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口吐芬芳(一更)
从下车到钟家有段距离, 钟意推车门下来,赖司砚紧随其后。
一盏路灯高挂,两个被路灯拉的, 长长影子。
钟意忍了忍, “你可以走了。”
赖司砚背着手, 酒意散去,眼眸清亮明澈, 高抬着下颌垂眼,朝她看。
“以前送你回寝室, 不到最后一刻阿姨催,你都不许我走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赖总这么有雅致,每次跟我遇见,都要回忆往昔?”
他眯起来眼睛, “不是你自己说, 做夫妻很累,离婚还可以做家人……哄着我把婚离了,结果第二天就跑没影了, 是不是特别言而无信?”
“我本来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离婚了怎么做家人,你傻还是我傻?”
两人僵持住,四周特安静, 安静到只能听见树枝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许久赖司砚才勾唇, “这还用问, 当然是我傻。”
他这么一迎合, 钟意梗着脖子,有些无从反驳。
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平常也就比你鬼话说的多一点,你就一句没说过吗?如果说过的话都要承诺,那这个世界还要法律做什么。”
她说完丢下赖司砚转身就走,赖司砚沉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抬脚跟上。
他垂眸扫她一眼,音调低沉,却露出温柔笑容:“你说什么都有理,不过撵我走的话——”
睨她一眼,“刚刚才在恶犬口下救了你,要不要这么无情?”
钟意闻言站住脚,眼神淡漠地看他,“咱俩,谁更无情?”
一句话问的赖司砚哑口无言,他沉默下来。
半晌,才主动提起往事——
“我知道,那个时候我没有站在你这边,也不应该冷落你。”
他皱了眉,凝视她,与她深深对视,“她是我母亲,生我养我,天底下哪个子女,会上来就对自己的母亲有防备?我知道她介意你,但装病这种事,你让我怎么接受?
钟意不为所动,赖司砚说到这里,也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
“你有没有想过,我从质疑,到知道真相,到接受,是需要时间的……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件更残酷的事?”
“……”钟意冷着脸沉默。
赖司砚走过来,主动俯身,温柔地牵了她的手,“我以前跟你说,钟意,要学会忍耐……但我不会让你一直忍……我需要时间,你的性子,总是那么急——”
“钟意,你在这里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赖司砚好不容易,才让钟意冷静下来听他说话的机会。
他眯了眼,转身朝身后看去。
钟意也从方才慌神儿中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她和赖司砚站的很近,且,赖司砚正牵着她的手。
而且她还忘了反抗。
钟意赶紧往后退一步,指尖从赖司砚掌心抽离。
不远处,钟家门口停着一辆车,陈俊宁抱着手臂,轻靠车门。
路灯下,陈俊宁精短的碎发一丝不苟,穿着一个浅色T恤,深色西装外套,皮鞋蹭亮,不染一丝尘埃。
一看就知道是特地整理一番,才过来的。
这样的场面,雄性之间都能精准嗅到危险气息。
更何况眼神犀利如赖司砚。
他转过来脚,好整以暇地打量陈俊宁。
“你怎么在这?”
陈俊宁既然决定追钟意,那被赖司砚知道肯定是早晚的事,他扬了扬眉梢,笑得温柔无害,“我在等钟意啊,没想到被你截胡。”
赖司砚收紧下颌,脸色阴沉地垂眸,目光笼罩钟意。
语气隐忍而克制,“钟意,你不说些什么?”
钟意往上提了提单肩包,看了赖司砚一眼。
说些什么?
钟意还真不知应该说什么,事实上她对陈俊宁这么晚,还等在这里,也是现在才知道。
前几天明明问过陈俊宁什么意思,这厮模棱两可,到现在都没给明确答复。
结果今晚又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钟意愈发觉得,男人这个神奇的物种,她越来越搞不懂。
思索之际,陈俊宁抬脚,大步走了过来。
学生时代陈俊宁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干那些,一个人郁闷心伤,坐着山上的石凳,伴着万家灯火独自喝酒的傻逼事。
是以非常主动地走到赖司砚面前,背着手,公然挑衅赖司砚:“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打算追钟意,我通知你了啊……”
赖司砚闻言,眯起来眼皮子,嘴角勾了一抹冷笑,“追钟意,你确定?”
陈俊宁背着手叹了口气,抬起皮鞋跺跺脚。
“我喜欢钟意,在你认识她之前,我就喜欢她。”
赖司砚果然沉默了,一言不发凝视他。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战争好像一触即发。
然而对陈俊宁突如其来的表白,钟意只顾的上惊讶,她愣怔地眨了眨眼眸。
目光落到陈俊宁身上,思索半晌,“你喜欢我?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
陈俊宁目光从和赖司砚的对视中抽离,落到钟意眸中,“是啊,悔不当初,如果我早点让你知道,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对吧?”
说到这种可能性,钟意还真在心里假设了一下,“嗯……我需要时间捋一捋,太让人意外了……”
钟意的话,让赖司砚的脸色更加阴沉。
“捋一捋?”赖司砚冷静地看向钟意,“然后呢?”
谁知陈俊宁特别会气人,狭长勾人的眼眸,眯起来,然后弯腰,笑眯眯征求钟意的意见。
“小师妹,天色不早了,你不回家睡觉?”
钟意往后退了两步,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嗯,我确实正准备走。”
陈俊宁探究地看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那这几步路,我送你,还是让这位,”他不怕死地挑战权威,“让这位,喜欢端着,让你伤心过很多次的男人送你?”
如果陈俊宁不这么挑拨离间的话,钟意眼前这两人,谁送她,她都不稀罕。
不过陈俊宁一提往事,钟意就忍不住想起来,自己曾经爱的又卑微,又憋屈的回忆。
那些卑微和憋屈,都是拜赖司砚所赐。
确实应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于是钟意几乎不假思索,很上道地上前一步,挽了陈俊宁的手臂,“我觉得,还是你送我吧。”
陈俊宁完胜,撇了撇嘴,得意地去看赖司砚。
扬眉梢。
那表情仿佛在说——
你看,赖司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现在该轮到你坐在山头难受了吧?
赖司砚的表情很精彩,让钟意想起彩色画板。
陈俊宁拉了拉她,钟意才撇开头,不得已跟着往前走。
下一秒,钟意手臂滞了滞。
她垂眸看去——
一只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起手背,覆盖在她手腕上,掌心滚烫的温度,紧紧熨帖着她。
赖司砚稍微用力,阻拦了两人去路。
陈俊宁皱眉,与赖司砚四目相对。
“赖兄,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
赖司砚脸色阴森,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把你的抓子拿开。”
陈俊宁挑眉,“你拿开。”
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么戏剧性的一幕,钟意也就在电视上见过,还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真真切切体验一次。
也不知是两人手上太用力,还是钟意失去了耐心,如画的眉眼,染上浓浓嫌弃。
她沉寂片刻,语气轻浅又坚定,呵斥:“你们俩,拿开!”
话音落地,两人果然沉默了,赖司砚松开手,一言不发看着她。
陈俊宁不自在地舔了舔嘴皮子,也跟着松手。
“我可以回家了吗?”她问他们。
“……”
“……”
“把我像擦布一样拉来扯去,拧水呢?”
“……”
“……”
“你们想大半夜在这站着,那就站着吧,从现在开始,谁先走,谁是狗。”
“……”
“……”
夜凉如水,钟意气冲冲转身就走,期间头也不回。
留下两个尴尬身影。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钟家门口,陈俊宁才抬眸,定定看去。
随后抽回来视线,扫了赖司砚一眼,“你看,小师妹都被你弄生气了。”
赖司砚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他抬手捏了捏额角,语气森冷,“少在我面前茶里茶气,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完转身就走。
陈俊宁难以置信地展开掌心,提醒他:“谁先走谁是狗啊,我说你——”
赖司砚站住脚,额角青筋凸起。
侧眸,“滚、你妈的。”
“……”
这还是陈俊宁有生之年,第一次听赖司砚口吐芬芳骂人。
倘若不是气急,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斯文败类,竟然吐国粹。
赖司砚指尖冰凉,顺着从钟家回市里的道路,步伐稳重。
酒意早就彻底消散,不多时,一束刺眼的光芒迎面而来,四周暗淡一瞬间被照亮。
随后车子靠边停下,李泽林推开车门下来,小跑着追上来。
赖司砚眼皮子抬也未抬,直接询问:“有烟么?”
李泽林迟疑了一瞬,赶紧掏兜,把香烟递过来。
犹豫了几秒,“赖总不是戒了,确定要抽?”
赖司砚单手拉开车门,俯身坐进车里。
一条长腿探出,落到草地上。
鞋尖瞬间被野草上的露水打湿。
他接了香烟盒,低垂着眼眸,兀自捏起一支递到唇边,舌尖抵着烟嘴,咬住。
“嗯,有点儿焦虑烦躁,眼下疯狂的想抽烟。”
李泽林往钟意离开的方向看一眼,是什么让赖司砚焦虑,自然不言而喻。
他弯腰凑近,摁了打火机,给老板松火。
赖司砚看了他一眼,俯身凑近,眯着眼皮子深呡一口。
随后深倚进车里,修长干净的指尖,把香烟从唇边拿开。
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辗转缭绕,让理智沉稳的上层精英,多了几分消沉颓靡。
李泽林安慰说:“赖总,您不是说,做企业的,终生都会焦虑,所以要学会和焦虑共存?”
赖司砚扬着脖颈,看向车顶,骨感的喉结与流畅的天鹅颈浑然天成,在白色衬衫之间若隐若现。
他听罢轻笑,抬手掸了掸烟灰,语调慵懒而随性。
“是要和焦虑共存,但就算再理智,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
钟意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
她神色萎靡,满满倦怠。
才刚洗漱好,准备回房间。
对面房门突然打开
钟米雪堵住去路,“小姑姑你去约会了?这么晚才回来?”
钟意扫她一眼,“我现在生存都是问题,你觉得我有闲情逸致约会?”
钟米雪咬着手指思索,然后凑近她,悄声说:“可是我刚才看到,你和两个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
钟意深吸一口气,赶紧抬手捂住她的嘴巴,“这件事,并不像你想的一样,你能保证不对外人说吗?”
钟米雪眼睛滴溜溜转,想了想,郑重点头。
钟意左右看一眼,把小侄女推进房间,然后才松手,“你看,小雪,我现在单身啊,身边有一两个男士,也很正常。”
钟米雪点点头,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满脸疑惑,“那,陈俊宁和前姑父,你到底喜欢谁?”
“……”
钟意被问的哑口无言,干巴巴站在那里。
好半天才回:“我谁都不喜欢。”
钟米雪问:“你确定谁都不喜欢?”
“对,谁都不喜欢。”钟意说着,手握住门把,准备把房门带上。
岂料钟米雪攀上门框,露出来一双晶亮的,一看就知道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眼眸。
“你真的,谁都不喜欢?”
钟意抿了抿红唇,抬起来眼皮子,看向她。
默了默才说:“睡不着吗?”她招手,“把你这次摸底考试的试卷拿出来,我们研讨研讨?”
