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官邸外,刘备拎着曲裾踏上马车。俞长生一脸无奈加意想不到,没想到刘备性急如火,听了那陈登命不久矣,问到俞长生有救人的法子,便立刻吩咐备车,顺手捞起俞长生就走。
除了刘备和俞长生,外面还陈列了一支甲兵,正是一千训练有素的白耳兵。俞长生摇摇头,在刘备的催促下,登上马车。
他觉得刘备要不是因为他,可能骑上马就走了。
陈到作为护卫长,此刻跳上车接过马鞭,手一使劲,马儿一声长嘶,立刻乖巧地走起来。
原本的马夫感激涕零地退下来,这匹马性子烈,本来可以作战马的,难免难驯。
只不过他得了好差事,就想尽善尽美,特地寻了匹好马,谁知道这马心气高,不乐意拉马车。他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便寻一匹驯养好的了。
俞长生听到动静,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倏而他放下帘子,每个人渴望能出头往上爬,他自己不也是吗?
而且对于底层小民小吏来说,还处在思想未开化,他们除了操心吃喝和像个木头人一样听命行事,很少会有自己的想法,如马夫这样积极表现的也很难得了。
但他凭什么要提拔这样一个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的人呢,也许在现代,这样的人得到好的学习机会,有所成。不然除非天赋异禀,比如邓艾,三国唯一一个平民出身,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仅凭自身天赋成才的人。
所以下面有野心的少吗?不少。但没可能出头,这是时代的悲哀。
刘备皱眉,但他一向宽和,摆摆手没说什么。
“主公。”俞长生不认同出声。
“吾亦知道功必赏,错必纠,既然那马夫行事欠妥,便罚了俸禄,另领差事吧。”刘备叹了口气。
俞长生勉强点头,心下叹息,主君之事无小事。
广陵东头多大户,西头多平民,马车便一路朝东行驶。
刘备来得急,这边他们到了,拜帖才快马加鞭提前早到一会。
陈登言在老家停留一段时日,果然在家。他之前听闻俞长生的话,越寻思越不对,找了很多医师,其中不乏有能耐人,诊治出他的确身染恶疾,但就是治不了。
陈登这几日正打算前往俞长生府上拜访,觉得就算俞长生提出什么条件,他也认了。
却不想门卫突然禀报刘备的拜帖到了,他心中一讶,吩咐下去好好准备,玄德公来了急忙来回禀。
他刚吩咐完,更好衣,那边便过来禀告刘备人已经到了,他急忙道:“快请进来!”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
随即陈登便亲自请了刘备俞长生陈到进入陈府。
府中大厅内,陈登命人奉上酒水并请刘备上坐,请了俞长生陈到也坐,随即陪同刘备坐下,望了俞长生一眼问:“不知玄德公今日到访,所为何事啊?”
刘备用了酒水,闻言道:“备是听闻元龙身体有恙,心中焦急,因此特来探望。”
陈登闻言,又见刘备眼神关切,脸上神色不似作假,内心动容。
俞长生笑而打趣道:“元龙兄有所不知,主公得知你生病,可是马不停蹄拽着吾便来了,连袜子都没穿呢。”
陈登听闻,忙低头去看,虽然刘备知道鞋子有曲裾遮挡,还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这哪里瞒得住陈登,他感动道:“登惭愧,如何敢当玄德公如此惦记。”
这真的让陈登没想到,他知道刘备挺欣赏他的,却没想到刘备在他转而帮助吕布之后还能既往不咎地真心以待。
刘备满饮一杯酒,见陈登情绪低落,宽慰道:“不知医者怎么说,可有确诊?”
“确诊了,却如俞兄所言,但无一人能治。”
刘备心下一惊,他沉声道:“备本以为夸大了,没想到如此严峻,朝熙与我说,有一名医,或可治元龙恶症。”
陈登闻言眼睛一亮,看向俞长生。
俞长生拱手道:“主公所言不假,确有这么一位神医,只是吾也不知其身在何处,还要兄自己派人去寻,想必以陈家的关系网不难。”
“既是神医,那找起来不难。”陈登连忙起身来到俞长生面前下拜道:“还请俞兄教我。”
“不必多礼。”俞长生扶起他,“此是应有之义,是一位名叫华佗的神医,对人体学究天人,兄可即刻命人去找。”
俞长生想举手之劳,那华佗他也想见见,正好让这陈登去找,不过他觉得吧,华佗老家应该在北方,他大多活动在中原一带。
“登记下了,多谢俞兄。”陈登深深看他一眼,再次对刘备作揖道:“也要多谢玄德公。”
“可不许如此多礼了。”刘备扶起陈登,假装不悦道。
“是。”陈登应下,招待好酒好肉,随着下人端上一道道菜肴,俞长生笑道:“怎么元龙不食生鱼片了?”
刘备不解问:“这生鱼片有何不妥?难道元龙生病与这鲜美的生鱼片有关?”
