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行动结束的第二天了，秘书小霖一板一眼地读这次盐井行动的汇报。
到底是不太藏的住心事的年轻人，看上去读得很严肃，却又忍不住流露出一些欢喜来。
一共六百三十五个人的庞大队伍，折损率几乎为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书记听着，也自然而然带出三分笑意。
“好，好。”
小霖还在继续读：“造成23人受伤的主要原因是变异白带螯蛱蝶进化出的新能力。”
“目前看来具有催眠和拟态作用。”
“额，至于更具体的异能表述……”
小霖翻了一页，看着这一页有点摸不着头脑。
书记问：“怎么了？”
小霖：“陈指挥说阮栖和简星应该知道的更多，队伍里绝大部分人都是被她们从幻境里拉出来的。”
她悄悄看了书记一眼，“那个……书记，陈指挥说那两人想见见你。”
书记失笑：“那两个孩子……”
他想了想自己最近几天的日程，“行，问问她们什么时候打算来看看我。”
小霖掏出内部专用的联络手机，把这句话发给了陈指挥。
见书记是想干什么吗？总不能是单纯认识认识吧？
小霖很快就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想和书记见面了。
和她当初想的一些商讨利益的话题不太一样，其实真的更像是单纯认识一下。
“阮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霖蹲在病房外面等着，喃喃自语。
蹲在她旁边的简星不知道在扒拉什么，悉悉索索的塑料袋声音。
“还行吧，她一直这样。”
小霖不明白。
她不问这次行动有多少报酬给她，也不问基地有没有打算和她交易情报……
“为什么她一见面就直接说了那个情报呢？”
虽然也不算是相当重要的情报——因为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目前不担心短时间内撞上第二群白带螯蛱蝶——但终究是基地目前缺乏能力去解决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直接说了呢？好像那个情报根本就不重要，也一点都不被她放在心上一样。
小霖也不是有意偷听，但是她又不敢离书记太远，怕出事，再加上她本来就会点唇语，偶尔抬头用异能看一两眼也知道一些谈话的内容。
她更加不懂阮栖了。
书记问她：“你确定要这样做？”
应该是谈话的末尾了，阮栖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看窗边隐隐约约的翠绿藤蔓。
“嗯。”
她走向门边——这个动作让小霖惊了一下，然后她飞快地从地上挪了两步——手搭在门把手上。
这时候不用异能去看，小霖也听得见她在说什么。
她说：“既然我有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不呢？”
*
“觉得很奇怪？”
书记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问她。
小霖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以前遇见过的，基地外来的强者，无一不是利益至上的人物。
自私，或者说独善其身才是他们信奉的守则，他们也往往是因此才变得强大的。
但是，阮栖她……
“她是个好孩子。”
书记有些感慨的样子，他在病床上动了动，小霖上去扶他，坐在轮椅上。
书记自己操控轮椅往窗台边上靠去。
这几天，隔壁那个植物系异能者恢复得越来越好了，二楼都绕上了不少藤蔓，感觉离出院不远了。
书记看着特种窗户外的蓝天白云，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样子。
x市也算是比较发达的城市了，环境污染问题一直在强调，但也没有执行好什么解决方案。
没想到在人类失去绝大部分能力之后，环境反而除去了污染，不过也是，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人类做些什么，本来也算不上什么。
书记又发呆了，小霖不敢打扰他，只是站在旁边默默地等着。
今天天气倒是比昨天好太多了，天朗气清的样子，蛮轻快的。
过了一会，书记才跟她说。
“实验室研发出来的新资料和成果去分一份给她们。”
他仔细地想着，基地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能贡献给阮栖的，“别的……作物种子也给她们分一份吧。”
小霖很惊讶，但还是照着这个意思通知了下去。
年轻人一路小跑下了楼，书记感怀地叹了一声。
“年轻真好。”
“后生可畏啊。”
*
阮栖来找书记谈话，只是拿那个情报当幌子，实际是想和他聊一聊。
她问：“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去救援其他人？”
“这座城市原本很繁华的吧，这么庞大的人口，总有人流落在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到达基地，或者是被困在其它地方。”
“甚至可以通过这样的救援行动获得外界的信息，联系上中央。”
书记点头，又摇头，“我们想过。”
但实际行动起来太困难了，其中坎坷多到令人难以想象，损失也超乎寻常。
更何况，救回基地里的人未必心向基地，曾经就有人试图串通外人，合伙入侵基地。
“终究是力有未逮。”
自己基地的吃喝撒拉都没解决得很好，哪里再谈别的基地了。
阮栖笑起来，“所以，这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你们做不了的事情，我和简星做起来却很简单，更谈不上有什么损失了。”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世界上少了两个人而已，末世里死的人还少吗？
“你真的这么想？”
书记看着她，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面前的孩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年轻，恐怕连二十岁也没有。
如果没有末世……这会还在上学吧。
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让孩子也背负上这样的责任。
终究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无能为力。
阮栖离开后，书记就开始着手给她们送各种物资和最新实验成果。
那两个孩子东奔西跑，手头上就算有物资，想也不会太多，要是以后救了人，天长地久又是一笔支出。
他最后郑重地把短波电台交接给阮栖。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
阮栖点点头，没说什么推辞的话，把物资都收了起来。
也算意外之喜了，本来只是想得到一些官方的帮助而已，没想到他们这么上心。
她看了一眼老人花白的头发，脸上的褶皱。
人类呀，脆弱又渺小，但总能在一次又一次灾难中存活下去。
她接过年长者手中的短波电台。
像是从上一辈传承下生生不息的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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