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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121 第 121 章(捉虫)


    子承父业


    当夜,鹤见述一反常态睡得很早,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他八点没到就说要睡觉,大家还吃了一惊。唯有降谷零一脸了然和心疼,温声哄他去睡,愣是亲眼看着鹤见述睡着,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金发男人合上房门前,又望了望熟睡的少年,眼神复杂。


    孕早期的症状之一就是嗜睡。


    要从现在开始给阿鹤进补,他太瘦了,平时又挑食,喜欢甜食,不好好吃饭。


    在暂时找不到安全隐私的医生之前,至少得买一台B超机,确认胎儿情况。


    孕后期还有各种注意事项……


    降谷零神情凝重地直奔书房,他要了解和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


    鹤见述并不知道降谷零的心理活动,被哄睡时还有点忧郁,觉得零哥因为拒绝他的事多少有点内疚和心虚。


    不然眼神为什么这么奇怪!


    算了算了,不想了。


    先联系崽。


    他慢慢沉入梦乡,意识飘远,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在精神世界中,鹤见述不断呼唤着与他同出本源的另一个意识。


    另一头,西格玛也因疲惫早早入睡。这一晚,他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他出现在了一个四周都是白茫茫雾气的地方。


    半边白发、半边紫发的灰瞳青年踉踉跄跄地站直,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鹤见述隔着老远就喊道:“儿子!”


    他也是现在才看清,原来他的儿子是双色发的!之前只看到侧面,还以为是白发呢。


    青年闻声回眸,与容貌昳丽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他们站在凭空悬浮的砖块上,四周白茫茫一片,远处似有不同背景的海市蜃楼。青年身后是西式建筑,少年身后则是一栋栋日式建筑。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再也没有看见第三个人。


    “好儿砸!”鹤见述小跑过去,兴冲冲地喊他:“爸爸终于见到你啦!”


    西格玛疑惑道:“你是在叫我吗?”


    鹤见述点头:“是啊。”


    他在西格玛面前站定,无视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和身高差,快乐道:“我是你爸爸!”


    西格玛:“……”


    他看了看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少年,越发困惑:“你找错人了吧?怎么看,我都比你大啊。”


    “是真的呀!”鹤见述见他不信,连忙将他是如何被「书」创造出来的事情告知他。


    从歹徒(福地樱痴)趁自己昏沉无力化形反抗之际,夺走了一张书页,再到歹徒(还是福地樱痴)利用书页的力量凭空创造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西格玛)。


    “我见到福地樱痴后,感应到了丢失的书页残留在他身上的能量,才能顺藤摸瓜,与你建立精神链接的。”鹤见述诚恳道,“你是由我的书页创造的,我们在本质上同出本源。”


    西格玛静静地注视了少年一会儿,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完全相信你。”


    还没等少年的神情黯淡下来,他便补充道:“但是,我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你。”


    鹤见述的眼睛一亮:“在哪里见过我?我们曾经擦肩而过吗?你现在在哪儿?!”


    离得近的话,明天就跟零哥去接人!


    西格玛犹豫片刻:“我在美国,你呢?”


    “美国啊……我在日本呢。”鹤见述失望了一会儿,又振作精神:“没关系,坐趟飞机就能到了,你等着我去找你!”


    西格玛连忙阻止:“别!我马上就要来日本了,你不要白跑一趟。”


    “好叭。”鹤见述遗憾道,“可是,儿砸,你还没说在哪儿见过我呢。”


    西格玛因为这一声“儿子”而抖了一下,还被面前的小爸爸关心有没有着凉、会不会冷。


    西格玛急忙表示自己很好,不冷也不饿,不用帮他调精神世界的“空调”——他还在心里吐槽了一番,这里还有空调简直玄幻。


    至于在哪儿见过他。


    “我其实没有看不清你的脸。我看见的,只是你的眼睛。”西格玛轻声道:“……那是我有意识的时候,睁眼看见的最漂亮、最璀璨的金眸。这两年多来,我一直没有忘记。”


    所以他才会对有一模一样金眸的少年格外有耐心,哪怕听的很懵,也没有一来就警惕着要离开。


    鹤见述恍然大悟!


    那不就是他追着感应过去,看见青年凭空出现时,两人对视的那一眼么。


    没想到竟然跨越了时空。


    西格玛问:“你说你是我的父、父亲……有什么证据吗?”


    鹤见述:“当然有!”


    少年朝他伸出双手,诚恳道:“我们同出本源,你握着我的手,就能感应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西格玛垂眸,注视着少年白嫩的双手。


    西格玛是因书而凭空诞生的在沙漠中的,他没有记忆,心志也如孩童一般纯粹天真,很快便被人贩子抓住,又被发现了异能力的奥秘,从此便被迫参与各种异能犯罪。


    他的异能力可以将他最想知道的信息与他人最想知道的消息进行交换,异能发动的方式便是肢体接触。


    西格玛伸手,握住了鹤见述的手。


    两人双手接触的瞬间,西格玛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血脉相连”。


    找到家人的喜悦沿着接触的手掌,浸入血液中,流遍全身。


    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西格玛再次望向鹤见述时,眼眸中带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近和孺慕。


    西格玛解释完自己的异能力后,问道:“我可以对您使用异能力吗?……爸爸。”


    鹤见述被这一声爹喊得惊喜不已,爽快点头:“可以可以!要问什么都可以问!”


    西格玛其实还是觉得很怪,但他已经接受了鹤见述作为他的父亲,便不再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他握着少年的手,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力。


    西格玛想问的是:[找到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得到的回答是:[带你回家,和零哥、哈罗一起组建一个大家庭。]


    鹤见述想知道的是:[这两年,我的崽在外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欺负。]


    西格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在异能力的作用下不情不愿地说:“吃过苦……他们要我做犯罪的事,我不想……”


    鹤见述一听,顿时很生气:“别怕,崽!我来了!”


    西格玛顿时很感动。


    真诚永远是最打动人的,那一句[带你回家],直接对渴望家和亲人的西格玛产生暴击。


    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交换完姓名后,就开始交换其他信息。


    西格玛:“我最近刚被卖进一个犯罪组织里,明天就要坐飞机去东京……好像是叫我帮忙审问。”


    鹤见述:“什么组织,告诉我名字。崽,我带人过去铲平那个组织放你自由。”


    鹤见述自信昂头:


    他男人明面上是黑衣组织有头有脸的大佬之一,私底下是东京的公安头头!而他自己是武侦的调查员,特务科至今还在心虚和懊恼想哄他回去,港口Mafia则是想方设法试图挖角……


    中原中也至今还在奉命给他送小鱼干!也不知道森鸥外都在想些什么玩意!


    解救一个孩子,这关系网还不够硬么!


    但西格玛说:“我也不知道组织的名字叫什么,爸爸,等我探听到消息之后,我再告诉你。我没什么武力值,他们对我的戒心不大,我会努力拿到更多情报的!”


    崽主动提出当卧底!


    鹤见述震惊:这、这难道就是……子承父业?!


    “卧底很危险的,我不用你做危险的事,就把自己的所在地和组织名字告诉我就好了。”


    鹤见述叮嘱:“安全第一。反正我也在东京,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把你偷去横滨,有我和武侦的大家护着你,看谁敢动手。”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西格玛笑了:“好。”


    他问:“对了,‘零哥’和‘哈罗’是谁啊?”


    鹤见述解释:


    “哈罗是我和他养的狗狗,很可爱哦!撸起来手感超好!”


    “‘零哥’是你大爸爸,我、我的未婚夫。但是他在外的名字不是这个,是叫‘安室透’,如果见到他,千万不能叫错名字,记住了么?”


    少年非常严肃地强调:“在外叫他安室爸爸或者父亲就好,绝对不能喊本名……本名,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他的工作非常危险。”


    西格玛心想他连那人的脸都没见过,只知道个名字,怎么叫。


    但他是个乖巧的听话孩子,闻言并不多问,只点头应好,不想让鹤见述因此担心。


    两人聊天正愉快的时候,远处的景物突然像是卡帧一样扭曲起来。


    西格玛惊慌道:“这是怎么了?!”


    鹤见述淡定安抚:“要醒了而已,本来就不能这样待太久。崽崽,我的手机号是……”


    他的语速飞快,赶在醒来前,把自己的手机号码、邮箱地址、line号码、甚至连推特和油管账号都报了一遍。


    刚把最后一个数字说完,世界便接触不良一样闪烁起来,最后,碧蓝的天空唰地一下归于黑暗。


    鹤见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不刺眼的暖黄灯光。他偏头一看,纱帘外的夜幕沉沉,今天是阴天,连月光都没有。


    身侧似乎没有睡过的痕迹,手一摸都是冰凉的。鹤见述不知道降谷零正在通宵看孕期有关的资料和论文,还以为他又深夜出门去做任务了。


    看来被迫醒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西格玛。


    鹤见述打了个呵欠,链接精神世界也是会累的。尤其是主动链接的那一方会承担大部分的能量需求,累上加累。


    他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这一次才是真的入睡了。


    *


    西格玛是在敲门声中醒来的。


    他懵了一瞬才判断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他连敲门声都没理,艰难回忆那一堆数字。


    几秒后,西格玛平静地放弃了。


    ——鹤见爸爸,就算我的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在几秒内把你说的号码和账户记全啊!


    ——我又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神童!


    “砰砰砰!”


    敲门声越发急促。


    西格玛慢吞吞地爬下床,踩着拖鞋去开门。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黑发青年。那人除了靴子是黑色的,其他都是白色。他披着白色的毛绒披肩,头上还戴着一顶能遮住耳朵的白色毛绒帽子。


    一看就不是西格玛待的这个基地的人。


    因为基地里的人,上至雇佣兵和杀手教官,下至扫地的后勤人员,全都是穿的一身黑衣。


    来人的唇角噙着笑意,大大方方地仍有西格玛打量。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西格玛问道。


    费奥多尔微笑道:“我叫费奥多尔·D,是来带你走的。”


    西格玛:“现在要去执行任务?不是说明天么。”


    费奥多尔否认:“与这个组织无关,我是来给你自由的。”


    西格玛警惕:“谢谢,但我不需要。”


    别是组织派来试探忠心的吧,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故意派个人来诉苦说自己想跑,结果只是来演戏的托。


    “放轻松,我与「乌鸦」无关,能进来找你自然是有我的门路。就算我要带你走,只要你点头,他们就没办法多说什么。”费奥多尔的语气蛊惑:“你拥有最有天赋的异能力,跟我走,我能为你创造更广阔的舞台。”


    “如果这些你都不需要的话……”


    “那么,你想要一个家么?”


    费奥多尔轻笑着朝他伸出手,邀请道:“西格玛,我们组织的名字是「天人五衰」。我代表首领邀请你,加入我,我们会成为最亲密的一家人。”


    西格玛:“…………”


    对不起,你来晚了。


    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人了,而且有两个即将结婚感情稳定的爸爸,一只据说手感很好的可爱狗狗!


    已经不需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去充当“家人”的角色了,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在邀请成为家人的真诚方面,跟鹤见爸爸没得比。


    在费奥多尔胸有成竹的目光下,西格玛诚恳道:“我不需要家人了,也不想要什么广阔的舞台,只希望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就好。你换个人吧,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门就被砰的一声合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费奥多尔:“……?”失败了?!


    房间内,西格玛默默将得到的新情报记在心里。


    第一,他待的这个组织名叫「乌鸦」,至少代号是乌鸦。


    第二,名为「天人五衰」的组织也盯上了他,首领能直接跟「乌鸦」要人,说明可能有权有势。费奥多尔·D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西格玛整理好情报,非常开心。


    回头就把这些情报统统告诉鹤见爸爸……对了,这次要让他把电话号码说慢一点才行,不然记不全。


    作者有话说:


    隔日,西格玛:这是我探来的情报balabalabala……


    鹤鹤:(肃然起敬)子不仅承父业,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关心哦~大家晚安!


    第122章 122 第 122 章


    “……对不起,我不愿意。”


    西格玛毫不犹豫地摔门,将费奥多尔拒之门外。他做出这个举动时是真心的,从微表情到脚尖下意识转移方向,都说明了他是真的不愿意接受费奥多尔的邀请。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天花板的微型摄像头收入其中,投放在基地另一端的房间里。


    “算他识相。”基地的总教官哼了一声,“要是他刚刚点头了,或者迈出半步,我现在就要他的命。”


    其他人奉承道:“大人,还是您有远见,当初一眼就看中这个人。不仅异能力有大用,还对组织和您忠心耿耿。就算西格玛利用异能力做出点什么功绩来,被那位先生看见,还不是得归功于您识人有方?”


    教官得意洋洋:“废话!没有我,西格玛哪里能有今天!”


    这话说得好像压榨西格玛的人里没有他一样。


    就很不要脸。


    不过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厚脸皮,对教官颠倒黑白的本事非常清楚,因此房间内的众人没有一个出言反驳。


    反倒是越发吹捧得起劲。


    教官被捧得飘飘然,瞥了眼还在监控屏幕里的黑发青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怎么还在那里对着门板发呆,请他来做戏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他快点滚。”教官语气阴冷:“走之前好好敲打敲打他,别让他往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下属连忙拿出对讲机:“是!我这就安排人赶他走!”


    很快,监控屏幕中就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壮汉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将黑发青年团团包围。


    也不知道他们跟费奥多尔说了什么,后者微笑着抬眸瞧了一眼对准了他的摄像头,还未等镜头后的众人勃然大怒,他已经轻巧地收回了视线。


    接着,费奥多尔就在打手们的步步盯梢下,远远离开了基地。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把嘴巴闭牢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在费奥多尔的肩头用力推了一把。


    费奥多尔向前踉跄几步,堪堪站稳。他侧着脸,微笑着喊住了打手们。


    “请稍等片刻吧,先生们。”费奥多尔说:“好戏尚未上映,演员怎么能提前退席?”


    “你在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


    黑衣打手们纷纷拧着眉头,费奥多尔是用日语说的这句话,他们只会英语,因此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费奥多尔轻声道:“你们……是有罪的啊。”


    几分钟后,费奥多尔面无表情地跨过一地尸体,迈步走出了这片小树林。


    西格玛对此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费奥多尔假借帮助试探忠心为理由,行挖角之实。


    虽然并没有挖角成功。


    西格玛在分配给他的房间里老老实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跟着组织的人,踏上了回日本的飞机。


    晃眼间,他感觉自己在候机的人群里看见了费奥多尔。可仔细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张望的频率太高,还一度引起了机场地勤人员的主意。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他是不是丢了东西,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在组织成员颇具威胁的目光下,西格玛疯狂摆手说不是,他只是单纯地无聊四处看看。


    工作人员“哦”了一声,确认不需要帮助后就走了。


    组织的人也松了口气,冷声警告:“老实点,别引来条子,否则你就死定了!”


    “……好的,我知道了。”


    西格玛再也不敢乱动乱看,也就错过了人群后方,费奥多尔投来的视线。


    等到飞机抵达成田机场时,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人变成了西格玛,反倒是组织的人精神百倍。


    西格玛被他们带到组织的一处安全屋里。等交代完明天会有人来接他后,那些人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


    徒留西格玛在房间里叹气。


    ——怎么没人告诉他,美国和日本的时差这么大啊。连个倒时差的时间都不给,这个组织也太小气了。


    *


    鹤见述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要跟降谷零结婚了,是西式婚礼。


    红毯一路铺到了道路尽头,缠绕着白蔷薇和玫瑰的拱门伫立着,两侧坐着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


    这日阳光正好,碧蓝的天空,翠绿的草地,气球被绑在装饰上飘着,现场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他和降谷零都穿着洁白的西装,并肩站在台上。


    直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接下来,不寻常的地方便出现了。


    首先,负责主婚的并不是牧师、主教一类的人物,甚至不是双方的哪位长辈,而是一只三花猫。


    三花猫蹲坐在高高的讲台上,口吐人言:“在小鱼干之神的见证下,由我为你们主持婚礼。”


    “鹤见述先生,你是否愿意与降谷零先生缔结婚约?”


