍者?管家?”
诺伊上上下下打量了埃尔法一番,直看得雌虫耳朵红红才罢休。
“我以为你会喜欢。”埃尔法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的臂弯直直的,僵在原地。
托盘上的两瓶红酒散发着浓浓的果香。
诺伊拿过那一瓶酒,看了看产地和年份,眼眸一亮:“是奥特红酒,还是少有的阳光年份,据说味道十分醇厚,你怎么弄到这样两瓶好酒的?”
结束了这段时间的激烈战斗,诺伊也正想要放松一下。
雌虫正站在门口,他放下了托盘,手里拿着两个高脚杯,不知如何是好。
诺伊干脆就把他一把拽了进来:“不是说要赔罪?那就陪我喝一点呗!”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诺伊忽略了心中那点异样,拿出酒杯,给埃尔法倒了半杯。
暗红的酒液在高脚杯中轻晃,浓郁的酒香味就慢慢挥散开来。
这醒酒的过程显得十分漫长,特别是在雌虫盯着自己的情况下。
但是这段时间二人倒是也有许多话聊。
从用粒子束流枪击杀异兽的准星,到探路的具体方法,再到使用精神力拟态化形,从行到思,诺伊倒也有许多启发。
他讲着这段时间的收获与思考,也提出了许多刁钻的问题。
而埃尔法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学长,许多问题他都能循循善诱,帮助诺伊找到解决的方法。
聊着聊着,一杯杯红酒也悄然下肚。
诺伊的视线不由得有些晕眩,但是在这样的晕眩中,他的精神却又十分亢奋,总想要找些事情来做。
比如此刻,诺伊就总觉得埃尔法的红色蝴蝶结有些碍眼。
他伸出手去,想要把他的领结扯掉。
雄子的指尖葱白如玉,指肚又是淡淡的粉色,这样直直地指着他,眼神迷离,埃尔法不由得心跳有些加速。
“埃尔法,过来。”
雄子殷红的唇畔还沾着酒液,他命令道。
雌虫不明所以,却还是乖顺地挪了过来。
两人本来是相对坐着,埃尔法往前倾身,他金色的眸子直直落在诺伊身上。
诺伊神色冷静,他左手端着高脚杯,里头是晃荡的半杯酒液,右手拽住了埃尔法的领结。
他拽了拽,领结没有松动,雌虫却离他又近了一分。
埃尔法愕然。
他也有些微醺,但是他抗酒精的能力很强,除了耳尖漫上了一丝淡粉,始终是神色未改。
他清醒地看着雄子凑近,皱着眉头,视线落在他的脖颈处。
埃尔法不由得想要摸一摸脖子,是沾上什么脏东西,所以诺伊要帮他清理了吗?
雄子把手合拢,抓住了他的领结,领结缠得有些紧,他喉结微动,只能微微仰着头,连吐字都有些困难。
“诺伊?”他神色有些迷茫,弄不懂诺伊要做什么。
诺伊的神色是十二万分的认真,看不出半点醉意。
他像是和这个蝴蝶结卯上了,微微眯着眼,手指微微转动,领结旋转的同时,衬衣的领口也皱成了一个旋。
令诺伊始料未及的是,这蝴蝶结的质量却该死的好,拧了两圈也没有拧下来。
诺伊不信邪地合上手,用力一扯,蝴蝶结扯下来了,酒液却也从酒杯之中溅落,泼湿了埃尔法的胸膛。
“哦吼。”
诺伊看了看自己酒杯中残存的最后一滴酒液,无比真诚地和埃尔法对上眼,眨了眨眼。
诺伊很冷静地告诉他:“你扣子开了。”
“衣服也湿了。”
“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嘿嘿,喝醉的诺伊会做什么呢?感谢在2023-07-02 10:16:04~2023-07-03 22:2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看主攻文的主控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翅翼
诺伊的眼神情凌凌的, 好像在泛着波光。
他瞧着好像十分清醒,但是眸子里却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
埃尔法喉结微动,他盯着诺伊手里的那个领结, 再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果然,早前按照诺伊的要求扣到最上一颗的扣子已经随着诺伊的动作崩飞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再也找不到了。
胸前传来濡湿的触感。
红酒液在胸前晕开,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被衬衣包裹下极具爆发力的身形。
诺伊拢了拢手中的领结, 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
好似在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埃尔法僵在原地。
他此刻应当怎么做?
诺伊眼含催促地说:“你衣服湿了,不用处理一下的吗?”
处理?他该怎么处理?
埃尔法慢吞吞地询问道:“那我……脱掉?”
诺伊眼睛一亮, 却还是矜持地舔舔唇:“这不太好吧!”
虽然是这样说着,他却把领结一扔,身体微微后仰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等待埃尔法的动作。
这一副姿态是埃尔法没有见过的, 他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小少年, 眼底尽是天真。
埃尔法迟疑地将手移到自己的颈侧。
扣子被一粒粒解开, 随着埃尔法的动作, 那瓷白肌肤覆盖下肌理分明的健壮身体渐渐显现出来。
他锻炼得十分到位,所以可以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 瞧着爆发力极强, 可是又并不块头大到令人讨厌。
诺伊羡慕地“哇”了一声。
“你身材真好!”诺伊蠢蠢欲动很久了,于是魔爪就这样毫不客气地落在了埃尔法身上。
此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于雄雌之别分明的虫星,他就是单纯地羡慕埃尔法所练出来的身材。
诺伊感兴趣地挨近, 羡慕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
手下的肌肉如石头一般紧实。
诺伊顺着埃尔法绷直身体, 迎接诺伊的检验。
诺伊爱不释手地感受着这具如同天神铸造的躯壳, 惊讶地赞叹道:“而且你愈合的能力也很好, 之前战斗中所受的伤都完全好了。”
得益于高超的科技,在营养液和修护液的双重作用下,雌虫身上因战斗而产生的细小伤口和狰狞可怖的青紫印记统统恢复如初。
诺伊就像是在研究自己看到的一个新玩具。
而一直遭受着拒绝、驱逐的埃尔法哪里经受过这种阵仗?
他屏住呼吸,两人近的他甚至能够闻到雄子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蔷薇的花香像是从他的皮肤深处沁润出来,带着淡淡的酒香和果香,在这间密闭的屋子里渐渐发酵。
更何况,雄子还在对他“动手动脚”,埃尔法能忍,着实是自制力十分强大了。
是的,此刻埃尔法还正牢牢记着自己来“赔罪”的初衷,他认为,自己还是没有得到雄子原谅的可怜罪虫。
星网的舆论力度之强,已经让埃尔法也开始迷失。
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自我了。
再加上,从贝克和旁人的口中确定,诺伊对他的“在乎”已经越来越多,甚至会因为他“吃醋”,所以埃尔法还想要表现好一点。
他想,可能自己需要再多听诺伊的话,不要自作主张,才能赢得雄子的喜爱与接纳。
所以他穿上诺伊给他下单的专属于“良家好雌”的衣服前来道歉,可诺伊虽然一直没说,可好像他也不如他表面上那般喜欢。
所以,埃尔法说要把自己衣服脱掉时,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而此刻诺伊的表现也让他措手不及。
埃尔法的耳尖悄悄红了。
他偷眼看了看诺伊乳白色的手指,那指尖翩跹,像是飞舞的蝴蝶。
所以,之前说不准诺伊对他的表现也是喜欢的?
只不过是碍于雄子的体面,所以不说罢了。
埃尔法心想,自己往后还得更加主动、更加努力让雄子明了自己的心意才行。
而此刻诺伊已经开始研究关于雌虫的翅翼。
在虫星,雌虫与雄虫的身体构造基本相似,但是最大的不同,就是雌虫的翅翼。
在不用翅膀进行飞行时,雌虫的羽翅十分轻薄,会被很好地收在背部蝴蝶谷的下方,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肉色裂隙。
平常这两道裂隙都会紧紧关闭,保护着藏在其中的脆弱羽翅。
“瞧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
诺伊嘟囔着。
他的指尖带着微微的热意,好奇地抚上了埃尔法紧紧闭合的翅翼裂隙。
在赛前,见到雌虫纷纷放出翅膀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羡慕的。
没有人类不曾向往天空,从古至今,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制造了无数工具,都是为了实现飞天的梦想。
虫星的科技更是发达,不仅有供日常搬运物资的星舰,雌虫还可以驾驶机甲在星海中遨游。
诺伊凭借着这次赛事,也终于光明正大地拥有了自己的机甲,体验了一把星际穿梭的自由与愉悦。
可借助工具穿梭星际是一回事,凭借翅翼飞起来,身体自由地在这世界上遨游又是另外一回事。
诺伊指尖轻轻按了按埃尔法漂亮的蝴蝶骨,像是确认翅翼是否真的存在。
埃尔法本就绷紧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雌虫对翅翼的感知敏锐精细,对于雌虫来说,翅翼也是最需要保护的部位,他们只会在随队行军和少部分的必要时刻把翅翼放出。
与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不同,翅翼一旦损伤,就很难恢复。没有虫会愿意让自己变成一个不完整的残疾虫。
所以,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为了让自己更受雄虫喜爱,也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损伤,如非必要,雌虫不会随意放出翅翼,也不会习惯他人盯着自己的翅翼观看。
这是很无礼的行为。
然而诺伊不仅上手去触了触他的蝴蝶骨,还不经意地提出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你能把你的翅翼给我看看吗?”
埃尔法点点头,诺伊也惊讶地看见薄薄透透的翅翼冲破裂隙,渐渐在自己的眼前展开,就像是一匹上好的绢纱,乖顺地流淌在他的掌心。
带着淡绿色的薄薄的翅膀展开来,尖端还带着一抹粉色。白色的如珍珠般细腻,粉色如小荷尖尖般柔嫩,黑色如宝石般耀眼。
诺伊被雌虫翅翼所散发出来的美所震慑住。
他不由得托住了埃尔法的翅膀,翅翼刚从埃尔法的身体中放出来,还带着淡淡的温热,上面淡淡的脉络交缠,似乎散发着一种独特且神奇的韵律美。
顶灯正好从他的头上照耀下来,给他黑色的发丝镀上一层银光,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雌虫微微偏着头,望着他的金眸灿灿,姿态柔软。
“太美了……”诺伊忍不住感叹,他的目光落在最前端的坚硬骨刺上,那里是与骨骼连接的地方。
埃尔法在诺伊的指尖下极力控制着身体的战栗。
身为雄虫的诺伊对他翅膀的喜爱他可以完全能感受到。
因为翅膀实在是太敏感,这从未有虫触碰过的地方被虫碾着反复摩挲,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
他要执行雄子的任何命令,所以只是直直地挺直背部,然后煎熬地感受着这冰火两重天般的触觉。
不一会儿,他的背上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滴。
诺伊看见了这奇异的变化,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指尖被汗滴浸湿,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像是一堆小小的碎钻,在不停闪耀光辉。更令他惊讶的是,埃尔法背部的汗滴是冷的,他的面色又带着红,这两厢矛盾的反应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诺伊是清醒着的,他原本应该礼貌地收回自己失礼的举动,放过这只可怜的雌虫。
但此刻的诺伊已经半醉了,他有些浑浑噩噩,只能凭藉自己的本能行事。
对诺伊来说,在地球时,华夏国的他从小就参加各式各样的酒会,自然练出了一副应付人的好酒量。
大约是他的酒品太好,在洛伊的印象中,他从来就没有大醉过。出去一觉醒了之后会有隐隐的头疼,其他都十分正常,连记忆都半点不会缺失。
而虫族的酒液一般酿的口味比较淡,显得没有地球那么醇香。诺伊爱酒,却不嗜酒,和家人一起小酌时,因为他年龄尚小,所以缪杰尔家的哥哥们都严格限制他的饮酒量。
成年之后,哥哥们早已陆续离开,没什么机会饮酒的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想当然地就拿在华夏时的酒量来进行确认了。
但是塞莱特星的酒是用最先进的蒸馏技术酿制,既保留了酒精的高纯度,又调和了酒液的辛辣刺激感。
为了让挑剔的雄子更易于接受,于是还在酒液中调入各种香甜的浆果。
对于诺伊来说,这是一杯普通的好喝红酒,两杯下肚,他那没有经过太多锻炼的脑袋已经开始在酒精作用下兴奋起来,而他还茫然不觉。
身为一个贵族,被众人追捧的雄子,诺伊的优雅伪装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此刻即使已经醉了,面上也丝毫不露,所以埃尔法一点也没有发现。
他顶多是觉得诺伊相对之前变得更恶劣了一些,明显看出了他的不适,却又不放过他。
诺伊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只能靠本能行事。
在诺伊看来,面前的雌虫真是脆弱地过分。
他不就是扯掉了他的领结、打湿了他的衣服,然后要求看看他的翅膀吗?
诺伊蹲坐在他的斜对面,两人呼吸相闻。
埃尔法的衬衣已经半褪到腰部,衣服有一半被红酒泼湿,染成粉色。
芬芳浓醇的红酒果香也顺着雌虫渐渐变粉的肌肤而变得热意蒸腾,开始渐渐散发。
他才不过摸了翅膀一小会儿,面前的雌虫就汗湿了额发。
诺伊的脑袋艰难地转动着。
出了汗,那就是热。
而手上的触感却告诉他,雌虫很冷。
他到底是热还是冷?
诺伊把手掌贴在雌虫的后背,仔细感受着他的体温。
他的体内像是涌动着岩浆,被热意充斥;而身上的皮肤却冰冷得吓人,还带着些微的颤抖。
诺伊同情地看了看他:“我去帮你把空调关掉。”
看来这雌虫是病了。
病人不能吹太多空调。
诺伊站起身,为自己的逻辑点赞。
他想要跨过雌虫,却看到雌虫埃尔法抢先一步站起来。
他被摸得有些狼狈,此刻更是如同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般,像是逃离般地逃开了这片天地,抢先一步执行了诺伊的命令。
在诺伊看来,这就是被他说中了。
埃尔法确实很冷,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地去把空调关掉呢?
等埃尔法回来落座,诺伊就对他的翅膀失去了兴趣。
醉鬼最感兴趣的还是美酒。
他靠在身后的浅绿色沙发垫上,神色茫然了一瞬,才重新聚焦到那两杯交错排列的红酒上。
“帮我把酒杯拿过来。”
诺伊指了指那杯更多的,在埃尔法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诺伊轻轻晃了晃摇动的酒液,微微仰头,小半杯红酒就随着他喉结滑动的弧度悄然而下。
“喝完了。”诺伊可怜地砸吧砸吧唇,将目光投射到了埃尔法端着的酒杯上。
他明明没有说话,埃尔法却神奇地意会了诺伊的潜台词。
埃尔法的记忆力不错,他也知道自己手里的这杯或许才是诺伊的。
可他没有提醒,而是轻轻地啜饮了一口。
果然,身边的雄子皱了皱眉,像是一只傲娇的猫咪,抿着薄唇,望着他手中的酒杯,又望了望他的眼,眸子里尽是谴责。
好像是在说,明明知道我想喝你为什么还偏偏要喝一口?