果然,钟米雪一溜烟跑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点
第22章
这是婚戒
“参加比赛还要签违约协议?你怎么那么多要求?”
“现在设计师们怨声载道的, 都在表达不满!”
“一个协议,给我增加了好多工作量!”顾遂掐着腰擦了擦额头汗珠,“我说, 能不能不签?”
赖司砚捏着手机, 端坐在沙发上, 晃动着手中玻璃酒杯,“要签。”
顾遂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 “你在哪?”
赖司砚呡一口白兰地,望着里面融化的冰块, “酒吧。”
不说在酒吧还好,这么一说,顾遂更是满腹抱怨,“我在这忙死了,你还有心情去酒吧?”
酒吧内灯红酒绿,舞池内, 男人女人风姿摇曳。
不远处的老板位, 纯黑色的玻璃酒桌旁,名不见经传的驻唱女歌手,登台助唱。
赖司砚放下酒杯, 直接把电话挂断。
他闲坐片刻,酒吧内的销售总监,带了几个人,拨开人群过来。
“赖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
赖司砚笑意温和, 只问他们:“我找长相思小姐, 她在吗?”
总监“哎呦”一声, 似乎有些为难, “施总现在是女明星,不便混迹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要不这样,您先去楼上包厢,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赖司砚沉吟少许,才点头。
半个小时后,一辆房车停在酒吧门口,随后车门推开,下来一位身材又高挑又纤细的姑娘,踩着白色老爹鞋,顶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面戴口罩,一枚纯黑色墨镜,把本就小巧的脸庞,遮的严严实实。
她几乎是飞奔上楼,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微微喘息。
助理跟上来,却见施珏反而停在门口,没有直接推门。
“施姐,怎么了?”
纤细的手抚上胸口,口罩内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紧张。”
助理噗嗤一声笑了,“您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就紧张了?”
施珏摘下来口罩和墨镜,“你懂什么。”
她理了理发丝,深吸两口气,才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赖司砚立在沙发旁,正仰着头欣赏墙壁上的画,是一幅极简的抽象油画,名曰《我的世界》。
凌乱的断、肢,猩红的指甲,无论从构图还是色彩,都充斥着压抑、黑暗,在无奈中挣扎的撕裂感……
“这是石见的作品,一个很神秘的年轻画家,”施珏推开门,缓缓走进来,然后捏起高脚杯,和一支香槟,倒了一杯,朝赖司砚递过去,“前期作品都透露着温情和阳光,后面不知经历了什么,充斥着病态和阴郁……这是封笔之作,骇人,扭曲,让人毛骨悚然,从那以后就人间蒸发了……”
赖司砚顿了顿,目光抽离,落到施珏身上。
默然片刻,才抬手接了香槟。
脸色有些沉,“或许我应该早看到这副画。”
施珏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忍不住说:“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不用,”他往后退两步,坐进沙发,垂落的发丝遮挡了情绪,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任何一个画家,最希望的,应该是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被欣赏,这里迎来送往,位置很好。”
施珏眼眸慢慢抬起来,小心打量着他,“我刚才见你盯着看了许久,还以为你喜欢……”
赖司砚这才抬头,“对,我很喜欢,但并不是我喜欢就行。”
施珏有些听不懂,疑惑地拧起来眉梢。
“你总爱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赖司砚顿了顿,放下酒杯,双手交扣,尾指上的戒指,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光芒。
他说:“我这次找你,是来谈代言的。”
施珏目光凝在赖司砚尾指的戒指上,愣愣出神,“要不然这样,你把尾指上的戒指送给我,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赖司砚愣怔,眼眸睇过来,然后顺着她的目光,落到自己尾指上。
“施小姐喜欢,不如写进合同,随便送什么价位,”他低头转了转素环戒指,委婉拒绝,“我手上这一枚,并不值钱。”
施珏抬起手,指了指他的手背,“我就想要这一个。”
赖司砚敛眉,“这一枚不行。”
施珏问:“为什么?”
他答:“因为这是婚戒。”
这是婚戒,结婚的时候相互交换,离婚的时候各自归还。
只是特别巧,钟意的无名指很纤细,戴在他尾指上,刚刚好。
是以从离婚那一天起,赖司砚就戴在了自己手上。
不多时。
施珏从里面,略微失态地匆匆跑出来,低了头,拨开助理顺着台阶就走。
“施姐,外面人很多,小心被认出来——”
一声低唤才让施珏回神,她抬手,拂去眼角泪痕。
随后助理就跟了上来,递帽子,披外套,她从始至终情绪低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包裹严密,施珏才抬脚往外走。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她仰着下颌问助理。
“施姐,我说话可能只会让你伤心。”
施珏停下脚步,“你说,我就应该更伤心才行。”
对方沉默了会儿,“如果他喜欢您,怎么可能两年多都没来过一次,您这么明显的暗示,换作谁都能看出来啊……”
施珏深吸一口气,走两步突然又站住脚,负气说:“你回去告诉他,代言可以,我可是很贵很贵的,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说完弯腰上了车,用力把车门拉上。
*
“小西施”正式入驻星凝,成为星凝全球代言人,自然,截至目前为止,也是星凝的第七位代言人。
小西施第一次到公司拍宣传片,门口迎宾列队,接待她的规模,嫣然有未来顾总夫人莅临的阵仗。
钟意在走廊尽头惊鸿一瞥,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美人胚子”。
施珏一瞥一笑,仿佛让天地黯然失色。
她看得出神,不知何时秦总监站在身后,抱起手臂说:“小钟,有这么好看?”
钟意眨着眼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人,谁都想多看几眼啊……”
她说完缓了缓,才意识到是秦一然的声音,立马低下头,“秦总监,您走路怎么没声音?”
秦一然笑说:“走路有声音,不就影响你看明星?”
钟意很不好意思,好在秦一然扫了一眼,颇认同:“不过你眼光不错,她确实还可以。”
大概漂亮的女孩,容易让人心生怜悯,钟意忍不住维护,“还可以,那您觉得,什么样的叫漂亮?”
秦一然背起手,故作深沉地思索一阵儿,然后笑吟吟看她,“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大概我过了,只看皮囊的年纪。”
钟意心想,这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好看的皮囊下面,没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不过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就算看上小西施,小西施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她撇了撇嘴,抱着资料准备离开。
刚走没两步,就被秦一然叫住。
他说:“回来。”
钟意回头,“怎么?”
秦一然笑吟吟地,“你刚才撇嘴,是不屑?”
钟意浅笑,“我怎么敢……”
就听秦一然说:“昨天给你的图纸,今天下班之前——”
秦一然话音尚且未落地,带着墨镜,踩了高跟鞋的施珏走过来,经过钟意和秦一然身边,突然停下脚。
她勾下墨镜,余光轻描淡写从钟意脸庞掠过。
红润唇瓣动了动,随后对身后的助理低语。
交代完以后,披着外套径直离开。
然后助理就走过来,对顾遂说:“顾总,施姐说,她觉得这位女员工有些眼缘,今天晚上有酒会,希望借她用一下,帮忙端茶送水什么的。”
顾遂本来表情慵懒,闲适掐腰,听到这句话,僵硬住。
他眯了眼睛,顺着施珏助理的目光,落到钟意身上。
“有眼缘?她怎么这么会有眼缘?”但凡换个人,顾遂都不会这么为难。
对方没听出顾遂的调侃,凑近两步,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没看出来,她长得,和我们施大明星有些像吗?”
顾遂眯起来眼皮子,“哪里像?”
助理撇了撇嘴,“一个员工而已,顾总真小气,之前还说,只要我们施姐过来,有求必应什么的,果然男人的话,都不能信……”
顾遂抬起来手指,颤抖着指了指助理,他一个头两个大,斟酌半天,只能对钟意摆摆手,“钟意你过来,施大明星让你过去帮忙,你愿意吗?”
但凡钟意说一个“不”字,顾遂都能借着台阶,直接推了施珏这边。
可顾遂忘了,换作任何一个素人,被大明星亲自点名,是何等荣耀,更何况,钟意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老板都发话了,她也不敢拒绝。
一众目光落过来,让钟意如芒在背。
只能咬了咬红唇,点头答应,不卑不亢地礼貌询问,“那,可以要签名吗?我小侄女,特别喜欢施小姐。”
助理扬起来下巴,有些高冷地睨了钟意一眼。
“你就帮施姐拎包吧,等晚上酒会结束,不仅可以签名,还能单独拍照。”两个人往前走,她还不忘嘱咐,“拍了照自己留着,不要到处发,会给施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丢过来外套。
钟意被外套砸的闭了闭眼眸,赶紧把外套挂在手臂上,整理好衣领,“您放心。”
一行人上了电梯,秦一然怅然摇头,随后朝顾遂看去。
扬起来眉梢,“我的人,她说带走就带走?刚到公司就这么耍大牌?你就这么惯着?”
顾遂懊恼地叹了口气,“秦总监,我现在比你还头大。”
秦一然勾唇,“怎么说?”
顾遂摇摇头,有苦难言。
作者有话说:
二非:评论区50红包
第23章
可不敢让她端茶送水
签约合同还有几个地方没落实, 顾遂打电话让施珏结束拍摄后,到会议室一趟。
小助理去检查现场有没有落下什么重要东西,施珏不认识路, 便央了钟意带路领她过去。
拍摄地在写字大楼C座, 而会议室在A座, 好在中间有天桥连接,否则还要从下面商业街的闹市绕行。
拍摄棚内, 施珏换上公司提前准备好的拍摄服装,纤细的腰身, 性感的裹胸,皮肤吹弹可破,白的发光,几乎可以和后面白生生墙皮融为一体。
化妆师补好妆,她走到镁光灯下,下颌微低, 摆出各种姿势。
钟意静静地站在角落, 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拍完一组照片,施珏提着裙摆出来,几乎不用说话, 助理就对钟意招手。
钟意慌了一瞬,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拎起包,拿询问眼神。
是这个?还是这个?
助理掐着腰叹了开口气,耐心不足地指了指另外一边, 钟意转身, 原来是让她把外套送过去。
拍摄棚温度有些低, 按照施珏的穿着, 是应该挺冷的。
钟意拿了外套递给助理,助理便帮施珏披上。
下一场拍摄需要换衣服,不过服装道具出现了一些问题,是以施珏现在可以休息半个小时。
纤细的手腕支起来腮,目光转到钟意身上,盯着看了许久,然后笑着冲钟意招手。
她拍了拍钟意的手背,“有没有人说,你和我长得有些像啊?”
钟意愣了一下,忍不住拿起手机屏幕,大略扫了自己一眼,“我没太注意,我们像吗?”
施珏勾唇笑了起来,此刻摄影师也在旁边,打量钟意半晌。
也不知是故意迎合施珏,还是真的有多像,夸张地点头。
“是有些神似。”
施珏托腮,“你叫什么名字?”
“钟意。”
施珏又问:“有没有考虑过出道做明星啊?”