    鹤见述疑惑了一秒,这句话似乎有点短,不是婚礼誓词的原话。


    但他很快又释然了:一只猫能开口说人话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能对一只猫要求这么多!


    “我愿意!”鹤见述轻快道。


    三花猫转向一旁英俊的金发男人,把那句话又问了一遍,只是调换了名字顺序。


    鹤见述期待地看向降谷零。


    金发男人的唇边噙着笑,微微启唇:“我愿……”


    他的余光瞥到什么,笑容一僵,话也顿住了。


    鹤见述不解地循着男人的目光望去,看见了站在台边的西格玛。


    西格玛也穿着白色的西装,手里捧着一会儿要交换戴上的戒指,在台边候场。


    哈罗蹲坐在青年的脚边,快乐地摇着尾巴。


    鹤见述飞快确认了一遍:西格玛、哈罗、戒指……都很完美,没有出错。


    下一秒,他也僵住了。


    怎么会没问题!


    零哥是丁克族,不喜欢崽崽的啊!


    鹤见述惊恐地回眸,望进金发男人灰紫色的眼瞳中。


    男人愧疚地看着他,很艰难地低声道:“对不起,阿鹤……我还是爱你的,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孩子。”


    三花猫问他:“降谷零先生,你愿意与鹤见述先生缔结婚约吗?”


    鹤见述意欲阻拦:“不要……”


    金发男人已经斩钉截铁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愿意!”


    ……


    “呜啊啊啊!!”


    鹤见述被吓醒了。他幅度很大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金眸中满是惊恐。


    少年大喘气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剧烈的心跳。


    早晨的阳光照进来,将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边。鹤见述偏头看了看枕边的位置,睡之前那里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的。


    ——零哥一整夜都没有回屋睡觉!!


    鹤见述如遭雷劈,差点以为噩梦要成真了。


    别慌,可能是有紧急任务呢。以往也不是没有出门执行任务,彻夜未归的情况。


    鹤见述心里安慰着自己,掀被子下床的动作却非常迅速。


    他连洗漱都没有管,踩着拖鞋风风火火地冲下一楼。


    一楼的幽灵们一贯起很早,看见他下来还愣了一下。


    “哟,早啊。”松田阵平跟他打招呼,调侃道:“今天没有赖床真难得啊。”


    鹤见述没理会他的调侃,小脸紧绷着,问道:“零哥呢?他出去做任务了吗?”


    松田阵平一顿,上下打量了少年两眼,收敛笑容,不动声色地和友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述君,这是怎么啦?你的脸色好差哦,昨天没睡好么?”萩原研二问道。


    鹤见述焦急道:“别管那些了,快告诉我,零哥有没有出去执行任务?!”


    “……没有,他一整夜都在书房里。”诸伏景光谨慎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预知到什么了?”


    ——没错,他预知到了自己和降谷零的未来!!


    鹤见述崩溃地想:


    零哥宁愿睡书房,都不肯跟他一起睡觉了!


    话说为什么要睡书房啊,家里不是有个次卧吗。书房的桌子椅子都硬邦邦的,很容易睡得腰酸背痛的!


    难道是因为次卧也是他曾经躺过的床铺,零哥为了以后,正在脱敏吗。


    鹤见述悲痛又愤怒地想:该死的福地樱痴,我要是跟零哥分手了,我就冲去横滨鲨了你!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不能怪孩子。


    但是可以怪那个拿走书页的小偷。


    少年失魂落魄地上楼了,背影萧瑟又落寞,对幽灵们的问题毫不理会。


    大家担心极了,诸伏景光的下颌紧了紧,皱眉道:“我上去问问。”


    萩原研二:“嗯嗯,赶紧去!”


    十分钟后,诸伏景光面色无奈地飘了下来。


    “怎么样?”萩原研二问。


    “他不肯说。”景光建议:“萩原,你去试一试?你平时经常给他出恋爱主意,说不定他会跟你说。”


    萩原研二:“好,我这就去。”


    十五分钟过去了,萩原研二铩羽而归。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诸伏景光沉吟片刻,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松田阵平。


    “要我去问?”松田阵平很爽快,“行,你们等着。”


    两人目送最后的希望上楼。


    五分钟后,松田阵平下楼了。


    这耗时实在太短,一看就不可能成功。前两次的时候,鹤见述避而不答的态度很坚决,五分钟是怎么都叩不开他心门的。


    萩原研二很失望:“小阵平,连你也没问出来啊。”


    唉,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


    诸伏景光:“zero还在书房,我们去问一下,看是不是他们吵架了……”


    “不是吵架啊。”松田阵平说,“那小鬼做了个噩梦,醒来发现零不在他身边,一时慌了而已。”


    “我路过书房的时候,顺便喊了零一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松田阵平拦住他们:“你们就不用上去了,他现在应该在卧室安慰小鬼吧。”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什么!死活问不出的少年心事,被松田/小阵平问出来了?!


    述君平时不是还总和他吵架拌嘴吗?


    萩原研二酸道:“你们感情真好啊。”


    诸伏景光幽幽道:“就是啊,述君连我们都死活不肯说呢。”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收收你们的眼神,我快被你们用眼神凌迟了!他一开始也不肯说的啊。”


    诸伏景光:“那后来是因为什么愿意说了?”


    松田阵平:“哦,我耐心地问了他三分钟。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威胁他,要是再不肯说的话今天就做十套数学试卷。三十秒都没过,他就开口了。”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什么鬼才啊!


    萩原研二情不自禁道:“小阵平,你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万幸啊。”


    诸伏景光赞同道:“松田,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


    萩原研二补充道:“如果哪天你被套麻袋揍了,可以告诉我。看在是幼驯染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上个药。”


    松田阵平无语:“……喂喂喂!套麻袋是袭警啊,谁这么不要命。再说了,凭什么我就是受伤的那个啊。”


    萩原研二诚恳道:“因为你的做法真的太容易挨揍了。”


    诸伏景光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非常赞同。


    松田阵平咂了咂舌,懒得理他们。


    这方法明明就很高效!吓一吓就能说出来的话,证明不是什么大事,他还是有分寸的好吗。


    又不会真的逼他写十套卷子。


    作者有话说:


    松田阵平:我并不是什么魔鬼。


    萩原/景光/鹤鹤:你是!


    ——


    大家晚安呀!


    第123章 123 第 123 章


    你说你叫安室什么?


    以往,鹤见述就算再阳光开朗,也有一个人躲起来忧郁的时候。


    降谷零每次都能很快发现,把猫猫从阴暗的角落里哄出来,揉揉抱抱亲亲一通,最后再开导安慰一下,少年很快就能开心起来。


    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太一样。


    降谷零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忧郁的鹤见猫猫哄好,可直到少年重展笑颜,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少年如此烦心。


    就连“做了一个噩梦”,都是从松田阵平口中听见的。


    降谷零很纳闷:“真的不肯告诉我噩梦的内容吗?”


    “我已经忘记啦,哪有人能把梦记得这么清楚的。”鹤见述哼哼唧唧道:“……就算、就算记得,我也不想说。”


    “为什么呢?”


    “不想说就是不想说,哪来的为什么!”


    鹤见述的口风非常紧。


    降谷零见状也不好刨根问底,轻轻放过:“好吧。如果有事的话,要跟我说哦,不能一个人藏在心里。”


    “我知道啦。”


    鹤见述说完,就把男人推出了卧室:“我要洗漱和换衣服了,零哥快出去,不准偷看。”


    降谷零满脸茫然地被赶出房门,望着紧闭的房门发愣。


    两人认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阿鹤拒之门外。他凭自己在不同场合混出来的经验和阅历判断,这绝对是在生他的气。


    可降谷零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犯了什么错。


    “难道是昨天没陪他睡觉……?”降谷零面色凝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孕夫的情绪波动大是正常的,从噩梦中惊醒时更加容易陷入惊惧的情绪中,要怪就怪自己没能及时安抚好他。


    可……


    降谷零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头疼道:“怎么会怀孕呢?”


    他并不是不爱孩子,而是这真的不科学!!


    三观只是堪堪缝起来了,裂缝还是很大的,随时都有碎一地的可能。


    他自言自语的这句话被诸伏景光听见了。


    诸伏景光是来询问鹤见述的情绪状况的,不料听见了如此劲爆的一句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诸伏景光迅速上前,堵在厨房门口不让降谷零进,皱着眉头问:“zero,你刚才说谁怀孕?”


    降谷零一惊,下意识隐瞒道:“没有啊。”


    男男生子的事太过惊骇,为了鹤见述的隐私着想,他没有第一时间往外说。


    但诸伏景光多了解他啊,一看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


    黑发青年微微眯眼,试探道:“……你该不会在外面乱来,做了对不起述君的事吧?”


    “怎么可能啊!”降谷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hiro,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不忠诚、不负责的人吗?”


    诸伏景光:“没有就好,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不肯说?”诸伏景光追问道,“述君闷闷不乐该不会跟‘谁怀孕’有关系吧。”


    降谷零非常想点头。


    ——是啊,你完全猜中了,他觉得自己怀孕了。现在除了孕吐,都出现一些孕早期症状了,多思、嗜睡、容易感到不安。


    但他只是说:“我还不确定具体情况,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告诉你。”


    诸伏景光肃然道:“是与组织有关吗?”


    “不……”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另外一对幼驯染的注意。


    “怎么了?”萩原研二快步“走”向他们,强行参与话题,询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松田阵平默默加入,凑过来旁听。


    松田和萩原本就关注着他们,原本还等着诸伏景光探听完消息回来告诉他们,结果一看,这情况不太妙啊。


    诸伏景光神情严肃地就像要上战场,降谷零的表情里则带上了几分纠结和无奈。


    于是想都没想,急忙加入聊天。


    被三人的灼灼目光盯着,降谷零越发无奈。


    想了想,友人们都是靠谱的人,何况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些事迟早都会知道的。


    降谷零便把他们带进了厨房,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大家听了之后非常震惊。


    “零,你的生理课有好好在上吗??男男生子你也信?”松田阵平满脸不可思议。


    萩原研二质问:“而且你怎么能一边做玉子烧,一边用淡定的语气说出这么离谱的话啊。”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zero……你……”


    还没说之前,降谷零就预料到了友人们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熟练地往锅里倒蛋液,冷静地说:“毕竟再不可置信,早饭也是要吃的。无论阿鹤到底有没有……”


    众人表情扭曲了一瞬。


    降谷零快速接上:“……他都是要吃早餐的,不然对胃不好。”


    “我说,该不会是述君最近乱吃东西,闹肚子了吧。说不定自己偷偷看了乱七八糟的电视剧,见肚子有动静,就以为是怀孕。”


    松田阵平冷静分析:“他才是没上过正经生理课的那个人。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带他去医院。”


    诸伏景光沉思:“肠胃炎的话会很难受的……述君看起来除了刚才脸色有点糟糕,一切都还好,不像是生病了。”


    “不过还是检查一下,稳妥点。”萩原研二说。


    降谷零:“那是当然,我已经让下属帮我买了B超机,明天就能自己检查腹部的情况了。”


    “我仔细检查也问过了,阿鹤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暂时不用去医院,免得万一真有点什么情况引起轰动。”


    降谷零将自己的盘算告诉友人们。


    他打算在B超机到来前先观察阿鹤两天,在其期间,如果鹤见述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立刻送去一家私立的高级医院——有钱就能摆平很多事的医院。


    等B超机到了,再验个血,测出来确实有了,他就会把鹤见述送走。他私下可以换身份、换面具去看阿鹤,但阿鹤不能再跟在自己身边,太危险了。


    尤其是如今琴酒盯上了他,在旁虎视眈眈。


    这种情况的话,他解决组织的速度就必须再快一点了。


    假如结果出来,证明只是鹤见述想太多。那么……


    “我就找个理由,把他塞进学校上几堂生理课。由我来给他上课也行,总之要把生理知识普及到位。”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说:“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和油管视频也必须屏蔽掉。”


    不能让互联网荼毒一个纯洁少男的心啊!


    *


    降谷零担心鹤见述会身体不舒服,特意向波洛的店长请了几天假,拿来陪鹤见述。


    哪知道天色才变暗了一点,降谷零就接到了来自琴酒的电话。


    [八点,上次那个地点。]


    说完,琴酒就啪嗒挂断了电话,速度之快,仿佛在挂断前听到波本说一个字就输了。


    鹤见述问他:“又是琴酒?”


    “嗯。”


    “他好烦。迟早要把他抓进局子里,让他蹲大牢。”鹤见述嘀嘀咕咕地抱怨道。


    降谷零失笑,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放心,我会抓住他的。”


    “我先陪你用完晚餐,然后就出门。”降谷零叮嘱道,“不要等我,困了就去睡,这里还有三个警察——虽然是幽灵状态没什么用——不过,起码能陪一陪你。”


    没什么用的友人们对着降谷零,齐齐冷笑了一声。


    要不是看在述君超可爱的份上,绝对不会帮你这个狗东西照顾老婆的。


    降谷零面不改色地装没听见。


    鹤见述倒在金发男人的怀里,笑得很欢快,神情放松。


    大家见了,都暗暗松了口气。


    鹤见述今天在院子里铺了张野餐垫,和哈罗一起躺在垫子上晒了一下午太阳。


    降谷零不被允许接近,幽灵们想要上前也被赶走了,爱莫能助地冲降谷零摊了摊手。降谷零只好坐在最接近院落的小沙发上,远远注视着鹤见述。


    鹤见述想要有自己的空间,想清楚之后该怎么办。他想了整整一下午,才算悟了。


    零哥就算是丁克族也没关系,他还没有见过西格玛,不知道西格玛已经是能照料自己的大孩子了——虽说按照实际年龄,西格玛今年才三岁。


    丁克族最怕的其实不是孩子的关系,而是有了孩子之后的一系列麻烦事。


    西格玛是个例外,他已经是能独立的大孩子了!比起“孩子”,他更像一个关系亲密的“朋友”。


    ——等零哥见到西格玛之后,他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和西格玛成为像好朋友一样的家人。到那时,哪里还用担心丁不丁克。


    鹤见述信心满满地如此开解完自己,整个人心情好了数倍。


    *


    用完晚餐后,降谷零告别鹤见述,开车前往与琴酒集合的地方。


    他稍微提前了十几分钟抵达,就算如此,等他停车时,已经看见了琴酒的座驾就停在不远处。


    降谷零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这种不安的预感,在他踏入仓库的下一秒实现了。


    一把枪的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降谷零的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就要反击,却又在最后关头止住了动作。


    “琴酒,你什么意思?”降谷零冷冷地问,“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


    枪口往前又顶了顶,威慑十足。


    “少废话,往前走。”琴酒冷声道。


    降谷零倒要看看琴酒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看似屈服,一步步顺着琴酒的步调往前深入仓库,实则暗暗提高了警惕,随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眯了眯眼,在光线昏暗的仓库深处隐约瞥见了两个人影。


    一道高高壮壮,很熟悉,一看就知道是伏特加。


    另一个人则要瘦削的多,身形十分陌生,应当是从没见过的人。


    琴酒为什么突然对他发难?他手里一定还没有切实的证据,否则现在就不会是枪口抵着脑袋,而是直接扣下扳机了。


    降谷零的脑子急速转动,多个预案在他心中一一闪过。


    “过来。”琴酒冰冷的嗓音再度响起,枪口稳稳地对准降谷零的脑袋,没有半分挪动。


    降谷零意识到这句话是对现场唯一神秘的男人说的。


    那人慢吞吞地挪了过来,面容依旧隐没在黑暗里。


    “这个就是任务目标吗?”那人开口问道,声音很好听,也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琴酒没回答,是伏特加回答的这个问题:“就是他,快点对他用异……”


    “闭嘴!”琴酒倏地开口呵斥道。


    伏特加和那位不知名的青年瞬间闭嘴。


    原来是异能力!