“诺伊想要喝吗?”埃尔法开口。
酒液侵蚀下,他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诺伊忙不迭地点点头,又凑近了些许。
埃尔法把酒杯递过去,不动声色地调转了酒杯的方向,却没有松开手。
他亲眼看着诺伊殷红的唇瓣印在了他刚刚喝过的杯口。
酒液顺着他倾斜的酒杯缓缓滑落,没入诺伊的樱桃小口中。
手不由得一颤,一两滴红酒落下来,顺着他的脖颈,漫入了他的衣领。
埃尔法喉结微动。定定地注视着诺伊将唇角沾染的些许酒液也被殷红的小舌拭去,才满足地后仰,倒在沙发上。
杯底还有小半滴酒液,埃尔法把玻璃杯凑到唇边,顺着那还没有来得及拭去的唇印轻轻仰头,那最后一滴如蔷薇花汁般的液体才迈过艰难的路途,送入了他的唇中。
这一滴酒液,却比以往他尝过的任何酒都要醇香。
第44章 筹备
这一夜诺伊自是睡得香甜, 他摸完了雌虫的翅膀之后就借着酒意坠入了梦乡,可怜来赔罪的雌虫,既不敢悄悄离去, 又不敢真的对诺伊冒犯,只能红着眼在床前守了一夜。
于是诺伊醒来的时候就只看见埃尔法双眼通红,衣衫不整的样子。
“你,你没事吧?”诺伊刚刚才酒醒,宿醉之后脑袋还有些痛, 脑子里回忆起那些零零星星的光怪陆离的画面,也知道是自己酒后失态了。
埃尔法摇了摇头, 他晚上守了诺伊一夜,也看了一夜。
他的雄子连睡觉都那么可爱,怎么看也看不够。
诺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到自己衣衫整齐,埃尔法虽然胸前染上了红酒液, 但是裤子之类的也都还在, 自己没有趁着酒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也放心多了。
诺伊看着埃尔法有些憔悴的样子, 自然也知道昨天晚上他不会睡得太好。
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一边撩拨了他, 又一边呼呼大睡, 也确实有些恶劣。
诺伊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但是他唇色本来就十分姝艳,这么一咬,唇瓣立刻就像是滴血的蔷薇花一般, 格外引人采撷。
埃尔法眸色一暗。
诺伊醒了, 那和神志不清的时候又不一样, 他要是做些什么, 也不算趁人之危。
可诺伊打了个哈欠,倒是想起了昨晚的事。
埃尔法是来给他赔罪的。
但是那水母的幻觉确实有些邪门,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两人昨晚又畅谈了一夜,诺伊自然就不会再揪着那一点小事不放。
他站起了身,拍了拍埃尔法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那个,既然现在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那我们就先回帝都星吧!”
面前的少年像是有些苦恼,“婚礼的事情我不是特别懂,回帝都之后我们成婚,需要走些什么流程来着?”
埃尔法的眼里顿时亮起了星芒:“成婚?”
这简直是一个惊喜,他原本以为诺伊会将这件事拖着不再提起,没想到他此刻唇瓣里吐出的话却又像是淬了蜜一样甜,让他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诺伊果然也是喜欢他的,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急地提起婚礼的事。
贝克胡乱的分析此刻也像是有了依据,诺伊说不准真是因为那异兽在吃他的醋。
他锋锐的眉眼瞬时间柔和得不像样,放缓了声音,像是怕惊到他似的说:“您是说,一回帝都星,我们就可以成婚么?”
诺伊眨眨眼:“这又什么好惊讶的?我们费了这么多波折,不就是为了成婚吗?”
要不是王虫横插一脚,他早就把婚礼办的漂漂亮亮,然后甩掉埃尔法四处去游历了,哪里还需要跑到塞莱特星球来?
不过出来这一趟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终于不仅仅是在全息舱中体验机甲,而是亲自驾驶,而且也淬炼了精神力,以后自保的能力也强了很多。
诺伊简直是一万分期待到外面庞大的星海去遨游的日子了。
据说星海里还游荡着许多星盗,还有很多小星球有着各自的奇异景色,传说中美丽的人鱼族、矮人族,也遍布在星际的各个角落。
虽然有危险的异兽在污染区出没,但是只要他乖乖的,离那些区域远一点,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最让他期待的是,他终于可以出去探望他的几个哥哥。
诺伊的眸子里染上几点兴奋的光。
自从成年以后,他的几个哥哥都被派遣了出去,非有诏不得回。
这也是王虫巩固自己权利的一种手段。
毕竟亚特兰星球的资源有限,又是雄虫居住的大本营,雌虫下蛋的速度又超级快,一个亚特兰星哪里塞得下这么多权贵?
于是一层一层的雌虫都被剥离出去,只有留在亚特兰星的算是这一族当中的主支。
要是没有雄虫还好,他总有一个哥哥会留在这,但是他的出生让所有兄弟都注定与帝都星无缘,只能到污染区去拼搏功绩,重新获得回到亚特兰开府定居的机会。
对于身为雄虫的诺伊来说,亚特兰是为了禁锢他而打造的黄金牢笼,而对于他的哥哥们来说,亚特兰公爵府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们为这可爱的雄虫弟弟寻来的珍宝,希望他一人在帝都星不要孤单。
所以即使一虫生活在诺大的公爵府面临很多烦恼,诺伊也没有和哥哥们倾诉过。
毕竟让他们知道了,远在光年之外的他们帮不上忙不说,还徒增忧虑与烦恼。
但是诺伊眼中的星芒在埃尔法看来就是雄子对即将要和他成婚的喜悦与期待。
埃尔法的心中犹如岩浆在涌动,满怀的激情简直要爆裂而出。
他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的:“雄子,您放心,我一定会让这场婚礼闻名帝都!”
看到雌虫这样激动,诺伊的兴奋与期待也散去了一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埃尔法,在心里默默承诺:“对不起,因为我的小小私心,要害你成为二婚虫了。”
但面上他却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行,那回帝都星之后,婚礼的一切事宜就都交给你操办吧。”
诺伊是准备办完婚礼拿到许可出关的证件就卷铺盖逃跑,对于婚礼要说有多上心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埃尔法全然不知,他是竭尽全力地在安排和布置。
按照雄虫纳雌君的要求,雌虫是要准备一笔能打动雄虫的昂贵嫁妆,才有机会入雄虫眼的。诺伊没有要,不代表埃尔法不会准备。
“贝克,这可是我们在塞莱特海底寻到最大的一株珊瑚树了呀!”看着那颗宝光灼灼,平常他们藏在库房深处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的极品红珊瑚,就这样大剌剌地摆在诺伊的房中一角,波利简直一刻都不敢离开。
“这些虫侍笨手笨脚的,万一打了怎么办?”这珊瑚树要是不小心被磕掉了一个小角,他都会心痛而死的!
“这有什么!”贝克满不在乎地把装满鸽子蛋大的珍珠的匣子放到小几上,原本算得上空旷的房间已经被他们摆的满满当当。
“这些都是老大的私藏,这个时候不拿出来,什么时候拿出来?”贝克把能量石串成一串,挂在珊瑚上做装饰,端详了一下,他自认为很是满意。
“老大的样子你也看到啦,他是恨不得把家底掏空了,全部献给诺伊公爵的!可就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想要都搬过来也不容易,所以才精挑细选了这些。”
贝克拍拍手,因为这些东西都经由星舰运送,是要过关卡的。
埃尔法藉口诺伊给他一百万星币置办婚礼,所以这些豪奢到令人咋舌的物品也就光明正大地运了进来,但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来自各大古星球文明或是一些早已虫迹罕至的污染区,就是有钱也弄不到。
而且,这些物事大多是流入到权贵的手中就不会在市场上流通,能弄到实属不易。
贝克当时看到老大列的那一长串单子,也是有些咋舌。
要是族里的老人看了,一定会骂埃尔法是只被美色所迷的败家雌虫,可惜就是老大现在就是纯纯粹粹的老大,族群里有想要管他的,恐怕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再说这些东西都是埃尔法这些年出生入死积累下来的私产,不算公家的,所以也只能由着他去。
所以埃尔法这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诺伊的公爵府也是从里到外无声无息地添置了许多物品,精细程度比之以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诺伊从自己的房间踏步入后院时,也被自己园子里那一大片晚间与月光交相辉映的荧光草吓了一跳。
荧光草光线柔和,在夜晚时分会随着月光的强弱而交相辉映,散发出柔柔的光晕,所以在雄虫心目中,能在一片昏暗中欣赏这奇异难得的月光草,是十分风雅的一种体现。
之前军务大臣内森的雄子得到了一花盆荧光草,给他认识的雄子都下了帖子,非要让他们去见证这种奇景。
当时诺伊也觉得很新鲜,但是荧光草培植不易,一旦损伤了根部或者是尖端,都会让整根草黯然无光,养起来十分娇贵。
所以诺伊虽然感兴趣,但是索罗也没有舍得分一半给他,只是说以后培植出来了就送去给他们观赏。
但是荧光草要是这么容易培植,还能让见惯了好东西的雄子趋之若鹜吗?
这荧光草都是在污染严重的行星才偶然出现,还大多是在高星级异兽所盘踞的领域,所以除了出任务的军雌会受到雄主的托付多留意一下这娇贵难侍弄的荧光草,其他虫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取得的。
而这荧光草也成了比拼雌虫作战能力的一种体现,其他雄子都有雌君雌侍为博取他们的欢心出生入死,诺伊却是没有的。
所以这荧光草是在雄子之间风靡过一段时日,没想到如今,他的府里却得了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片。
诺伊蹲下来,拨弄着这许多小草。
掐了一根下来,果然那微弱的荧光就缓缓消散了开来。
这一片荧光草都活得这样好,能毫发无损地栽培到公爵府的土地上,相必是废了好一番功夫。
“雄子喜欢吗?”诺伊转头,看到是一身便装的埃尔法。
他回到公爵府之后仿佛轻松了许多,如今穿着一身带着丝绒质感的青色睡袍,看上去整个人长身玉立,那种危险之感仿佛被君子之风所代替了。
诺伊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他将黑色的长发剪短了,刚吹干的黑发十分柔顺,瞧上去和在地球立绘中走出来的漫画美男子毫无二致。
那金色的眸子像是洒下了融融月光。
他也蹲下来,拨弄着这荧光草。
埃尔法幽幽地说:“这荧光草是我在黑兹利特星云处消灭异兽时挖来的,那时候我就发现,小行星大多绕着黑兹利特星公转,日夜交替快,荧光草也生得特别多。”
他目光柔和,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那时候我听说,帝都星上的雄子都喜欢这种叫荧光草的东西,雌虫们花大力气求购,想要去讨心上虫的欢心。”
所以那段时间,荧光草就特别贵。
当时贝克兴高采烈地问他,是不是要把这星球上的荧光草收集起来,卖给雌虫们狠狠赚一笔,他摇摇头,没有告诉他们他挖了这些草是做什么用。
他心里有个很隐秘的愿望,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没想到却在此刻成了真。
“当时我也想,我什么时候能将这些草送给我的心上虫,我以为还要过很多年,甚至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面前的雌虫的眼睛这么亮,亮的仿佛要把月亮盛进眼睛里。
他就用这盛满了星光、月光和荧光的眼睛,真诚地望着自己。
诺伊看见自己在他眼里的倒影,紧张到无措,心里也开始酸涩起来。
他很想逃,仿佛此刻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可没等他行动,那清朗磁性的嗓音就这样响起,把话清清楚楚地送入了他的耳边:“但,我是幸运的。”
面前的雌虫满怀期待地告诉他:“明天,我就将彻底属于您了。”
埃尔法也在心底补充:而您,也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第45章 婚礼
越是临近婚礼, 公爵府就越忙。
诺伊只觉得公爵府邸多了很多生面孔。
这一位位穿梭在其中的雌虫与忙忙碌碌的亚雌都十分能干,而一个个运输机器人有条不紊地装着一箱箱物品穿梭在花园与厢房,白沙铺就的小路也都被铺上漂亮的红毯, 每一个护卫见到诺伊都行军礼,和诺伊平常见到的雌父的属下别无二致。
诺伊掀开一抬箱子,里面的珍珠闪闪发光,底下更是堆满了能量石。
第二抬,是满满一箱勾缠着金线、藤蔓与蔷薇花枝的白色内袍, 一看就是诺伊常常穿的质地。
第三抬,是觐见长官、与朋友会面时候穿的礼服, 同样由金线勾成。
第四抬,是各种各样的帽子,镶嵌着各色青红宝石、珍珠和羽毛,一看就华贵异常。
第五抬、第六抬……香料、首饰、布匹、画卷、古籍,说得上是应有尽有。
要是诺伊自己平常去定制, 也会花费不少功夫, 而这里面的衣服饰品都是最近亚特兰星球流行的式样, 想必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埃尔法还没有过来, 诺伊赤着脚踏在草坪上,惊得都合不拢嘴。
正在那里指挥着机器人和军雌们搬东西的波利看见了, 忙跑过来:“公爵阁下, 您醒了?今天怎么醒的那么早?”
因为今天要入宫觐见,晚上又要开始宴会,正是最忙的时候, 所以波利天还没有亮就过来招呼虫侍们赶紧把东西归置好, 开始布置花厅。
而诺伊公爵向来起的比较晚, 埃尔法叮嘱过他们绕着诺伊阁下的主卧室走, 怎么还是将他吵醒了?
波利不由得有些懊恼。
“贝克,哦,不,波利,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诺伊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这些珍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地进了自己的库房,忙询问道。
面前的绿毛雌虫明显要比他的弟弟贝克稳重一些,他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这些都是老大的嫁妆呀!他没有跟您说过吗?”
“但,埃尔法不是一个中将吗?”饶是诺伊,也觉得这阵仗实在是太大了。
他原本想着,一百万星币,简单装饰一下府里,然后准备一些送给王廷的礼品,再留一些给埃尔法当补偿,他就乐得省心。
可现在这排场,别说一百万星币了,就是五百万星币,也不够这么花吧?
“……现在帝国的中将都这么有钱?”诺伊喃喃道。
波利了然,看来老大还没有跟诺伊说过他的身份。
“诺伊阁下,这您就弄错了。”波利笑眯眯地说:“不是帝国的中将有钱,是我们老大有钱。除了自己的主业,也可以弄一点外快是不是?”