钟意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助理和摄影师便你一眼我一语,恭维起施珏。
“施姐,要不然把她引荐给经纪人,她长得那么像你,到时候完全可以借着你火起来啊……”
“‘小施珏’怎么样?我名字都起好了——”
“我觉得可以再微调一下,这样就更像了。”
施珏撩了一把长发,被逗笑,“照着我的照片啊?”
“对啊对啊——”
钟意跟他们没那么熟,被这么开玩笑有些不舒服,而且也并不觉有多好笑。
是以静静看着他们三人,没说话。
施珏还是挺会察言观色,不经意扫过来,发觉钟意脸色不太好,立马意识到什么。
她嘴角的笑收了收,“你不要想太多,大家私下里比较爱开玩笑。”
钟意勉强勾了勾嘴角,“嗯。”
半个小时后继续拍摄,钟意抱着衣服继续站在片场。
就听到助理后知后觉拉着摄影师嘀咕:“我刚才说错什么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小职员脸色不好?”
摄影师看了看钟意,低声说:“她刚才静静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毛骨悚然的。”
说着,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
助理撇嘴:“就是个刚入职的小职员而已,让你这么一说,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中午的时候,钟意去帮他们还衣服,是以没赶上工作餐。
不过有一说一,施珏对自己员工还是很不错,定了很丰盛的外卖。
女明星要克制饮食,这在娱乐圈不是什么稀罕事,施珏团队里,除了她自己,一概都是胖子,因为她不能吃,又喜欢定很多,对投喂别人有很深的执念。
是以面对全荤菜的餐盒,钟意只勉强吃了几口米饭。
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有些热度,春日的阳光最容易晒黑,是以施珏从头到尾包裹严实,经过天桥的时候,还拉了拉帽沿。
会议室内,顾遂双腿翘到实木会议桌子上,双手交扣在胸前,看上去有些桀骜不羁。
而他对面,还坐着一人,手肘撑着座椅扶手,下颌微低,凝神在想什么。
下一秒抬手,翻到合同下一页,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你刚才说什么?”
顾遂有些不好意思,正了正衣领,凑近他,低声说:“我说,施珏刚到公司就把钟意借去了,等会儿你见了,别太惊讶……”
赖司砚愣怔几秒,眯了眼皮子,瞧过来。
“借去了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会议室的门“刷”一声推开。
施珏穿着一人浅蓝色运动款套装,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她身后,还跟着钟意。
画面一转,三人就挪到会客区,一方玻璃茶几,一组沙发,各自坐着。
赖司砚表情平淡,凝了钟意一眼,唇线抿了抿,目光又落到施珏身上。
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好香啊。”
拍摄一天的施珏有些累,她推了推钟意,仰头吩咐,“帮我接一杯现磨咖啡。”
顾遂听罢反应有些夸张,握了拳头,抵住嘴唇,不自在地咳嗽。
施珏回头:“顾总不舒服?”
顾遂摇头,“没有没有。”
咖啡机内,刚煮好的咖啡有些烫,一旁桌子上有冰块,钟意弯着腰取了几枚,小心放进去。
然后转身回来。
施珏支起来手臂,只顾着说话:“不如和顾总加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事,也免得还要麻烦赖总……”
顾遂凑近了,慵懒勾唇,“私人微信?”
施珏点头,“当然是私人微信。”
她说着看也不看直接对后面探手,“包里,我手机——”
赖司砚抬眼,眼看施珏撞上钟意手里的咖啡,他眼眸紧缩,“啪”一声丢了文件。
下一秒钟意反应平淡,及时撤手躲避,咖啡一滴也未洒,且咖啡加了冰。
就算洒了,擦一擦就好。
握紧扶手的男子,不着声色松口气,又坐回去。
不过抬了眼,朝顾遂睨过来。
眸光深邃,带了一丝危险。
刚才一幕惊险尽数落在顾遂眼中,眼下又接收到赖司砚的眼神,一时间如坐针毡,硬着头皮默然。
偏偏这个时候,施珏呡了一口咖啡,“嗯,我喜欢冰咖啡,再帮我加一些冰块。”
钟意点头,“好。”
才刚端着咖啡转身,顾遂站了起来,“等等等等——”
他这一次反应很机敏,三两步走到钟意身边,阻拦她的去路,抬手抢走她手里的杯子,“我来,我来——”
他温柔笑着,桃花眼别提多勾人,“这种端茶送水的事,怎么能让女士做呢,我来就行了。”
一边浅笑,一边快步走到咖啡机旁边,还转过头,特别亲切地问钟意:“钟意,快坐下,你要不要也来一杯,想喝几分甜?”
施珏双手撑着沙发,慢悠悠转过头,脸上表情惊讶无比。
看了看顾遂,又拿探寻的目光,去看钟意。
签了合同就是金主,哪有劳烦金主给加冰的道理,施珏反应过来,赶紧起身——
“那个,我自己来吧顾总……”
“顾总想喝什么?”
赖司砚捏着勺子转动咖啡,眼角眉梢这才几不可察地,往上轻轻挑了一下。
脸色和润下来。
作者有话说:
二非:很抱歉,得了甲流呜呜呜,今天睡了一天,然后只能写这些,明天晚上24:00更新。评论区一百个红包哈。爱你们~
第24章
他最吃死缠烂打
有了顾遂这一个举动, 施珏可算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至少可以看出,钟意在顾遂心里的位置不一般,至于怎么不一般, 施珏想了想, 这就不好开口问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关系户, 或者只是普通的亲戚关系,再高级一点, 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那么旁敲侧击一下, 也没什么。
不过现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复杂,万一顾遂和钟意的关系,比以上三种都复杂,那就尴尬了。
所以施珏左思右想,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托着腮,目光在顾遂和钟意之间, 来回打量。
目光不经意触碰到赖司砚, 只见他眉眼淡淡,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点着手机屏幕浏览电子文件。
钟意被打量地很不自在, 低着头一言不发半晌,捏了杯子送到唇边。
“小心烫。”一直低头看屏幕的赖司砚,突然薄唇动了动,发出这么一句提醒。
这一幕,倘若施珏的目光不是正落在赖司砚这里, 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钟意在赖司砚的提醒下, 也愣了愣。
旁边很不擅长伺候人, 不过为了赖司砚也亲自体会了一次什么叫端茶送水的顾遂, 才反应过来,“钟意,那个,我忘了帮你的热咖啡加冰。”
钟意这才如梦初醒,怪不得赖司砚让她“小心烫”。
他…
钟意呆愣几秒,眨了眨眼眸,轻浅地扫了一下赖司砚。
这是她从进这个房间,第一次主动去扫赖司砚。
他是一直都在关注咖啡没加冰?
与此同时赖司砚已经站起来,表情自然走到她身边,弯腰俯身,探过来手臂。
在三人不解的注视下,把钟意手中的杯子抽走。
直奔咖啡机旁边的冰块储藏盒,捏起来夹子,取了两枚放进去。
婚姻存续期间都尚且未公开的关系,离婚了,他又这么不避讳,钟意属实有些看不懂,僵硬了几秒钟。
直到他转身回来,把咖啡轻轻推放到她面前。
冰块还没来得及融化,漂浮在上面,他歪着头想起什么,悄悄问了句:“例假是不是来了?”
钟意整个身子僵硬住,还有顾遂在场,让她羞赧,憋了两秒。
他询问的目光看过来,只好赶紧摇头,“没。”
赖司砚很平淡嗯一声,“时间改了。”
钟意非常不自在地敷衍,“嗯。”
幸好他声音压的很低。
不过施珏距离太近,还是没逃过她的耳朵。
施珏有多震撼,可想而知。
本来以为只是顾遂,没想到又出来一个赖司砚。
顾遂没什么奇怪,可赖司砚呢?
在她印象中,他是个性子很淡漠的人。
任何事对他来说,只要事不关己,一律高高挂起。
而现在,不仅担心一个小职员喝咖啡会烫,还帮她记着例假?
什么样的亲密关系,才让一个一向很冷淡的男人,主动去关注女孩子的例假情况?
赖司砚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对施珏的无情暴击,而且是主动扎刀子,还起劲拧,转上好几圈的那种伤害。
施珏的脸色不受控制白了白,嘴唇也紧跟着失去血色。
苦涩的咖啡冲击味蕾,她平淡地眨了眨眼。
顾遂在一旁提醒:“施大美女,咖啡这么苦,不加方糖?”
施珏看过来,“我喜欢苦的味道。”
她别有深意地说:“真实。”
顾遂对施珏的小心思,还是能猜到的,这个时候,在她伤口上撒盐,有些不地道。
不过不撒盐,又怕她不清醒。
他径直望向她,若有所思。
晚上是星凝举办的酒会,小西施签约合作的庆功宴。
接下来施珏还要为这次比赛代言,推波助澜搞宣传,自然成了万众瞩目的一员。
不管作为公司员工,还是作为这次被施珏钦点,钟意晚上都到了酒会。
酒会上,顾遂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施珏,看她在簇拥的人群中,非常融入的说笑,穿着一件香槟色礼服,一经一纬的编织,衬托着她那慵懒迷离的眼神。
丁楚在旁边碰了碰钟意的手臂,“给明星服务一天什么感觉?”
钟意稍微一顿,“嗯,很精彩。”
丁楚表情有些复杂,“精彩?要不要这么抽象?”
钟意沉思片刻,很想再具体描述描述。
不过这一天以来,好像除了端茶倒水,送衣服递纸巾,实在没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她说的精彩,是施珏的一天很精彩。
站在镁光灯下,耀眼非常,离开镜头,好几个化妆师和造型师围绕,从头到尾,形象都没有一丝破绽。
想到这里钟意加了一个词:“嗯。还很精致。”
今晚施珏是顾遂的女伴,从头到尾,都站在顾遂身边。
提起来顾遂以往的女伴,一向喜欢八卦的丁楚,自然要跟钟意八卦几句:“传闻顾大老板特别喜新厌旧,参加一次酒会换一个女伴,外面都传疯了,上次我还看到他的新闻,女伴是那个卖小鱼干的网红。”
钟意抬眼瞄她,“卖小鱼干的网红?”
丁楚:“对呀,名字叫——卖小鱼干的网红。”
丁楚说到这里,赖司砚高大的身影出现,和下午在会议室不同,里面衬衫换成了深色,许是不想颜色过于单一,为了中和掉一部分沉稳,领带配色稍微骚了那么一点。
丁楚看得有些出神,不经意就把话题,从顾遂身上,引到赖氏继承人身上:“说起来,赖氏的公关就做的很到位了,竟然都没什么绯闻。”
钟意闻言,缓了缓抬头,瞄了赖司砚一眼。
丁楚说:“果然,内敛沉稳的男人,更有魅力一些。”
钟意沉默。
丁楚又说:“赖总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那种。”
钟意继续沉默。
丁楚呡了一口红酒,“你说老天是不是很不公平,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不仅有钱,有权,长得还好看出众?”
钟意终于忍不住,小声吐槽了句:“能不能克制一下你那该死的恋爱脑语气?”
丁楚怔了怔,“啊?”