陈登道:“登也是听俞兄言这鱼脍生食不妥,问了医师也是不知其中缘由,但想来俞兄能一眼看出登有恙,必定有一番道理。”
俞长生轻轻吹凉一块肉,边吃边点头,这世家对食材的烹制很是精细,汤汁很足。他手指扣着桌案道:“生食易染虫病,不单入口的食物,每日饮的水也要烧开,病从口入,这些入口的东西必要小心才好。”
刘备恍然,“怪不得朝熙平日爱往伙房跑,原来是这样。”
他高兴地跟陈登分享道:“你不知道,朝熙对吃食颇有研究,折腾伙房弄得大锅菜吃得军中上下直道好,还有小炒菜也不错,但备还是觉得大锅菜香。”
刘备对大锅菜很满意,自从有了大锅菜和馒头,他更喜欢和兵士们饭同食了,连张飞跟着吃了一个月,也和士卒的关系融洽起来。
当然馒头关乎军粮,他不能对陈登言,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是吗?那登改天一定要上门品鉴品鉴。”陈登也是个爱吃的,不然也不能因为好鱼脍吃死了,闻言感兴趣道。
“备一定扫榻而迎。”刘备哈哈一笑,痛快应下。
俞长生捂脸,这大锅菜让他们说得我快不认识了,难道还是需要认真品鉴的佳肴不成,刘备这真是吹破天了。
他垂眼看小案上一道道佳肴,虽每道分量不多,但充分展现了什么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陈兄,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吕布对于我主提议的用战马交换小沛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没什么可避讳的,俞长生随口一提,很是轻松。
陈登觑他一眼笑道:“俞兄让温侯在大将和战马之中选其一,可真刁钻。”
俞长生神色无辜。
见状,陈登难得白了一眼道:“温侯的选择你俞长生当真会猜不到?”
因为俞长生涉足乱世不深,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陈登之后,也让陈登念了恩情,对他亲近了一点。
“哈哈,那吾便放心了。”俞长生心领神会,这吕布果真心有所决,一位大将就要到手了,只是不知道是张辽还是高顺了。
宴后陈登亲自送刘备出门,一直送到刘备上了马车,他站在门口叹息:这次人情可欠大了!
这刘玄德带来的这支士兵可真雄壮啊,不对,陈登眯眼,这是一支强兵,战天下的强兵,一如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曹操的虎豹骑。
连高顺的陷阵营也逊色,毕竟是步卒人数也少,但他确定这支同样人数不多的步兵,绝对有和虎豹骑一战的能力,独步天下强兵。
不可思议,步兵能和骑兵争锋,传出去不会有人信。
他觉得有些事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了。
俞长生得到确切消息,便撺掇刘备去向吕布要人了。
刘备还是难以置信,“这吕布当真会舍大将而选马匹耶?”他不由想扒着吕布的脑袋问是怎么想的!
不过想到张辽高顺,他内心又火热起来,原本就觉得他们是雄健之将,又有俞长生的看重,想必大将之才。
他一回到府邸,便立马跑去书房写信,他先是写了一封给吕布的信,以作催促,想了想又用毛笔沾墨,提笔在绢丝上写了另一封。
“来人!”刘备将写好的两封信收好,对小吏道:“这一封送到吕布府上,这一封送到陈群府上。”
“罢,你再叫个人来。”见这小吏不识字,在那认真记这两封信有何不同,于是吩咐道。
“是。”
这小吏叫进来一个和他衣着一样的人,刘备将两封信分别交给两个人。
广陵距下邳不远,陈群很快就收到了刘备的聘请书,他将信拆开放在桌子上,跪坐在书案前闭目沉思良久。
片刻,他眼睛睁开,眼神坚定,心有决断,起身前往吕府。
吕布听闻陈群求见,便让人进来。
“你陈长群辞官而去,今日有何事来我府上?”
陈群拱手道:“正是为了解决温侯困惑而来,刘玄德与群有几分交情,他拜托我为他多争取几匹马匹,在中原缺少马匹他心中很是不安。”
吕布正为此事犹豫,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是碍于陈宫不同意,他一时犹豫,拖到现在,如今刘备书信到了,看刘备还找了陈群当说客,看来对战马挺急的,不能再拖了。
不过正是刘备着急战马,才显得战马更为重要啊!
“对不住玄德了,战马本侯不能给,这样吧,我派高顺去助玄德一臂之力,高顺乃吾心腹爱将,一定可以助玄德战胜袁术。”
陈群情真意切地劝道:“温侯,高顺是您的心腹,本事了得,尤其练得一手好兵,倘若给了刘备,那是削弱了你啊。”
“且不能让忠义之士伤心不是。”
“不如让张辽过去得了,他相对高将军虽然逊色了些,却也勇猛,必能助刘备一臂之力。”
这高顺深受吕布信重,为人又忠心,去了玄德公那,回来还不是吕布一句话。何况刘备现在实力弱小,吕布要是灭亡了,刘备也危险了。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好!那便让张辽去吧。”
“温侯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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