波利暗示道:“等今晚上您问问老大您就知道了,毕竟,雌虫对雄虫的侍奉准则向来是毫无隐瞒。”
但是既然诺伊公爵醒了,波利就负起了管家的责任,催着心灵手巧的亚雌们赶紧去给诺伊打扮。
等一下迎亲之后,还要去王廷觐见王虫。
在此之前,还要到神庙请神父为两位新人证婚、签署婚书。
这也是贵族婚姻的繁琐之处,不仅有繁复的证婚典礼,之后在公爵府还要举行庆祝的舞会,最后才是留给两位新人的时间。
于是诺伊就被请到偏厅,任由亚雌化妆师给他打扮起来。
诺伊的皮肤清透,往常是从来不敷粉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作为备受瞩目的新郎官,亚雌们是恨不得将他装饰得花团锦簇才好。
薄薄一层粉打上去,诺伊的面色显得更加白透。他樱粉色的唇瓣被蔷薇花汁制成的染膏细细描绘过,红得几欲滴血。
穿上白色的里衣和中裤之后,诺伊懵懵地抬起双手,任由亚雌们给他系上宽大的饰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
饰带上装饰点缀着的是一颗颗圆润的珍珠和纯度极高的能量石,显得华贵异常。
诺伊象征着公爵高贵身份的冠冕被小心的固定好,最后亚雌们再给他披上大红色的织金凤鸟纹斗篷,诺伊就被迎上了花车。
当花车从公爵府摇摇晃晃地出发时,他才有了今天要结婚的实感。
新郎的队列从公爵府出发,而外面看热闹的亚特兰民众早已在队列两侧探头探脑。
诺伊站直了身体,站在满是蔷薇花和绿色藤蔓装饰的花车上,眺望着两侧。
他单手扶着栏杆,因为有小小的紧张,他的唇线紧紧抿着,但清冷的神色却越发衬出了他容颜的娇美,让在一旁观礼的雌虫们都不由得心神激荡,对他即将去迎亲的雌虫从心底油然生出了浓浓的嫉妒之情。
特别是星网直播的各大媒体,都对准花车前进的方向,紧紧攥住摄像头直播着。
“现在是诺伊公爵出发迎亲的时间,我们可以看到,诺伊公爵十分重视这次婚礼,在公爵府到白沙码头的沿路,都提前三天种上了珍奇的花木,用巨大的红色丝绸花结装饰,而且都盖上了诺伊公爵府专属的蔷薇印鉴!”
因为诺伊所在的区域大多是虫族的权贵聚居,所以大多数虫都只能在星网看直播。
屏幕中传来的画面豪华奢靡,另见多识广的星际众虫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诺伊公爵是遵循的古制结婚的!这要花掉多少星币啊!”
大家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被黄金装饰的车轮,沿途磨掉的金粉,都让他们不由得大呼可惜。
“看来诺伊公爵对雌虫真是非常满意,就这用来铺路的白沙和蔷薇花瓣,恐怕就是不小的一笔开销!”
大家瞧着那细腻的白沙,据说是用星舰从二人定情的赛莱特星球海滩上挖来的。
多么浪漫,多么甜蜜呀!
“贵族的婚礼就是不一样!相比起这一场来,其他虫办的简直叫一个寒酸!”
在星网的镜头下,迎亲队伍的排场大家尽收眼底。
整个队伍开路的军雌加上随行的侍从起码有五六百人,他们都穿着公爵府统一的制式军服,瞧上去脊背挺直,正步更是踏得英姿飒爽。
“这都是缪杰尔家族的雌虫吗?”
有虫提出了疑问:“怎么看着不像啊?”
见惯了软啪啪的帝国公务虫,众虫见到这样一只英姿飒爽的队列,大家都眼前一亮。
这才是大家想象中能够保护家园的军雌样子嘛!怎么看怎么和懒懒散散的蝗虫大军不相似。
难道是蝶族?
“最前面两个轻灵飞着撒花的倒是蝶族的幼虫……可成虫嘛……”
“是啊,蝶族,特别是水晶眼蝶族的雌虫身量相对来说也娇小柔美一些,可他们这瞧上去眉眼锋锐,煞气十足,不像是蝶族,反倒像是……”
“螳螂族?!!”
星网简直都要沸腾了:“天,亚特兰星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多螳螂族的雌虫?让王虫知道要疯吧?”
“王虫怎么可能知道?不过这些雌虫正准备往王廷去呢!”
有虫幸灾乐祸道:“等下见到王虫又会产生怎样其妙的火花?”
除了蝗虫族,其他族群对螳螂族倒是不怎么怕。
反倒是在一些偏远星球的虫族,对螳螂族的印象都还怪好的。
他们帮助清除污染区,帮助他们重建家园,虽然从中也会收取一些手续费,但是相比于居无定所来说,他们对这群愿意主动提供帮助的特殊族群好感度还挺强。
再说随着污染区的扩散,驻守在各大荒星的螳螂族人逐渐搬迁,与各族的往来接触确实不少。
但所有虫都知道王虫对螳螂族的防备与警惕,而这眼皮子底下进来了这么多虫,王虫是会勃然大怒毁掉婚礼还是暗自忍耐,伺机发怒?
大家不由得将王虫的反应当成了这场婚礼的隐藏彩蛋,一整个期待住了。
不错,这些雌虫正是埃尔法以邀请亲友的幌子请求过的关口。
这场婚礼是过了明路的,那么埃尔法自然就能光明正大的请自己的随从和部下们到亚特兰星来观礼。
那亲友们来了,亲友的家人自然也就能来。
那么多的财物源源不断地运进来,这些螳螂们瞧上去军纪严明,也不像是惹事的。
既然程序许可,拿了不少好处的外务官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这些螳螂族的族人们进来。
往常螳螂族从未来过亚特兰星,那么肯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大不了婚礼结束签证到期,再催他们离开就是了。
着一大批螳螂族优秀军雌倒是入了不少虫的眼,但此刻最吸引目光的无疑还是盛装打扮的雄子。
星网众人们的目光很快又将目光投射到花车上的诺伊公爵身上。
“雄虫,都这么好看的吗?”当镜头挪到诺伊公爵清透的脸上时,给了一个大特写时,沉寂的星网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啊,美丽的雄虫!你就像是朝露,是我们生命中无法忽视的存在!”
“诺伊公爵我爱你!什么时候你再纳雌侍?我第一个排队!”
“要是雄虫都有诺伊公爵的美貌,那无论他们多么傲慢刻薄,我都可以接受!”
星网雌虫们看着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还收不到雄虫回复,然后看看自己低到尘埃里的讨好,不由得悲从中来。
要得到雄虫的青睐,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而雌虫埃尔法做到了,而且他拥有如此盛大的结婚仪式!
随着镜头渐渐上升,大家可以看到,沿路的彩楼上,可爱的虫崽们在欢乐地攀爬、丢撒花糖给沿路看热闹的民众。
而一座座府第的大门也都次第打开,由管家们递上权贵好友们精心准备的结婚礼物。
诺伊看着自己身后的花车堆得越来越满,而每一个熟识的亲友都为他送上祝福,心情不由得更加紧张复杂了起来。
大家都在真诚地祝福他,为他拥有爱情而高兴,可是,他却即将去做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
婚礼越盛大、隆重,他内心的愧疚就越来越丰盈,酸涩感几乎要溢出来。
离神庙越近的时候,他就越紧张,甚至连手心都冒出了微微的汗意。
“公爵阁下,神庙到了!”
贝克和波利穿着同样的黑色制服,带着礼帽,用纯黑的丝绒手套为他推开了神庙的大门。
整座神庙十分空旷,传说中虫神的雕像就这样庄严肃穆地摆在大殿中间。
两周观礼的好友们纷纷站起来,向踏入此处的他鼓掌庆贺。
诺伊咽了咽口水,他看到在礼台的下方,操持了这一切的雌虫埃尔法。
他的打扮也异常华美,在黑金为主色调的礼服下,他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花上还带着小刺和晶莹的露珠,每一朵花瓣都完美无瑕,就像是他所期待的婚礼一般。
埃尔法的金眸正灿灿发光,他的肩章上金色的麦穗垂落,与他的眸子交相辉映。
此刻的埃尔法,无疑是帅气的,也是意气风发的。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整个人被神庙七彩琉璃折射出来的圣光笼罩,美得高贵圣洁。
诺伊不敢再看,垂下眼眸。
见到他微微躲闪的眼神,埃尔法有些怔然和失落。
诺伊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兴奋,他甚至连唇角都是紧紧抿着。
或许他是紧张?
埃尔法压下心中些许不安,率先迈出一步,朝诺伊伸出手。
殿内一片哗然。
对雌虫来说,婚礼当日最好矜持一些,毕竟往后有的是苦日子过。
虫族向来是雄尊雌卑,如果雌虫不在婚礼上拿乔一下,往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然而埃尔法并不在意。
他固执地伸出手,静静等待着诺伊的选择。
在虫神面前许下的誓约是最隆重且不可违背的,否则会遭受到巨大的反噬。
虽然这只是传言,但是每一位虫族人都十分重视这一刻,许多雄虫也曾在虫神光辉照耀下反悔,丢下自己的新娘。
这是埃尔法给诺伊最后的机会。
如果,你还没有想好,就在此刻逃走吧。
埃尔法定定地望着诺伊,眸子里有一种固定的执拗。
如果你愿意与我许下誓约,那么就请向我走来。
我会紧紧的、紧紧地抓住你,再也不与你分开。
漫长的等待中,埃尔法的背后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绷直了脊背,等待着雄子对他的审判。
他见到诺伊动了。
是向着他的方向。
埃尔法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勾起唇,因为诺伊严肃表情而狠狠提起的心也稍稍放下。
手心传来一片温热,还带着微微的湿意。
埃尔法了然。
他的诺伊是紧张了。
不是不满,也不是要逃,他只是太看重这场婚礼,就如同他一样。
在神庙里等待的时刻,埃尔法回顾了无数遍,才确定自己在流程上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婚礼,他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诺伊与埃尔法面对面站定。
埃尔法的神色柔和,唇角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诺伊的心像是灌了铅一样沉,他想要开口,话却堵在喉咙里。
那就再等等。诺伊想。
反正埃尔法也有事瞒着自己,他们扯平了。
“虫神在上,恭喜你们将在神的见证下,成为新婚夫夫。”
慈眉善目的证婚虫拿着一截橄榄枝,点了点身后装着的圣水,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祈福:
“至高无上的虫神啊,您用宽和慈爱的目光,目睹这对新人走入神圣的婚姻殿堂,在您的照耀下合为一体,恭行婚礼,互爱,互助,互教,互信,从此共度虫生。虫神赐福盈门,使夫夫均沾洪恩,一生一世,终身偕老。”
轻柔的圣水打在二人的额头,在埃尔法炽热目光的注视之下,诺伊也不敢低下头。
浅浅的吟唱十分神圣且庄严,诺伊的双手搭在埃尔法之上,就这样紧紧被他攥住。
面前的埃尔法忍不住轻轻颤抖着,像是借由他的手,给自己一点力量。
而最关键的一刻也即将到来。
神父拿出了以公正文书的方式在章纹院登记造册的婚书。
上面的章纹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闪闪发光。
而最上方的两个空白处只要签署上他们的名字,他就成为了一只光明正大的已婚虫,可以再不受亚特兰律法的束缚,自由在宇宙之间来去了。
渴盼已久的事物就这样毫无遮掩放置在他眼前,诺伊屏住呼吸,他的心也不由得开始咚咚地猛烈跳了起来。
而埃尔法显然也是同样激动。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在场内的观礼的众人没有任何虫跳出来阻止。
在最前方的是诺伊的二哥派来的军官。
异兽潮来袭,他们都脱不开身,军官代表全家给诺伊和埃尔法送上了厚礼。
这个弟弟是他最看重的,军官给了诺伊一封长信,再对埃尔法殷切嘱托几句之后,他就坐下了。
既然没有人反对,神父也就松了一口气。
他接着说到:“我命令你们在虫神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诺伊:“……”望着埃尔法真挚的面容,他真的说不出口。
埃尔法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来自魔花螳螂族,我背负着我的使命,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以任何理由伤害你,我会忠贞不愉,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他掷地有声的誓言赢得了在场所有虫的欢呼和掌声,而诺伊最终只是紧了紧他的手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这反应稍显冷漠了一些,但是在众多高傲乃至无礼雄虫的衬托下,诺伊算得上是配合度极高了。
而雄虫向来是不需要做任何关于忠贞之类的承诺与保证的,于是证婚的神父就匆匆跳过此段,进入了二人交换戒指的环节。
在托盘上的两个婚戒瞧上去对比显著,一个是简单的银戒,是埃尔法昨日从中指上取下的。
但在场的雄虫都能看出那戒指的禁锢作用,顿时都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看来诺伊公爵还没有对埃尔法完全放心,不然不会将这样一个戒指作为婚戒。
而埃尔法所在的托盘边的戒指却是十分华丽,戒指上镶嵌的能量石纯净度极高,还散发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
“是治愈系的能量石!”
“不仅如此,据说治愈系的高级能量石随身佩戴,还有美容和养肤的作用,我到星网寻了很久都没找到!”
观礼的雄虫咬着耳朵。
“这是鲛人一族的宝贝,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看来埃尔法对诺伊是舍得花心思花钱的!”
诺伊看到这明显的对比却犹如脸上有火在烧。
埃尔法准备的如此精心,自己为他准备的托盘里却只有那个随手扔给他的限制指环?
诺伊取下那个盒子,将指环拿出来,随手就放入了空间戒指中。
埃尔法诧异地抬眼,他低声说道:“诺伊,我很喜欢那个戒指。”
诺伊瞪了他一眼,“我知道。”
但是很喜欢,也不是这种场合该拿出来的!