    降谷零倏地一惊,他一直在默默地旁听,很少开口,就是为了在心中记下这些信息。


    异能力的话……麻烦了啊。


    降谷零感觉今天要危险了,就算能逃脱,卧底的身份也会暴露。


    琴酒不耐烦地催促那人:“快点!”


    青年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朝降谷零伸出手,闷闷地说:“你好,我是西格玛,初次见面。”


    看来异能力的条件是要身体接触,或者是手掌接触。


    降谷零不打算伸手,他警惕道:“你好,我叫安室透,代号是波本……”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打断了他。


    “安室……你说你叫安室什么?抱歉,我刚刚没有听清,能麻烦你再说一次吗。”西格玛说。


    “我是安室透。”降谷零不动声色道:“怎么,你曾经见过我吗?”


    西格玛的笑容十分勉强,好在他所处的位置很暗,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没有,我没见过你。”只是听鹤见爸爸提起过这个名字罢了。


    西格玛强调道:“我是没听清你说的话,想再听一遍。”


    他看金发男人的眼神非常复杂。


    是你吗,安室爸爸。


    难怪鹤见爸爸说你的工作很危险,原来你也在这个组织里做事啊!


    作者有话说:


    父子相见不相识(不是)


    ——


    大家晚安!


    第124章 124 第 124 章


    谢谢你,安室爸爸。


    “少废话。”


    琴酒打断两人的寒暄,目光冰寒:“西格玛,执行你的任务。”


    西格玛被杀气一激,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他伸手握住了降谷零的手腕,降谷零被琴酒的枪顶着,自知躲不掉,强行抵抗的话,恐怕琴酒会不管不顾直接给他定罪。


    降谷零的内心一片冰凉,他不甘心。


    多年潜伏,怎么能败在这种地方。


    他知道琴酒和伏特加都在观察他的反应,因此哪怕再惊怒和担忧,面上始终维持着冷笑的表情。


    西格玛只觉得自己好难。


    他握住金发男人手腕的瞬间,压在身上的杀意又多了一层。这个杀气与琴酒的不同,它不显山不露水,平静的表面下暗藏锋芒,随时能给予人致命一击。


    西格玛:“……”


    这真的是我的另一个父亲吗?不会只是同名吧。


    又或者,安室爸爸从没见过自己,他不认识‘西格玛’,自然友善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话,问题就要换一个了。不能问“你是我爸爸吗”——这种问题得到的一定是否定的回答,因为在安室透的内心里,他们才刚刚认识。


    西格玛默默发动了异能力。


    问:[你是那位‘零哥’么,是鹤见述的未婚夫吗?]


    答:[是。]


    西格玛:“……”


    真的是你啊,我的另一位父亲。


    琴酒问道:“结果是什么。”


    西格玛松开降谷零,低眉顺眼地说:“他不是卧底,也不是叛徒。”


    压根没问,不过不要紧。管他是不是,自己都要说不是。


    不能看着安室爸爸死在自己眼前啊!


    西格玛用自己被卖多次练出来的演技,强装镇定。


    降谷零的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你的异能力是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格玛微微抬眼,对他说:“我是西格玛,一位刚加入组织的异能力者。异能力是将你最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的信息,和我最希望从你那里得到消息,进行对换。”


    “你希望得到我的情报,现在都告诉你了。”


    西格玛关于自己的“儿子”身份只字未提。


    这对他的异能力而言是“违约”行为,不过他没有骗人,是说一半藏一半,算是另类的钻空子。


    当时回答鹤见述时,他也只含糊地概括了一下,没有细说。


    降谷零听完,内心无比诧异。


    他就是卧底啊,纯的假酒,西格玛为什么斩钉截铁地说他是真酒。


    要么,他的异能力是假的,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个效果。


    要么,他在帮自己……虽然原因不明。


    搞不清西格玛的想法,但降谷零飞快地抓住了机会,冷声质问琴酒。


    “你还在怀疑我是叛徒?!琴酒,说真的你能不能把那该死的疑心病收一收?”


    降谷零冷笑道:“听到没有,现在你找来的异能力者亲口证明了我的清白!”


    琴酒被一通驳斥,面色极为难看。


    “问他,上个月基安蒂暗杀伊藤议员失败,公安条子突然出现差点抓住基安蒂,是不是有他的手笔?当时他在哪里?”


    降谷零心中一紧,这个任务牵扯到了阿鹤。他不怕自己出事,但不希望鹤见述以任何方式进入组织(尤其是琴酒)的视线中。


    西格玛也不希望,鹤见述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的存在。


    他又一次握住降谷零的手,使用了异能力。


    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伊藤议员又是难得清廉爱民、致力于打击黑衣组织的官员,必须保住。安室透提前截获情报,套到基安蒂的行动规划后,现场指挥公安行动。要不是琴酒横插一脚,基安蒂已经被抓获了。]


    [事后,因为琴酒似有察觉,为了创造不在场证据,他让鹤见述用异能力,将自己送到了十公里之外的一间安全屋里。并换上了酒保的衣服,从无监控的后门进入一家酒吧,假装自己一直在里面打工。]


    交换出去的消息是:


    [西格玛的异能力是真材实料的,是为了鹤见述才爱屋及乌,选择帮安室透隐瞒。]


    西格玛很为难,这番话根本不能说出去,不然被琴酒枪杀的就是两个人了。


    “西格玛!”银发杀手冷喝道:“你在发什么呆?!”


    降谷零的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若西格玛没有说谎的话,他就是在帮自己,可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或许并不是能在琴酒面前公然说出口的。


    所以西格玛才吞吞吐吐,半天不说话。


    西格玛不敢跟琴酒对视,低着头说:“……异能力发动也是要时间的。”


    琴酒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西格玛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慢吞吞地说:“波本先生不曾参与那件事,他一直在一家酒吧里打工,酒吧的名字是……”


    “还有,波本先生,我的异能力是真的。”


    银发杀手瞥了一眼伏特加,后者会意,往后退了几步,当场开始查。


    片刻后,伏特加拿着手机接近,将上面一张监控的图片给琴酒看。


    “大哥,波本的确一直在打工。那家酒吧离基安蒂的暗杀地点很远,来回是绝对不够时间的。当天也有人看见他在忙碌的调酒,远程指挥的可能性很低。”


    降谷零转回头,一把拍开顶在额头的枪口,毫不畏惧地对上银发杀手阴鹜的目光。


    “闹剧就到此为止吧!”降谷零恼怒地说:“琴酒,如果你再无缘无故地污蔑我,随随便便就用枪指着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闹到那位先生面前,我也在所不惜!”


    “我是波本,这是经由那位先生认可后,才得到的代号。硬要较真来算,我们算是平级,你没资格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任意打杀一位高级代号成员!”


    琴酒此时的脸色让伏特加看了都腿软,可降谷零依旧寸步不让。


    他知道自己不能让。


    异能力者是琴酒自己找来的,琴酒手里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证据,却按捺不住先动了手。


    波本可是每次任务都完成得非常漂亮,得到过几次来自那位先生的邮件表扬。


    优势在他,此时退了半步,琴酒都会接着怀疑他。


    被冤枉了还不生气、不找茬,在组织里,那不叫体贴,应该叫做好欺负。


    降谷零冷漠地说:“琴酒,如果我能再早一点进入组织,替那位先生办事,我手里的权利未必会比你少。凭我的能力,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大家都是为那位先生做事,我主攻情报,你主攻行动,我谋求的东西也不会触及你的利益。我无意与你为敌,你没必要一直针对我。”


    话语间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又轻巧地将之前看似一时失言的话一笔带过,给琴酒一个台阶下。


    最主要的是,琴酒和朗姆是死对头,朗姆正是情报组的头头。


    银发杀手死死握着自己的伯/莱/塔,表情看上去分分钟要给波本来上一枪尝尝滋味,可直到波本头也不回地离开仓库,他也没有扣下扳机。


    “大哥,现在怎么办?”伏特加低声请示。


    琴酒暗暗深呼吸一下,阴冷地扫了西格玛和伏特加一眼。


    两个人在琴酒的目光下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肩并肩靠着瑟瑟发抖。


    两个没出息的废物。


    可伏特加是自己用惯了的手下,西格玛是被那位先生也看重的异能力者,都不能宰。


    琴酒气到极点,倏地抬手,枪口对准了一旁的墙壁。


    “砰砰砰——!”


    眨眼间,一个弹匣就全被放空了。


    琴酒发泄般打完整整一个弹匣,脸色才算好了几分。


    伏特加和西格玛缩在旁边,弱小可怜又无助,完全不敢出声。


    银发男人把枪收起,转身就走,理都没理他们。


    伏特加对这套流程非常熟练,连忙跟上,走了两步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便看见了还傻傻愣在原地的西格玛。


    “快点跟上大哥,不然他开车走了,我们就要走路回去了!”伏特加催促道:“大哥是不会等我们的,没赶上就是没赶上。”


    西格玛弱弱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


    并不是很想坐那个人的车,好可怕。


    伏特加左看看已经走远的琴酒,又看看死活不肯挪步的西格玛,妥协了。


    “好吧,那你自己回安全屋,手机记得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西格玛很乖地点头:“好的,谢谢您。伏特加大哥,琴酒先生刚刚那么生气都没有开枪诶,我觉得他不是会对下属动手的人。”


    伏特加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叫‘大哥’。


    他顿时有点飘飘然,又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跟了大哥很多年了嘛……你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伏特加就好。我先走了啊!”


    西格玛目送伏特加跑远。


    他刚刚触碰到伏特加的时候,偷偷使用了异能力。


    或许是因为伏特加被琴酒吓到了,恐惧到达了顶端,那个瞬间他最想知道的竟然是:[大哥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杀了我啊。]


    西格玛借着搭话的机会已经完成了使用异能后的闭环。


    他还从伏特加那里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组织正在尝试往公安里安插眼线,那个间谍的任务就是查清波本到底是不是警方的人。


    间谍已经在最后的面试和调查背景阶段了,再过几天面试完,就能正式加入公安。


    西格玛听着伏特加的“大哥你等等我啊”,一脸期待。


    这个情报真的很白给。


    等再见到鹤见爸爸,把情报给他,应该会得到表扬吧?


    没过多久,轿车的引擎声撕裂寂静的夜,在几秒内加速到极致,倏地驶远了。


    伏特加没有再回来,应该是赶上了琴酒的车。


    他们并不担心让西格玛一个人乱溜达,这里可是东京,而且进了组织的人是没那么容易离开的。


    西格玛的身份背景都干净得很(指一直被卖来卖去,毫无依靠),他就算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一旦被发现,会死得很惨。


    聪明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回到组织安排好的安全屋,等候下一个任务吩咐。


    可组织不知道,西格玛是有家的人了。


    在完全陌生且危险的组织里见到了还不算熟人的家人,让他多少能喘几口气。尽管他还没有跟鹤见述汇合,且被迫和另一个父亲上演了惊险无间道的戏码。


    说是自己回去,其实西格玛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打算先往外走,离开这片废弃的仓库,往人多的市区走一走,或许能找到回去的公交车。


    西格玛的打算很好,可惜这附近是郊区,走路回去要耗不少时间。


    “……好累。”西格玛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就硬着头皮搭琴酒的车了。


    他走累了,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脚,一边期盼地看着道路的两边。


    希望能来辆车救他一命。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唤,不远处真的出现了车灯。


    西格玛喜出望外,很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企图拦车。


    “拜托了,一定要停下来载我一程!”西格玛喃喃道。


    那辆车在青年期盼的目光中慢慢减速,最后停在他面前。


    这是一辆白色的车,西格玛认不出牌子,但觉得它的车型很漂亮。


    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开始降低。


    西格玛上前:“你好,请问……”


    话没说完,他顿了顿,慢吞吞地说:“安室先生,你好。”


    车窗完全降下,车内亮起了一盏灯,照亮了那张熟悉的帅脸。金发深肤的男人握着方向盘,侧着脸,英俊的面容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西格玛,没想到我都兜了一圈风,你还没走啊。”降谷零竭力散发友好讯号,完全不像之前被用异能力威胁过的样子。


    “琴酒跟伏特加先走了,留下我自己走回市区。你……”西格玛探头看了看车内。


    “后座没人,只有我。”降谷零笑着问,“要我载你一程么?”


    “真的可以么?”西格玛心存疑虑,“如果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这个人,特指琴酒。


    降谷零当然听得出来他在暗指谁。


    男人干脆利落地说:“琴酒已经走远了,他又看不到你上我的车。等去了市区,我绕去一个偏僻一点的街区,你再下车就好了。就是到时候,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回去,我送不了你。”


    “我车上没有窃听装置的,放心吧。”


    能少走那么多路,已经很好了。最后那一小段路,西格玛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现在被哄得超开心。


    难道安室透是特意绕了一圈回来接他的么,还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到。


    避开了琴酒,车里也是安全的,这样父子两人就能独处说些悄悄话了!


    青年的喜怒形于色,降谷零几乎一眼就把他看透。


    真好懂啊。


    怎么跟阿鹤的性格有点像。


    降谷零随便感慨了一下,没有说出口。他主动探身去拉开副驾的车门——副驾的话,西格玛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他第一时间掌握,坐后座他会不安心。


    “上车吧。”降谷零轻笑道。


    西格玛用力点头:“嗯!谢谢你,安室爸爸!”


    作者有话说:


    降谷零:?


    ——


    对了对了,我的作者专栏马上就要一千收啦(扭捏)还有没有宝贝没有收藏的呀,给我一点作收嘛(眨巴眼睛)(抱住读者们的大腿)(声泪俱下)


    作收一千就有庆祝的加更哦!


    大家晚安呀(>3<)


    第125章 125 第 125 章


    父亲给儿砸零花钱,是理所当然的事。


    “谢谢你,安室爸爸!”


    安室爸爸


    爸爸……


    降谷零差点裂开,愕然地问:“你叫我什么??”


    西格玛此时已经坐进了车里,正伸手合上车门。他手里还扯着安全带,动作定格了一瞬。


    他不解地皱了皱眉,啪嗒一声扣好了安全带。


    “‘安室爸爸’……这个称呼有哪里不对么?”


    哪里都不对啊!


    降谷零欲言又止,难道西格玛有认爹的习惯?


    “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怪异么?”降谷零一边用余光瞥着西格玛的神情,一边发动了汽车。


    要论怪异,怎么能比得上称呼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作“爸爸”来得怪。


    西格玛连叫鹤见述的时候都能做到坦坦荡荡、自然从容,更何况是面对无论心理还是生理,年龄都比他大的降谷零。


    西格玛摇了摇头:“不会奇怪,我能接受。”


    降谷零心想:你能接受,我不能啊!