钟意生无可恋地把柳橙汁一饮而尽,“我以前也这么花痴?这么说话?原来在正常人听来,果然有病啊……”
服务员经过的时候,又换了一支柠檬水。
说起来,钟意也挺不争气,从来没作为女伴,陪赖司砚参加过什么酒会。
当然,如果换作现在,钟意没那么好敷衍。
钟意和赖司砚的区别,完全属于精英教育和快乐教育的区别。
精英教育是培养统治者、资本家的,快乐教育是培养“顺民”的……
*
丁楚去了卫生间,钟意一个人挺无聊,顺着一个方向推开玻璃门,想让自己安静会儿。
会场内鲜花锦簇,衣香鬓影,明亮的水晶灯,把大礼堂照的锃亮,而场外,就显得凄凉冷清多了。
晚上还有些凉,这里灯光暗淡,就连半个影子都看不着,钟意把酒杯随手一放,刚叹了口气。
就听到细微的,有些熟悉的女声。
钟意怔了一下,眨眨眼皮子,然后目光掠过台阶,慢慢探出身。
只见台阶那端,石圆柱旁边,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的背影轮廓高大,身形挺拔,有些眼熟,不过隐藏在黑暗里,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
不过女人正好对着光,脸庞就看得清楚多了,不是施珏还能是谁。
施珏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仿佛化不开的失落,有些低哑,又有些哭过以后的性感,“所以,尾戒的主人,是她对吗?所以就是因为我长得……你那个时候一直点我的歌,而不是因为喜欢我?是我误会了是吗?”
空气安静了半晌,依靠墙壁的男子,才支起来身子,叹了口气,唇间溢出一句“嗯”。
不知怎么,那声叹息透漏出浓浓的不耐烦。
尽管是一个音节,钟意就可以辩识出,对方是赖司砚。
她愣了下。
所以,当红女星跟她前夫表白不成功,被拒绝的现场,被她不小心撞见了吗?
老天是想用事实向她证明,赖司砚到底有多受欢迎,多不缺女人?
钟意差点被气笑,抬脚就要走。
却忘了方才放在一边的玻璃杯。
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咕噜噜——”
玻璃杯很不争气地,朝台阶一旁滚落,恰好就是两人隐藏的地方。
“哪位?”
随着一声问询,赖司砚迅速抬眼。
借着忽明忽暗,并不太真切的光线,睨过来。
看清楚是谁,敛了一下眉,本来乌墨眼眸中的犀利尽数散去。
钟意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看着他,有些窘迫。
赖司砚走近,弯腰捡起来酒杯,递给她。
嗓音低沉而温润:“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钟意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他身后,去看施珏。
她顿了顿,“抱歉,你们继续。”
然后上前两步,接过去玻璃酒杯,抽离之际,赖司砚没松手,扯了唇间低笑:“没什么好继续……酒会结束,等我一起走?”
钟意一把夺过来杯子,转身,头也不回就走。
要不要继续,是你们的事……
*
晚上酒会结束,施珏作为大明星,自然还是要非常大度地,把钟意带回去,而且最好是送回家,非常体现她礼貌的那种。
她披着风衣出来,晚礼服的裙摆又长又大,尽管穿着高跟鞋,也无法完全撑起来。
钟意跟在后面,跟了两步,很自觉地上前,刚弯下腰,指尖还没碰触到礼服布料。
施珏猛地抽离,一下子甩开。
然后脸色不太和善地,看向钟意。
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忘了表情管理,紧接着抿了抿红唇。
“谢谢,让我小助理来就好,不敢劳烦您。”
说完低下头,转过去纤瘦的肩背,垂了手臂抱着裙摆。
模样倒是有些让人心疼。
我见犹怜的。
钟意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钟意顿了顿,才收回来手。
然后继续跟在后面,往外走。
所以,表白被拒,就迁怒别人?
钟意目送施珏离开,没有继续跟。
其实,她很想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
跟赖司砚表白被拒,是很正常的,所以你要死缠烂打,脸皮厚。
要越挫越勇……
他最吃死缠烂打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也单更啊,明天恢复更新,休息两天好多了,谢谢你们哦~~50红包~~
第25章
你不怕对我上瘾?
对于赖司砚这种身家好, 皮囊又充满迷惑性的公子哥,大部分姑娘见了,都想不遗余力撞一撞南墙。
施珏的表白简直太符合常理。
当然钟意也不是有意撞见, 她也可以体会一个人前光鲜亮丽, 走到哪里都被崇拜的大明星, 这么不堪的一幕被别人看见,得有多没面子。
赖司砚最无耻的一点, 就是帮她捡起来酒杯,还故意问她酒会结束要不要一起走, 等于故意把钟意拉入局,放在施珏的对立面,情敌位置。
钟意想到这里,脸色就有些阴沉。
至少她觉得赖司砚这些行为,是拿她当挡箭牌。
因为有明星到场,酒会门口的广场被围的水泄不通, 从施珏出来那一刻, 人潮鼎沸,又陷入癫狂状态。
安保人员摁着耳麦,小心谨慎地维护着护栏最薄弱的地方, 生怕有任何疏漏。
施珏出来,尽管低着头看脚尖,尽量避免接触镜头,还是被刁钻的媒体,用各种姿势, 展示他们的高超技术, 被留下不少照片。
好不容易上了保姆车, 最后一丝裙摆拉入车内, 直接拉上车门。
钟意没有往前跟的意思,小助理也没有喊她,只看了一眼,就低着头把车门拉上。
红色尾灯划破街道,钟意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丁楚被她丢在会场,转身往回走。
实际上,进入酒会场地,有前后两门,前门高调又引人瞩目,后门偏僻隐私,尤其有明星在前方吸引火力的情况下,等闲不会有人绕后门。
是以今晚收到请贴的,大部分低调富豪们,多是从后面进来,又不声不响离开的。
施珏从前门进出,完全暴露在媒体面前,也是写在合同里,工作的一部分,特地为星凝几个月后推出新游戏进行造势预热…
一向偏爱低调奢华的赖司砚,这次终于把自己的爱驾宾利换了,换了一辆Aston——阿斯顿马丁。
缺点不少,但就是优雅,美学沉淀死死运用,轻易而完美的拿捏住,像钟意这种天生对线条非常敏感。骨子里又有些狂野的人群。
赖司砚手抵方向盘,在车里凝神等待。
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劝说钟意的李泽林身上。
李泽林堵住钟意的去路,不知说了什么,钟意完全不买账,绕开他就要走,才刚走两步,又被李泽林堵住去路。
他说了两句什么,就回身往车身指了指。
搞半天,钟意才随李泽林走过来。
走到车前,赖司砚就听李泽林对钟意说“看,我说了,是你最喜欢的英伦野兽007座驾吧”。
是了,这次钟意被骗上车。
完全是因为对赖司砚的新车,特别有兴趣。
他很清楚怎么激起钟意隐藏在死气沉沉的外表下,那一颗喜欢激情的,奔腾的小野马。
她认真专注看着车身线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探出手,顺着流长的车身线条掠过。
电影007邦德的同款座驾,既优雅绅士,又很暴躁,肌肉感十足的车身侧面,飘逸的腰线,欧美范儿十足,宽厚沉稳又具有X张力。
加上酒红色的,精致到每一处,没有丝毫破绽的完美真皮内饰,赖司砚是想骚断腿么?
差点骚断腿的某人,发出让她无法拒绝的邀请:“要不要陪我,试下手感?”
钟意看了他一眼。
赖司砚说:“刚提的新车,这次安全带卡槽没有任何问题,放心。”
说着他俯身,从主驾驶推门下来。
对她伸手。
钟意这次没客气,直接上车。
市中心怎么尝试的出手感,赖司砚带着钟意直奔郊区,偏僻无人的郊区。
夜间的冷风吹拂在脸庞,忘却两人之间的不快,一身绅士西装,单手操控方向盘,操控的游刃有余的赖司砚,让钟意有那么一瞬间邦女郎的错觉。
“我和施珏,”他看过来,“她在酒吧驻场,我点她歌,这么认识的。”
钟意目视前方,“我是不是应该恭维一句,好浪漫?”
赖司砚沉静了两秒,“浪漫?”
钟意说:“让我想起西部牛仔和酒吧舞女,多经典的组合,脑海中已经有画面了。”
她转过头,真诚吃瓜,“那然后呢,人群中眉来眼去,酒意微醺的时候,开了房间春宵一刻?嗯,应该在黄土飞扬的西域断崖,枯藤旁,马背上……”
赖司砚抿起唇,“现象力很丰富。”
钟意觉得剧情就是这么发展,才有趣有张力,才对得起施珏今天表白被拒的绝望伤心。
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话,那施珏的反应就太大太夸张了。
只能感叹演员的情绪感染力比较大,都令钟意有些怜香惜玉了。
荒无人烟的郊区,杂草丛生,漆黑夜幕下,只有几只孤寂老鸦从树梢掠过。
钟意反应过来,赖司砚已经把车子就近停下。
一座大桥下面,前方深堤,两边杂乱水草偶有虫鸣,是个很适合先作案再抛、尸的场所。
漆黑陌生的荒凉之地,让钟意很没安全感,捏紧安全带,“别停下,继续走。”
赖司砚温声征询:“往左还是往右?”
钟意说:“随便,不要停下,停下太恐怖了。”
赖司砚笑:“恐怖什么?”
钟意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好几个版本的恐怖画面,目光小心地盯紧自己这侧的玻璃窗,“要不然还是回去吧,夜太深了。”
谁知赖司砚有些记仇,静静看她一会儿,眉眼英俊 ,嗓音低沉:“西部牛仔和舞女的劲辣故事,不想听了,我才刚编好故事。”
他看着钟意不发动车子,阴森的目光,让钟意很担心危险不在车外,在车内,下一秒赖司砚会长出一双獠牙来。
钟意憋了半天,语气才认真起来:“好吧,我为刚才对你的YY道歉。”
赖司砚看她一眼,抬手拉开储物箱,摸了两瓶水。
拧开其中一瓶的盖子,朝钟意递过来。
钟意看一眼,并不接,“我不渴。”
赖司砚才仰头,咕嘟咕嘟喝几口。
喝完水以后手才搭在方向盘上,看她一眼,“喝酒了么?”
钟意摇头:“没有。”
他示意:“你来开?”
钟意虽然也很想,不过她从驾照下来,就没摸过几次车。
上来就开……这样式的?
赖司砚就像读懂了钟意的担忧,云淡风轻地安慰说:“没关系,新手才能开出震撼的声浪和强烈的推背感。”
钟意心想,废话。
新手开奇瑞□□都能出来声浪和推背感。
“太危险了。”
“危险才刺激,你什么时候这么循规蹈矩了?”
“你不怕死?”
“那也不错,明天应该很轰动,至少能上头条新闻。”
“……”
嗓音低沉的赖司砚认真怂恿她的表情,认真到有几分做作,“你不是早就想尝试一下,深夜在夜生活最花哨的地方,从跑车内下来,让那些年纪男殪崋孩子投来看‘梦中情人’的崇拜目光,不如今晚我们就去西街,酒吧最多,男孩子最聚集的地方?”