诺伊反手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来一枚红宝石镶嵌的黑金戒指来,在戒指的两侧,也缠绕着花枝。
诺伊清了清嗓子:“我未来的雌君自然是要有配得上他身份的戒指。”
诺伊把目光落在自己准备的婚戒上。
当时在星网看到,他就莫名喜欢,但是给自己戴了戴,总觉得不适配。
他把目光落到对面的雌虫身上。
当时买的时候就存了点小心思,没想到会在此刻用上。
“虽然比不上你的贵重,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红色的宝石闪过流光,埃尔法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得到一枚新的婚戒。
原来那一枚就已经很好,而此刻这一枚戒指,也会赋予他新的寓意。
神父微微笑着看着二人交换了戒指,笑道:“虫神啊,戒指将代表他们发出的誓言的约束,这对夫夫从此缔结了誓约,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将互爱互珍,直至死亡。”
两人同时执起笔,在婚书上签了字。
两人的字迹同时嵌入了婚书之中,在火漆印章盖下的那一刻起,二人正式缔结了婚约,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一对夫夫。
**
而从神庙出去之后,二人又到了王廷拜见。
王虫本来就事忙,听说一堆螳螂到了亚特兰星,更是连敷衍一番的意思都没有,勉励两人几句,就让他们赶紧离开了。
但是这场觐见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作为王室的近臣,诺伊收到了王廷的豪华大礼包,其中包括一箱金币、十箱银币以及一车铜币,还有金妆刀、精酿酒液、金狮摆件、珍珠、螺钿等等,甚至很多都是皇室的婚礼专供。
要是早上没有见到那一大批运送到公爵府的“嫁妆”,诺伊还是会惊讶一番,但是见过早上的排场,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了。
回程的路上,虫侍们一直在沿路抛洒金银铜币,很多民众顺着花车过来捡拾。
这不仅仅意味着好彩头,对于一些平民来说,这随意抛洒的财物也够他们的一日三餐了。
当然,他们也会被花车上俊俏的一对吸引目光,人群聚集起来就久久不愿意离开,于是当花车行驶到公爵府时,天边已经漫过点点红霞,天色也变得昏黄,时候已经不早了。
公爵府的酒会已然开始。
当新人从花车上踏下来时,诺伊惊奇地发现,公爵府与清晨又有了分别。
地上铺满了鲜红的地毯,到处都洒落着金纸。
仪仗队奏着管弦乐曲,门口的花童给自己献上宝石编织的蔷薇花篮,装饰漂亮的亚雌们给他脱掉繁复的宫装,然后披上织金的披帛。
虽然仍然华丽,但是重量好歹是轻了不少。
埃尔法换上一身轻便的礼服,除了腰间仍旧装饰着华丽的腰封之外,瞧上去人也清爽了不少。
一路迎亲的军雌们被请到庭院中就坐。
诺伊惊讶地发现,原本空旷的庭院已经摆放好方形餐桌,桌上的桌布雪白,摆放着精致的蜡烛与各色美食。
巨大的帷幔随着晚风轻轻飘动,红色的绸缎将帷幔点缀得喜气洋洋,原本用作代餐的营养液此刻不见了踪迹,饲养在贵族圈舍中的珍奇异兽被烤制得喷香,用蜂蜜和果脯点缀的外皮焦黄,令人垂涎欲滴。
原本罕见的雪莲果更是成了标配,瓜果、奶酪、香肠、酒液,配着金光闪闪的餐具和坠饰着珍珠的玻璃酒杯,可以说得上是酒池肉林,十分奢靡。
“真的是难以想象!”无数虫隔着屏幕在咽着口水。
“能够亲眼见证这场世纪婚礼,我们也值了!”
众虫目不转睛地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食珍馐上滑过,增长着见闻的同时,连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诺伊作为雄虫可以回房休息,而埃尔法却要在外间与来参加婚礼的亲友们推杯换盏。
他不卑不亢地介绍着自己,今日本来是客气客气来参加小辈婚礼的各大家族长辈,都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
晚风轻轻吹着,而华丽奢侈的宴会却一直没有结束。
诺伊的公爵府中灯火通明,而这一场婚礼,注定会在全星网发酵。
婚礼的场地布置不仅豪华,而且独具匠心。
在主桌上有纯银打造的托盘,上面绘制着公爵府的微观场景。巨大的蔷薇花旗帜无处不在,上面用巧克力制作的点心则是埃尔法与诺伊的牵手形象。
蔷薇花簇簇盛开,簇拥着着甜蜜的一对,在他们的侧边,有一只装点着红宝石的金孔雀,源源不断地倾吐着醇香的酒液。
每一位宾客都会来这边休闲饮酒,而每一位宾客也必将见到他们相拥的景象,为他们的爱情驻足停留。
稍晚一些,烟花盛宴也开始了。
漂亮可爱的幼虫园里的特邀花童们朝宾客们撒着蔷薇花瓣,而漂亮惊艳的烟花也都次第升空,向全城昭示着二人婚礼的美好。
埃尔法微笑着接受众人的赞美与祝福,这也是他虫生至今最完美幸福的一天。
当然,等一下他更会迎来自己最幸福的时刻。
他的雄主此刻正在房中乖乖地等待他。
埃尔法想着诺伊微微濡湿的眼,还有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放下酒杯,迫不及待地转身往内室走去。
第46章 逃跑
当公爵府的烟花升起的时候, 诺伊已经带着婚书来到了出入境关口。
从离开花厅被迎入婚房之后,他就一刻不停地筹划着离开。
作为公爵府的主人,他的出入十分方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就支开了在门口等待的亚雌。
顺着后花园的白沙小道,诺伊拨开满是荆棘的蔷薇花丛,就看到了正静静等在那里的“星云”机甲。
诺伊蹑手蹑脚地爬上机甲,顺着空间导流磁的波动,他设定了下一站的目的地, 亚特兰星际空港。
机甲升空时,他的身上还穿着大红的礼服, 连冠冕都没有来得及取下。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的欢呼与笑闹,似乎整颗星球都沉浸在这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空港秩序井然,诺伊的机甲被拦下,指引其来到了出入境管理登记口。
诺伊将机甲停在离发射口最近的登记处附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常服。他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然后冲到了出入境大厅。
今天值晚班的亚雌正打了个哈欠, 在看着星网转播公爵的大婚进程。
他懒洋洋地接过面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虫递过来的章纹册, 漫不经心地盖着章, 视线在划过最前方名字的时候,不由得顿了顿, 然后瞪大了双眼。
“诺、诺伊阁下?!”亚雌一边看看自己的星网直播的婚礼画面, 一边睁大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雄虫阁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您不是应该在婚礼现场吗?”
诺伊掩了掩自己的头发,紧张地看了看身后。
好在今晚离开亚特兰星球的虫出奇地少, 这亚雌也压低了声音, 没有引起其他虫的注意。
诺伊松了口气, 注视着面前的亚雌:“嘘, 我要离开有点事情,请您为我保守秘密好吗?”
诺伊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嘱咐道。
看着那迷倒万千雌虫的脸庞就这样凑到他的近前,亚雌不由得脸红了。
他忙点点头,然后将章纹册塞到红外线检测口进行检验,确定合格之后,才颤抖着手把那犹带着新鲜火漆印章的册子还给诺伊阁下。
“那我可以出关了?”拿到这张简单的小卡片,诺伊仔细翻转过来,前后看了两遍,确实是出关许可无疑了。
“是的,您的机甲可以进入发射港口了。”亚雌点点头,一直目送着诺伊的背影离开。
等到诺伊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不敢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低声惊呼道:“天哪,这是真的!”
婚礼还没有结束,诺伊阁下就独自离开亚特兰星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小伙伴们分享自己最新的八卦,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出雄子带着淡淡恳求的眼眸。
唔,这么着急,连新婚之夜都来不及完成,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亚雌的手指停顿下来,然后删除了自己要发送的信息。
这可是他和雄子诺伊的约定呀!亚雌给自己打了打气:他一定要遵守!
随着机甲缓缓滑入港口,诺伊的心也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
黝黑的天空犹如深渊巨口,昭示着行程的危险。
但是突破大气层之后,他就可以真正沿着自己早已规划好的星际航线,开启肆意的冒险了!
诺伊坐在驾驶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舱外藏蓝的天空。
在这片天空下的某个角落,正在举行盛大的婚礼。
但是没有虫知道,原本应当在房间内休息的雄虫,已经乘上机甲出逃。
发射倒计时开始。
三。
二。
一!
在巨大的推力轰隆作响,诺伊的“星云”机甲迅速升空,真正化作了亚特兰星空中的一颗流星,沿着设定好的星际航道开启了他的全新旅程。
一团团星云从他的脸畔滑过,飘散在太空中。
航线上留下几缕淡淡的白烟,是上一座机甲留下的痕迹。
星辰轨道在身边闪闪发光,给他指引着方向。
诺伊肆意地翻转,玩乐,凑近观察每一颗沿途的小行星,或是蔚蓝,或是草绿,还有些远远望去如檀木一般漆黑。
他成功地逃出来了!
逃出了那名为保护实则如牢笼一般禁锢他十几年的帝都星!
诺伊的心砰砰直跳!
在这个相对和平的年代,只要他不冲到污染区找死,他有的是时间来环游星际,见证不同的风景。
顺着航线安全的前行了大半个时辰,刚开始的激动过去之后,诺伊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渐渐地,渐渐地,他竟然觉得心头有些莫名的沉重。
仍然是瑰丽奇幻的景色不停从他身边掠过,甚至有相同航线或是对面航线的旅人同他发来友善的问候信息,他却提不起劲头回应。
原本应当是轻装上阵的旅行,此刻却沉重地仿佛心头压了一块巨石,他渐渐有些觉得喘不过气。
他脑海里渐渐充斥的满是埃尔法那如同跃动着星子的金眸,那洁白的大门打开,他温柔缱绻的微笑。
他今□□他伸出手,二人在虫神面前与他一同许下誓言,无论是祸福、贵贱,他们都将携手相依,白头偕老。
可那仪式还没有过去几个小时,他就率先做出了背叛的举动。
诺伊紧了紧手中的操纵杆,忍不住打开终端看了看时间。
这时候,晚宴应当差不多结束了,埃尔法应该要回到房间,去与他相见了。
诺伊想起自己给他留的那封信,咬了咬下唇。
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信里倾诉了自己的苦闷。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因为种种阻力无法离开亚特兰星,所以才与他缔结了婚约。
如果雌虫无法接受,那么只需要等三个月婚姻保护期过去,他就可以拿着自己丰厚的嫁妆离开。
当然,连带着那一百万星币,他都将无偿赠送给埃尔法作为补偿。
诺伊分神想着,被单独留在公爵府的雌虫会是什么反应?他不会对着自己的信暗自垂泪吧?
一块陨石从喷射的小行星外翻滚而来,挡住了前路。机甲的自动矫正系统发挥了作用,但是剧烈的颠簸仍然让诺伊吃了不小的苦头。
他没办法再去回想雌虫可能的反应,而是专心驾驶起来。
可哪有那么容易忘?
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不停回放,极大地扰乱了他的思绪。
诺伊咬咬牙,更改了目的地,降落在附近的临时停靠小星球上。
诺伊找了一家酒店,出示了身份信息,订购了一间豪华宫廷房。
他并不担心埃尔法跟过来。
雄虫的个人信息都是被保护得非常好,只要亚特兰星的信息服务中心没有被击穿,他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隐私泄露问题。
把自己在酒店中清洗干净,也洗去了今天一天的疲惫与劳累。
诺伊站在淋浴喷头之下,闭着眼睛感受雾气的弥漫。
他把脑袋上用来定型的发胶洗干净,手却摸到了一片硬硬的薄片。
哦,是今天洒下的金纸。
偶然的一瞥又将他的思绪带到了公爵府。
抬眼看看,明月已经高悬。
埃尔法此刻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诺伊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苦闷地蹲在花洒下,任由水流从自己的脸畔划过。
算了,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诺伊自暴自弃地想。
大不了,带埃尔法一起跑?
**
公爵府。
“老大,你说什么?”
原本在外面痛饮着美酒的贝克和波利服了醒酒药,以最快的速度响应着埃尔法的召唤,来到了原本一步也不敢踏足的婚房之中。
他们瑟瑟发抖,听着埃尔法冷静地坐在床边,有条不紊地布置今晚的攻占王廷计划。
“老,老大,确定是今天?”波利点点头,把一切记清楚之后,离开前还是忍不住驻足提问。
外面烟花爆竹的响声不断,漆黑的天幕被照耀成白色,炸开的是他们精心准备的一万分对老大的今夜幸福的美好憧憬与祝愿。
他们原本想着,怎么也得让新婚夫夫度完一个蜜月之后再筹备攻占王廷的事吧?
没想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召唤,计划就被提前到了今天?
“难道说你们还没有准备好?”埃尔法睥睨的眼神望过来,声音像是淬了冰渣。
一切温情的假象被撕破,此刻的他虽然身着华服、佩戴着繁复的配饰,但是流露出来的气质却十分铁血与阴暗。
像是一直以来的信仰被摧毁,所有让他怜悯的事物已不在,他整个人残酷得可怕。
“准倒是准备好了……”对亚特兰的研究,他们是了然于心。
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亚特兰的布局、构造,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所有的武器已经被藏好,只等着一声令下就能启用。
所有的布置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整个星球,每一位服从者都在等待着他们的王的命令,就将那黑暗、腐朽的布莱克家族从王座拉下,让名为兰开斯特的家族取而代之。
但是隐藏在暗中的王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现身。现在正是时候。
大家都知道亚特兰的戒备森严,也因为这里有着绝大多数雄虫聚居,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将其列入免战区。
但这张牌并不会好用一辈子。
当贝克和波利急匆匆地带着部属往各大港口和海湾离去时,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埃尔法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婚房里。
当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他担心今天一天的繁琐流程之后,雄子太过疲累,以至于没有精神先行睡着了。
房间静悄悄的,蔷薇花瓣的香味在空气中缓缓蔓延,他的心柔软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大红的婚房华丽而温馨,每一处都是他精心设计与准备的,他将枕头下放置了一些寓意美好的果子,如果顺利的话,他今天晚上会努力打开自己,争取怀上虫崽。
他甚至想过,所有的虫崽都可以像是诺伊,柔软香甜,他一定会忍不住将他们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他怀抱着一切美好的想象,用手掀开帷幔,在大红纱帐下,不是沉沉睡着的雄子,而是一封冰冷的信件。
他攥住着封信,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他甚至还在幻想着是诺伊在跟他玩躲猫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从身后跳出来,从背后抱住他,告诉自己是他跟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
然而他沉默着,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心绪从翻腾变为沉寂,也没有等到一丝希望。
他多希望自己沉没在深海里死掉,也比今天从云端跌落到地底的感受要好。
然而埃尔法却发现自己的思绪冷静地可怕。
他从来不是会因为这些事而崩溃的人,哪怕这是他这段时间经受的最大的打击和最难熬的挫折,他还是能够抽丝剥茧地从中脱离出来,然后去寻求解决的方法。
于是他喊来了自己最衷心的两个属下。
所有曾经臣服在兰开斯特这高贵姓氏下的臣属都收到了行动的消息。
他们都知道帝都将有变故,但是没有想到是诺伊公爵大婚的这一天。
所有高等级雌虫都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满怀激动地开始联系下属,展开自己部署已久的行动,并且暗暗赞扬着自己未来君主的决断性。
没有哪只雌虫舍得下自己新婚之夜,不沉醉在雄子的温柔乡里,浪费心思进行这样冰冷残酷的筹划。
何况所有知道内情的虫都看到了兰开斯特年轻的掌权者那温柔缱绻的眼神和无比珍视的动作。
但无疑,选择今天进行奇袭是最为突然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运输机还带着红绸,在不同的港口一同升空。
大家都期待地抬起头,以为是最新型的表演。
烟花仍然带着响声在空中噼啪绽放,粒子炮的光波也淹没了王廷的屋顶。
“发生什么事了?”地面在微微震动,大家端起酒杯,疑惑地望着天空。
港口被封锁,昔日豪华的王廷粉碎的板砖下,爬出来的是对这一切都不敢置信的王虫穆尔。
“护驾!护驾!”