    西格玛突然记起鹤见述的嘱咐,询问道:“你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既然都问了,降谷零也就不瞒了。


    “是的,我觉得很怪,不能接受。你换一个吧,叫我的名字或代号都可以。”


    西格玛犹豫:“组织的其他人在的时候,我会保持距离的。可私下的时候,我还是希望能和您亲近一点……”


    “父亲。”


    西格玛问:“这么称呼您,可以吗?”


    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在那一瞬间觉得十分窒息。


    已知组织的人都不太正常,西格玛现在又表露出不正常的攀亲想法。


    是不是可以得出西格玛的精神状态也不太正常?


    降谷零委婉拒绝:“这个也不太好。”


    西格玛很为难,安室爸爸也太难搞了,捉摸不透啊!


    副驾驶上的青年总算安静了,降谷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问了西格玛的住址后,也闭口不言。


    他很想试探一下西格玛,套套话,可又怕再次被安上父亲的头衔。


    先放放吧,反正都在组织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套话什么时候不行。


    白色马自达的车速很快,已经驶入了市区。车辆穿过一个热闹的夜市,车窗外的人流穿行不息,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车内,两人相对无言,默默等红绿灯。


    黄灯闪烁,切换成绿灯。降谷零挂挡起步,车辆刚驶离这条路口,副驾就传来青年平静的嗓音。


    “我想好了。”西格玛说。


    降谷零直觉不妙,西格玛越平静,他越慌。


    正如那句话——孩子静悄悄,一定是在憋大招。


    ……不对不对!!西格玛才不是他儿子啊!


    降谷零连忙丢掉大脑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道:“你想好什么了。”


    “我想好私下对您的称呼了。”西格玛说。


    降谷零:“其实你真的可以直接叫我波本。”


    “那不够亲近!”西格玛满脸抗拒。


    “……行吧。”降谷零妥协了,“什么新的称呼,说来听听?”


    西格玛自信开口:“我将称呼您为‘教父’!”


    降谷零:“……”


    西格玛:“我长期生活在国外,教父在国外是第二位父亲的意思,在Mafia中也有‘首领’‘BOSS’的含义。这既是我对您的敬称,也是一种祝福。”


    降谷零:“…………”


    “您在我和琴酒的面前展露了您的野心,虽然我搞不懂,您身为警察卧底为什么想要爬到首领的位置……是因为位置越高,权力越大,得到的情报也越多吗?”


    降谷零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卧底,之前是在跟琴酒说谎!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西格玛的目的?


    这个真实年龄只有三岁的孩子,其实只是想认亲罢了。


    西格玛并未注意到金发男人阴晴不定的脸色,垂着眼眸说道:


    “不过没关系,无论您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您。为了家人,我愿意付出一切。”


    他顿了顿,补充:“教父。”


    降谷零:“……”


    降谷零感觉自己误入了[教父]电影的拍摄现场。


    就很生草,很值得吐槽。


    “‘教父’可不是能随便叫出口的啊,你想害死我么。”降谷零叹气。


    西格玛倒也听劝,飞快收回了那个震碎三观的词汇,换回了另一个威力同样不低的词:“父亲。”


    就非常固执,三言两语还无法说服的那种。


    降谷零实在无心开车,索性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把车停靠在路边,偏头和他交流起来。


    在询问替他隐瞒卧底真相的原因之前,他得先把“父亲”的事解决了!


    并不想凭空多出一个好大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叫我?我跟你的岁数应该相差不大吧。”


    西格玛诧异道:“鹤见爸爸没跟您说过吗?我其实今年才三岁。”


    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倏地收紧。


    “……鹤见?哪个鹤见,说一下全名。”男人的语气非常平静温和,没有半点威胁。


    西格玛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天真地脱口而出:“是鹤见述啊!”


    “咔哒。”


    西格玛只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太阳穴上就顶着了一把枪,还是上好膛、开好保险的枪。


    他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父亲,你要对我开枪吗?”他哑声又不敢置信地问。


    降谷零稳稳地持着手.枪,眸光沉沉:“我不是你的父亲。说!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你为什么会知道鹤见述的存在。”


    西格玛:“鹤见爸爸……”


    降谷零冷声打断:“阿鹤今年才十八岁,他更加不可能是你的父亲,瞎认什么亲?!”


    西格玛委屈极了:“都说了我才三岁啊。至于那些消息,一半是鹤见爸爸说的,一半是我刚刚用异能力自己查出来的。”


    降谷零:“……”


    他端住了自己的表情,也稳住了手里的枪:“展开说说。”


    西格玛:“说三岁,还是说异能力?”


    降谷零表示两个都要。


    西格玛:“好吧,我会把全部都告诉你的。但是,父、安室先生,我能不能在一切开始之前问一个问题。”


    “可以,你要问什么。”


    “你和鹤见先生现在是什么关系呢?”西格玛非常认真地问:“你们要离婚了吗?”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西格玛说。


    降谷零判断西格玛没有说谎,他有种直觉,自己最好说实话,不然西格玛很有可能宁死也要反扑咬他一口。


    他不担心自己被反杀,但他担心两人在争执的时候,自己知道不小心干掉了西格玛。


    现在是进退两难。


    放走西格玛,回头他很可能就找琴酒告状,捅破自己是卧底的事。


    逮捕西格玛,隔天琴酒找不到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降谷零斟酌后,选择实话实话。


    “……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我前两天向他求婚,他答应了。”金发男人沉声道:“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最好离阿鹤远一点。”


    西格玛:“这么说,你很爱他?”


    降谷零无语:“我刚刚说的都是废话吗,还是你听不懂人话。”


    西格玛欣慰道:“那就好,我还担心鹤见爸爸被骗呢。”


    降谷零:“……”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西格玛分外诚恳:“父亲,你把枪放下来,我们父子有话好好说。”


    降谷零闭了闭眼,深呼吸调整好心态,冷着脸把枪收了回来。


    他倒要看看西格玛有什么话好说!


    ……


    结果西格玛真的有。


    而且是又一件会让三观摇摇欲坠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是和阿鹤在梦中的精神世界里联系上的。你是「书」创造出来的人,所以算是阿鹤的儿子?”降谷零艰难地说:“包括异能力、身份背景,甚至连你这个人都是凭空诞生的?”


    西格玛点点头。


    降谷零:“而且你诞生至今不足三年,严格来说你甚至还没满三周岁??”


    西格玛飞速且诚挚地点头,迫切地想让降谷零知道,拿枪对着一个三岁孩子究竟是有多不道德。


    他还给出了一些证据,是降谷零和鹤见述在一起生活时的事情或小习惯,大都是那一晚鹤见述在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告诉他的。


    降谷零陷入了沉默。


    他顿悟了。


    难怪阿鹤突然跑过来说自己有了孩子,还非常确定是个男孩!原来不是怀上的儿子,是这个儿子!


    “难怪阿鹤表现得这么奇怪……”


    降谷零无奈垂头扶额,金色发丝摇晃间,通红的耳廓若隐若现。


    自己还一度以为阿鹤怀孕了!


    所以说,男男生子这么不科学的事情,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想歪啊??


    尴尬得脚趾扣地。


    绝对不能让阿鹤知道自己曾经想歪了——降谷零在内心发誓。


    西格玛趁热打铁,问:“父亲,你能带我去见鹤见爸爸么?”


    降谷零整理好表情,再次抬眸时,已经恢复成非常正经的表情。


    换个词,那叫端起了父亲的架子。


    “暂时不可以。抱歉,我必须先征求他的意见。”


    而且以上都是西格玛的一面之词,降谷零必须再谨慎地求证一次。


    西格玛:“你可以打电话问一问鹤见爸爸……噢,这么晚,他应该睡了吧?”


    “对。而且他昨天就没睡好,我不想打断他的睡眠。”降谷零说。


    西格玛非常理解:“那就不要打了,反正我已经在东京了,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两个人交换了手机号码,西格玛一边录入号码,一边说:“鹤见爸爸也给了我手机号,他还一次性给出了好多平台的联络方式。结果因为速度太快,我一个都没有记住。”


    降谷零:不奇怪,是阿鹤的性格。


    西格玛把从伏特加那里套来的情报说了出来,降谷零的神情顿时越发严肃。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西格玛解开安全带:“我就在这里下车吧,父亲,你快去处理急事……对了。”


    他踌躇不前,表情很纠结。


    降谷零耐心等待着。


    西格玛小声道:“请问鹤见爸爸喜欢什么?我想送给他作为见面礼。”


    降谷零一怔。


    “阿鹤的话,应该是甜食,或者跟猫猫超人有关的周边吧。”


    自从阿鹤看过一次猫猫超人后,就彻底抛弃了假面超人,爱上了猫猫超人,买了一堆猫猫超人的周边。


    降谷零拦不住他,只好随他去。


    西格玛似懂非懂,他并不知道什么是猫猫超人,问题不大,他今晚可以上网查。


    “那你呢,父亲。”西格玛小声问道:“你喜欢什么?”


    虽然见过面了,礼物还是可以送的。


    降谷零失笑,突然伸手揉了揉西格玛的发:“我没什么想要的,你给的那条情报就是最好的见面礼了。”


    “如果琴酒为难你,你就偷偷告诉我。我会找机会帮你脱离组织的。”


    “我可以留在组织帮你们传递情报。”西格玛小小声:“而且我现在也走不掉。”


    那倒是,进了组织的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降谷零无奈:“太危险了,我不需要一个孩子替我冒险。趁你现在涉足不深,我回头想想办法吧。”


    西格玛哦了一声。


    降谷零侧着脸,注视着西格玛打开车门,他突然开口:


    “西格玛,你喜欢甜食吗?比如,蛋糕?”


    西格玛茫然回头:“……应该是喜欢的吧,我很少有机会吃。父亲,怎么了吗?”


    “没什么。”降谷零颔首:“回去吧,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就找我,毕竟,咳……我是要和阿鹤领证的,也是你的父亲。”


    西格玛笑了笑:“嗯!”


    降谷零目送他走远,正要启动车辆,却见青年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飞速转身跑回来。


    他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西格玛趴在车窗边上,很不好意思地问:“父亲,你有没有现金啊?能不能借我一点,我明天没钱吃饭了。”


    降谷零:“……”


    这孩子怎么这么惨啊!!


    他掏出自己的钱夹,把里面的现金都拿了出来,把一沓泛着金钱芬芳的钞票塞进新鲜出炉的儿子手里。


    “太多了……”西格玛还想推拒。


    降谷零很坚持:“拿着,吃点好的,别委屈自己。”


    西格玛确实缺钱,只好收下:“我会还的。”


    降谷零皱着眉头,振振有词:“我是你的父亲,给你零花钱不是应该的么。不用还,我们都是一家人。”


    西格玛又露出了腼腆的微笑。


    他们互道了晚安后,西格玛又一次走远了,这次连背影都透露着快乐的气息。


    降谷零一直目送他,直到青年完全消失在拐角,才启动车辆。


    这就是给儿子零花钱的感觉么,还挺新鲜。


    降谷零很想直接开回家找鹤见述问个清楚,但他不行,他得先把那个间谍处理掉。


    如果真的让组织的眼线进了公安,后患无穷。


    “……等解决组织后,送西格玛去读书吧。”


    降谷零一边前往与风见裕也的联络地点,一边构思着以后的事。


    想着想着,他的头脑风暴突然陷入了僵局。


    “虽然西格玛才三岁,但幼儿园是进不去的……所以他是应该读小学、中学,还是跟阿鹤一样的高中啊?”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零零:两个都塞进去读高中好了,还有个伴(愉快决定)


    ——


    为了老婆儿子,零哥要开始加速搞垮酒厂了!


    大家晚安,啾咪!!


    PS:刚看到专栏啦!满一千了好开心,谢谢大家呜呜呜!明天尽量把加更搞出来,如果明天码不全就后天~反正就是这两天会码出来哒ww


    第126章 126 第 126 章


    讨好小舅子是吧,我们懂。


    降谷零整夜都在联系上司,指挥下属,调查间谍有关的事务。


    并不是直接把人扫地出门就可以解决的,要想不打草惊蛇,得想个合适的理由。


    如果能趁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查出他的上下游联络人,顺藤摸瓜,就能将其一网打尽了。


    晨光微熹时分,风见裕也劝道:“降谷先生,您先回家休息休息吧。”


    降谷零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眉宇间满是疲惫。在接受过两次惊吓(琴酒威吓一次、西格玛认亲一次)之后,还要维持一整夜高强度的精神集中。


    他是人,不是神。只要还是人类,就会累。


    降谷零接受了下属的提议。


    “好吧,我回去睡一觉。”从接头的巷子中走出去前,金发男人竖起衣领,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挡住显眼的外貌特征。


    “风见,你也忙了一整晚,辛苦了。”降谷零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膀:“回去休息吧,不过手机要注意保持畅通,有异常状态要第一时间发现并通知我。”


    风见裕也肃然道:“是!我知道了,降谷先生。”


    “在外面不要叫我降谷……”


    降谷零无奈地摇摇头,压低帽檐走出了巷子。


    降谷零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他实在累了,跟友人们简单打了声招呼,匆匆洗漱完,就躺回了床上。


    鹤见述迷迷糊糊察觉到动静,半开睁眼,就看见刚躺进被窝里的降谷零。


    他熟练地蹭进男人的怀抱里,清晨刚醒,嗓音软乎乎的。


    “零哥,你怎么才回来?”


    降谷零侧身揽住少年的背,轻柔地拍了拍。


    “处理了几件急事。”


    “还算顺利吗?”


    “很顺利。”降谷零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时间还早,我请好假的了,你也再睡会儿吧。”


    “好哦。”


    鹤见述原本就没怎么清醒,被当小孩似的拍几下背,没几分钟就又睡着了。


    两个人搂抱在一起,闭着眼睛陷入沉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鹤见述是被枕头旁的手机震动惊醒的。


    他条件反射地抽出一只手臂,艰难地侧身拿起手机,正要接,余光瞥见还在睡的降谷零。


    手指不由自主地挪了挪,一秒就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乱步:“……”


    ——胆敢挂我电话?!


    慢半拍意识到自己挂了谁电话的鹤见述:“……”


    ——糟糕,这要几袋粗点心才能哄好乱步先生。


    木已成舟,鹤见述也并不是很后悔就对了。


    谁让他家零哥还在睡觉。


    零哥为了国家安全和卧底事业一整夜没有阖眼,现在多睡会儿懒觉怎么了!


    吵人清梦绝对要不得啊。


    鹤见述想要下床给乱步先生回电话,可男人的手臂死死揽着腰,动弹不得,也不知道刚刚拿手机的那只手臂是怎么抽出来的。


    他斟酌许久,仔细考察了好几个着力点,才小心翼翼地又抽出另一条胳膊。


    鹤见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横在腰间的手臂抬起,一点点往外挪。


    就在即将完全逃脱时,降谷零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展臂抓住少年的手腕。


    鹤见述惊呼一声,瞬间被拽回了男人的怀里。十来分钟的努力,眨眼间化作虚无。


    “乖。”降谷零的下颌抵在少年的头顶,含糊道:“阿鹤,再陪我睡会儿。”


    鹤见述欲哭无泪,他倒是想,可再拖延下去,乱步先生真的会生气的。


    乱步先生一般不怎么给他打电话,说不定今天要找他说的就是福地樱痴的事。


    那可是大事!


    鹤见述企图挣扎出去,可降谷零很不讲理,越抱越紧。


    迟疑片刻,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零哥,我要起床了……”


    降谷零被怀中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的动静闹得睡不安稳,他睁开眼,无奈地叹气。


    “你今天不是没有委托么?”