钟意天生就是那种,不能被捧,越捧越膨胀的,她变得跃跃欲试。
然后就瞄向赖司砚的手腕。
盯着他手腕上,钢带款的欧米茄表盘。
赖司砚竖起来手指,“差点忘了。”
他欠了身子探到后面,摸出一枚精致的盒子,“之前买给你的,”他看她一眼,“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送出去。”
仿佛知道钟意会拒绝似的,“仪式感必须要有,所以今晚可以借给你戴一戴。”
他摊开掌心,等钟意递手。
钟意迟疑着,把手腕递过来,“你是不是还准备了伏特加马丁尼?”
赖司砚笑笑,“车上没有酒,不过晚上在酒会,胡先生送了一盒雪茄,”两人换了位置,他翻找出来,朝她递去,“要不要试一根?”
钟意扫一眼,“不要,我怕上瘾。”
赖司砚笑了,“你不怕对我上瘾?”
钟意语气轻飘,“好马不吃回头草。”
他笑意温柔地,扬了一下眉梢。
虽然想抽一根,不过觉得她在场,就忍住了。
事实证明,钟意还是很有开车天赋的,赖司砚随便指点了几个位置,钟意便成功上路。
她太过激动,以至于眼前光怪陆离,眨着眼眸惊讶说:“感觉——感觉很棒。”
赖司砚双手交扣,眼尾眯的细长,“嗯,好好享受。”
钟意目视前方之余,感叹:“这个时候,还缺一位美男佳人。”
赖司砚沉默了少许,“不要太过份。”
钟意扫他一眼。
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嗯,这么觉得刺激激情了。
有那么一瞬间,心田被点燃了一下。
穿梭过大街小巷,如此梦幻的一幕,果然引来不少人瞩目,最后车子稳稳停在阳城最繁华最大的一家酒吧门前的广场,车门挑开,钟意一袭深色短裙,扶着门框从里面委身下来,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晃进酒吧。
果然引来不少男孩子们回头,目光从车身转到钟意细长的腿,又从腿转到车身,最后才从车身转到精致眉眼。
刚打了坏心思,下一秒风度翩翩的男士紧跟其后下来,把钥匙丢给一旁停车服务员,嘴角保持着神秘微笑,“把车子停好。”
引来一阵唏嘘。
不能碰酒精的钟意率先进门,走到吧台调酒师面前,眯着笑脸。
就连无理取闹的点单要求,说起来都神气多了,“橙汁加百香果,摇匀,不要搅的。”
调酒师愣了一下,“小姐,你说什么?”
钟意重复:“橙汁加百香果,摇匀,不要搅拌。”
想了想,又提出——
“珍珠奶茶,不要珍珠。”
调酒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她。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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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长寿经
赖司砚倒是给自己点了一杯伏特加马丁尼, 手臂撑在吧台上,眼神沉静,望着钟意。
钟意抿了一口橙汁,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赖司砚这才转开眼, “就是想告诉你, 以后大可以把我当成免费司机,想体验什么, 随时知会。”
钟意怔了怔,有些不自在, “我没什么好体验的。”
抬头却见赖司砚目光又看过来,对她浅笑。
钟意脸色立马冷下来,“还让不让我好好喝果汁?”
赖司砚视线又转开,晃了晃手中玻璃杯,“我喝酒了,等下还得你开车。”
他看过来, 好像早就打算好的, “送我。”
钟意眨了眨眼眸,“那你的车,怎么办?”
赖司砚说:“放在你那, 我有空去取。”
有空去取,没空,自然就多放几日。
钟意看着赖司砚,赖司砚也看着钟意。
钟意说:“那我们还是叫代驾吧。”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好, 你叫。”
钟意垂下眼睛, 沉默了好半天, “我没钱, 喝酒的钱也得你付。我现在囊中羞涩,可以这样说,来酒吧消费,都是我现在支付不起的程度。”
大概说到伤心事,钟意放下果汁,没心情再说什么。
然后从高脚凳下来,起身就走。
把赖司砚丢在身后。
赖司砚才意识到,嗯,大概说了不应该提的话题。
钟意似乎都很多事,瞒着他。
不过她不打算说,赖司砚也就没问。
不过,且不说钟意以前不缺钱,跟他在一起以后,更是富足。
赖司砚给她花钱,早就成了习惯。
忽然听钟意直言不讳主动提自己没钱,虽然很想拉住她,说一句“回来吧,既然一个人过的不好的话,最起码跟我在一起,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但是想到现在两人的状况,尤其钟意对他的抵触,赖司砚还是没这么做。
不过曾经衣食无忧的小姑娘,突然亲口承认自己没钱,赖司砚只觉得自己心口,窒息,心痛,难以置信,各种情绪百感交集。
毕竟刚认识钟意的时候,她才大一,就完全经济独立,在同龄的小姑娘里面,几乎可以这样说,没有可以相比的。
两人出了酒吧,赖司砚就捏着手机打电话,是打给李泽林的,“位置给你了,马上过来,”他沉声打着电话,看到钟意走到马路边,抬手拉了她一下。
钟意回身,一言不发看他,赖司砚掌心下滑,直接握了她的手腕。
钟意躲了一下手臂,赖司砚看看她,顺势松开手。
两人站在酒吧门口的广场,彼此沉默,路灯打在钟意头顶,让她柔顺的长发,泛着淡淡光泽。
赖司砚睨过来,把手机放进兜里,单手掏兜。
等待李泽林的半个小时。
赖司砚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一直都在躲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钟意一怔,抬起白生生的脸庞,这才朝他看过去。
“没躲你啊,你在说什么。”
钟意扬了一把秀发,这才放松下来。
半个小时后,李泽林到来。
送钟意回到钟家。
赖司砚在门口逗留许久,依靠车门,静静抽烟。
好半晌,才转身上车。
李泽林握着方向盘,欲言又止。
赖司砚抬头,看向他。
“有什么事,就说。”
李泽林斟酌了一会儿,“您上次说的《佛说护诸童子陀罗尼经》,我还真托人问了问。”
赖司砚一顿,“嗯,有什么典故?”
李泽林放开方向盘,转过身,把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赖司砚——
“佛陀成道不久,大梵天王在佛陀的处所说了经常游行于人世间恼害诸童子的十五种鬼神名类,以及童子受其恼害后身体所表现出的异样症状。大梵王与佛一一说了相应的护持童子的陀罗尼,诵持此咒可令诸恶鬼神远离童子,不受惊怖恼害,无有夭折,能得长寿。是保佑孩子的经文……”
犹豫片刻,才继续说:“这其中呢,还有一篇《长寿经》即《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在佛门中,堕胎是忏悔亦难灭的大罪业,但佛陀慈悲为怀,专为不幸堕胎之妇女,开示的补救方法,即可将堕胎婴儿的亡灵超度到梵天,为那些造重杀业的无知父母提供一盏从地狱走向光明解脱道的指路明灯……”
李泽林说完,抬头看向赖司砚。
车厢内陷入长久寂静。
赖司砚许久才缓过神儿,眯起来眼皮子,嗓音一瞬间嘶哑无比:“你的意思是说?”
李泽林缓了缓,认真点头。
“赖总,我猜着,也是这个意思。”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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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样,抵触吗?
赖司砚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
他进门把外套脱掉, 随手搭在沙发上,然后抬起来手腕,一枚一枚的解衬衫纽扣。
解到第三枚, 不知怎么勾缠住, 一向有耐心之人, 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极不耐烦地用力一扯, 只听细微裂锦之声,随后“啪嗒”, 纽扣被不小心扯下来,飞溅出去,落到地面上。
做工精细的衬衫,已经变得不成样子。
而他脖颈处,因为太用力红了一片。
赖司砚僵硬着动作,闭上眼睛。
唇线抿紧。
喉结用力咽了咽。
室内没有开灯, 只有显示器发出微弱光线。
赖司砚在暗淡的房间, 只能看清一个大致轮廓。
半晌,他颓废地松手,向来一尘不染的衬衫, 就那么乱糟糟地挂在身上,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手臂撑着沙发扶手,支起来额头。
陷入长久的,没有止境的沉默。
也不知过去多久, 放在桌子上, 屏幕朝上的手机, 突然亮起来。
在漆黑的客厅, 显得尤其刺眼。
紧接着,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嗡鸣——
赖司砚抬起眼眸,神色涣散地扫了一眼。
迟疑半晌,才探过去身子,指尖滑了一下屏幕。
“什么事,说。”
赖司砚直接放了外音。
来电人是顾遂,他笑吟吟调侃,“不声不响就走,对我这么残忍,得亏我在会场找了你两圈。”
赖司砚抿了抿薄唇,没说话。
顾遂察觉出什么,收了笑,认真问:“不是跟钟意一起走的?应该很开心才是啊,怎么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啊?”
赖司砚拧了一下眉。
“你是来八卦的?”
顾遂笑了一下,这才步入正题:“我就是想告诉你,所有参赛协议都已经搞定,你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我也履约……哦,培训结束以后,马上就要进行初赛,到时候评委席给你留个位置?”
赖司砚此时此刻心情沉闷压抑,丝毫没有心情去关心比赛的事。
他喉结滚动两下,抬了两指揉捏眉骨。
半晌才应了一句:“嗯。”
顾遂顿了顿,“你俩干什么了,就累成这样?”
赖司砚语气冰冷,“没什么事,挂了。”
说完不给顾遂反应时间,直接抬指尖,掐断电话。
顾遂那边愣了许久,眨巴眨巴眼。
往常都是赖司砚主动跟进比赛事宜,顾遂被催的不行。
今天顾遂主动汇报工作,赖司砚却心不在焉。
敷衍的语气和态度,实在有些反常。
成年人,尤其是一个成年的男人,血气方刚的男人。
自然忍不住多想——
什么情况?
这么晚了,难不成两人在一起?
那我这个电话打的,是不是不凑巧?
赖司砚的语气那么累……
难不成才刚……
顾遂还真想多,而且想的非常不合时宜。
赖司砚挂断电话,仍旧没有开灯。
他突然上来烟瘾,于是弯腰俯身。
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香烟。
咬着烟嘴歪头,摁了打火机,点燃香烟。
跳跃的火星,散发淡黄色光芒,在漆黑的客厅忽明忽暗。
半晌,赖司砚才又拿起来手机,拨给李泽林。
“你去查一下,她离婚以后的住院记录。”
说完又把电话挂断。
捏着香烟继续抽。
这一夜,赖司砚僵坐在客厅沙发上,抽了半盒香烟。
*
安阳从外地出差回来,就在阳城组织了一场聚会。
地点安排在夜店。
打电话通知钟意:“现在有三个男孩子,两个姑娘,怎么玩?你必须过来,配个人头。”
钟意婉拒,“我最近不好喝酒。”
安阳笑了:“怎么就不能喝酒?”
钟意一五一十说:“好像突然对酒精过敏。”
安阳说:“你什么时候对酒精过敏了?是过敏,还是吃了相冲的食物?”