穆尔穿着睡袍,冲出了卧室,抬头只见到数百架机甲和战斗机将他团团包围。
怎么一夕之间所有的平静被打破,就这样他即将沦为他人的俘虏?
这绝无可能!
“该死,军务大臣呢?御前侍卫在哪?!!”看着王廷中的亚雌四散奔逃,而下午见过的熟面孔一个个配上了军刀和粒子束流枪渐渐逼近,王虫无力地瘫软在地。
漆黑的夜空中,不远处的公爵府仍有烟花在炸响。
民众们毫无所觉,他们在家里欢歌热舞,在休闲娱乐,或是沉入香甜的梦乡,对这顷刻间的政权颠覆毫无所觉。
这从来不是平民该操心的事。
换句话说,他们也不关心今宵的统治者是谁,只要能穿暖衣,喝好酒,坐拥美食佳肴,就是最好过的日子了。
穆尔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都被压了出来,在荷枪实弹的螳螂族大军之下,他引以为傲的孩子们显得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个就像是斗败了的鹌鹑一般。
队伍分开,一个熟悉的面孔从螳螂族大军中走出来。
他面容肃穆,即使见到自己成了俘虏,也并没有流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
竟然是半个月前他毫不放在眼里的卑贱军雌!
穆尔倒吸一口气:“是你在谋反?别忘了,下午我还坐在王座上为你赐福!”
“那太感谢您了。”
埃尔法冷着脸,他越过穆尔,来到了王座之上。
埃尔法打量了一番这豪华奢靡的大厅。
因为事发突然,在宫中伺候的雌侍和亚雌们都没有来得及卷走财物逃跑,所以整个王廷还得以保留他们原本的面目。
这座王廷是先辈们渴盼已久的,但是坐上王座之后,感受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非常感谢您之前为亚特兰做得贡献。”埃尔法敲打着王座旁雕刻的金色凌霄花。
很快,它就要换一种图腾款式了。
“我还记得,和你的第一次见面,我和诺伊是从那一万级台阶上爬上来的。”埃尔法撑着下巴,露出一个奇特的笑意。
要不是王廷禁止空间导流磁波动,他们也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附近还不被发现。
这反而是一种福气了。
“蝗虫族一向没什么自信,需要靠那些雕虫小计让人狼狈臣服。”
埃尔法笑道:“像这样不好吗?绝对的武力碾压。”
埃尔法动了动手指,一万发粒子炮齐齐发射,那玉石做的台阶顷刻间化为灰粉。
“联盟军呢?我的第七联盟军团呢?内森?内森?”穆尔不愿意听面前这个狂妄年轻人的话,他还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断朝着终端呼叫。
然而他却寥落地发现,星网竟然一片沉寂。
“怎么回事?”
见埃尔法没有阻止,穆尔打开摄像头一看,所有布莱克旗下的传播公司,都在转播公爵府的热闹景象,真是一片祥和。
“是你?!你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用与诺伊的成婚掩人耳目,然后伺机夺权!”
穆尔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不,我怎么舍得呢?”坐在王座上的那只魔花螳螂的眼神变得冷漠。
“这一夜原本该是另一个模样。”
埃尔法咬着牙,盯着瘫坐在地的可怜蝗虫。
“其实你原本有机会将王座坐得更久一点。”
埃尔法回忆着那封信的内容。
他的金眸垂下:“可惜,诺伊他忍受不了这里带给他的禁锢,所以逃了。亚特兰星不好,你所在的王廷不好,所以他不喜欢这里。”
“那么,我把这颗星球变好,他是不是就会回来?”
本来他不着急的,可是,他不得不急。
那就麻烦你,让让位置。
毕竟,他的雄主,还等着他把这些琐事办完了才能去追回来呢。
作者有话说:
吧唧一口可爱的读者们!接下来要开启追夫强制爱啦!kekeke
第47章 见面
诺伊赶紧收拾包袱到前台酒店退房, 相比于昨天的冷清,今天用作休息的小行星上竟然到处都是雌虫,甚至还不乏有各种族的雄虫出现。
诺伊忙拉住一个雌虫:“怎么啦?大家看上去都忙着离开亚特兰的样子,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还没看新闻?”捂得严严实实的雄虫把墨镜一摘:“各大家族联合兰开斯特的年轻雌虫篡权了!蝗虫族被赶出了亚特兰星,重演了当年螳螂族的梦魇!”
那雄虫还称得上健谈,见诺伊迷迷糊糊定在原地的样子,以为他是那家出来游玩的雄虫小辈,不由得心软了打算多说两句。
那雄虫将终端打开, 调出今日新闻页。
原本大红色的凌霄花图腾此刻却被象征着阴暗与血腥的黑红玫瑰替代。
“这是兰开斯特家族的族徽,黑红玫瑰, 说起来和缪杰尔家族的蔷薇花有些类似。”那雄虫喃喃地说。
听到自己的族名,诺伊心下一跳,把自己用来防辐射服又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口鼻。
他也知道自己多少算个名人了,今天早上出门前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好在雄虫们都注意外表, 混在其中除了很好地昭示了自己的雄虫身份之外, 倒是没有引来很多一样的目光。
“看到这图腾没有?消息封锁也是常事, 再说, 仅仅一晚上的工夫,所有的布莱克传媒公司都改旗易帜了, 现在无论是政权组织还是新闻媒体, 都是兰开斯特的族人说了算!”
那雄虫说起来滔滔不绝,摇着头感叹道:“原来昨天那盛大的婚礼就是个幌子,就是为了让螳螂族的族人名正言顺地进来!你不应该不知道啊!昨晚诺伊公爵的婚礼, 应当是轰动全星网了!”
提到自己, 诺伊更是瓮声瓮气地说:“昨天我星级跃迁睡得早, 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在外面旅游,没有关注这些。”
“也难怪。”
雄虫长叹一声,打量了一番诺伊:“这时候在卡多星球的,都是准备回亚特兰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去了,刚才兰开斯特的君主下令,要求所有被圈禁的雄虫回到自己的原属地去。”
“什么?”诺伊惊讶地声音都变了调:“现在未婚雄虫也可以自由来去了吗?”
那雄虫像是很惊讶他的反应,回复道:“当然,前任王虫下的限制令解除了,管你是什么虫,都得哪儿来回哪儿去。”
不过转念一想,诺伊年纪瞧上去还不大,想必是留恋亚特兰的幸福生活,舍不得离去呢!
这雄虫拍拍他的肩膀:“虽然还是可以在亚特兰旅居,不过我们雄虫在亚特兰的特权也算是完了,恐怕除了缪杰尔家族地位超然,其他的雄虫都前途未卜啰!”
虽然还是一肚子疑问,但是人家急着要走,诺伊也不好拉着他多聊。
打开终端往下刷,诺伊被星网的消息轰炸得一脸懵。
“巨变!螳螂族连夜攻占首都星!”
“大量蝗虫族人出逃,亚特兰将何去何从?”
诺伊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怎么一觉醒来,世界都变天了?
但不断振动的终端确实告诉了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新任的君主颁布了很多项政令,也封锁了各大港口,想要离开亚特兰星球的虫都需要有正当理由和进行严密地搜身。
要不是他跑得快,真不一定能在今天出来。
可为什么说缪杰尔家族地位超然?是因为他娶了螳螂族的雌君?
诺伊疯狂地刷新着消息,在浩如烟海的消息中,他终于见到了这新任君主的面庞!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直播镜头滑过,原本熟悉的王廷一夜之间大变样,不着调的贝克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正打着官腔进行着新闻发布。
坐在王座上的那雌虫气场强大又陌生,巨大的黑红玫瑰花旗帜之下,他佩戴着金色的王冠,晦暗莫测的眼神扫过镜头,肉色的薄唇微微扬起,勾出一道称得上冷冽的弧度。
埃尔法·兰开斯特。
亚特兰星球的新任君主。
怎么是他?
怎么能是他?
诺伊猝不及防地与他的视线对上,即使隔着星网重重,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原本的埃尔法瞧上去总是柔弱可欺,似乎手无缚鸡之力,要靠着他的庇护才能免受权贵的欺压。
甚至在塞莱特星球,虽然把斯蒂尔一行人坑得很惨,但是因为太过专注于胜利所带来的喜悦,诺伊也会有意识忽略他身上时不时传来的凶险气息。
曾经诺伊将那种感觉归类于天性,以为是蝶族雌虫对螳螂族雌虫天生的恐惧,但现在他发现不是啊!
当埃尔法披着他那件玄黑色外袍,衣襟半敞地坐在王座上,睥睨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什么弱势小可怜?统统都是伪装好吗?
而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诺伊甚至能在下方看见一堆雌虫和雄虫在嗷嗷叫唤。
雌虫大多青睐于兰开斯特的雄厚财力和丰厚待遇,也有个别是为年轻君主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啊,螳螂族的积蓄可不算少,这些年的污染区清理,哪里没有螳螂族的身影?那可是一大笔一大笔的能量石进账啊!”
“而且螳螂族又不用缴纳重税,他们曾经鸟都不鸟王族,啊不,蝗虫族,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怪不得能招兵买马,积累军团力量呢!”
“哦,第二十五军团是吧?我就说,二十五军团的徽章不就是剑与玫瑰吗?兰开斯特的族徽就是玫瑰啊!”
“蝗虫族不会善罢甘休吧?兰开斯特的军团需不需要扩员?虽然我没有螳螂族那样顽强的战力,但是当后备力量清理战场,然后追着打打还是可以的。”
与雌虫不同,雄虫大多是看脸生物。
“这么俊美的君主,瞧着就养眼。”
“怎么就挑中了缪杰尔家族的诺伊当王夫呢?我们卡斯特家族的雄虫也很不错啊!”
“昨天雄虫诺伊得到了不少好处吧?陪着演一场戏而已,出场费够高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抬入公爵府的丰厚嫁妆与盛大的排场,想必坐上王座之后,王虫也不会好意思厚着脸皮要回。
那这些东西岂不是都进了诺伊公爵的袋子?
而最让人妒忌的就是,诺伊声名狼藉,却还是被兰开斯特家族选中了。
可雄虫们也不想想,自己的名声也根本没有好到哪里去。
“得了吧,诺伊好歹是初婚,你呢?三婚四婚五婚了吧?还做个屁的幌子,白白让虫笑话!”
人家未来可是当王虫的人,王夫是个五婚虫,整个兰开斯特家族的面子都要丢光了!
看着星网上的分析,诺伊仿佛觉得,好像真如他们所说一般,自己的大婚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
从结果来看,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诺伊定定地看着视频中的君王。
旗帜在他身后猎猎飘动,半倚靠在王座上的埃尔法闲适自在,好像他本就该是那样一般。
他手里执着一个酒杯,猩红的酒液晃动,顺着他咽喉被一饮而尽。
他的肌肤仍旧是如纸一般苍白,瞧上去一扯就破。
可撕去所有遮掩之后,他身后压抑着的巨大精神力星云如同席卷着风暴,能将所有胆敢向前挑衅的虫当场撕碎。
诺伊深吸一口气,关闭了终端。
他打消了回转的念头。
设置好下一次跃迁的目的地,诺伊登上机甲。
不就是互相利用吗?谁还亏欠谁?
**
帝都星的政变所造成的影响并没有波及到各大星球。
原本虫族就十分喜爱征战,星球之间的归属常常在一夕之间变换。
而得星球容易,守星球难,更何况是守住原本就十分富庶的帝都星,那就更是艰难了。
大家都按兵不动,观察着帝都星的动向。
螳螂族与蝗虫族的恩怨由来已久。
螳螂族当年先锋部队死伤惨重,叼下这口肉之后就失去了最终战利品的话事权。
而蝗虫族人口又极为庞大,又是开拓疆土中的主力军,仗着人数优势,才捡到了亚特兰星这个大便宜。
这颗被蝗虫族占据的星球原本十分优美,地理位置也十分优越。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经营,各大星球和族群在将雄子送到帝都星之后,往往也会交上一笔不菲的“育虫费”,令布莱克家族赚得盆满钵满。
自然而然,各大族群投鼠忌器,不敢对亚特兰动手的同时,也为第七联盟军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军雌作为兵源。
但这样做也会有很多后遗症,比如,原本应当是帝都星最坚固防线的第七联盟军团,在利益的诱惑之下,各族的将领们也最容易反水。
何况螳螂族不仅诱之以重利,还将那索命的镰刀搁在了他们的喉口。
两相权衡,这群墙头杂草自然就倒戈了。
布莱克家族余威犹在,他们愤愤不甘地退守到二等星,据说已经开始重整旗鼓,准备纠集军队之后,重新向螳螂族宣战。
但是印着凌霄花印鉴的请战帖发了许多,却像是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
战争不过是一场交易,如果无利可图,谁会闲的没事干将自己族群的优秀小辈送到螳螂族的镰刀下白白送死?
原本支持蝗虫族的权贵们在这个风口上都开始左右摇摆。
等这位兰开斯特的年轻掌权者收编了布莱克遗留在亚特兰星的绝大多数财产,又把各星球都十分珍视的雄虫都送走之后,大家更是对支持布莱克家族重夺亚特兰星兴致缺缺。
笑话,原本亚特兰除去地理位置优越之外,最大的噱头就是为了保存各族血脉而送来的珍贵雄虫。
可现在除去幼年期的雄虫一时间还没有被接走之外,其他有行动能力的雄虫都可以自由来去了,那雄虫们开始在星际间流动,还关布莱克家族、关亚特兰星什么事?
