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玉两天没有看到邬乐,再次看见他,他端着一碗药进来,跟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
崇玉将他手里的药一抢而过,快速喝掉,“我总有一天打死你的!”
邬乐看着他说:“我等着。”等崇玉喝完药,他就把碗端了出去。
这样过去了一段时间,崇玉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和持续时间都比之前好了许多,他看着邬乐手里端着的药,毫不犹豫地抢了过来。他喝到一半,看到邬乐忽然伸出了手,崇玉顿时警惕地后退,同时护住了自己的碗,咕噜咕噜几口就把药喝完了。
邬乐最近一直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其他的动作,除了给他送药,就是把碗端走,这一次他却反常地伸出手。
崇玉冷笑道:“怎么?你后悔了?”
邬乐摇头,“没有,我只是想……”他声音顿住,转过身,纤长的眼睫慢慢地眨了一下,眼里翻滚起来的情绪就被藏了起来。
崇玉冷冷地看着他走出去。
这段时间以来,随着他力气的增长,他不是没有想要逃出去过,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前几次,他连门都没有打开就被邬乐阻止了。有一次他都已经跑了出去,可力气又不够用了,他只能藏在一个箱子里,后来累得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就又回到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如同他走不出去的魔咒,他仿佛是个地缚灵一般,被束缚在了这里。
每一次他跑不出去,他就会在第二日积聚力量,暴打邬乐,邬乐也不吭声,就让他打,仿佛很抗揍的样子。
他跑得最远的那次,还是被邬乐抱了回来,他气得浑身发抖,等恢复力气后就在邬乐的胳膊上狠狠地咬出了几个血洞,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可邬乐还是一声不吭,他甚至眼睛都不眨。
崇玉甚至怀疑他不会疼,又或者有特殊的癖.好。但有一天晚上他半夜醒来,看见邬乐的眼睛里照着月光,晶莹剔透得好像一颗沉在水里的宝石。他转过身的时候,月光又消失了,那仿佛是他做的一个梦。
这一天,崇玉和往常一样等着邬乐过来送药,只不过邬乐没有来。他心生疑惑,正准备自己的逃跑大业时,就看见邬乐风尘仆仆地打开房门,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在崇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邬乐的怀里了。
崇玉脸色难看。邬乐现在已经很少主动抱他了,每次抱他都是在他逃跑被发现的时候,所以崇玉很讨厌邬乐的怀抱。他在邬乐怀里止不住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滚开!”
但这次的邬乐却很反常,他把他抱得紧紧的,虽然不至于窒息,却也没有给他任何活动的空间。
紧接着,飞船忽然强烈地震动了一下,崇玉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变,“有人攻击你?”他顿了下,眼里染上了喜色,挣扎得更加厉害,“是池哥哥过来救我了!你赶紧放开我!”
邬乐将他的挣扎死死按住,闷声不语。飞船的震动越来越大,在外部通道走动的时候,崇玉看见有人跑过来着急地汇报说:“大人,帝国军队就在我们身后死追不停,请大人立刻指示!”
邬乐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崇玉比之前更剧烈的挣扎,“按原计划行事,你们先走。”
那人:“明白!”
很快飞船上的所有人都如潮水般褪去,硕大的飞船上只剩下了邬乐和崇玉两个人。崇玉见邬乐打开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下一刻,一个高级的小型跳跃飞艇就出现在了航道里。
邬乐抱着他往跳跃飞船里跑。崇玉深知这次如果让邬乐带着他跑了,他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离开邬乐。
于是崇玉心一狠,就冲邬乐的手臂咬了过去,他咬得死死的,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从邬乐手臂上流出来的血,把崇玉洁白的牙齿都染红了。邬乐面不改色,气息只凌乱了一瞬,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崇玉气得继续咬下去,仿佛都要咬到了骨头。
眼见就要到跳跃飞艇上了,邬乐却越挫越勇,速度没有慢,反而变得更快。崇玉收回牙齿,呸了一声,“你以为你是在救我?”
邬乐的速度不变。
“你是在折磨我!你无时无刻、每时每刻都在折磨我!”崇玉崩溃地大哭起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贵族的身份、公主的身份、陛下未婚夫的身份,连最后一份我给池哥哥的爱都没有了,那是我最好的东西,可是那份爱被你毁了!你是要我死吗!”