钟意摇头,“那就不清楚了。”
安阳没心没肺说:“那正好过来,试验一下,到底过敏不过敏不就知道了?”
钟意不想出门,尤其是晚上。
因为现在阳城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她畏寒。
不过实在耐不住安阳的三寸不烂之舌:“来吧来吧,没有你我玩不嗨,你都多久没有去夜店玩过了?我刚才都说了钟意会来,她们都等着你呢,你好意思让我们失望?你不来,我们就等到天亮。”
这么会赶鸭子上架,也就安阳干的出来。
钟意嘴上笑着说:“那你们想等,就等吧,天亮我再过去。”
安阳叹气,“别啊,赶紧的吧,收拾一下,我过去接你。”
钟意问:“穿什么?”
安阳说:“怎么勾人怎么穿,来夜店就得入乡随俗。”
这一点钟意倒是没有反驳。
想玩正经的,谁去夜店。
于是参考了一下安阳的衣着,选了压在箱底,布料实在清爽的一件夜店装。
这几年钟意很少去这等场所。
出门之时,为了低调,还套了一件风衣。
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钟商言一个人在客厅里,慢悠悠磨咖啡,大半夜还喝咖啡,想必今晚有工作需要加班。
他扫了一眼钟意,好像火眼金睛似的,扯了嘴角盘问:“里面穿这么性感,大晚上去干嘛?”
钟意怔了一下脚步,“去找安阳。”
钟商言说:“找安阳,还是去夜店?”
钟意语气轻飘,“我都多大了,难不成,你还要管我?”
钟商言这才轻咳一声,“那晚上还回来吗?”
钟意好奇地看过来,“当然,不回来我睡哪?”
她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回身,打量着哥哥。
“你去夜店,都夜不归宿吗?”
钟商言动作滞了一下。
要笑不笑瞧过来,“你管我?”
钟意心领神会,也不再继续追问。
不过她挽住哥哥的手臂撒娇,“麻烦帮我打遮掩,在爸爸面前,哦,对了,钟米雪那边,也不要让她知道,带坏小孩子……”
谁知钟商言却说:“米雪去夜店的次数,比你都多,你怕带坏她?”
“……”
钟意有些惊讶。
安阳开着保时捷卡宴把钟意接到夜店,他们已经喝了好几轮。
安阳特地为钟意点了香槟,亲自倒进高脚杯,加了冰块,醒酒摇匀。
“来,我看看你是怎么过敏的。”
“……”
只有亲闺蜜,才这么坑人。
不过在安阳怂恿下,钟意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对酒精过敏,亦或者,那天过敏只是个例外,现在说不定已经不过敏了。
想到这里,就鼓起勇气喝了。
结果竟然没事。
安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夜店里的酒,就没事吧?一分价钱一分货,贵的酒,就不过敏。”
钟意幽幽看她,“有没有一种可能,夜店里,才更有可能是假酒?”
安阳反应过来,“啊,有道理,难不成是夜店里的酒,兑水兑多了?”
钟意既然能喝酒,那就没什么好顾忌。
夜店内灯光闪烁,五光十色的气氛灯伴随着刺目的摇头灯,从头顶轮番掠过,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人精神振奋。
钟意一开始放不开,“好久没来了,我……”
安阳爽快地端起酒杯,堵住她的红唇,“拘束是吧,拘束说明酒喝的不到位,来,再喝点。”
安阳完全领悟到,酒精在夜店的重要性。
她们来的早,十一点开场,十点半就坐在这里。
过了十一点,夜生活才算正式开始。
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场。
钟意她们在最中间的boss位,视野最好,最宽敞之处,正在几人喝酒摇骰子,玩的不亦乐乎之际,前台销售带着一群人进来。
默默领着来人,走到钟意他们旁边卡座,提前预留的boss位。
上来就充了一百万的卡,前方大屏幕字幕感谢,足足停留了三分钟那么久,在整个夜店,很难不引起一场轰动。
钟意被安阳戳了戳手臂,抬头看去——
“一百万超级会员卡
感谢星凝秦总监对菲嘉的支持
感觉对小弟轩轩的厚爱……”
下面致谢辞一大堆,写满了整个大屏幕。
钟意这才后知后觉,放下酒杯,侧身,朝旁边看去。
秦一然刚到场子,就注意到了钟意。
她白生生的肩背,在夜店里特别耀眼,小腰细瘦而紧致,方才被朋友拉着,从旁边经过去卫生间时,一路被无数眼睛盯着。
两个人对视,钟意在这种场合,穿着单薄也不正经,遇到领导是一件超级尴尬的事。
顿时收敛笑容,表情僵硬在嘴角。
不过秦一然今天过来,是带私人朋友过来喝酒,刚从机场接了人,找个地方消遣。
所以不仅没有摆出领导的架子,反而举了举酒杯,隔空敬了钟意一杯。
钟意反应了一下,才赶紧端起来酒杯,回敬。
三分钟后,慷慨大方的老板,为了支持职员的娱乐,竟然招招手,送过来两瓶全夜店最贵的黑桃A。
安阳立马就兴奋了,眼冒金光,充满崇拜的看向秦一然。
钟意越想低调,越低调不起来。
不知怎么喝着喝着,中间的隔断被挪走,两个卡座就合成了一个。
两边人混插敬酒,来回换位置,等钟意回过神儿,就和秦一然坐到了一起。
她这次没过敏,却喝的有些醉。
秦一然大手一挥,公然送酒的行为,在双方朋友眼中就成了示爱,知道两人的关系,那就更让人窃喜了。
于是在一众人撮合和推搡下,钟意拘束地,和秦一然去了好几次舞池。
钟意一直觉得,夜店的装饰和不断变换的图案,很吓人,就像在催眠。
在这样的氛围下,人也更容易喝大,因为感觉来的又迟又猛烈,当你感觉自己开始发麻,紧接着下一秒,你就喝大到离谱了。
所以要么不醉,要么东倒西拐。
钟意从卫生间晃悠着出来,虽然脚步不稳,但理智非常清晰。
精准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才刚抬脚,秦一然侧腿,让她进去。
钟意有气无力靠坐下来,精神靡靡。
突然一股热意靠近,劲爆的音乐声中,他贴耳问询:“喝多了?”
钟意摇头,“还行。”
不过下一秒,身子就有些软。
秦一然迟疑两秒,然后又贴着她的耳垂,“要不要结束?”
钟意看了一眼安阳,还在兴头上,“大概还要一会儿。”
秦一然主动打开一瓶脉动,倒进高脚杯,把钟意眼前的红酒换成了脉动饮料。
然后拿起来,递给钟意,贴近她说:“来,喝点水,别喝酒了。”
钟意恍惚中看了他一眼,抬手去接,秦一然托着杯子底,送入她口中。
安阳从舞池里回来时,秦一然的手臂,已经自然地搭到了钟意身后的沙发背上,呈现一个护着她的姿势。
而钟意安静地坐着,也没有拒绝。
安阳想了想,走过去,贴着秦一然大声问:“你喜欢我们家钟意啊?”
秦一然英朗好看的五官,明显往后撤了撤,他皱了下眉。
安阳说:“她喝多了,今晚不能带她走,不过明天如果你们都有这个意思的话,我就管不着了。”
秦一然这才明白安阳的意思,低声笑了笑,回她:“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安阳挑眉,没再说什么,转身又走了。
从凌晨十二点,到一点钟,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是钟意酒劲儿上头的时候,她不知何时,额角抵进秦一然的胸膛。
秦一然下意识垂眸,目光不经意落到钟意的红唇上。
夜店的灯光也好,眼花缭乱的荧幕也好,美酒也好,音乐也好,都具有让人神魂颠倒的迷乱的效果,更会让处在这种氛围下的男男女女,被点燃人类最原始的一面……
在这种环境下,男人会变得更英俊,女人也会变得更魅惑。
最起码,此刻在秦一然眼中,钟意的红唇,竟然出奇的诱人。
他不自觉地,喉结滚动,用力咽了咽。
挪开眼,挪到别处。
嗓音低沉贴近她,问:“怎么喝那么多?”
钟意抬起来手,按了按光洁饱满的额头,“不小心。”
秦一然薄唇又动了动,“放心,你朋友来之前,我会盯住你。”
钟意掀起来眼皮子,迷离茫然地,看向他。
秋水一样的眼眸,在夜店独特的光线下,像吸人魂魄的深潭。
秦一然不知怎么,就被吸住了。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眼神汇聚,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交织缠绕。
距离太近,呼吸都喷洒到对方身上。
秦一然默了默,鬼使神差地,俯了一丝身,鼻尖拉近,几乎和钟意的鼻尖相贴。
他在试探,试探钟意的反应。
哪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只要被他捕捉到反抗情绪,秦一然就会打住,不会再进半分。
不过钟意都没有,只是迷离地看着他,像个迷糊的,丝毫没有防备的小鹿。
是以,秦一然下一秒,慢慢低头。
温热的嘴唇,蜻蜓点水似的,落在了微凉的红唇上。
只有一秒,他立即后撤,观察她的反应。
钟意慌神儿,迷蒙大眼眨了眨,微抿唇角。
这简直是无声的邀请!
秦一然这次没有思索,直接俯身,又吻下来。
钟意沉溺了两秒,才犹豫着,撇过去头。
她说:“我喝多了。”
秦一然只问:“抵触么?”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就更新这么多吧。一百个红包
第28章
被狗舔一口,都舒服
抵触么?这真是个好问题。
答案是——
不抵触。
竟然, 不觉得抵触……
秦一然的唇很软,而且还很温暖。
吻她的动作,没有一丝庸俗, 更像是温柔的爱抚。
看样真是醉了!
钟意面红耳赤地想。
要不然怎么可能不抵触秦总监的吻, 在刚才之前, 两人在公司里虽然每天有很多接触,但钟意从来没有过半分乱七八糟想法。
同样没有乱七八糟想法的, 还有秦一然。
所以夜店是个很恐怖的地方,是个发生一夜、情最多的地方。
他可以让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在这种奇特氛围下,对彼此产生欲念,就算是这个城市,两个完全陌生,第一次见面的男女,都可以产生相互垂涎的假象。
更不要说, 钟意和秦一然, 本就是领导和下属。
钟意眼神转来转去,不安地看着他,下一秒突然清醒, 迅速坐起来。
她指尖落在唇上,起身就逃。
秦一然顿了顿,只能撑了身子跟上。
最后在男女不独立的洗手间对面,艳红的皮质沙发上看到抱着手臂的钟意。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咬着红唇沉默。
秦一然站在玻璃隔断旁, 沉吟片刻才走过来。
他走到钟意面前。
俯身蹲下。
然后抬起眼眸, 慢条斯理打量她, “哪里不舒服?”