说不定过个一百年,局势发生新变化,原本高高在上的帝都星也不过变为一颗螳螂族聚居的普通星球罢了,更是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于是不出一月,亚特兰的局势就这样诡异地平稳了下来,港口恢复了正常,除了族徽的更替,民众们的生活一如往常。
在各个星球浪迹一番之后,诺伊觉得毫无目的的巡游也没什么意思。
他定下了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那就是自己的大哥普利莫所在的马尔萨斯星。
马尔萨斯环境优美,是一颗蔚蓝色的漂亮星球。
从星海远远眺望,可以看到星球上淡黄与米白色的波纹交错。
这里也是许多虫星居民度假的好去处。
诺伊传讯给大哥时,作为星球长官的普利莫也十分愉悦。
他也非常喜爱自己的小雄虫弟弟,而他被外派到马尔萨斯驻守之后,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诺伊的机甲刚刚在港口降落,普利莫的星舰就行驶了过来。
“大哥!”红色的蔷薇旗帜之下,一身黑色戎装的普利莫十分显眼。
见到诺伊,普利莫严肃的神情渐渐变得和缓了一些,他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皱着眉上下打量了诺伊一番。
面前的小雄虫还是一头粉毛乱晃,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
“都是当雄主的虫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等真正看清自己弟弟的样子,普利莫发现他比自己离家时高了许多,身量也壮了。
虽然还是有单薄的少年感,但眼看着确实是一只成年的小雄虫了。
普利莫心里挺高兴,但是出口的话还是像在训虫。
听到大哥的责怪,诺伊的笑意差点僵在脸上。
不过知道自从雄父和雌父双双离开之后,原本也是个少年的大哥就顶立起了缪杰尔家族的门户,所以被训斥惯了的诺伊也只好无奈地撒娇:“大哥,难道当了雄主,就不是你弟弟了?”
这话倒是让普利莫失笑。
他揉了揉诺伊的头:“走吧,去看看你的几个小侄子。现在正是可爱的时候。”
诺伊也正期待得紧。
“早就听说小侄子们大了,喏,你看,这是我给他们带的小礼物!”诺伊把身后的背包打开,一堆的特产和玩具,连空间戒指都塞不下了,这才买了一个大包装着。
提起自己的几个孩子,普利莫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跟诺伊介绍这边的风土人情。
“这几天到大哥的星球看一看,给你准备了些好吃的,不过这边偏僻,没有帝都星物产丰富,你可不要嫌弃。”
普利莫的将军府修建在高山上。
身为一只蝴蝶,其实他也喜欢鸟语花香的地方,于是就圈了一大块地来修建庄园。
从星舰下去,呼吸一口森林深处的新鲜空气,诺伊只觉得心旷神怡。
“大哥你这片地方可真不错。”坐在两颗高高大树之间的吊篮上,就这样晃悠晃悠,旅途疲惫的诺伊就有些睡意了。
普利莫笑笑:“你喜欢就好。”他看了看终端的时间,又看着诺伊渐渐合上了双眸,就没有再去吵醒他。
“今天下午还有一位贵客要来。”普利莫转身离开,确保音量不会吵到自家的小雄子,才对着终端吩咐道:“先将人迎去会议室,等会谈结束之后,在府里安排一场便饭,请他们务必休息三五日再离开。”
听到终端对面传来肯定的回复声,普利莫也就匆匆离开,去安排其他事宜了。
**
这场漫长的午休结束,等诺伊醒来时,见到油画似的天空晚霞密布,已经是晚饭时分了。
在一旁的虫侍礼貌地上前指引:“诺伊阁下,普利莫将军已经为您备好晚饭,马上就要开餐了,您现在就要过去吗?”
“晚餐?”诺伊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光。
想必是一场家宴吧。
被带到房间里服侍着梳洗打扮完的诺伊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他只是感慨了一番大哥生活的细致,也没有意识到今天居然要接见外来客人。
当诺伊踏入到餐厅的那一刻起,与那双睥睨的金眸对上,他就想转身逃跑。
当然,他也这样做了。
显然,这并不是此时的最优解。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却被大哥不悦地叫住:“诺伊!”
听到这个音调,诺伊就知道普利莫要生气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和普利莫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到整张餐桌的最末尾。
普利莫不赞同地拧了拧眉头,他示意诺伊坐到自己对面。
诺伊假装没看见,屁股不动如山。
“诺伊!”第二声。
诺伊慢吞吞地抬头,对上的是自己大哥谴责的眼神,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被主座上的雌虫阻止了。
“诺伊喜欢坐在哪里,都没有关系。”那雌虫的举止可以说得上是温文尔雅,无可挑剔。
他招了招手,示意虫侍把饭菜送到那边。
“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普利莫有些无奈,但是从心底里,他还是赞同埃尔法的举动。
这让他知道这位兰开斯特的年轻族人并没有因为登上王座而对他的雄主有所怠慢。
自家弟弟他可以教育,而外人就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是否够格。
“没有,诺伊一向是十分率性,而我恰恰为他的此种特质着迷。”埃尔法轻笑道。
他的嗓音低沉,听起来十分有磁性,让诺伊的耳朵不由得也变得酥麻起来。
诺伊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耳朵,把那讨厌的嗓音从耳边赶跑。
好在话题很快从自己身上移走,他只需要用餐叉机械地叉起食物送入唇中即可。
诺伊正襟危坐,没有掺和那两只雌虫聊起的一些政事。
但听到一个地方的时候,他不由得耳朵一震,皱眉质疑道:“什么,这次政变我们缪杰尔家族也有参与?”
他的疑惑似乎很不可理喻,普利莫皱着眉应道:“埃尔法作为你的雌君,我们支持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你作为雄虫为什么要知道?再说事发突然,要不是收到消息你已经安全离开亚特兰星,我们也不会贸然起兵。”
诺伊憋了一肚子气,感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只有他一人蒙在鼓里。
诺伊如鲠在喉,想要质疑却师出无名。
两只雌虫之间的聊天十分愉悦。
他们甚至还在分享着下一步的扩张计划,这都是诺伊所未曾触及的领域。
“这样快就收服了剩下的部属,你倒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将领。”
普利莫也知道自己这样十分托大,但是谁让自己是埃尔法的大舅哥呢?即使是王虫,他们之间的姻亲关系也当得起他这一声夸赞。如果埃尔法因此生气,那反而是他看错人了。
但兰开斯特家族的首领显然不是度量小的虫。
“不敢当。”
埃尔法双手举起了酒杯,站起身来:“原本是污染星的马尔萨斯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您的治理也是功不可没。”
看着两人客气,原本的诺伊反倒成了外人。
诺伊冷冷地刺了一句:“是啊,星网不知道的虫,还以为埃尔法·兰开斯特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呢!”
看着弟弟这夹枪带棒的架势,而面前的雌虫也只是委屈地抿了一口红酒,并不准备跟他计较,显然已经习惯的弱势情况,普利莫教训道:“你要对雌君好一些。”
瞧埃尔法那个样子,还不知道会把雄主宠成个什么无法无天的样子!
普利莫不希望自己弟弟受到的优待太过,变得太娇纵。而这样的性格即使配上美貌,也没有几只雌虫能消受。
更何况他知道,诺伊瞧着是朵带刺的蔷薇花,内里的瓤儿不知道多柔软,他也不希望弟弟将来后悔。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诺伊,带着你的雌君回房间去休息,务必要把人家招待好!”
“我?!”诺伊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招待他?”
“不然还能是谁?在亚特兰星你作为王夫是怎样的做派我不管,到了马尔萨斯,他就是你的雌君。”
严肃的大哥古板守旧,他从来也学不会讨好,明明年纪尚轻,额头的川字纹已经出现雏形。
诺伊也不敢再惹他,只是回到房间之后,就把门一关,咬牙切齿地对埃尔法说:“你到底对我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迷魂汤不敢说,”埃尔法笑了笑,看着诺伊攥着自己的手,转移话题道:“就是不知道雄主打算怎样招待我?”
面前的埃尔法一身黑色的军装制服笔挺,没有刻意地再扮演柔弱,可是他那阴郁的气质却仿佛从骨头缝里透出来。
危险性暴增。
“我,我还能怎样招待?”诺伊心头一跳,就要把攥住他衣袖的手指松开。
面前的雌虫反手扣住诺伊的手腕,轻笑一声,指尖顺着他剜部细腻的皮肤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皮一抬:“记得……我们还没有圆房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3 23:58:46~2023-07-15 08:1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ufu向往大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强吻
诺伊往后退了两步, 后背一下子搁在了斗柜上。
慌里慌张之下,他只好用手臂半撑着斗柜才能保持住平衡。
可也因为如此,斗柜上用作装饰的玻璃瓶被撞倒, 装着的蔷薇花散落而下,花梗上的小刺无意间扎上了诺伊细嫩的指尖。
瓶中的水从诺伊身后淋下来,将他的衣裳也打得半湿。
埃尔法的手正覆在诺伊的指尖,他就着指尖的湿润将那抹温热牢牢扣住。
诺伊退无可退,面前的雌虫反而欺身逼近, 他只得被按住肩膀、攥住手腕,扣在这一狭窄的方寸之地。
诺伊扬起头, 被迫与埃尔法近距离地对视着。
这也是这么多天,他第一次这么近地仰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雌虫。
没有刻意伪装出来的柔顺与听话,面前新登上王座的君主气场全开。
他金色的眸子里盛着闲适,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的雄主似乎有些害怕我?”雌虫困扰地凑近,他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猎物, 眼睛里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诺伊的眸子颤了颤。
在心脏砰砰直跳的同时, 诺伊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兴奋还是害怕。
他轻轻的执起诺伊的手, 定定的看着那颗鲜红的血珠。
然后将其放到唇边轻轻吮吸着。
诺伊的指尖传来阵阵酥麻。
他紧张地收回手, 攥紧了自己身后湿透的衣摆。
埃尔法微微退开半步,重新与诺伊颤颤的眸子对视。
他的语气沉下来, 似乎有些受伤:“您知道吗?婚宴当天, 原本可以是我虫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当晚我喝了很多的酒,很多。”
前来参与晚宴的宾客与他攀谈,寒暄, 给他们送上的祝福十分真挚, 作为回报, 他也一次次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到了后来, 他身体也有些许不适,但精神却一直很兴奋。
支撑他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诺伊。
即将成为他雄主的诺伊。
当他穿着大红色的礼服,迈步向他走来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就闪现出四季轮回,二人相伴白首的景象。
埃尔法扣紧了他的指尖,喉头也有一丝哽咽:“我以为雄主您会在房间里等我。”
那种巨大的恐慌袭来的害怕与痛苦,他真不想再次体验了。
诺伊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喉咙干涩,十分想要解释,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原本是准备回去的……可是……
“可是我到了房间,等待我的却只有空空的帷幔。”面前的雌虫垂下眼,眸子黯淡了下来。
他放轻了声音:“……帷幔后面什么都没有。”
巨大的悲伤浓稠而黑暗,就这样迎面席卷而来,诺伊怔怔然被带入到他当时的心境之中,一时间二人都是静寂。
埃尔法缓缓地凑近,轻轻碰了碰诺伊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道:“所以我想,要是那天我不做点什么,我一定会发疯的……”
诺伊浑身一颤,耳畔渐渐传来湿润的触感。
耳垂被牙齿咬住,然后轻轻厮磨。
在颤栗中,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埃尔法是在向他解释,解释他起兵的因由。
亚特兰的暴动不是什么蓄谋已久,而是对他当天任性的补救。仿佛如果当晚他不让自己被事情塞满,一刻不停地忙碌起来,长夜漫漫,他只能在单独一人的帷幔之中枯坐到天明。
心底那一丝微妙的抵触被彻底消除,诺伊感受着耳尖传来的触感,浑身如同过电一般,从后脑勺一直酥麻到脚趾间。
他或许应当把这只雌虫推开。
然而他浑身发紧,连挣扎都做不出来。
耳朵迅速升温,脸侧也红到像是染上炽热的红霞,他僵在埃尔法的怀抱之中,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提溜住耳朵的小兔子,只能定在原地。
埃尔法看到诺伊可爱的反应,不由得心底也变得润泽酥软起来。
他的雄虫就是太过于胆小。
虽然埃尔法从未听说过也有雄虫会恐婚,但是他愿意相信自己的雄子就是那个特例。
所以偷偷逃跑了一瞬,但是有什么关系?他还是把他找回来了。
趁着诺伊还没有回过神,埃尔法侧身,咬住了他红得如同泣血杜鹃般的红唇。
他忍不住用齿尖磨了磨他的唇瓣,然后灵活地将舌尖探入进去,霸道地席卷了一切。
被清醒地禁锢住,再烙印下一个深吻,埃尔法没有给他任何逃避与反转的可能。
时间转瞬即逝,却又漫长如斯,在肺叶中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掠夺殆尽的时候,诺伊把埃尔法狠狠地推开,深呼吸了两口,才觉得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埃尔法用舌尖舔了舔唇畔牵出的银丝,没有再行动。
而诺伊剧烈地呼吸着,他双颊绯红,双眸润泽,像是星子坠落在他的眸间。
埃尔法也并不想逼得太紧。
他着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家伙。
一紧一松,张弛有度,才是捕猎的最好方法。
他缓缓地后退了两步,给诺伊留出了喘息的空间:“雄主今天舟车劳顿,一日也辛苦了。”
埃尔法望着诺伊半湿的下摆,此刻那薄薄的衣料正紧贴在他的腰上。
他用温热的指尖触到诺伊的腰侧,在那明显的腰窝轻轻一按,诺伊就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弹跳开来。
埃尔法轻笑道:“您衣服也需要先换一下。”
既然埃尔法给了台阶,诺伊自然也就顺着下了。
他到洗漱间换上一套干净的外袍,然后就溜到了外头小花园透气。
可左等右等,埃尔法的屁股就像是粘住了椅子,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显然,这位新上任的君主事情多且繁杂,他一直盯着终端,没有放松过一分一毫。
椅子上像是有烙铁,诺伊焦灼地左翻右覆,连后面的小花园都出去了三趟了,还没等到他起身离开。
“喂,不是说要休息了吗?你的事情怎么还没有弄完?”等一个小型的视频会议结束,诺伊终于忍不住不满地质问。
他的潜台词是让埃尔法赶紧滚出他的房间去隔壁休息,可埃尔法眼皮一抬,从善如流地关闭终端。
“时间是不早了。”他看了看天色,夜幕低垂,今晚连星子都躲藏了起来。
马尔萨斯星的山陵格外高耸,远远望去,窗边都涌来了云雾,房间的温度也都降了下来。
埃尔法起身,把小花园的移动门关上,再拉上窗帘,看到诺伊还在房中间,不由得无辜地问:“雄子今天不先去洗漱,是要邀我一起吗?”
“我怎么要在这里洗?”诺伊不由得炸毛:“这是我的房间!”
“我不在这在哪里?您是我的雄主,今晚我们要一起休息。”埃尔法理所当然地说。
他恍然大悟:“雄主是想要我先去洗漱是不是?”