    “是乱步先生找我啦。”


    鹤见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探手去摸掉在床沿的手机。拿到后,又倔强地翻回来,面对面地将通话记录展示给降谷零看。


    “喏,我刚刚还不小心挂掉了他的电话呢。乱步先生很少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武侦的大事。”


    降谷零扫了一眼通话记录,灰紫眼眸清醒不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只好松开对少年的桎梏,放他溜下床冲进卫生间。


    醒都醒了,降谷零索性也看了看手机,检查在睡眠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紧急事件。


    刚把邮箱和几个加密通讯都查看完,少年就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风风火火地跑到衣柜前,唰地拉开衣柜,开始找衣服。


    降谷零熄灭手机,半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滑到了一个区域。


    鹤见述原本没避讳降谷零,他压根没往床上看,还以为降谷零又睡着了。


    衣服换到一半,突然觉得很不对劲。


    总感觉有种十分诡异的视线在盯着他看。


    鹤见述:“……”


    他毫不犹豫地转头,将偷看他换衣服的金发男人抓个正着。


    “你看我干嘛?接着睡啊。”鹤见述质问道。


    降谷零也很无赖:“醒了就不困了,再说了你哪里我没看过。”


    鹤见述只觉得那男人的目光越来越放肆,视线落点似乎是在肚脐眼的部分。


    再下几寸,就是那里了!


    鹤见述瞬间把扣到一半的衬衫随便拉起来,挡住雪白的肌肤。他连裤子都不在外面换了,瞪了降谷零几眼,红着脸把衣服拿进了卫生间,在里面换衣服。


    降谷零其实脑子里并没有任何黄色废料。


    他满心都是:啊,果然肚子是平的呢。会觉得男男生子也不是没可能的自己,果然脑子出问题了。


    鹤见述通过[门]去了横滨,降谷零又浅眠了半个小时,就精神抖擞地起了床。


    楼下正在锻炼的幽灵们看见他,还很吃惊。


    “零,你不是通宵了么?现在连十一点都没有,怎么不多休息下。”萩原研二问。


    “最近事情比较多,我睡眠质量好,几个小时足够了。”降谷零纳闷道:“hiro,你和松田在干什么?”


    他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上,不解地望向客厅。


    沙发后的一小片空地处,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面对面摆开了架势。


    诸伏景光目不斜视地答道:“和松田互相练练手,免得手生。”


    话音刚落,他们就大喝一声,扭打在了一起。


    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幽灵打架,但却是第一次看见幽灵的穿模过肩摔。


    降谷零:“……”


    从沙发上穿过去的时候,你们就不会觉得怪异吗。


    萩原研二显然很适应这一幕,替他们解释:“当鬼久了,大家都习惯了。”


    行吧。


    降谷零的心理素质很好,飞快接受了。


    他在厨房简单地做了个三明治,等端着三明治坐在餐桌上时,对练的人已经变成了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飘过来,还在微微喘气:“景光还挺厉害。”


    “Hiro虽然是狙击手,可最初是以杀手的身份加入组织的,近身战必不可免。”降谷零笑道。


    松田阵平:“你准备什么时候收网解决组织?”


    “快了,”降谷零答道,“我已经打消了琴酒的疑心,为了补偿,接下来他不会像之前一样死死盯着我,行事会方便许多。”


    “琴酒得不到我的行踪,相反,一旦他那里有什么大动静,会有人主动告诉我。”


    “其他高级干部的罪证我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朗姆太会躲,始终不肯现身。琴酒最近的为难反而变相证明了我的实力,等我的名声传到组织的boss耳朵里,必然会高看我一眼。”


    “朗姆身居高位多年,手里握着情报组的权利,绝对不肯轻易将权利分给我,他一定会来找我麻烦,试探我的。”降谷零笑着说:“现在就看谁耐得住性子了。”


    这么一看,情势大好啊。


    松田阵平点点头,问:“你在琴酒身边安插了人?是最近才策反的线人吗。”


    “算是吧,但他不是我策反的,是阴差阳错,琴酒自己把人拉到身边的。”


    降谷零勾了勾唇,笑着说:“他可不只是我的线人。”


    松田阵平吃了一惊,看样子那位线人的身份还不简单。


    听到他们的对话,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结束了才刚开始的切磋。


    “你说的那位线人,他是谁啊?”诸伏景光好奇地问:“是我认识的人么?”


    他在组织待的时间不短,认识的人很多。


    降谷零摇了摇头:“是刚加入组织的新人。”


    这么一说,大家更好奇了。


    “难道他也是警察派去的卧底?”萩原研二猜测。


    “都不是,别瞎猜了。其实我和他也才认识不久,以后我会把他介绍给你们的。”降谷零笑了起来。


    友人们沉默了片刻。


    松田阵平冷不伶仃:“喂,你小子没出轨吧?”


    降谷零:“??我怎么可能出轨啊!”


    “毕竟你刚刚的语气,实在很不对劲。”诸伏景光委婉地说,“你很少会对刚认识的人表露亲近。”


    萩原研二疯狂点头:“很像八点档狗血连续剧……”


    “打住!!”


    降谷零头疼:“萩原,怎么连你也喜欢看那些电视剧。”


    “述君爱看,陪他看久了嘛。做鬼太无聊了,有什么就看什么,我已经不挑了。”萩原研二说。


    降谷零:“……”


    降谷零强硬道:“总之,我没有背叛阿鹤!那个孩子很大概率跟阿鹤有血缘关系,他年龄不大,很依赖阿鹤,而我是要和阿鹤结婚的……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哦——”


    大家齐齐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提前讨好小舅子是吧。”萩原研二说,“我们懂的。”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心想你们懂个屁。


    真相可比那要炸裂的多!


    作者有话说:


    零:balbala(一通语重心长)我是要跟阿鹤结婚的,所以他迟早是……


    好友们抢答:是你小舅子!


    零:是我儿子。


    好友们:?


    零:?


    ——


    大家晚安呀!加更写了一点,没写完,有点卡qaq那就明天加更!


    第127章 127 第 127 章(一更)


    乱步的总结:一切都是福地的错!


    鹤见述算准时间,回了一趟武侦。


    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就听见了一声非常响亮的:“哼!!”


    鹤见述:“……”


    乱步:“竟敢挂我电话!哼!!”


    名侦探回头看了一眼黑发少年,越发来气:“你竟然是因为不想吵醒安室透睡觉,挂断了我的电话!”


    鹤见述就差把心虚贴在脸上昭告全世界了,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呀,一时条件反射就……”


    乱步拿后脑勺对着他。


    鹤见述着急地转来转去,小声地自言自语:“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排队的人太多了吗。”


    乱步听见了,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装作没听见。


    就在此时,哒哒哒的脚步声接近,侦探社的大门被来人拧着门把打开——说是打开,跟撞开也没什么区别。


    “述君!你要的东西!”中岛敦气喘吁吁的将两个袋子交给鹤见述。


    鹤见述喜出望外:“谢谢你,敦君!”他凑到中岛敦耳边,跟他说悄悄话:“回头那个你很想要的绝版游戏卡带,我送你一个。”


    中岛敦惊喜:“真的吗!”


    鹤见述:“嗯嗯!当初我抢到了两个,另一个一直收藏在柜子里,还没拆封哦。”


    中岛敦:“太好啦……”


    乱步不满:“咳咳咳!!”


    没用的寒暄也太久了!


    他特意没吃早餐,就是在等这一顿啊,还不快点送过来!


    在场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谷崎直美捂着嘴努力忍笑,中岛敦连忙推了推鹤见述。


    鹤见述迅速抱着两个纸袋接近乱步。


    “乱步先生,这里面是横滨市很有名的蛋糕哦。”鹤见述试探道:“我特意请敦君去了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排了长队买到的呢。”


    乱步斜斜瞥了纸袋一眼,眼神渴望,语气却很平静。


    “哦,你放桌子上吧。”


    鹤见述:“乱步先生吃了我的甜点,就不能生气了哦。”


    乱步:“哼,如果不好吃,我还是会生气的!”


    鹤见述才不信呢,他笑眯眯地把纸袋里的小蛋糕、泡芙全部拿出来,挨个打开盖子摆在桌子上。


    美食当前,乱步只克制了一秒。


    他拿起小叉子,愉快道:“乱步大人就不客气了!”


    “请慢用。”


    鹤见述面上笑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早上刷牙刷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顿悟,连忙一个夺命连环call,让中岛敦务必替他当一回代购。


    现在看来,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


    乱步的时间卡得恰到好处。


    他把一桌子的小点心扫荡一空,并指挥社员帮空盒子全部丢走,桌子也收拾干净。


    一切才刚刚处理妥当,侦探社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大家下意识起身:“社长!”


    福泽社长颔首,路过乱步的办公桌时停下了脚步,问道:“乱步,你又吃蛋糕了吗?”


    乱步:“没有哦。”


    福泽社长冷静道:“嘴角还有奶油没擦干净。”


    乱步:“……咳咳!!”


    谷崎润一郎连忙抽了几张纸巾,乱步没有回头,背在身后的手掌一摊开,手心就多了几张纸。


    名侦探毁灭作案证据也是一把好手。他飞快擦了擦嘴角,把纸巾团成一团,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


    “社长,你看错了。我没有吃蛋糕!”乱步理不直气也壮。


    福泽社长:“……”


    社里的大家:“……”


    忍住,不能笑,要给乱步先生面子啊!


    “要好好吃早餐啊,不能只吃蛋糕。”社长也拿乱步没办法,叹着气放弃了说教。他偏头对黑发少年说:“述君,请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鹤见述背后一凉,难道社长发现是他给乱步先生偷渡甜品,要责骂他了么!


    “述君?”


    鹤见述连忙:“是,社长!”


    他垂头丧气地跟在福泽谕吉身后,等到与社长面对面地坐在办公桌旁,他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乱步。


    “乱步先生,你进来做什么?”鹤见述用气音道:“我会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你快出去。”


    乱步敲了敲他的脑袋:“笨蛋!蛋糕的事早就过去了,现在是在谈正事!”


    他用的力气不大,鹤见述并不觉得痛。


    “是跟福地樱痴有关的事么!”鹤见述双眼一亮,“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福泽谕吉:“不,再等等。太宰和国木田正在回来的路上。”


    三人耐心等待着,鹤见述还现场感受了一番社长的茶艺。


    第三杯茶水入肚后,太宰他们总算赶回来了。几人围绕着社长的办公桌入座,办公室的门关的紧紧的,其余社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疑惑。


    “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吧?”谷崎润一郎不安地猜测道。


    与谢野晶子抱臂斜靠在门上:“等他们出来就知道了,估计会开全体会议,做好准备吧。”


    关于什么的准备?


    总不可能是帮乱步先生戒甜品的动员会。


    大家对视一眼,表情都很凝重。他们没有挤在门口,默默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侦探社内,社员们抱着文件来来往往,步子和交谈声都放得很轻,生怕大声一点都会惊扰到一墙之隔的鹤见述他们。


    将近一个多小时后,社长办公室的大门才被推开。


    黑发少年一脸解脱的表情,身后跟着另一个同样一脸解脱的乱步。


    “总算结束了。”鹤见述感慨道:“跟社长开会好紧张哦,下次抱一只猫来开会,气氛会不会好一点?”


    乱步赞同点头:“这种会议没什么好开的啦,这种事情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吗,没必要每个细节都掰开说吧。”


    他跃跃欲试:“如果可以撸猫,那我是不是可以边吃粗点心边开会?!”


    太宰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双手插兜,兴致勃勃地凑热闹:“还有蟹肉罐头~”


    “你们几个!给我对社长以及社内的会议尊重点啊!”国木田独步怒斥道。


    外头的人目瞪口呆。


    国木田独步的视线扫到他们,不甚自然地推了推眼镜。


    “大家都在啊,那正好,不用一个一个地去通知了。”


    中岛敦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国木田先生,要我们做什么呢?”


    “开会。”


    国木田独步说:“请所有调查员移步会议室,社长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知大家。”


    一刻钟后,调查员们齐聚一堂。谷崎直美没有异能力,是事务员,但因为与兄长的关系,得以入座旁听。


    鹤见述走在最后,正要完全合上门,却耳尖地听到一声猫叫。


    “咪——”


    鹤见述连忙重新打开门,垂眸便看见门边的三花猫。他蹲在猫猫面前,担忧地问:“小咪,我刚刚有没有夹到你的尾巴呀?”


    他还想上手检查,被三花猫轻轻一跃避开了。


    “喵。”


    三花猫轻柔地叫了一声,从大开的门缝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太宰治瞧见了,抬手懒洋洋地打招呼:“哟,老师,你也来旁听吗?”


    “太宰先生,为什么你总是叫小咪‘老师’呢?”鹤见述不解地问。


    “因为他很聪明,不是吗?”


    鹤见述:“确实是这样诶。”


    三花猫装作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自觉跳到最末端的一张椅面上,还装模作样地舔了舔爪子上的毛。


    鹤见述关好门,中岛敦朝他招招手,示意身旁的空椅子。


    少年嘿嘿一笑,小跑过去,挨着中岛敦坐。


    大家都到齐了,会议也就开始了。


    福泽社长越过所有寒暄和开场白,直入主题。


    他言简意赅道:“我和乱步已经查明,军警猎犬内藏有一位乃至多位恶人,他们正在谋求横滨、日本、甚至于是全世界。”


    “这个人……”社长顿了顿,“他很有可能是猎犬的队长。”


    众人一片哗然。


    作为武侦的骨干成员,他们也曾或多或少地与猎犬打过交道。谁能想到看似为国为民、清白廉洁的猎犬中,竟然生出了坏种。


    “猎犬的队长,不是那位吗?”与谢野晶子眉头紧锁,愕然道:“他可是全球公认的远东英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乱步叹气。


    那不仅是远东英雄,更是社长的多年好友,是他的挚友。


    如果不是鹤见述一再强调福地樱痴对自己怀有恶意,并表示他偷走书页——还给他创造了一个儿子——福泽谕吉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好友。


    福泽谕吉坚信的事物,江户川乱步绝不会有任何推翻的想法——直到鹤见述不服气地说要跟他打赌。


    乱步从不畏惧挑战,他还想着赢了赌注后把鹤见述收为跟班,指派他隔三差五就帮自己跑腿,去东京买那里的特产,听说那里的大福很好吃。


    没想到输了。


    但乱步输得不是很甘心,要不是福地欺骗了社长,而自己又因对社长的绝对信任蒙蔽了眼睛,怎么可能会输!