钟意闻言, 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用了用力。
然后别扭地转过身,抬起来手遮挡着脸。
秦一然抬手,试图去拉他的手腕,钟意顿时被针扎一样,反应有些激动。
“别碰我……”
钟意这会儿完全没功夫顾忌上司和下属的概念。
气氛在一瞬间很尴尬。
秦一然抿唇,眉宇皱起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安阳从里面找出来,找到卫生间入口,才看到一个坐着,一个蹲着,有些奇怪的一对组合。
她歪着头,掐着腰,打量了一会儿。
然后咳嗽两声,“这里没暖气,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一句话落地,钟意的脸庞倏然红了。
她从指缝里,匆匆扫了秦一然一眼。
瓮声瓮气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跟我闺蜜待一会儿。”
秦一然垂下头,斟酌两秒才站起来。
站起来之前,还算绅士地丢下一句:“既然这样,那刚才很抱歉,是我唐突了。”
钟意用力闭上眼,能别说了嘛……
秦一然说完转身就走,钟意等他彻底离开,才放下手。
在这里吹了会儿冷风,钟意也酒醒多了。
她缓缓吐了口气。
安阳眯起来眼皮子,看出来一些端倪,走到她旁边坐下。
托起来腮,要笑不笑看着她,“你们怪怪的,怎么了?”
钟意转身,眼眸晶亮地看着她。
纠结了好半晌,才坦白说:“我们刚才接吻了。”
安阳丝毫不惊讶,只是挑眉,“你亲他了,正常,那么帅的上司,换我喝多了,我也亲。”
钟意叹了口气,耷拉下来肩膀,有气无力地解释:“我没亲他,是他亲了我!”
安阳对这个答案,但是很惊讶的,眨巴眼睛,“啊,真的吗?这么有意思吗?”
钟意现在哪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往后一靠,支起来额角。
被安阳气的心情起伏不定,又开始头晕,眼皮子闭上就有些沉重睁不开。
安阳见她这样,不再开玩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安阳脸色正经,“那,他亲你,你什么感觉?”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钟意掀开眼皮子,有气无力看着她。
慢悠悠说:“你能闭嘴吗?我很乱。”
安阳是个急性子,“磨磨唧唧,有什么不好说?”
钟意抿唇半天,又红了脸。
安阳挑起来眉梢。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们秦总监的?”
钟意简直有口难辩,看她半晌,叹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有。”
安阳沉默了半天,“那你在纠结什么?”
钟意耷拉着肩膀,“我被吓到了。”
被吓到都是小事,最主要的……
明天上班,该怎么面对才好。
想到这里,她拉了拉安阳,可怜兮兮地说:“你能帮我回去,把包和外套拿出来嘛,我需要回家消化一下……”
安阳看一眼手机,“这才几点,就走吗?”
钟意此刻酒醒的差不多,被冷风吹醒,再加上惊讶,哪还有心情继续玩下去。
她尴尬地抬手,摸了摸红唇,“你觉得我还有心情玩吗?”
安阳心想,也是。
于是抬脚回去。
不到三分钟,拿了钟意的外套,皮包挂在手臂上。
方才进去之时,秦总监双腿交叠,眼神清明地注视舞池,看到安阳拿包的时候,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还拉着安阳,关切了两句钟意。
得知钟意要走,还询问要不要他安排司机。
安阳本来想继续玩的,但钟意喝了酒要走,安阳肯定要打车陪她回去。
听他说自己司机在,还挺想麻烦他一下。
想到钟意的反应,估计现在心乱如麻,不想跟秦一然再有牵扯。
于是就帮钟意婉拒了。
钟意穿上外套,和安阳一前一后,偷偷从酒吧后面开溜。
竟然连前门都不敢走。
安阳无奈极了,跟在后面摇头。
上了出租车,钟意额角默默贴着玻璃窗,一言不发看外面。
凝神屏吸,一路都在出神。
安阳一路上,回头看了好几次。
眼看着到了钟家,两个人一前一后下车。
钟意低着头拢了拢衣服,拎着包转身往前走。
性感的衣服,被风衣完全遮盖,恢复清清冷冷的模样。
安阳扶着车门叫住她,“哎,晚上睡觉不要想那么多。”
钟意站住脚,无奈转过来身,“你上司如果吻了你,你会怎么想?”
安阳一怔,想到自己上司那肥头大耳,完全遮挡不住的啤酒肚,挠挠头,“我会想吐啊……你以为上司都像秦总监那么帅,那么有型?那得多有福气,遇到个这样的……”
钟意僵着表情,挺着细长的脖颈,哽了哽。
她现在,宁愿自己老板长得丑,让人想吐!
也不至于,喝了一晚上酒,就找不到北。
想到这里,白生生脸庞,又热起来。
不过安阳一向很安慰人,安慰人的话,也一向很粗暴。
“不过吧,喝了酒和上司发生这种事,酒醒了是挺尴尬的,换成我,我也会不好意思一下。”
说到这里,一把合上车门,三两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钟意的肩膀。
“要不然,这样钟意,你换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看,他那个皮囊,确实挺迷人吧?”
“嗯……”
“你今晚也很性感,很妖娆吧?”
“……嗯……”
“你们两个都喝了酒,相互吸引,亲一下,很正常啊。”
钟意默默低头。
是……两下。
安阳安慰她:“没事没事。”
见钟意不抬头,提着精致下巴,把钟意脸庞勾起来。
她凑近了,带着一丝促狭,继续安慰她,“你多久没碰男人了?”
“呃?”钟意眨了眨眼皮子。
安阳说:“你都单身三年多了,三年多没被男人亲过了,对吧?”
钟意深吸一口气,这种事,你都问的出口吗?
钟意很窘迫又不自在,用沉默回应。
谁知下一秒,安阳语气豪爽:“你都单身三年了,我就告诉你,这么久没碰过男人,就是被狗舔一口,都舒服。”
“……”
被狗舔一口,都舒服?
钟意不小心想到画面,脸庞直接被气白。
不会安慰,还不如直接闭嘴。
“你被狗舔了,才舒服。”
*
安阳把钟意送回钟家,又坐车回来。
那一拨人竟然还没走,挺让安阳惊讶的。
安阳放下手机,脱了外套,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走到镜子前,才刚拿出来粉饼,就见镜子对面的沙发上,秦一然慢悠悠掀起来眼眸。
透过镜子,表情严肃地看着安阳。
美男子动了动嘴皮子,“钟意…她还好吧?”
安阳没想到,他表现的,还挺关心钟意。
本来安阳是觉得,只是钟意太过纯粹,其实在酒吧里,发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出了酒吧的大门,第二天酒醒以后,心照不宣,绝口不提,这是成年人的处理方式。
没想到秦一然,竟然态度这么认真。
安阳想到什么,看着镜子里面的秦总监,勾唇笑了笑。
她丢下粉饼,径直走过来。
四下无人,正好适合谈一谈。
于是弯腰坐到秦一然对面,两手往膝盖上一搭,清了清嗓子,“我们钟意,很单纯的哦。”
秦一然点头,“看得出来。”
这个回答,安阳还算满意。
她抬起来高傲地下巴,“既然你知道,怎么能不声不响就亲我们呢,她当然会反应有点儿大……”
秦一然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下来。
半晌才撇过来视线,“很抱歉,我太冲动了。”
他斟酌了一下,试探,“那钟意什么意思?”
安阳俯身,竖起来手指摇了摇,“钟意什么都没说,但你如果喜欢钟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支招啊……”
秦一然眯起来眼眸,审视她数秒,终是妥协:“什么招?”
安阳说:“你要诚心诚意追求她,该走的步骤,你不能省……”
秦一然歪着头,默然许久,“我,我没有追求过女孩子,不太懂步骤。”
安阳以为秦一然在装样子,抬手扇了扇风,奚落他:“吹牛,这种话,你也就骗钟意这种小傻子,可骗不了我,你这种男人我见多了……我且问你,你没追求过女孩子什么意思?你敢说自己没谈过恋爱?”
说完,挑眉看过来。
秦一然沉默许久,才道“真的不懂,因为以前,都是她们追我。”
作者有话说:
二非:有二更,凌晨一点,所以明天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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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章节
钟意昨夜怎能睡好,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想——明天上班,见了秦总监应该用什么表情应对?
是以就睡了两个小时, 天光大亮。
闹钟突然响起。
她困难的翻了个身, 睡眼惺惺坐起来, 抬手摸过去关掉闹钟。
顶着黑眼圈愣了会儿,翻身又躺下。
睡眠实在太不充足, 躺下之后很快睡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
钟意倏然惊醒,迅速爬起, 拿了手机看时间。
九点半。
手机里有三通未接,还有五六条,公司里发的消息。
三通未接电话,有两个是秦总监打的。
丁然发消息:姐们,你怎么还没来公司?
秦总监也发消息:小钟,你是没来公司, 还是出去有事?
至于剩下的几条消息, 钟意实在没眼看……
手忙脚乱爬起,甚至来不及化妆,套上衣服, 戴了帽子和口罩,匆匆忙忙拎起来外套下楼。
紧赶慢赶,到公司已经十点一刻。
钟意才刚坐下,丁然就偷偷凑近,悄声问她:“钟意,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钟意老脸一热, 抬手理了理发丝, “我, 呃……”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钟意电话就响了。
她看一眼陌生号码,“喂,你好。”
对方说:“请问是钟小姐吗?”
钟意点头,“嗯,您是?”
电话里说:“钟小姐,我马上到设计部,麻烦您签收花。”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花?我的吗?”
对方说:“对,是您的。”
电话才刚挂断,设计部的玻璃门就被推开,对方穿着黄色工作服,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东张西望一圈,“钟小姐是哪位?”
钟意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我是。”
送花员便走过来,从包里拿出笔,“麻烦您签收。”
同事们纷纷看过来,一脸好奇,还有几双艳羡的目光。
她被大家看的头皮发麻,低下头赶紧把名字签了。
随手放到桌子上,小心检查一番,果然,里面藏着一只卡片。
钟意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花,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只不过——她翻开卡片。
手上一抖,差点把旁边茶水杯碰倒!
因为卡片上写着——
昨夜,灯红酒绿中,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日月星辉。
虽然卡片没有署名,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是谁送的。
钟意惊讶的睁大眼眸,赶紧把卡片收起来,非常不自在的环视一圈。
不经意之间,目光透过百叶窗,看到了秦一然。
他长身玉立,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笑吟吟凝望她。
钟意转头看过来时,这男人慢条斯理抬手,杯子送到唇边,呡了一口咖啡。
“……”
钟意本来还想,昨晚的事,你不提,我不提,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却不想事与愿违,秦总监不仅旧事重提,还特地送她一束花。
司马昭之心,生怕钟意猜不透。
想到这里,钟意用力咽了咽唾沫。
许是工作太过枯燥,许是大家太过无聊。
总之钟意上午收到花,下午就传到了顾遂耳中。
他站在原地,愣怔好半天。
瞬间转过身,问身后秘书:“你说什么?”
秘书回:“秦总监送的。”
顾遂指尖点了点:“不是这句,上一句,秦总监送谁花?”
“送钟意啊。”秘书想到什么,在顾遂面前八卦,“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秦总监,中午钟意去吃饭,好像忘了把卡片藏起来,有人去送文件不小心把卡片带走,一眼就认出秦总监的字迹……”
顾遂越听越心惊!