还没等诺伊回答,埃尔法就乖觉地进了洗漱间。
诺伊瞠目结舌:是谁先洗漱的问题吗?刚刚他们还不是在讨论是不是一间房休息的问题好吧!
诺伊心乱如麻地在床上等。
以往也不是没有一间房睡过,可今时不同往日,往常都是诺伊占上风,他想让埃尔法滚出去就滚出去,想让他睡地上就睡地上。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埃尔法这要跟他同睡一张床,好像今晚一定要发生点什么的架势,让诺伊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咬牙,等埃尔法出来就抱着视死如归般的悲壮态度冲入了淋浴房。
反正那什么长在他身上,他不愿意,难道埃尔法还能硬来?
诺伊一边胡思乱想着,手却很诚实地把自己搓了个干干净净。
眼看着要把自己洗秃噜皮了,外面的灯还没有关。
诺伊就这样在洗漱间磨蹭着,看着那整整齐齐码放在一盘的毛巾和可容纳一人躺下的浴缸,诺伊就想着要不自己就在浴缸里将就一晚上算了。
说干就干,先是把浴缸刷洗干净,再铺上一层毛巾,诺伊这才把自己躺进去。
但刚睡了没两分钟,他就妥协般地睁开了眼。
浴缸实在是太硬了!
诺伊一身的皮肉在亚特兰星的资源堆砌下早已被将养得身娇肉嫩,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
这相当于是让他在石头上睡一晚,还没有铺盖,光是山风从淋浴间的小窗外吹进来,就要将他冻得感冒了。
诺伊没办法,只好把能看见的东西都垫上扔进浴缸,然后抽出一张大浴巾来铺在身上。
再次闭上眼,身畔却若有若无地萦绕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诺伊只好又坐起身来,将淋浴间的小窗户关掉。
但那青草香却莫名熟悉,还挟裹着一丝清淡的木香,诺伊扒拉扒拉自己的垫子,才发现:刚才病急乱投医扔进来的浴巾中有一条半湿润的,是谁用过,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看来今晚上在淋浴间睡的希望是破灭了。
诺伊慢慢吞吞地溜出淋浴间,脸颊不由得飞上两抹淡红。
刚才他在里面磨蹭那么久,埃尔法不知道又要怎么调笑他。
可等正儿八经走出来,才发现外间一点动静也没有。
雌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诺伊屏住呼吸,来到床边。
面前的雌虫规矩地穿着丝质睡袍,半条腿还斜撑在地上,身子歪歪地背靠着靠垫。
一看就是在等他,可或许是太过疲累,等着等着,就不自觉地先睡着了。
他柔顺的黑发遮住了半边眉眼,身子随着呼吸轻轻浅浅地起伏着,看上去干干净净,温和又无害。
诺伊长舒了一口气。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然后把灯关掉。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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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幼时
第二日早上, 诺伊迷迷糊糊地感知到了自己的手臂有些重。
他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开。
艰难地睁开眼,却看见自己如同八爪鱼一样缠在埃尔法的身上。
埃尔法的睡相倒是很好, 平直板正,呼吸匀停;但自己就不同了,就如同攀上一株喜欢的柱子的藤蔓一般,手脚并用将人家缠得牢牢的。
诺伊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摸在他手臂上的指尖,然后翻过身, 小心翼翼地与他并排躺下。
覆盖在他身上的手和脚倒是好拿出来,可唯有那不知何时伸展到埃尔法颈下的胳膊, 是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他蜷了蜷指尖,一脸无奈地平躺下来,看着帐顶。
身边人侧过身来,和缓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
诺伊只觉得脖子痒痒的,忍耐了好一会儿, 才红着脸翻身而上, 一手托住埃尔法的脑袋, 将自己微微发麻的右臂轻轻拿出。
没成想虽然动作已经放轻了许多, 埃尔法却依旧睁开了眼。
他朦胧中见到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雄子,连呼吸都暂停了一瞬。
诺伊手脚并用的爬下了床, 挠了挠自己一头粉色的乱毛, 瞧上去单纯得紧。
“那个,昨晚上睡得还好吧?”
看着诺伊顾左右而言他,埃尔法也没有拆穿他。
他半撑起身体, 坐靠在了靠背上, 慵懒地揉了揉头发。
“还不错。”
早起的他嗓音还有些沙哑。
这些日子的疲惫不足与外人道, 再加上雄子在新婚之夜逃跑总让他焦心。
但正因为他的离开, 也给了他空隙心无旁骛地处理完这一切。
但等见到诺伊,心才真正安定下来,这才正正经经地睡了这些日子堪称最香甜的一觉。
埃尔法的眼神柔和下来,他并不贪睡,等脑袋彻底清醒,也屐着拖鞋来到了洗漱间。
诺伊正在漱口,见到他过来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雪白的泡沫从诺伊粉色的唇畔溢出。
见到埃尔法定定地依靠在门上望着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怎么了?”诺伊语气惊疑里带着些含糊。
埃尔法向前两步,有些发凉的指尖点在他的唇畔,然后微微一勾:“泡沫飘出来了。”
“哦。”诺伊赶紧含了一口水漱漱口。
刚才埃尔法靠近,他心都咚咚跳了好几下,还以为……
好在埃尔法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慢悠悠地拿起漱口杯,与他一同洗漱起来。
诺伊偷眼瞄了埃尔法一瞬,抹了一把脸就赶紧跑出房间去了。
等埃尔法洗漱完毕,诺伊与埃尔法才共同出发前往餐厅用餐。
而严肃古朴的大哥早就带着一串小虫崽在餐厅等待了。
“大哥,我是不是来晚了。”
看到连侄子们都早早起了床,饶是现在时间还早,诺伊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正准备叫你。”普利莫对弟弟的要求还没有孩子们严苛,见到他带着埃尔法过来,更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他们夫夫恩爱,晚点起床又算得了什么?
而见到诺伊,几只小虫崽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舅舅早!”他们都跟诺伊打起了招呼。
一排小虫崽都是雌虫,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到了穿着式样的小号军服上幼虫园的年纪了。
他们都是水晶眼蝶族的幼虫,对于这个一直生活在亚特兰的叔叔十分好奇。
可是碍于帝都星的法条和律例,没有军功的雌虫是没有资格回亚特兰星的,更何况是他们这因长辈犯错而被流放的原住民呢!
所以从出生之后,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踏上亚特兰星去看看,直到今天,才真正与雌父口中这位珍贵的雄虫舅舅见面。
“早!”看着这群可爱的小幼崽,诺伊的心都化了。
他们还顶着两个蝶族的长须,要等到成年之后才能将其掩藏。
诺伊挨个儿摸了摸雌虫幼崽们的脑袋,顺便还捻了捻他们的长触须,把幼崽们弄得耳朵红红。
他们都好奇地看着跟在诺伊舅舅后面的高大雌虫,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还是领头的菲茨最机灵,既然舅舅和他一同出来,前段时间也听到雌父说起舅舅结婚的事,那这位一定就是舅父了。
所以他先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舅父早!”
埃尔法看着这群虎头虎脑的小雌虫,再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舅父”的呼唤声,心情也变得十分阳光明媚。
果然是缪杰尔家的雌虫,很招人喜欢。
他从腰侧解下一串能量石,把他们从镶嵌着金色花枝缠纹的络子里解下来,笑着抛给六个小家伙:“这是舅父给你们的见面礼!”
几个小家伙捧着亮晶晶的能量石,都忍不住看向主座的雌父,不知道能不能收下。
普利莫是整座星球的长官,所以他对自己孩子的管束也更加严谨,不希望几只小雌虫养出娇矜的坏脾性,更不允许他们仗势欺虫。所以孩子们说是生长在将军府,但是实际上却和一般的小雌虫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更规矩懂礼。
见普利莫微微颔了颔首,小家伙们这才欢天喜地地将能量石收在自己前襟的小兜兜里。
诺伊见到埃尔法大方,自己也不遑多让。他在游历星际时,也给孩子们带了许多礼物。
诺伊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来可以悬空的球球、用金丝做的铃鼓,以及风一吹就可以发出奇妙乐声铃铛等等,这些新奇的玩具虽然比不上能量石珍贵,但瞬间就吸引了虫崽们的所有目光。
即使虫崽们不说,但是从他们坐不住的屁股蛋就可以看出,他们多想脱离雌父的看管到外头去肆意玩耍。
普利莫也看出了孩子们的躁动,见到他们的早餐也都用的差不多了,就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半小时游戏时间。
虫崽们听到这个好消息,就欢呼着冲到了餐厅外的花园玩耍去了。
“哥哥,你对菲茨他们的管束也太严格了。”诺伊从进门到现在,孩子们的举动都是一板一眼的,活像一个个小大人。
在诺伊看来,这个年纪的虫崽,应该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所有的新奇事物都应当去让他们探索,所有的新鲜事都让他们勇敢去尝试。
看着诺伊不赞同的样子,普利莫停下用餐,好笑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不严加管束,难道都养成你小时候那个样子?”
普利莫眼皮子轻轻一抬,毫不留情地当着他的雌君埃尔法吐槽:“无法无天的,连幼虫园也敢炸。你数数,我到文斯特学院帮你处理过多少烂摊子?”
诺伊尴尬极了:“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提那个做什么?”
因为雄父浪荡,常到各个星球旅游玩耍,而雌父又忙于征战和讨好主君,也常不在家,幼虫时期的诺伊只能被自己这个大哥管束着。
但是普利莫当时年纪也不大,对于这个难缠的弟弟,他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
恐怕也是那一段带虫崽的血泪史,等他自己的虫崽破壳,他就吸取了教训,非要严格要求不可。
埃尔法也在旁边勾起唇笑。
“说起来诺伊小时候……”
普利莫看着这位年轻的君主,倒是想起了诺伊小时候也有个螳螂族的玩伴。那时候诺伊顽皮归顽皮,但也有分寸,不会闹着要出帝都星。
可他那玩伴是一只雌虫,在分化的那一天就被遣返了。后来自己和几个弟弟都因为签证到期无法继续在亚特兰居留,陆陆续续离开之后,竟然就只剩下他一只虫。
普利莫还想要回忆一下过往,但是却被诺伊打断。
他放下刀叉,轻轻皱起眉头:“大哥,不要再提我童年的事情了!”
“好,不提不提。”
普利莫也觉得不妥,他瞄了一眼兰彻斯特家的雌虫,既然都属螳螂族,说不准二虫还有过接触。
而在雌君面前提起弟弟小时候的青梅竹马,似乎确实不大妥当。
这位君主的神色没有变化,也不过是勾了勾唇角,饶有趣味地耐心倾听着,见到普利莫没有再说,还有些许失落。
诺伊把椅子一推:“大哥,我吃饱了。”
听到普利莫提起自己的童年,他倒是回忆起了不少自己当年带着那只小跟屁虫做出来的荒唐事。
他心底不由得泛出一丝焦虑和担忧。
雷诺……那只小雌虫,究竟怎么样了?
这也是十年之前的旧事了。
雄虫数量本就稀少,和他一个幼虫园的雌虫都去附近的机甲学院就读了,而雄虫幼崽在雄父们的看重下,都被分配到最中心的第一雄虫学院。
可他的雄父向来对幼崽们不太上心,即使是诺伊继承了他的血脉和种族,也只是多打一笔星币到诺伊的终端供他花销而已,对于他升学入学之类的事宜是一概不管的。
所以诺伊从幼虫园毕业后,因为他炸园和三不五时逃学的光荣事迹,又没有雄父打点,他只好去最偏远的第三雄虫学院就读。
第三雄虫学院在文斯特公国,所以又名文斯特学院,这里只有贫穷的雄虫才会被分过来,除了诺伊之外,只有那只还没有分化的小可怜和他一同从中心幼虫园到了文斯特。
当时所有虫都带了丰盛的便当,而只有雷诺小心地舔干净了幼虫园统一下发的营养剂盖子。
但即使是营养液也是有定量的。他的食量很大,幼虫园的一支营养剂根本不管饱。
他像是一只狼崽子,翠绿色的眼睛渴望却又抑制地盯着这群家里富得流油的虫崽们毫不在乎的营养液。
诺伊每次都假装忘记把营养液送去回收餐盘,而这只饿得眼睛冒绿光的小雄虫每次都会好心地帮他收尾。
原本二虫并没有太多接触,可是诺伊本就好心,看着那只虫眼熟,小小个又孤苦伶仃,他就大发慈悲一般地收了他当小弟。
可在文斯特学院的境遇也算不上好,雌父因为争夺雄父的关注,在一个夜晚失手将雄父刺伤。
雄父连夜逃出了亚特兰星,而雌父也因此从贵族变成了流放荒星的犯人,不久就郁郁而终。
几个哥哥陆续因为成年被驱逐离开亚特兰星,没有了依仗,所以诺伊也不再瞎胡闹,开始用功读书。
他想着好歹自己有个朋友雷诺,雷诺还需要他的保护,他得快点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自己、庇护家人。
可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弟也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
院长告诉他,雷诺是长出了翅芽的雌虫,他失去了在亚特兰星读书的资格。
诺伊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在亚特兰星,继承了缪杰尔家族的大笔财产,也有雄父三不五时地回来看顾一番,而雷诺本来就是从孤虫院里破壳而出的。
那这个连营养剂都喝不起的家伙,在忽然失去一切之后,孤身一虫又该怎么挣扎着活下来?
诺伊后悔过无数次因为照顾小雄虫伙伴的自尊心而没有直接给他大量星币傍身,可后悔也来不及。
雄虫,哦不,是雌虫雷诺已经被驱逐,他的终端也被学院回收而归于沉寂,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在虫星,大多数雌虫的使命只能是征战、征战,深入到污染区去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杀死一只异兽,来获取能量石补贴家用。
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期待,那只倔强清冷的小雌虫,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番事业来。
说不准他已经成为了一名下士,或者成为了一名中士,但是凭借他那可怜的小身板,说不准要成为一名中士都是十分困难的。
诺伊叹了一口气。
要是雷诺能像是埃尔法一样厉害就好了。
他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侧的这只雌虫。
同属于螳螂族,都有着一样的黑色发丝,不同的是小雷诺皮肤黑漆漆的,有一双草绿色的眼睛。而埃尔法瞧上去白生生的,有一双睥睨的漂亮金眸。
虽然知道已经时日久远,他也为这个曾经的朋友做不了太多,但是他仍然想去找找看,说不准他能帮上忙。
“最近你有什么打算?”诺伊靠在山间的巨石上,试探着问埃尔法。
刚上任的君主还很有些忙,虽然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但是终端是响个不停,一看就是有一大堆繁杂事务要处理。
埃尔法把终端关掉,望向诺伊:“最近的杂事都交给贝克和波利了,他们实在决定不了的会再来汇报给我。还有几位螳螂族的上将在亚特兰星驻守,局势会慢慢稳定下来。”
埃尔法一身轻松,转身望向诺伊,促狭道:“所以我的下一步计划,大概就是和我的王夫度个蜜月?”