    乱步私下分析了一通,郑重总结:社长是不会错的,他也不会出错。所以,一切都是福地樱痴的错。


    ……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很简单。


    鹤见述说明了为什么会对福地樱痴产生怀疑,并手舞足蹈地向大家表示被恶意笼罩时,他有多难受。


    他没有隐瞒自己多出个儿子的事。


    要不是福地樱痴的事太重要,比起听人形容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叔如何摆臭脸和心里如何扭曲,大家会对鹤见家里的八卦更感兴趣。


    太宰治肩负起了大部分的“演讲”和“主持”的责任。


    他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与费奥多尔的博弈上,因此没怎么参与对福地樱痴的调查,但这并不妨碍他将乱步的调查过程猜个七七八八。


    正如乱步从不插手太宰对付死屋之鼠,却也能在关键时刻懒洋洋地给出自己的建议,帮太宰找灵感。


    剧本组就是这么可怕。


    向大家说明嫌疑犯是福地樱痴并不用耗多长时间,真正花时间的是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要想真正顺理成章地将福地樱痴拉下马,关进监狱,就必须将他的罪行公开于众,否则无法挡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大部分的证据,太宰治和乱步会分派、指挥小队前去将其取到手。


    鹤见述负责不那么常规的部分,比如逮着幽灵追问有没有福地樱痴的把柄什么的。


    眼下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太宰治和乱步已经猜到福地樱痴在私下有自己的犯罪团体,但那个团体太过隐蔽,他们至今还没有实质证据。


    唯一的线索是,那个团体似乎与费奥多尔也有关系。


    案件兜兜转转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费奥多尔身上。


    “啧。”太宰治不爽地咂舌,“真是狡猾的魔人啊。”


    “阴魂不散的老鼠,怎么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费佳:嘿嘿o(* ̄︶ ̄*)o


    ——


    等下还有一更!


    第128章 128 第 128 章(二更)


    统统面壁!


    太宰治给大家分配完了任务,鹤见述也领到了自己的那一份。他要跟着太宰治和中岛敦一起去到处搜集情报。


    太宰治原本是打算单干,把中岛敦和鹤见述丢给国木田去带。


    可惜这个分配有个硬伤:国木田独步害怕与鬼有关的事物,非常害怕。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太宰治自然地嘱咐鹤见述,叫他去现场收集证据时看看附近的鬼魂知不知道点什么,鹤见述认真地应下。


    国木田独步听完,当场就石化了。


    偏偏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早已知情的样子。


    乱步:“这件事乱步大人一眼就看穿了,国木田是笨蛋吗?”


    与谢野:“我是陪乱步先生出外勤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直美:“我和哥哥倒是自己猜到的……好奇之下,我就直接问述君了。”


    中岛敦:“我是和述君夜聊的时候,他自己说漏嘴的……”


    泉镜花:“他们电话夜聊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到的。”


    太宰治笑眯眯:“我也早就知道了哦!我还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呢。”


    鹤见述心想才不是,武侦中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应该是小咪才对!


    当初可是三花猫陪他一起闯进织田作的住所。


    国木田的手微微颤抖,他扶了扶眼镜,寻求安慰般自言自语:“没关系,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贤治一定……”


    贤治疑惑地“嗯?”了一声,愉快道:“述君能看见鬼魂的事情么,我早就知道了呀。”


    国木田:“……”


    贤治:“花子也知道了哦。当时述君还跟我一起认真地拜托了花子,请她流一些眼泪,好收集起来。”


    就连侦探社养的牛都知道了!!


    国木田在内心大声咆哮着,他扶眼镜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


    没关系,花袋是个家里蹲,他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国木田试图安慰自己,并转移话题:“为什么要收集牛眼泪?”


    “牛眼泪可以让普通人拥有短暂感知鬼魂的能力!”鹤见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眼药水瓶子:“我正好带着了,国木田先生,你要试试吗?”


    国木田疯狂摆手:“这就不必了!”


    太宰治跳出来,一把夺过少年手里的牛眼泪,笑道:“别客气呀,国木田。这么好玩的东西,试一试嘛。述君,不介意吧?”


    鹤见述连连摇头:“家里还有,我们也找到了可替代的货源。太宰先生想要就拿去玩吧。”


    ——别给他啊!


    国木田只想吸氧:“我不要啊!太宰,你别过来!”


    太宰:“嘿嘿嘿……”


    会议就在闹剧中落幕了。一阵鸡飞狗跳后,国木田还是反抗失败,惨遭滴了两滴牛眼泪。中岛敦也没能逃掉,两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事后据说有家也不敢回,是泉镜花陪他们待在侦探社里硬熬了十二小时,直到药效褪去,看不见任何一只鬼魂。


    泉镜花——一位靠谱的未成年女性!


    *


    鹤见述回到家里,想把事情告诉降谷零,却找不到他。


    再一问,才知道降谷零在他出门没多久就起了,之后吃完早餐就出门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大概率是去处理内鬼一事。


    鹤见述叹气:“零哥好辛苦哦。”


    此时夕阳开始慢慢西斜,少年杵在窗边看了看天色,突然一敲手心,兴致勃勃道:“我给零哥做晚饭,好好犒劳他吧!”


    三只幽灵瞳孔地震:“不可啊!!”


    鹤见述:“我觉得我很有天赋的。”


    “不如叫外卖吧。”三人齐齐劝道:“做饭的时间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


    “比如做两张卷子。”松田阵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


    鹤见述:“……”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扬起一张灿烂过了头的笑颜。


    “我觉得还是做饭更有意义一点!”鹤见述说完,直直冲进了厨房。


    他在里面折腾可怜的食材,外边也在上演围殴的惨剧。


    客厅,松田阵平正在被幼驯染和好友围殴。


    “你为什么要劝他做卷子?!”萩原研二恨铁不成钢:“你明知道他最讨厌数学!这话还不如让我或景光来说呢!”


    述君宁愿死在国文书和英文书里,也不乐意碰数学卷子一下啊!


    诸伏景光:“等会你进去教他下厨。”


    松田阵平:“什么??可是……”


    “刷拉——”


    “有人能来帮帮我吗?”


    厨房门被推开,围着猫猫围裙的少年探出头来,金眸熠熠生辉,满是期待,像一只幼猫爬不上高处,期待成年猫猫的支援。


    景光面上带笑,猛地在背后推了松田阵平一把。


    “松田去帮你。”景光温和道:“他厨艺也很好的。”


    松田:“你瞎说什么!我不会啊!”


    景光依旧笑容满面,嘴唇动的幅度非常小,声如细蚊。


    “快去,那是你惹的祸。”


    松田阵平望向他的幼驯染,幼驯染笑着耸耸肩:“期待你的手艺。”


    行。


    一群王八蛋。


    松田阵平认命了,挽起袖子跟着进厨房:“过来,小鬼,今天我们要做一个大餐,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鹤见述积极响应:“好喔!!”


    *


    降谷零刚拟好一份证人保护计划,尚未签字,这是为西格玛准备的。


    文件就放在公文包里,降谷零停稳车,拎起公文包下车。


    车门都没关紧,从小别墅里穿墙出来一只黑发幽灵。


    “zero!!”


    诸伏景光隔着老远就高声喊他的名字,让降谷零心下一紧。


    幽灵的神情很紧张,眼中满是凝重和着急。


    毫不客气地说,在这一瞬间,降谷零的脑中闪过了很多可能性。


    无数可能性都指向一个结果:阿鹤出事了!


    诸伏景光用幽灵所能及的最快速度飞过来,只一刹那,他就飞到了降谷零的跟前。


    “述君那边出事了!!”诸伏景光高声喊道。


    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啪的断开了。


    降谷零的手一松,公文包啪嗒掉在地上。他疯了一样地往屋内跑,速度快得就差留下残影。


    诸伏景光一懵,意识到自己的说法让降谷零误会了,连忙追上去,对着金发男人的背影高喊道:


    “他人没事!就是厨房着火了,你先去救火!!”


    降谷零:“……”


    好端端的厨房,为什么会着火。


    吓死人了,下次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全。


    不过厨房着火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降谷零的下颌紧绷着,直接从玄关一路冲进厨房。


    把手足无措的鹤见猫猫拎出厨房,自己独自留在厨房内扑灭了火焰。


    火势不大,只是引燃了一块抹布,抹布掉在地上,烤焦了几块砖。


    降谷零把厨房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安全隐患,才拉开厨房门。


    一开门,惊慌的鹤见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零哥,你有没有受伤??”鹤见述快哭了,声音中带着哭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逞强做饭差点炸了厨房。”


    松田阵平主动承认错误:“不怪他,是我太自信了,不会指挥还硬上。”


    诸伏景光内疚道:“我也有错,不该让两个厨房新手待在一起的。”菜鸡互啄只会更菜啊。


    萩原研二自觉自己也是队伍中的一份子,不该落后,连忙道:“对不起,我也有错误。我的监管不到位,没有在他们做出危险举动之前制止。”


    “……”


    降谷零深吸口气:“你们还挺团结。”


    一人三鬼纷纷低下了头,乖巧挨训。


    降谷零指着墙:“在我收拾完厨房之前,老实面壁反省。”


    一人三鬼自觉排成一排,面对刷了白漆的墙面壁。


    “不准说悄悄话啊!”降谷零强调道。


    四人:“哦——”


    降谷零出门去捡掉在地上的公文包,顺便把车锁好,回来就看见黑发少年在那里探头探脑。


    男人挑了挑眉,出声唤道:“阿鹤,不是叫你面壁反省?”


    鹤见小猫倏地缩回去,一脸“我很老实”的乖巧表情。


    降谷零摇了摇头,把公文包妥善地放回房间。他脱下外套,只穿着衬衫进了厨房。


    直到把厨房收拾回窗明几净的模样,降谷零才直起腰,松了口气。


    地板上的焦黑回头再想办法。


    其实焦黑只有几块瓷砖,区域并不大,不会太影响美观。降谷零寻思要不要干脆留着它,算是对小猫的警醒。


    失火可是非常危险的事!


    降谷零原以为自己会看见四个人偷偷说小话的场景,他还特意放轻了脚步声,准备将他们抓个正着。


    没想到——


    四个人真的老老实实在反省。


    降谷零想了想,返身上楼。


    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上了楼,鹤见述懊恼地说:“零哥气得连我都不想理了。”


    身旁的松田阵平安慰他:“不会的,零不是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吧?”


    结果连自己都不确定啊!


    鹤见述垂头丧气:“你不懂。零哥最近本来就有点要疏远我的意思,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才和好了那么一会儿。”


    一旁的三人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谁?谁疏远你?”松田阵平问:“你搞错了吧,那家伙都快恨不得黏你身上了!”


    萩原和景光情不自禁地点头。


    鹤见述问:“他有没有跟你们提过孩子的事情。”


    三人再度点头。


    “知道就好,我就不多解释了。”鹤见述叹息:“唉,零哥是丁克族,想要说服他接受西格玛,恐怕需要点时间。”


    “我知道很为难他,凭空多了个儿子,我也很紧张呀。”


    “可是……可是……”


    “那是我们的儿子!”鹤见述掷地有声,“孩子也是无辜的,他也会害怕的。如果大人都退缩了,难道还要叫孩子来主动吗?”


    三人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很有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


    萩原研二忍不住问:“你难道真的怀孕了吗?”


    “什么怀孕?我……”


    诸伏景光面色一凝:“嘘!”


    四个人迅速闭嘴,重新面对墙壁站直,低眉垂目,看上去很是老实。


    降谷零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说实话,看到三个友人不敢顶嘴的样子,有点爽。毕竟这画面可不常见。


    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


    降谷零遗憾了一秒。


    他走到少年身后,故意问他:“刚刚在说什么悄悄话?”


    鹤见述整个人都绷直了,忐忑地回道:“没有呀。”


    降谷零诈他:“我在楼上都听到了。”


    鹤见述扭过头朝他讨好地笑笑,拖长音撒娇,企图萌混过关:“真的没有说话哦,在听话地面壁呢。”


    降谷零挺吃这一套,明知他在撒谎,还是放水让他通关。


    “嗯,好乖。”他拿着热毛巾贴上少年的脸颊,“过来,我帮你擦擦脸。”


    鹤见述仰着脸,闭着金眸,很是乖巧。


    刚刚的抢救厨房行动中,少年的脸颊蹭上不少黑灰,脏兮兮的。


    “小花猫。”降谷零低笑着,细致地帮少年擦干净脸颊。


    “还有灰吗?”鹤见述闭着眼问道。


    “没有了,现在是干净的小猫。”


    降谷零捧着少年的脸颊,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鼻尖。


    发出了“啾”的一声。


    面壁的三只鬼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却感觉可以因为窒息死第二次。


    三位单身鬼纷纷谴责:


    “关爱单身狗,人人有责。”


    “要亲热麻烦转身上楼,回房。那个楼梯我发誓绝不踏上半步。”


    “这房子我是待不下去了……”


    “行,那我带他上楼了。”降谷零说。


    三人纷纷:“快滚。”


    降谷零很嚣张地笑了几声,牵着鹤见小猫的手,领着他回房间。


    门一关,降谷零才端起脸,温和又不失严肃地问:“阿鹤,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厨房失火是很危险的,我上次不是说了么?他们都不靠谱,要下厨的话等我教你。”


    鹤见述向来都是长嘴的那个,此刻却死死地闭口不言。


    他低着头,发丝挡住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少年一言不发,眼眶却倏地红了,眼泪顺着面颊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


    作者有话说:


    哈罗:(纯纯路过)汪汪!


    松田:(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忘了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单身狗。


    哈罗:汪汪汪汪汪!!![爸!他在欺负狗!]


    ——


    是加更哦!大家晚安~


    第129章 129 第 129 章


    “宝贝,你是谁的猫?”


    眼尖地瞧见眼泪的瞬间,降谷零慌了。


    怎么就哭了呢?!


    降谷零连忙把人抱住一通哄:“别哭别哭,我又没有怪你,只是让你小心一点呀。”


    语气都像是在哄孩子,温柔得模样若让下属看见了,怕是会大跌眼镜。


    他如果装作看不见,什么都不说,鹤见述还能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现在可不行了。


    鹤见述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道:“我真的只是想做一餐饭哄你。”


    “哄我?”


    “嗯,哄你。”少年的声音闷闷的,抽噎着:“你工作太辛苦了。”


    但其实真相不只是因为这个。


    他的真实目的是想借机说服降谷零接受西格玛。


    “还有……”鹤见述犹豫着止住了话头。


    降谷零心中妥帖又感动,下意识接到:“还有……?”


    少年却死活不肯往下再说。


    鹤见述觉得很丢脸,爱心晚餐不仅没做成,还差点炸了厨房。说着是“犒劳”,结果一片狼藉的厨房都是下班后的降谷零来收拾的。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愁死了,崽都到东京了,他还没搞定崽崽的另一个父亲。


    鹤见述想着想着,悲从中来。


    自己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爸爸,要让崽失望了。


    于是降谷零就看见,原本已经哄好了的少年,突然鼻子一皱,灿金色的眼眸再度水汪汪的。


    水光潋潋,少年哭得脸颊鼻尖都是红的,眼尾一抹飞红。


    他还不停地用手背去抹眼泪,动作极为粗.暴,毫不在意自己娇嫩的肌肤会不会因此擦破皮。


    降谷零:!!