秦一然啊秦一然,兔子不吃窝边草,向来是你的原则!
这也就罢了,你吃哪个窝边的草不行,非要吃赖氏的窝边草?
我让你做钟意的师傅,是让你好好教她设计的,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仅是给自己找麻烦,还是给我找麻烦啊!
尽管顾遂不想做这棒打鸳鸯的棒,但思来想去,这事实在非同小可。
于是一顿饭的功夫,赶紧把秦总监叫到办公室。
“秦总监啊,前几天你不是说,眼下米兰正在开展设计行业展览会yz?”
“你不是不许我去?”
“是这样,前几天项目太多太忙,我实在没办法放你走……”
“然后呢?”秦一然抱起手臂。
顾遂心虚不已,看都不敢看他。
只清了清嗓子说:“我现在一想,我不让''你去实在太自私。”
“然后呢?”
顾遂一拍桌子,“所以我决定,准给你假期,而且让你公费出差加旅游,你赶紧去米兰吧!”
说完还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
谁知秦总监要笑不笑看着他,“顾总,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开始这么客套说话了?”
顾遂握紧拳头,抵着嘴唇咳咳几声。
“这说的什么话?”他打死也不承认,继续一本正经撒谎,“你那天因为我不让你去米兰,还同我发生了不愉快……我回去肯定会反思一下的嘛……”
秦总监看着他,眯起来眼皮子
“顾总,她只是你某个关系普通的妹妹,你这个远房哥哥,为什么管那么宽?闲的?”
顾遂:“……”
作者有话说:
二非:昨天写了这些,就睡着了,先更新出来吧……感谢在2023-04-07 21:47:10~2023-04-08 08: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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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指尖越粉,扶腰越稳(一更)
秦一然从总办出来,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顾遂不死心地追出来,“真不去米兰?”
秦一然头也不抬,“不去。”
顾遂不死心, “你真不去?”
秦一然放下手腕, 转过来身, 认真看着顾遂,“不去, 而且我晚上在阳湖边安排了烛光晚餐,现在时间差不多, 我准备去约钟意了。”
说完不给顾遂反驳机会,转过身,抬脚就走。
顾遂站在原地,颤抖着抬起手,“你,你老板, 还是我老板?”
他恨的牙痒痒, “我让你走了吗?”
秦一然站住脚,侧头,轻轻勾唇。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是奈何不了, 谁让秦一然是公司设计总监,顾董事长钦点的设计师,而且在董事会,和顾遂同样握着一票否决权。
秦一然每次见到顾遂,毕恭毕敬叫一声“顾总”, 那都是给顾遂面子。
阳城一段日子大晴天, 今晚又迎来了, 小雨绵绵。
三点多稀里哗啦, 下得比之前粗暴了些。
钟意今日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总监办公室学习,秦一然也没主动叫她。
这个小变化,在钟意看来,又有些迷糊。
她真搞不懂,秦总监想干什么。
这周五,初赛题目揭晓,钟意为了给比赛做准备,忙完手上要紧事,找以前大学的小师妹。
一个从事动漫游戏创作这块工作的专业人士。
小师妹: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类型?
钟意回:第一,我猜测围绕游戏角色设计,第二,以现在的市场推测,古风游戏的可能性比较高。
小师妹:是的,现在新国风绘画大热。
钟意: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三维,还是二维。
小师妹:hhh,如果是原画方面,那对你简直太有利了,你这样从小画画的,在我们看来,就是妖魔鬼怪。
钟意:如果是三维建模,我的优势就发挥不出了,不太会做特效。
小师妹安慰她:那要看出题人了,其实我个人更喜欢2D,活灵活现,目前国内3D还是达不到那种水准,表情太少太僵硬。
说起来这个,两人便就着,国内特效技术目前和国外的距离,感叹我们需要努力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钟意聊完,关掉对话框,一抬头,就看见秦一然朝她走来。
钟意下意识,又把关掉的电脑打开。
眼睛死盯着屏幕——
快点开机,快点开机……
一个声音还是在头顶响起,“忙完了?”
钟意握着鼠标,沉默两秒,硬着头皮扬起小脸,“秦总监,有什么事?”
秦一然居高临下,“忙完没?”
钟意眨了眨眼眸,“还好。”
秦一然笑:“还好,是忙完,还是没忙完?”
“呃——”
钟意低下头,支起来额角,遮掩了脸庞。
“有事吗?”
秦一然说:“晚上没安排的话,要不要跟我去阳湖对面的餐厅,共用晚餐?”
钟意手臂一顿,又抬起来头。
想直接拒接的,谁知下一秒,陈俊宁消息进来:晚上一起吃饭啊,我去你公司接你,现在就出发?
相比较陈俊宁不打招呼的行为,还是秦一然更懂女孩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尤其想到陈俊宁……
她对秦一然点头:“好。”
秦一然双手掏兜,低头笑了笑。
然后凑近,俯下身,悄悄说:“到了下班时间,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距离太近,钟意甚至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情不自禁握紧钢笔,往后撤身子。
迎上秦一然干净的眉眼,“……好。”
秦一然好看的唇勾起来,“嗯。”
站在原地克制又矜持地,看她两眼。
转身离开。
钟意悄悄舒了一口气,拾起手机回绝陈俊宁,且带着几分刻意:抱歉,我晚上有约。
陈俊宁很意外:男的还是女的?
钟意说:男的。
陈俊宁刚打开车门,看见消息,站住脚。
抿唇几秒:赖司砚?
钟意:不是。
陈俊宁挑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特地穿的一身行头,歪着头好笑地,把车门一把合上。
有约。
男的。
不是赖司砚?
陈俊宁眯起来眼皮子,谁他么动作那么快,竟然比他还快?
按照他对钟意的了解,钟意身边,应该是没有任何异性的……
想到这里,陈俊宁拇指点了点屏幕。
问赖司砚:在哪?
谁知消息才刚发出,一个红色叹号!
紧接着,系统提醒——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下面一行的中间,还有六个蓝色小字——
“发送朋友验证”
陈俊宁内心顿时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深吸口气,郁闷至极,幸好还有赖司砚手机号。
于是想都没想,直接拨过去——
“说。”赖司砚语气冰冷。
陈俊宁拧着眉宇,“不声不响把我删了?”
赖司砚也不避讳:“嗯,以后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因为我追钟意?”陈俊宁有些哭笑不得,“不要这么小气啊,你们都离婚那么久了,你心里不舒服,也不用绝交吧?”
赖司砚说:“抱歉陈先生,你追钟意,那确实是你们的自由,我无从干涉,但你如果把我当成好友,就不会这些年都惦记她,或许心里惦记,别让我知道……显然现在,我们没办法再做好友,兄弟之间,适可而止。”
说完就从耳边拿开,下一秒,听筒里传出一句——
“看样钟意真和别人去约会了。”
赖司砚皱了一下眉,“你说什么?”
陈俊宁说:“你以为只有我在跟你竞争?你连钟意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都不清楚?消息也太闭塞了吧?”
赖司砚捏紧手机:“……”、
陈俊宁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想象,此时此刻赖司砚的反应。
被删好友的怒火,顿时平息了。
“要不然,我开车去接你?”
“什么?”赖司砚嗓音哑然。
“我们一起过去搞破坏?”
“……”
赖司砚沉默许久,“不去。”
陈俊宁有些好奇,“真不去?”
赖司砚说:“不去,你想去自己去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陈俊宁也就是嘴上一说,他连钟意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搞破坏?
而且这种行为,多掉价。
陈俊宁也不屑为之。
不过陈俊宁特别好奇,赖司砚怎会如此冷静?
赖司砚此刻在总办公室内,落地窗前,支着额头凝望远处景色。
他双腿交叠,眼神多了几分深情忧郁。
赖氏位于全阳城最繁华地带,放眼远眺,大半个城市都可以收入眼下。
其中自然包括阳湖。
赖司砚愣怔许久,闭上眼,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个被囚、禁在身体里的,嗜血的野兽在疯狂地撕咬牢笼,几欲摆脱控制,挣扎着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偏偏赖氏的杜若清进来汇报工作。
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展开一面文件资料袋,递给赖司砚。
“赖总过目一下,这是初赛拟定的比赛题,完全是按照您的要求,特地出题,既考验参赛者的画功,又需要融合设计功底。”
赖司砚越是心烦意乱时,就越冷静,他闭着眼睛,收紧下颌。
沉寂了数秒,才睁开眼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然后抬手,“钢笔,桌子上,帮我递一下。”
杜若清双手交扣,闻言上前两步,取了一支赖司砚惯用的钢笔,然后弯下腰,还算恭敬地递过来。
赖司砚面无表情地低头,拔下来笔帽,睫毛轻颤着,在上面落了字——
赖司砚。
三个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娟秀的字迹,就连杜若清看了,都忍不住多扫两眼。
赖司砚签好字,合上文件。
“封袋吧。”
他把钢笔盖上,然后起身,随意丢到桌子上。
“封好以后,送到星凝。”
她点头:“赖总放心。”
拿着文件正要出去,刚走两步,察觉到不对劲。
转头看过来——
赖司砚眼神冷若冰霜,在慢条斯理解领带,解开领带,丢到一边,然后开始解袖扣。
左手上解开,又抬手,去解右手。
注意到杜若清的视线,侧眸,动作不停,语气不咸不淡:“还有事?”
杜若清不得不提醒,“赖总,还有十分钟就开会,您是准备出去?”
赖司砚这才慌神儿,抿唇。
“嗯。”
抬起曲线流畅,时不时有性感流露的下颌。
语调淡淡地说:“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那会议?”
“没有我,公司明天就倒闭吗?”
轻飘飘一句话,果然堵住她的嘴。
赖司砚看她一眼,继续解衬衫领口,一枚,两枚,解到第二枚,他停下手。
一边挽着袖扣,一边往外面走。
绕过她离开的时候,杜若清纯碎随便扫了一眼,谁知惊鸿一瞥,只看到男人结实的小臂,青筋凸起,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赖司砚皮肤偏白,小臂除了结实,还很修长,平常锻炼才会有的那种紧致肌理。
男人白了,果然好看,就连握在门把上的手指,也是又修长又白,指尖还带着健康的粉。
对于美,尤其是男人的美,杜若清虽然过了花痴的年龄,不过还是很懂欣赏的。
除此之外。
她歪了歪头,不知怎么,就想起办公室里,那几个花痴的女孩子,经常在耳边调侃赖司砚的一句话——
指尖越粉,扶腰越稳。
在看到自家表哥这一幕之前,杜若清一直体会不到这句话的深意,就觉得现在的小姑娘特可怕特变态。
可这一瞬,她脑海里突然就有画面感了。
而画面里那只手,还是她表哥的。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晚上十点哦,以后尽量就是下午六点,晚上十点。最近甲流,全家都倒了,所以更新比较拖延~抱歉~愿大家身体健康,不生病,免疫力棒棒~感谢在2023-04-08 08:36:00~2023-04-08 17:4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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