诺伊只信了半分。
就是这一会,终端就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他默默地在心底唾了他一口,你就装不忙吧!手都给你震烂!
但诺伊还是开了口:“那既然你最近没事,也不需要回亚特兰星,那就陪我去伊莱特星看看?”
诺伊想着,雷诺不管怎么说,是被遣返回了伊莱特星。
而伊莱特星是螳螂族的大本营,带上埃尔法,肯定比自己孤身一虫去要好很多。
诺伊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要是一大堆螳螂望着他,他可不确定自己是会先辨认他是否是雷诺,还是忍不住转身逃跑。
毕竟就只招惹了这一只螳螂,就够他受的了。
听到这个提议,埃尔法的眼底散发出奇异的光,他定定的看着诺伊。
伊莱特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般没有虫会将目的地定在那儿,毕竟,都是螳螂,一般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诺伊想要了解他长大的地方?
埃尔法把声音放缓:“我会跟卫兵说,让他们注意星球的治安。”
诺伊拍拍手,笑得眼角弯弯:“那最好不过了。”希望螳螂族的族人们都把杀气收一收,不要吓到像他这样胆小的路人就好。
埃尔法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就启程。”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最近有些忙,周末会加更的。
第50章 情敌
在星舰上穿梭时, 埃尔法遥望着星空,告诉诺伊:“伊莱特星的环境不怎么好。”
“没事,我就是去看看, 不会逗留太久。”
诺伊想,他又不是去旅游的,那边环境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等踏上这片土地,诺伊才知道埃尔法说的“环境不好”属实是谦虚了。
整颗星球从外面看来就如同泥淖一般,散发着灰黑色的光晕。
而降落之后, 诺伊才发现,这边的山是黑色的, 水是灰色的,连生长着植物的泥土,也都是灰黑色的。
这黑色的泥土成片地覆盖在伊莱特星球上,长出来的植物大部分也都是深褐色,少部分参杂着霜白, 瞧上去灰蒙蒙一片, 气氛十分压抑。
坐上空轨去城主府的过程中, 透过被擦得光洁的玻璃, 诺伊却发现街道上的螳螂族族人都在往他的反方向去。
中途停靠时,见埃尔法又在处理军务, 诺伊就一人下了空轨透透气。
这是一个换乘站, 来回的螳螂族族人却大多喜气洋洋。
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物品,排着队依次准备搭乘另一条航线上的星舰离开。
“老伯,你们这急着上哪里去?”诺伊递过一个金币, 拦住了一只雌虫打听消息。
穿着鲜亮的诺伊与这群瞧上去灰扑扑的虫完全不同。
年迈的雌虫长着一张国字脸, 脸上皱纹密布, 眉头一个深深的川字, 一看就是不常笑的。
但此时他却接过那枚金币,自然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来:“当然是搬家了,你不知道吗?针对螳螂族的限制令解除了,我们也可以随着军团搬迁到其他宜居星球去了!”
那老伯指着到处竖着的玫瑰与剑的旗帜:“兰彻斯特家族出了个好小子,帮我们把那霸道狂妄的蝗虫族赶走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星际之间自由来去了!”
眼看着要登舰了,那老雌虫也不跟诺伊多攀谈,提着大包小包兴冲冲地走了。
埃尔法也下了空轨,站到了诺伊身边。
“怎么,原来你们螳螂族还不能自由来去不成?”诺伊还以为只有雄虫住在亚特兰那个大牢笼里,没想到居然有一个星球的虫与他一个待遇。
“当然。”埃尔法眸色一沉,看到这群老小都笑着登舰,他的冷硬神情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蝗虫族颁布的法令里有一条,就是禁止各大星球与伊莱特星来往交易。他们厌恶螳螂族,自然也不会坐视我们种族发展壮大。”
显而易见的,在族群不断繁衍生息之后,他们所需要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多。
可在占据了好资源的蝗虫族群严密封锁之下,螳螂族无法取得星际越阡的能量石,就只能屈居在伊莱特星。
然而星球资源是有限度的,螳螂族群的生存空间不断压缩、挤压到极限。他们只能走最艰难的一条路,选出自己认为最优秀的族人进行培育,找到机会进入星际巡游队或者其他族群的附属军团,成为他们手中攫取能量石与财富的一柄利刃,然后刮下可怜的一点油花供给自己的族群和家人。
这些散布在星际间的族人都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来处,因为血缘的力量,他们逐步凝聚起来,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发酵,形成了以魔花螳螂族为首的二十五军团。
军团并不以人数取胜,平时也并不显山露水,但是在星际之中,这股不屈的力量如同一股地下的暗流,不断凝聚、翻涌,与其他备受欺压的族群一起,凝结成了一股巨大的反抗力量。
可以说,兰彻斯特家族的胜利只是一个开端,以这一个小小的漩涡作为开端,掀起的改革风暴将会要席卷整个星际。
埃尔法笑着看到自己的族人像是蚂蚁搬家一般,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登上星舰离开。
他们作为先锋部队,开辟了不少的荒星和污染星球,利用能量石进行净化之后,它们渐渐摆脱了污染源,成为了可供族人居住的三等星。
再过一段时间,或许经过族群的经营与发展,这些星球能成为二等星,吸引更多的族群定居、与他们进行贸易。
听着埃尔法娓娓道来,诺伊看了看满目疮痍的伊莱特星,心情也有些沉重。
少时的玩伴被遣返的星球就是这样一个资源穷尽的荒星,那么,如今他身在何处,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了,还是葬身在这星球的某一个角落?
诺伊不知道,但是,既然现在他有能力找寻他,去伸出手帮助他,那么,即使机会渺茫,他也要这样去做。
“那孤虫院里的虫呢?”诺伊攥紧了手中的能量石碎片,问道。
“因为资源的稀少,所以族人都自顾不暇,所以没有家庭会领养雌虫。”
当个单身雌虫就够困难了,还去养育虫崽?自己的虫崽都怕养不活呢!
“但孤虫院都是隶属于军部直管,一般未成年的雌虫会委派做一些后勤工作,而成年之后,根据体质,会进入军团进行训练,合格后分配到清扫污染区的小队中,表现优秀的可以争取进入星际巡游队。”
诺伊跟着埃尔法进入了伊莱特星的王族宫殿,整座宫殿的建造以哥特风为主,巨大的肩肋拱顶高高大大,高高的尖塔上方,身着黑色铠甲的螳螂族人在放哨。
“王。”见到埃尔法和诺伊,这些威严的卫士们表情都十分庄严认真地行了一个军礼。
埃尔法笑道:“这就是我们二十五军团的卫士们。”
“所以,稍微厉害一些的虫,都进入到了军团之中?”诺伊补充询问道。
埃尔法微微颔首。
“因为资源的衰竭,所以新诞生的虫崽也越来越少。所以目前来说,只要是合适的成年雌虫,都会汇编入到军团之中,成为可以为族群贡献力量的其中一个分子。”
诺伊点点头。
诺伊的眼神从这些瞧上去千篇一律的雌虫脸上流连而过,仔细辨认着是否有幼时玩伴的痕迹。
可小时候见过的幼虫和现在这瞧上去英姿飒爽的成年雌虫比起来,哪里能联系得起来?
诺伊原本兴奋的脑袋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冷静下来。
好在得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身为螳螂的雷诺,只要好好长大,肯定能够进入军团服役。
来都来了,正好身边还有一个螳螂族的王,在这场残酷竞争中胜出了的虫,他应当能更好地帮他找到雷诺吧。
“埃尔法,你有没有军部的档案?”
看着诺伊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从这宏伟的建筑和一望无际的黑色山川划过,这才定定地看到自己身上。
他原本以为以为诺伊是要看看他这些年生存长大的地方,可诺伊的视线明显一直固定在他的下属和军官的身上。
要看其他虫的档案做什么?
埃尔法的心里冒起了酸泡泡,眸色也变暗了。
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从他脸上消失,他的心也像是浸在寒潭里一般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沉默了数秒,在诺伊疑惑的眼神重新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埃尔法抿了抿唇,艰难地恢复:“有。”
要找军部的档案,那就只能由埃尔法带着诺伊进入。
回身下了漫长的旋转楼梯,随着一道道金属铁门在诺伊和埃尔法眼前次第拉开,档案室的全貌就这样展现在二人面前。
看着这浩如烟海的纸质档案,诺伊哑火了。
这可从何找起?
“那,埃尔法,帮我把曾经去过亚特兰星的雌虫档案调出来可以吗?”
埃尔法攥紧了袖口。
心中无名的怒火噌噌直冒。
诺伊,这是要给自己挑选雌侍吗?
去过亚特兰的螳螂族雌虫不知凡几,他想要找哪一只?
埃尔法的大脑不断转动着,背后的翅膀也忍不住颤动着想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
雌虫凭借军功可以来帝都星旅游邂逅雄虫,到底是螳螂族的哪一只雌虫曾经到了帝都星,然后给他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非要他千里迢迢跑到伊莱特星寻找?
埃尔法用指尖一本本划过,按在档案袋上的手背青筋直露。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不要把档案撕碎。
“看吧,就是这一本。”埃尔法冷冰冰地把档案本扔在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上。
能到亚特兰星的雌虫,在整个族群里也算得上是佼佼者,所以埃尔法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那一本。
他看着诺伊坐在桌前,把长长的雌虫名录摊开,仔细地找寻着。
他的心开始收缩,灼痛,顺着诺伊指尖移动的方向,判断他在谁的名字上驻足停留。
诺伊一直在找雷诺的名字。
但是螳螂族的同名实在有些多,中间一长串表明身份的姓氏更是让他看得脑袋发痛。
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诺伊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而埃尔法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想起来诺伊初见他时候的温柔,他对着一只陌生螳螂也愿意疗伤,难道还是他沾了别的虫的光?
埃尔法嗓音沙哑:“你见到过其他的螳螂吗?”
他试探地问。
但其实内心很希望诺伊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见过。”
诺伊又把名录翻了一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是一只很好的虫,愿意陪我去胡闹,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是很努力上进。”
埃尔法磨了磨后槽牙。
不是很好看?努力?上进?
可以说得上是每一只螳螂族雌虫都有这个特点。
在雄虫的审美中,雌虫太高大健壮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在征战基因的镌刻下,他们偏偏又必须把自己锻炼到刀枪不入才行。
自己在诺伊的心目中,是好看的还是不好看的那种?
而那只“不好看的”雌虫,又是怎么让他的雄主为他牵肠挂肚?
“这样找也不一定找得到。”埃尔法声音平缓,合上了档案,重新将它扔回了架子上。
“我帮你召集所有在伊莱特星的雌虫来给你看看,怎么样?”埃尔法抬起眼皮,他站在暗处,眸色晦暗难明。
诺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本来就十分坦荡,根本就不怕埃尔法误会什么。
“这样也好。”诺伊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他伸了伸腰,一路奔波,到王宫睡一觉也好。
虫侍领着诺伊离开,而埃尔法却站上高楼,望着训练场很久。
埃尔法在终端上发送了召集令。
所有在伊莱特星球上符合要求的雌虫都被召集到王宫的集训场进行夜训。
“这次召集这么突然,是有战事要处理吗?”这些虫来自各个战队,各个部门,有后勤处的,有保卫科的,甚至还有厨房做饭掌勺的,虽然都是军雌,但轻易可见不了面。
“不至于,现在局势刚稳定下来,就算是有什么吩咐,也可以由星球的将领发布命令,没有必要亲自面见王虫吧?”
大家还在窃窃私语,等王座被搬到城墙上,那位君主坐上去,所有虫瞬间噤声。
坐在王座上的雌虫面无表情,冷酷的气息仿佛要冰冻三尺。
所有雌虫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集训场,等待君王的命令。
他们看着王座上明显心情不佳的王虫,也再不敢窃窃私语。
而君主的竖起来的瞳孔扫视过他们每一只虫。
他们的精神力光晕或大或小,没有一个能有效地进行抵抗。
那一张张面庞瞧上去虽然有些俊秀,但是与他比起来,也稍稍逊色几分。
可爱情,又哪里是能够量化的东西?
“卡门,你何时去的亚特兰星?”
“回王上,我十八岁成年时曾被选入星际巡游队,曾经在亚特兰附近执勤。”
“哦~”埃尔法眸色深了一些:“那你曾见过诺伊公爵?”
“未曾。”卡门低下头:“我只是负责边境地区的迅游工作,不曾面见过诺伊公爵。”
埃尔法点点头。
“下一个,拜伦。”旁边的虫侍一只只问过去,埃尔法静静听着。
这些雌虫很多都有了家室,生了虫崽,即使有个别曾经与诺伊有过一面之缘,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
那诺伊究竟是对谁念念不忘?
一晚上过去,东方既白,天色渐亮,埃尔法的眼底也布满了红红血丝。
“盖伊,请王夫过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他看得上的虫。”
搞了这么一出,雌虫们都大概知道半夜王虫为什么突然发疯了。
这里面也不乏和埃尔法一批进行训练的军雌,他们都知道埃尔法是个什么样的煞神。
第二十五军团虽然名义由兰彻斯特家族掌控,但被冠以兰彻斯特姓氏的雌虫数以千计,要想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而埃尔法训练起来跟不要命一样,遇到什么任务都接,他也不贪图财物,所有能量石都拿出来换取贡献点,就这样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掌管了整个二十五军团。
跟他分享雌君?怕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
所以等诺伊过来,再看到这群雌虫时,都有些懵。
所有的雌虫都连头都不敢抬,诺伊问一句,他们答一句,而这里面更是没一只虫与幼时的记忆对得上的。
诺伊失望地揉揉眉心:“你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吧。”
“雄主没有找到心仪的虫吗?”低低的质问声在耳边响起。
晨露沾染了面前黑发雌虫的眉眼,诺伊才发现,他眼底通红,想必是一夜未睡。
“什么心仪的虫?”
诺伊丈二摸不着头脑,面前的雌虫气势极盛,抬眼望来,眼底却盛满了哀恸。
他为这气势所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高台气势恢弘,除去两杆黑旗在身侧猎猎舞动,只余空旷风声。
“不是吗?”面前的雌虫屏退左右,将诺伊抵在高台之上。
“雄主,刚才遍览了我螳螂族的英才,竟然没有一位心仪的存在?”
“没……没有?”诺伊被带进了沟里,除了直勾勾地看着埃尔法,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埃尔法掐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质问:“那雄主,是有我就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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