    少年哭得很好看,可降谷零心里一点旖旎的情绪都没有,满眼都是心疼。


    降谷零难得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一颗心就像放在火焰上烹烤,焦灼不安。


    “阿鹤,我不问了,真的不问了。你别哭。”


    哪里还敢再问下去,再接着哭下去,谁顶得住。


    这是降谷零的珍宝啊。


    然而鹤见述的哭根本止不住,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水做的,否则怎么能流出这么多眼泪。


    “别用手擦,会痛的,用手帕。我去给你换一条新手帕。”


    降谷零安抚地亲了一下少年的发顶,旋风一般冲进了主卧的浴室。


    鹤见述不想他为自己折腾,视线四下一扫,哪怕泪眼朦胧,依旧精准锁定床头柜的纸巾盒。


    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正要抽出纸巾,目光却率先被柜面上的文件吸引了。


    降谷零着急之下一时疏忽,没有把文件锁紧秘密的保险柜里,而是随手丢在了柜子上,想着之后再去整理。


    反正阿鹤向来不去翻他的电脑和文件袋,遇到一些机密电话还会主动回避,分寸感拿捏得非常好。


    如今公文包被磕了一下,在庭院摔的那一本本就把扣子摔开了,现在更是露出了一个大缝,里面的文件直接从那个口滑了出来。


    鹤见述的确不会主动翻看降谷零的任何文件,可现在是意外,是直接掉在他面前的。


    他一眼就看见了最上面的大标题:[证人保护计划]


    鹤见述连抽纸巾擦眼泪都忘记了,怔怔地望着那份文件。


    他知道那份文件,降谷零曾跟他提及过。


    签署那份文件,意味着要隐姓埋名很长一段时间。它也意味着分离,在组织尚未解决的日子,要顺利脱身,就不能再以任何方式与组织有接触。


    降谷零是“波本”,签了它,一旦被公安送走,他就会见不到零哥了。


    鹤见述并不知道,签了这个协议也不会被强制送走,以他的实力也不至于到改名换姓的地步,最多是将来匿名上法庭提供几条组织的证词。


    他真的单纯地认为:证人保护计划,就是从签署的那一刻起要远离东京、远离降谷零。


    所以哪怕降谷零跟他提过几次,鹤见述始终以“我是个横滨人,组织管不到横滨头上,而且我也没有在明面上与组织有接触”为理由,拒签这份协议。


    可是……


    被自己多次拒绝的协议,会让他被迫离开降谷零的协议,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阿鹤——手帕来了!”


    降谷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迅速接近。


    鹤见述的眼睛酸涩不已,一眨眼,眼泪就滴落在证人保护计划上面,将纸张打湿了一个角。


    男人举着温热的手帕,轻柔地贴在少年的面颊上。他扶着少年的肩,将他转向自己。


    “怎么了,在看什么?”降谷零一边问,一边凭借身高优势,越过少年的头顶往下看。


    那里放着一份被眼泪打湿的证人保护计划,公文包虚掩着一盒纸巾。


    是来拿纸巾擦眼泪,结果不小心看到了文件吗。


    降谷零没有在意,随意一瞥后就收回视线,专心地用温热的手帕一点点擦干少年的泪水。


    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他原本就是要拿出来给阿鹤过目的。


    “对不起,我、我看到了你的文件,还把它打湿了。”鹤见述低声地说着,因为哭太狠了,话语完全止不住一句一哽咽。


    “不要紧,一下就干了。那是还没签字的模板,就算不小心毁掉了,再打印一份就好了。”降谷零安慰道。


    鹤见述沉默着,连哽咽的声音都慢慢平息了。


    降谷零还以为是他心情平静了,自己把人哄好了。


    他想了想,干脆把人抱起来。


    不是公主抱,是那种抱小孩似的抱法。


    一手托着少年的小屁股,另一只手掌则护在他的背上,直直把人抱起来。


    失重感骤然传来,鹤见述下意识伸手揽住男人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的腰,免得自己掉下去。


    拖鞋没能勾住,掉了一只,另一只要掉不掉地挂着。


    降谷零坐在床沿,把少年另一只拖鞋也脱掉,随手丢在地上,跟之前那一只汇合。


    少年坐在他的大腿上,背又挺得笔直,视线就比他稍微高了一截。


    “再哭下去,就不是小花猫,是小哭猫了。”降谷零的嗓音温柔至极,灰紫色的双眸中只能看见鹤见述一个人。


    容貌昳丽的少年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不肯撒手。


    少年低垂着眼睫,小声地说:“那个文件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么……什么证人保护之类的。”


    降谷零:“对,全名是证人保护计划。你很感兴趣?”


    “嗯。”


    降谷零有些意外,主动道:“等一下你可以拿去,看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我直接看没有关系么?”少年的语速缓慢,听着平静了许多:“那应该是你给其他人准备的机密文件吧。”


    “没事,那还算不上机密文件,看完还给我就好。”降谷零还挺开心有个东西能拿来哄阿鹤,为了让阿鹤安心,他还解释了一句:“反正原本就是要先拿给你的。”


    鹤见述问:“先拿给我?”


    “嗯,签署之前总得问过你的意见。毕竟,你是……”西格玛的亲爸。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零哥,你想要我签那份文件?”少年的语气依旧平静。


    降谷零总算察觉到几分异常。


    此“静”似乎非彼“静”,不像是冷静下来的样子,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男人眉头微蹙:“阿鹤,你……”


    话又一次被打断。


    “零哥,我不喜欢那份文件。”鹤见述干脆利落地说道。他抬了抬眼,灿金色的眼瞳定格在金发男人的面容上。


    他们对视甚至没有超过半秒,鹤见述就像被刺到一样狼狈地挪开视线,他狠狠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飞快低下头。


    速度太快,降谷零晃眼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方才竟然在阿鹤的金眸中,看见了几分危险的暗芒。


    鹤见述想要推开降谷零,伸出的手却在将将触及男人时,犹豫着停了几秒。


    这就几秒,他的手就被降谷零捉住了。


    “阿鹤,你到底怎么了?”


    降谷零严肃地说:“没开玩笑,你的情绪不对劲。”


    他还想去看鹤见述的脸,确认方才的匆匆一瞥是真是假。


    鹤见述察觉到他的意图,又贪恋降谷零的怀抱,干脆死死埋在男人的肩颈处,不肯抬头。


    降谷零迟疑地拍了拍少年的背,揉了揉他的发。


    “无论发生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忧虑的事,都跟我说说,好吗?”降谷零温声道。


    “……”


    降谷零耐心等待着。


    “我只是……”


    “不想离开你。”


    少年嗓音闷闷的:“零哥,zero,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好爱你。”


    谁扛得住小猫的直球告白?


    这番真情流露打得降谷零措手不及,让他心动神摇,连灵魂都隐隐发烫。


    “我也爱你。”


    降谷零将西格玛的事压下,他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阿鹤对西格玛很看重,若是听到西格玛跟危险人物琴酒待在一起,恐怕会更着急。


    还是安抚好阿鹤的情绪更重要。


    因此,他什么都没说,只偏过头,温柔地亲吻少年的发顶和耳廓。


    “我也爱你。”他珍重地重复了一遍。


    *


    最后谁都没有往下多问。


    降谷零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爱人情绪崩溃的原因。鹤见述则当着降谷零的面,把证人保护计划扔进了书房的碎纸机。


    降谷零没有拦他。


    电脑里又不是没有电子版,需要时随时可以打印,没必要让阿鹤本就不稳的情绪更激动。


    结合“不想离开”、“不喜欢证人保护计划”之类的话语,降谷零隐约能够猜到鹤见述是误会了。


    碎纸机将文件一点点吞噬,直到完全没入机器内。


    黑发少年安静地看着它完全碎掉,还特意等了一会儿,上上下下地检查,确保它百分百碎成渣渣了,才抬手关了机器。


    鹤见述扭头望向身后高大的金发男人,侧颜如画中仙,灿灿金眸明净透亮,不含半点阴霾。


    除了眼眶和鼻尖被哭红了,其他什么变化都没有,一如往常。


    降谷零放下心来,心道刚刚的确是自己眼花了,阿鹤最是天真活泼,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鹤见述磨磨蹭蹭地接近,拉着男人宽大的手掌摇晃起来,拖长音撒娇。


    “零哥,我饿了。”


    少年扬唇笑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哭是最耗体力的事,折腾半天,会肚子饿是正常的。


    降谷零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想学做饭吗?走,今天我带你做一顿晚餐。”


    鹤见述:“啊?不好吧……我怕炸厨房诶。”


    “你和松田原本准备做什么菜?”降谷零问。


    少年立刻掰着手指,念了好几个菜名,都是看似简单其实很考验功底的菜。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蛋包饭都没学会,就想着做满汉全席,不炸厨房才奇怪。


    这么扯淡的事,偏偏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那些太复杂了,我们先做点简单的。”降谷零想了想:“冰箱还有点南瓜,做番茄南瓜玉棋和奶油蘑菇浓汤吧。”


    “好呀。什么是玉棋啊?”


    “一种像丸子一样的意大利面哦,是我之前在波洛开发的新品呢。很简单的,我教你。”


    “好!”


    “……其实,那份文件是我为别人准备的。”降谷零说。


    “诶、诶诶——?!”鹤见述惊叫起来,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误会了,脸都红了。“那怎么办,它都进碎纸机了……”


    降谷零:“还有电子版,没关系。”


    鹤见述松了口气:“那就好,别让我看见它就行。”


    降谷零一直在等鹤见述问那句“是给谁准备的呀”,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说出在组织里见到西格玛的事,两个人能对一对西格玛的证词,免得他说谎。


    可鹤见述对那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下厨的事情上。


    降谷零不想打断鹤见述的好心情,准备留到明天再提。


    *


    夜色沉沉。


    二楼主卧的窗帘拉得很严实,一点缝都没有。


    “咚!”


    一副打开了的银色手铐掉落在地上。


    黑发少年想要去捡,被男人一把拽回来。


    降谷零的语气不是很好:“你是从哪里翻出来的?那是能拿来玩的吗?”


    “从你放装备的隐藏柜子里找到的,而且是你自己把柜子的位置和密码告诉我的……”鹤见述还挺委屈。


    降谷零无奈:“可是也不能拿来玩啊。”


    鹤见述梗着脖子:“想和你拷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夫夫之间想玩点刺激,那又有什么错!”


    “……你认真的?”


    “不能再认真了!”


    “好。”降谷零点头,“阿鹤,你别后悔。”


    鹤见述信誓旦旦:“谁后悔谁就是小狗。”


    金发男人俯身一捞,银色制品在食指灵活地转了几圈,暖色的夜灯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为什么不是小猫?”降谷零笑着问。他把衣柜翻了个遍,勉强找到一个毛绒的布条。


    “因为我原本就是猫啊,你不是整天说我像猫。”鹤见述顺口答道。


    他托着下巴,好奇围观降谷零的动作。


    男人的手臂青筋暴起,将布条撕开成两份。


    鹤见述“哇”了一声,不知死活地问:“为什么要把布条缠在上面?”


    降谷零无奈:“你是真不怕勒到手痛啊。”他好心提醒:“现在老实睡觉还来得及。”


    “看着挺好玩的。”鹤见述如此评价道。


    降谷零:“……”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某人主动点。


    鹤见述果然很主动,被拷进一只手时还在点评:“毛绒绒的,有点刺,下次换个布条。”


    他抓起降谷零的手:“来,我们一人一边。”


    降谷零:“谁说我要跟你一人一边。”


    鹤见述:“嗯??”


    男人手腕一转,就用巧劲挣脱了鹤见述的手腕,并且非常顺利地这么一扣。


    “咔哒。”


    挣不开了。


    鹤见述彻底傻眼。


    金发男人慢条斯理地微笑道:“现在后悔迟了哦,阿鹤。”


    *


    这是鹤见述绝对想不到的发展,他的确想要跟降谷零绑在一起,但不是这种单方面啊!


    “这不公平。”鹤见述说。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绝对公平的。”降谷零答道:“你后悔了?”


    “有点。”


    “后悔是小狗,你自己说的哦。”


    鹤见述很敷衍:“嗯嗯我是小狗,快点松开我。”


    降谷零拒绝:“不,你是小猫,不是狗勾。”


    男人慢条斯理地挑了挑链子,俯下身子,低声问道:“宝贝,你是谁的猫?”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温柔,嗓音低沉,从少年的耳朵钻进去。


    鹤见述暗道这就是耳朵要怀孕的感觉吗,悟了!


    他不答,降谷零就又问道:“你是谁的猫?嗯?”


    男人问了一遍又一遍。


    鹤见述闭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浑身都要被点燃了,无法抑制战栗。


    “宝贝,你怎么闭着眼睛?”降谷零问。


    鹤见述没什么力气地骂他:“你蒙着我的眼睛,还明知故问?”


    “那也是你自己挑的领带。”降谷零说。


    的确,这是鹤见述自己的要求。


    他怕自己失控,他不敢看降谷零。


    他怕克制不住眼里心里的爱意和占有欲,也怕压不住内心不断叫嚣的黑泥。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鹤见述的唇上。


    降谷零问了最后一次:“宝贝,你是谁的猫?”


    鹤见述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你的。”


    他哑声道:“我是降谷零的鹤见猫猫。”


    降谷零又亲了他:“好乖。”


    “你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吗?”鹤见述问道。


    “我会的。”降谷零说,“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离。”


    鹤见述在恍惚间反复咀嚼着、品味着这句话。


    直到男人一把扯下领带,鹤见述的眼前迎来光亮,颤动的眼皮上被落下一个轻柔至极的吻……温柔得不像话,与另一边的动作完全相反。


    “我爱你。”降谷零珍而重之地说,“阿鹤,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鹤见述眨了眨眼,又落下一滴泪来。


    作者有话说:


    时常因为自己的x.p太那啥而担心被读者厌弃


    你们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会讨厌这种发展叭(眼泪汪汪)(超级担心)


    大家晚安!


    第130章 130 第 130 章


    “请允许我爱你。”


    暖色的夜灯,炽热的氛围。


    仿佛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亲吻,就能点燃两个人。


    黑发少年的双手被高举过头,细细的手腕被银色手铐禁锢着,想要挣扎,又被男人轻而易举地压制下。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风夹杂着雨珠拍打着窗户。雨丝先是亲吻窗户的最顶端。


    而后渐渐向下,水珠蜿蜒而下,直到将窗户的每一寸都染上自己的痕迹。


    雨势渐急,从春风细雨逐渐变成狂风骤雨。


    鹤见述如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随浪花浮浮沉沉,不断被浪头高高抛起。


    浪花一层凶过一层,仿佛绵延没有尽头。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掌舵人,因为他在最初就主动交出了小舟的掌控权,把自己锁死了,连跳船逃跑都做不到。


    会被掐着腰拽回来,一遍又一遍地被问:


    “猫猫,想去哪里?”


    “不是要和我在一起么?跑什么。”


    鹤见述只能死死抱住面前唯一的浮木。


    “不……”


    喘.息中带着细弱的哭腔,但不惹人怜惜,反而让上方的男人心底又生出几分强势占有的欲.望。


    鹤见述闭了闭眼,绝望地说:“为什么雨下的更大了?窗户真的不会坏吗。”


    金发男人安慰他说不会的。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鹤见述觉得他在骗猫。


    据说猫都是液体动物,鹤见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只猫,而且是柔韧性很好的猫。


    可不可以不要把他折来折去的,腿都架在肩膀上了,还愣是要凑过来亲他。


    窗户最后坏没坏不知道,窗架快断了可能是真的。


    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


    少年金眸一眨,眼泪突兀地大滴大滴地落下,打了降谷零一个猝不及防。


    眼泪也分很多种情况,现在很明显是需要认真对待的情况,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欲迎还拒,而是真的哭了。


    降谷零强忍着,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哭笑不得地问:“怎么真的哭啦?不是你自己要玩的吗。”


    鹤见述可怜巴巴地举起手手:“布条上的毛毛不舒服,刺的手腕发痒。”


    降谷零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起身去床头柜摸来钥匙,帮他打开了手铐。


    少年白皙的手腕果然蹭红了一片,降谷零心疼地捧着他的手:“怎么不早说……也是我不好,没能及时发现。抱歉。”


    “其实……”鹤见述吞吞吐吐地含糊其辞。


    降谷零没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


    “其实,我是骗你哒!!”


    鹤见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男人的双手拷上,手脚上一个巧劲——


    降谷零反应过来时,上下已经颠倒。


    鹤见述得意洋洋地昂起头,像只志得意满的小猫。


    “你骗人不眨眼,我起码还是会眨眨眼提醒你的。可惜,是你自己没看出来,嘿嘿!”


