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人被人类彻底抛弃,否认两方为同一物种之前,人类曾经花大力气研究过,为什么“智人”无法开发出精神力。
研究最后的结果不为人知,所有人知道的都只有现在的结果,那就是智人现在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类所公认的“家畜”。
不过早年的有些时候,也会出现将人类和智人弄混的情况,有些人类的精神力开发得确实会被别的人类晚些,在精确的测试精神力的仪器被发明出来之前,甚至还有倒霉的人类被投入观赏园的案例。
而这大多数时候,是人类和智人混血所导致精神力开发困难的结果。
这也导致了后期帝国严令禁止人类和智人杂交生下血脉,人类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抗争才能拥有如今的荣光,怎么也绝对不可以因为什么所谓的“爱情”而使血脉混杂。
“昔日人类倡导人种共和,通过了经年累月的努力终于消除了所谓的‘种族歧视’,让人类真正团结在一起,这被史书工笔,讴歌为人类能够成功升维,触碰到宇宙奥妙的原因之一。”
“可是在这场和兽人族的战斗中,人类却将这种观念彻底摒弃,为了报复那个残忍又愚蠢的种族,他们选择向他们学习,甚至不惜连自己都否定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宋词几乎是呻/吟着说出了这个词汇,语调之中充斥着痛苦与懊悔。
他看着正和艾维克翩翩起舞的以默,她的美丽足够令任何人为她心动,可哪怕艾维克和司宸愿意为了爱她而愿意抛弃信仰抛弃生命,也还是不够的。
更何况那两人身上肩负的东西让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为以默做到这个地步。
她真的能够为这场死局带来改变吗?
还只是一场徒劳无功的可笑尝试?
宋词看着身边亮起又灭掉,亮起再灭掉的通讯器,毫不犹豫地掐灭,等待着以默为他带来最终的结局。
而当艾维克骤然变色的那一刻,宋词只感觉仿佛是溺水之人被猛得托起,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她竟然真的成功了!她让人鱼祭司选择了攻打繁育笼!
在这一刻,那双浅灰色的瞳孔中仿佛被什么点亮,他看着以默的精神力喷涌而出,高高地抬起她那纤细的腿像是死亡前最后热烈般地起舞,看着整个‘典礼’的贵族都被迫在她面前跪伏。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几乎克制不住地要伸出手去,抓住以默的裙摆。
艾维克此刻的心情可就没有宋词这般轻松了。
整个“典礼”中像是燃烧一般的充斥着以默那莹白色的狂爆的精神力,诸位贵族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次的“典礼”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高高昂起的头颅被精神力狠狠地按在地上,他们其实已经习惯于向精神力更强者臣服,可是这次的角色转变实在是太过突兀,令他们不少人都思维停滞,几乎可以说是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
那不是个智人吗?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精神力?
竟然能够做到连艾维克大人都毫无还手之力,她的精神力到底是有多强悍!
“不,不只只是她的精神力强悍而已。”中年男人皱着眉,看着广场上逐渐靠近德拉克斯机械蝶的少女,“她不是在使用她的精神力。”
哪怕是他们最尊贵的陛下,都不可能在她这个年龄使出这种级别的精神力,她不是王族的成员就更加不可能了。
天赋是一回事,身体的承受力则是另外的一回事。
“她是在燃烧她的精神力。”
在人类最开始使用精神力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数次像是这样的情况,兽人族自然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类拥有更高维度的能力,也不会善良大方地给人类那么多熟悉能力的时间。
所以在早期,有不少先辈为了震慑兽人族,为了挽救人类的命运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燃烧自己的精神力,不顾自己未来,不管自己死活地燃烧自己的精神力,哪怕这样的话会废掉自己的能力,但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们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类在干什么,她竟然燃烧了自己的精神力,只是为了摧毁德拉克斯机械蝶,摧毁先辈的用汗水和鲜血所换来的荣光吗?
“以默,你疯了吗?”艾维克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你不要命了吗?”