“邬乐!”崇玉再次念出了这两个字,泪眼朦胧,迷惘难过,就像失去了所有东西的孩子,找不到任何出路。
邬乐的动作慢了下来。崇玉就等着他的破绽,他一口咬在了邬乐手臂的伤口上,在邬乐跳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从邬乐的怀里挣脱,落在了那艘即将被击落的飞船上。见邬乐下一刻就要跳过来抓他,崇玉很快拿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辅助装置。那是之前崇玉极力留下来、已经被他磨得很锋利,可以当武器用的辅助装置的一部分。
崇玉把辅助装置放在脖子间,因为之前哭过眼睛还有些红,他冷冷地注视着他,“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自己。”
邬乐的动作顿住,眼神变了。
崇玉见邬乐手臂抖动,那是他要做什么的预兆。崇玉心中暴怒,面上尖声叫起来,“你敢过来!”他把辅助装置往里压了一些,很快就在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血慢慢流了下来。
邬乐终于不动了。崇玉看到他眼里的哀求,“阿玉,飞船里还有一艘小型跳跃飞艇,把它拿出来,你知道怎么用的。”
说起这件事崇玉就来气,他不是只在那个房间里,有一次邬乐把他带了出去,带到了飞艇控制器,一个一个跟他说按钮和操作,他不愿意,他就紧紧地抱着他,一点一点在他耳边把操作流程和注意事项说完。
崇玉不肯看,邬乐就抱着他上去,亲身指导,他不想碰按钮,邬乐就把他的手抓上去按。于是他一个飞艇文盲硬是被邬乐不情不愿地带了起来。
他出去的时候,特意记了路线,见邬乐一定要他学,他就故意拉长了教学时间,不断重复记离开那个房间的路线,才能在一次逃跑中跑得那么远,虽然后面还是失败了。
飞船再次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崇玉眼中带泪地看着他,甚至又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不用你管!”
邬乐的声音开始急了,“或者你告诉他们是你,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崇玉恨恨地看他,“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不是你吗?如今你又在装什么好人?”
“是,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该死,可你不该死。”邬乐的声音从牙齿里硬生生挤出来,“阿玉,听我的,按下你旁边那个按钮,拿出飞艇。”
崇玉拿起辅助装置,一把将那个按钮毁了。他回过头,朦胧的泪眼里藏着冷意,明明是一双漂亮无害的眼睛,却好像一把毁天灭地的大杀器。
这一段是无声的唇语。
他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紧接着,他就一直一直往后退,在那艘摇摇欲坠的飞船上,慢慢地往后走。
“阿玉!”
邬乐眼里的什么被击碎了,他拼了命般往前跳,却始终只差一步。那艘飞船像是一颗闪耀的流星,在他的面前快速划过,坠落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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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玉在废墟里站起身的时候,面上有一丝愠怒。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故意在邬乐的面前毁了那个按钮,因为他有别的办法离开这艘即将坠毁的飞船。所以他故意毁了按钮,故意在邬乐的面前一直往后退,邬乐这个不乖乖走剧情的主角受,真是把他害苦了。
作为爱惨了主角攻的原主,他可以崩溃,可以恨邬乐,可以因为恨他而报复他,但不论在怎样的境地下,他都应该费尽心思活下来。可他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所以他只想跟着这次的事件噶出这个世界,毕竟飞船坠毁这种事,出点意外可再容易不过。
不过这整一件事,崇玉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系统的举动。
系统又保护了他。他甚至是超脱常理地保护了他,在一艘坠落的、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直接砸到了废墟里的飞船上保护了他,就是那种放出去都能震惊全帝国人的新闻。
他不仅活着,还四肢无损地站在废墟里。
【崇玉咬着牙:你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吗?】
【系统:qaq我只是想保护宿主。】
【崇玉:你到底跟我是不是一伙的?】
【系统:我当然跟宿主是一伙的,我只是想跟之前一样保护宿主!】
【崇玉:这一次跟之前那次不一样,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之前崇玉认为系统帮了他的忙是因为他落地之时已经陷入昏迷,如果那样的他遇到不好的事情就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而系统帮助了他,这样的事情虽然有一定运气存在,但也不能说毫无逻辑。
可这一次……
【系统:qaq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崇玉的语气勉勉强强:姑且再信你一回。】
其实崇玉一直都没有完全地相信系统,哪怕系统别有用心,甚至可能都不是他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但他如今的处境,只有系统知道。系统与他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系统能帮助他,这是有目共睹的现实,因此他也只能暂时先相信系统,再看以后。
不远处有人的声音传来,“刚刚有艘飞船坠毁了!应该就是这边!”崇玉刚落地就手脚迅速地离开了飞船残骸附近,没多久他就看见飞船残骸附近聚集了一堆人,看样子应该是这个星球的土著。
崇玉见他们一堆人围在飞船残骸附近,人群里传来一阵唏嘘。
他往旁边走,看到了一种他以前使用过的植物。这个星球跟之前那个应该是同一个星系,这些植株都是相似的。
崇玉心里一喜,迅速掐断植株把自己的脸再弄黑了一些,他四肢完好,只不过飞船坠毁让他确实染了不少灰尘,摸自己的脸都能摸出一层灰,想必他现在的形象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一眼都认不出来,不过这样还是不安全。
崇玉并不知道自己的脸黑成了什么度,他不停往自己脸上均匀地涂抹,直到被什么人打断,“这位伙伴,你在做什么?”
崇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咧嘴笑了下,“刚刚不是坠毁了一架飞船吗?我过来看看。”
那人没怀疑什么,只是心有余悸地感慨道:“飞船坠毁这事真是好久不见了,前几年也有飞船坠毁,不过这一次似乎没什么人出事,也算万幸。”
两人正说着,崇玉也在这人的嘴里了解了一部分这个星球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天空出现了许多小黑点,没多久,就有许多飞舰出现在了空中。有一艘飞船上忽然下来了一个人,脚步凌乱,直奔之前的飞船残骸而去,崇玉怔了下,冷下眼睛,往里面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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