    “……哦?”降谷零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腕,身处劣势依旧保持着翩翩风度:“阿鹤想要做什么呢?”


    鹤见述谴责他:“你太凶了,我要自己来。”


    降谷零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只不知死活,在老虎身上拔胡须的猫咪,惊奇,但纵容。


    “行,你来。”


    又是新一轮的风吹雨打。


    鹤见述中途就没力气了,慢慢吞吞地干坐着不肯动弹。降谷零催了几声,他都装死当没听见,仗着降谷零失去行动力为所欲为。


    降谷零轻笑了一声,依旧很好脾气:“没力气了?”


    “嗯……”鹤见述问:“可以申请中途靠站休息吗?”


    降谷零:“不可以。”


    下一刻,男人猛地挺.腰。


    猫咪受惊,惊叫一声。


    小舟被浪花抛起又随重力落下,反复多次。


    一瞬间,鹤见述的脑子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就看见金发男人揉了揉手腕,银白色的手铐被随意地甩到了一边。


    “你、你是怎么……”鹤见述不可置信地问。


    降谷零:“你不会以为这种东西就能锁住我吧?”


    早就挣脱了,留着最后一点金属链接伪装着骗你罢了。


    因为猫猫主动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们吃了一个甜滋滋、水汪汪的脐橙。


    隐约能听见几句调侃。


    “原来猫猫喜欢吃脐橙,早说啊。”


    “嗯?怎么又哭了……坏孩子,这次不会被你骗了哦。”


    鹤见述欲哭无泪:没骗你啊!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


    猫猫被恶劣的坏人逼着喵喵叫了很多次。


    直到窗外雨势渐歇,月朗风清,一切才慢慢平静下来。


    鹤见述困倦地睁不开眼,被洗干净后塞进被窝里。他枕着软软的枕头,抬手圈住了降谷零的手腕。


    “不准走哦。”


    鹤见述慢慢阖上金眸,话语软绵绵的,尾音慢慢低下去。


    “要一直陪着我……”


    降谷零微微一怔,温柔地亲吻少年的鬓发,轻声说好。


    他拿了药膏,帮少年擦红的手腕上药。肤如凝脂的肌肤,此刻红了一圈。


    被人看到还以为受了什么虐待。


    降谷零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银色金属制品,心想那个一点都不好,戴起来不够舒服。


    回头去买几个合适的皮革制品吧。


    其他的款式也可以看一看……


    阿鹤好像很喜欢这个调调的样子。


    嗯,自己也很喜欢就是了。


    降谷零一边考虑着,一边利落地收拾完了房间,简单洗漱后也躺回了被窝里。


    他头一回没有在睡前处理工作,而是陪着鹤见猫猫一起入睡。


    临睡前,降谷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他仔细一想,从组织的想到公安,挨个排查了一遍,也没想起来。


    大概是错觉,降谷零把鹤见述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闭上眼陷入睡眠。


    可惜,这个本该一觉到天亮的美觉中途被打断了。


    后半夜,凌晨四点钟的时候。


    “嗡——嗡——”


    恼人的手机震动就在枕边,降谷零倏地睁开眼,像是从没睡着过一样,眼底一片清明。


    他把手机捞过来一看,是风见裕也。


    降谷零的表情凝重许多,风见很少在这个时间给他来电话,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了么?


    “喂?是我,怎么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怕吵醒鹤见述,他抽出抱着少年的手臂,无声无息地下床,走出卧室。


    鹤见述原本睡得很沉,任何动静都闹不醒他。可就这么一个瞬间,他感觉到温暖他的热量在逐渐远离。


    梦里,鹤见述觉得自己渐渐被一团黑暗吞噬,他惊慌失措地向着前方唯一的光亮奔跑着,那束光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光圈慢慢缩小,看似触手可及,实则咫尺天涯。


    “别走、别走呀!”鹤见述跌跌撞撞地追着,喊道:“等等我——”


    “等等我!”


    “zero!”


    鹤见述猛地惊醒,坐起,惊魂未定地低低喘着气。他缓了一会儿,自然而然地扭头去寻找身旁的金发男人。


    想要拱进男人的怀里,寻求安慰。


    “零哥,我……”


    鹤见述的话音一顿,凭借本能,茫然地把剩下的话续完:“……我做噩梦了。”


    “零哥?”


    身旁的枕头空空荡荡的,像是最近半夜偶尔会惊醒的夜晚,也像是梦中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光芒,更像是从前无数个蜷缩在结界内的日子。


    如同海市蜃楼,南柯一梦,醒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鹤见述茫茫然地伸手摸了摸床单,还有余温,看样子男人刚离开不久。


    意识到这一点时,鹤见述猛地跳下床。


    他还有点腿软,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险些崴了脚,好在反应及时扶住了柜子。


    这个意外让他多少恢复了几分理智。


    鹤见述本想直接跑出去,目光触及可可爱爱的猫猫拖鞋,脑海中又想起了降谷零三令五申的叮嘱——“不能光着脚在家里跑来跑去,家里又没有每一寸都铺上地毯,当心着凉”。


    鹤见述认真地把鞋穿好,才用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跑出卧室。


    说是跑,其实是稍微快一点的快走,毕竟……走快了真的会扯到疼。


    他找遍了二楼的每一个房间,连哈罗睡觉的狗窝都没放过,连一根金发都没找到。


    哈罗摇了摇尾巴,不清楚为什么妈妈半夜把灯打开,把他薅醒。


    “哈罗,你爸呢?有没有看到他啊?”


    鹤见述认真地问。


    哈罗:“汪汪!”没看见哦!


    “好吧,他可能在一楼,你继续谁吧。”鹤见述连哈罗的狗头都来不及撸,匆匆忙忙地把灯一关,就下楼了。


    鹤见述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下挪。


    耳尖听到了一楼传来的动静,似乎是玄关那边大门的声音。


    幽灵是碰不到家具的,所以只能是降谷零。


    鹤见述睁大金眸,想都没想开口喊道:“零哥!!等等我!”


    玄关处,降谷零也正准备出门。


    听见动静,他扭头回看。


    “阿鹤?”降谷零疑惑地扬声问道,“阿鹤,你喊我么?”


    “是我!”那头传来应答。


    降谷零脱掉自己刚换好的外出球鞋,往里箭步走去,刚走出玄关,就看见了“极速跑来”的少年。


    “别跑,慢点。”降谷零皱着眉上前,扶住他:“怎么醒了?”


    鹤见述紧张地问他:“你要去哪里?又是任务吗。”


    他们两个人的动静有点大,一楼客房陆续飘出三只揉着眼睛的幽灵。


    “大半夜的,这两个不睡觉在客厅干嘛?”松田阵平无语。


    降谷零没空理松田,他在安抚鹤见述的情绪。


    “是做噩梦了吗,慌慌张张的。”降谷零轻轻吻了吻少年的眉心,摸了摸他的脸颊、手臂和后背。


    还好,没有虚汗。


    鹤见述乖巧点头。


    “别怕,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降谷零朝他伸出双手,“来,我先抱你上楼再出门。”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房的,又不是走不动路。”


    鹤见述揪住他的衣袖,他知道轻重,没有硬要拦降谷零。


    少年鸦羽般浓密的眼睫颤了颤,金灿灿的眼眸就这么直直地望过来,软绵绵地问:“零哥,你是要去哪里呀?是任务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降谷零摸摸他的脑袋:“很快,天亮前就能回来了。”


    他刚转身,袖子被拽住。


    降谷零回身相望,耐心道:“怎么啦?”


    鹤见述慢慢松开手,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眼巴巴地跟着降谷零身后往外走,把人送到了玄关。


    三个幽灵你看我、我看你,挠挠头,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躲在玄关柜后面偷看。


    想知道这对小情侣又在闹什么矛盾。


    降谷零看出了鹤见述有点不对劲,但几个小时前少年还乐呵呵地跟他说晚安,除了有点过分粘人,情绪还算平稳。


    鹤见述看着他穿鞋,忍不住追问:“零哥,是任务吗?如果是机密任务,我不用知道细节,只需要告诉我是任务,就可以了。”


    他问了降谷零两次是不是任务,这是第三次。


    前两次全都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故意回避的。鹤见述才想着再问一次。


    如果是,他就放人。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他?


    再不济,带他一起走啊。


    只是别留他一个人。


    在感情里,鹤见述从来都没有危机感,直到西格玛的凭空诞生,他才突然意识到感情并不是没有破裂的可能,两个相爱的人也可能因为一些观念不合而被迫分开。


    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想法。因为他跟降谷零太契合了,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他们都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鹤见述目光灼灼,等待着降谷零的回答。他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但鹤见述不知道,降谷零这个时候其实内心很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此行的确不是任何与任务有关的事……


    而是为了那台B超机!


    他委托风见裕也替他采购的,最新款的B超机!


    一旦说真话,必然要解释买B超机的始末,进而会暴露自己误以为阿鹤怀孕的黑历史……


    降谷零明明可以撒谎,他演技一流,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可对上少年水汪汪的金眸,他又倏地心软了。


    对爱人,就是要坦诚啊。


    “不是任务,是一件私事。”降谷零温和地说,“处理完就回来,不危险的。”


    私人行程!


    鹤见述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那就带我一起去!”


    降谷零一口拒绝:“不行。”


    众人大跌眼镜,只因在原则之外的大小事,降谷零基本没有拒绝鹤见述的时候。


    连鹤见述都愣住了。


    “为什么啊?”他犹犹豫豫地说:“既然不是正事,带我一起去,不好吗?”


    “难道零哥在外面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吗?”


    少年的声音很软,因为哭过且刚睡醒,还有点哑。


    平平静静还有几分温顺,却让人头皮发麻。


    萩原研二等人疯狂朝降谷零使眼色:是女友的死亡提问,要好好答啊!


    降谷零看不到萩原研二使的眼色,就在一分钟前,牛眼泪的时效正好过了。


    但他情商在线,不用提醒也能意识到。


    他很想说不,可他又不想撒谎。


    犹豫的这一秒,鹤见述不可思议地提高音量:“还真的有?!”


    一个谎言尚且要用一百个谎言去掩盖,何况是被当场抓包。要是任由小猫发散脑洞,那估计能歪到外太空。


    降谷零叹了口气,社死就社死吧,他决定坦白了。


    “其实我约了风……”


    “不许去。”


    鹤见述仰起脸,金眸越发夺目。他咬牙道:“除非是正事、大事、跟你的事业有任何关联,否则你不许出门,不许去见那个人——无论是谁!”


    降谷零试图上前:“阿鹤,你冷静一点。”


    鹤见述冷静不了。


    他克制不住了。


    “不准去……”


    那双从未将锋芒对准降谷零的金眸,第一次以另一个方式将男人完全映入眼底。


    金眸中似有异光一闪而过。


    降谷零对上了那双眼睛,脚步当即顿住了,神情恍惚了一瞬,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但降谷零此时还算清醒,眼中满是震惊。他想说点什么,却死活无法张开口,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述君!鹤见述!你要做什么?!”


    身后似乎传来惊疑不定的高声质问,间或夹杂着让他冷静下来的呼喊。


    鹤见述做不到。


    他压抑太久了,已经压不住了。


    如果说一般人类的情绪阈值上升和下降都有迹可循,鹤见述没有,他承载的黑泥太多太重。


    情绪只会是两个极端:压住了,那就永远是快乐小猫。压不住,那就会在瞬息之间变成偏执黑化猫猫。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痕迹表明他开始不正常。


    当他坚持用手铐想和降谷零拷在一起的时候,圈着男人的手要求他答应自己绝不会离开的时候,就该知道鹤见述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松田阵平等人一拥而上,顾不得其他,伸手触碰鹤见述,想用这招唤回鹤见述的理智。


    少年的肩上背上传来刺骨寒意,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打颤,时间长了,连牙齿都在发抖地磕在一起。他依旧不管不顾。


    鹤见述已经想清楚了,倘若西格玛和降谷零终究无法兼得,他会选择降谷零。


    虽然有点对不起西格玛,但他会为西格玛找一个离自己最近的房子,和他当邻居。


    他会努力赚钱养西格玛,供他读书生活,也会时不时带着礼物去看他,或许降谷零心情好点头了,他们还可以坐在一起吃一餐饭。


    除了无法喊降谷零一声“父亲”,无法跟着他们住在一个家,鹤见述会主动承担起单身爸爸的责任。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求降谷零不要因此离开他。


    鹤见述踮起脚尖,双手捧着金发男人的脸,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理智和情感在极限拉扯,痛苦不堪。


    ——我在对零哥做什么?我怎么可以怎么做?用这种手段把人留下来,我跟道德败坏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可零哥三更半夜急哄哄地出门要见谁?什么私事不能带我一起!欺骗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孩子的事耿耿于怀,出门买醉?!


    鹤见述颤抖地开口,低哑的嗓音中满是挣扎。


    “别去。”


    “留下来。”


    鹤见述几乎站不住了,整个人半挂在降谷零的身上。他对上男人的眼睛,却又像烫到一样,坚持不了两秒便落下泪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


    “拷住我也好,把我锁在身边也好,厌恶我也……不,这个不行……唯独厌恶是我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


    鹤见述越是眨眼,泪水就越是往外涌出,视线糊成一片,根本看不清降谷零的眼睛。


    可他依旧执著地注视着他,抖着嗓音,坚定地往下说。


    “西格玛会由我单独照顾,我不会再强求了——不要孩子也无所谓了!”


    在无数次亲吻中,但凡是鹤见述主动的吻,百分之八十都是闭着眼睛的。他害羞,不敢多看,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这一次也不例外,鹤见述条件反射地阖上双眸,狠狠吻上了降谷零的嘴唇。


    鹤见述在这个破碎的吻中尝到了血腥的气味,是他咬破了降谷零的嘴唇。


    他又慌慌张张地用舌头去舔掉没一丝血迹。


    鹤见述哽咽地说:“别丢下我,让我留在你身边。”


    降谷零依旧被他控制着,一动不能动。男人的神情似乎有一丝复杂,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很轻微地动了一动,但鹤见述没有发现。


    黑发少年仰着脸注视着降谷零的眼瞳。


    他近乎虔诚和卑微地说:“降谷零,请允许我爱你。”


    说完,鹤见述又想起自己控制着不让降谷零动的事情,连忙放松了一些对男人身体的操控。


    他听见男人哑声说“好。”


    鹤见述甜蜜地笑起来,内心却破了一个大洞,踉跄地倒退,碰都不敢碰降谷零一下,更别提像之前一样吻他。


    他在得到想要的糖果后,蓦然惊醒了。


    理智回归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用能力操纵了自己的爱人。


    那是降谷零,是他的爱人,伴侣,未婚夫,不是什么Mafia,不是敌人!


    鹤见述几乎无颜面对在场或惊愕或拧眉的幽灵们,也无颜面对尚未完全解控的金发男人。


    “几分钟后,他就会自动解除控制。他会失去这一段记忆,你们什么都不要跟他说!”鹤见述深吸一口气,“……至于我……我先回房间冷静一下……他如果要出门,就让他去忙吧,不要让他来找我。”


    鹤见述头也不回、逃命一般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他背对着所有人,因此没有看见,[被控制的]金发男人面上复杂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暗示的应该很明显了,其实零哥全程是清醒的。


    另外,你们要我放飞,这一章我真的放飞了!


    感觉如何(探头)(递话筒)(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


    ——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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