燃烧精神力可不仅仅是会废掉精神力那么简单,甚至连生命都是要受到威胁的。
更何况原本以默的身份是被艾维克掩藏下来的,可以默一旦在这里摧毁了德拉克斯机械蝶,那么哪怕是他都没办法保住她,她要迎接的将是整个帝国的审判。
可是那个站在德拉克斯机械蝶面前的少女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起了手,手中逐渐组成了一把莹白色的巨大的光剑,德拉克斯机械蝶的全貌在那灿烂得像是恒星核心一般的光芒下一览无遗。
那是一只被绿色锁链锁住的,狰狞而又美丽的机械蝴蝶,透着金属光泽的节肢身体上不断地涌出灰绿色的□□,翅膀透明的部分充盈着流动的液体,蜷缩着翅翼的姿态都能够令人联想到它舒展翅翼时会是何等隐天蔽日的骇人景象。
在被光芒照耀的那一刻,它抬起了触角,就仿佛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一般,随即,它发出了一声尖啸。
凄厉而又刺耳。
那是它给这世间留下的最后遗言。
“对不起,这次是我自私了。”
虽然已经跟这些孩子说过,但是司宸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愧疚。
“不只是祭司大人,这同样也是我们的意思。”
短发的小少女颤抖着身体,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颤抖地哭泣时脸上的羽翼纹样若隐若现,可是她说得却坚定而决绝。
“我希望的,是兽人族能够拥有未来。”
“不是盲目的横冲直撞的听从他人命令的未来,而是由你们自己思考做出选择,而得来的未来。”
这是她所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身旁的少年却是撇了撇嘴,只是随便地靠在了墙上,一副懒怠而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是懒得当他们的老妈子而已。”
“我再厉害,拖着一群傻逼也是走不长的。”
他说着这话,就好像巴不得死亡立刻降临,可是他的双腿却是控制不住地抖着。
“我也不想跟人类打架,那想想就累死了。”
繁育笼中,所有的兽人族正低下头,他们崇敬而恭谨地单膝跪地,向着那些王族血脉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这不再是受到“血脉论”所桎梏而做出的选择,而是他们自发的选择。
从今日之后,兽人族或许将不再有王族血脉这种说法。
这令所有兽人都感到了一种忧伤,这不再是失去领导,失去希望的惶恐,而只是失去可靠的伙伴,崇敬的领导者的忧伤。
昔日和王族兽人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而现在,哪怕从理智上已经勉强接受了他们的落幕,从情感上却依旧是不舍万分。
这令他们几乎要落下泪来。
“安布塔斯神啊,请您救救他们,救救我们的伙伴。”
“亦或者是谁都好,谁都好,哪怕是出现一次奇迹都好。”
毒素不断向上蔓延,司宸已经疼得有些脱力,松开了抱着狮鹫幼崽的手,他这会儿的思绪都有些恍惚了。
虽然痛入骨髓,但是这会儿他的心情却是难得的轻松下来。
就是有些遗憾,在最后这个时刻,却是不能和以默道别了。
不过如果死后会是另外一个纬度的话,或许他们两个还能有机会见面?
而这一次,他不用再处心积虑地利用她些什么,或许也能够将自己的心意好好地传达出去了。
想到这里,那即将到来的死亡都仿佛不是那么的痛苦了。
司宸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身上的痛苦都在逐渐褪去,昔日曾经感受到过的,属于潮汐的力量正在逐渐充盈回身体之中。
原来临近死亡的时候,反而会得到这样的宽慰吗?
却在这个时候,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念语神色突然变得惊诧:“大人,您的脸……”
脸,我的脸怎么了?
司宸下意识地摸了下,却是愣住了。
那张脸原本已经因为德拉克斯机械蝶的生物毒素而出现了烧灼般狰狞的疤痕,可是现如今他摸来,凹凸不平的地方却是已经变得平滑万分。
他抬了头,刚想开口旁边哭得颤抖的小少女却是一个吸气,连哭都顾不上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祭司:“这,这也……”
这也太好看了吧!
小少女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她刚刚开口口中便溢出了火焰,这令她大惊失色,疯狂地开始呛咳起来。
伴随着她的呛咳,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像是小炸弹一般飞出来,将周围本来都摆好了姿势准备英勇牺牲的小兽人们都惊了个鸡飞狗跳。
其中一个少年和这小少女相熟,下意识地大声喊出来:“这不是你的天赋吗?你在干嘛啊!”
这是我的天赋,可是我的天赋明明之前都只能吐个小火苗的,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况!
小少女想要开口解释,却是直接被一阵狂风掀翻过去。
少年懵逼地看着面前的小少女,也终于是在这个时候,柔和的水流涌过来,将这些突然要和自己的天赋能力打起架来的幼崽们给包裹其中,总算是叫他们能勉强冷静下来。
而使用着力量的司宸却是怔怔地看着远方,压根顾不上这些幼崽。
“德拉克斯机械蝶,被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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