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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漂亮妖怪


    ◎如果能占为己有，就好了。◎


    黎啾啾蹙眉, 眼底有无法控制的不赞同，“圣女的灵魂碎片……被你杀死了。”


    少年无辜翕动浓密眼睫毛，他语气温润无害，眼中情绪却是毫无怜悯的寒凉, “一个小小的灵魂碎片, 苟延残喘做甚，早就该消亡了。”


    他傲慢, 冰冷, 毫无敬意。


    黎啾啾咬了咬牙, 克制住自己攀升的愤怒情绪，他是大妖封屹舟, 一个疯批反派，他就是这样的, 不能在这个时刻被他惹怒，不能被他扰乱了情绪。


    黎啾啾额头流下薄汗，继续用圣女灵魂碎片赋予她的神明力量修复破损的第四个圣女泪石幻境。


    疼痛越来越大, 黎啾啾强撑着意识, 在转瞬间,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


    原著中大妖毁灭世界成功后的生灵涂炭与哀鸿遍野、归煞镇本来走向改变向美好的未来发展却被妖怪统治奴役、在妖宫帮助了她却被大妖无情杀死的两位正道弟子、被封屹舟毫无怜悯杀死的圣女的灵魂碎片、被迫作为灵魂姿态勉强存活的主角团三人灵魂……


    许多事情如潮水涌过，紧接着，黎啾啾心头浮现无比冷静的情绪。


    她要打起精神，绝对不能放弃。


    于是, 即便疼痛折磨着她，她也咬着牙，继续修复幻境。


    她没有理会封屹舟。


    封屹舟的视线落在黎啾啾身上, 少女的眼中没有他, 仿佛他是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东西, 而她眉目脆弱、圣洁。


    封屹舟表情微微变化，最后扯起温润无害的笑弧，精致的眉眼温和看着黎啾啾，“黎姑娘，该随我离开了。”


    黎啾啾抿了下唇，以沉默作为拒绝的回应。


    必须修复好幻境，才能让任务顺利进行。


    封屹舟脸上的笑容不变，眸中情绪浮动明显的躁意，他克制的情绪已经濒临到极点，只差一瞬就会瓦解。


    这是他的傀儡啊，应该听从他，始终在他的掌控中。


    封屹舟伸出手，苍白的手由于少年眉眼上变得冰凉的情绪而变得像是冰冷的刀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割断少女的脖颈，然后无情冷漠地离开。


    但他的手落在了黎啾啾的腰上，狠戾的气息随着柔软纤细的腰化成流水一样的温和，然而这抹温和只在瞬间，少年的手指用力收拢，如同为不听话的宠物绑上锁链。


    黎啾啾察觉到封屹舟的意图。


    这个疯子！


    是要直接把她抱走！


    “住手！”黎啾啾出声，终于对封屹舟说话。


    神明的力量在她的努力中勉强修复着第四个圣女泪石幻境中的每一处破损，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


    少女看向封屹舟，脸上抗拒明显。


    封屹舟不着痕迹蹙眉，眼中躁意更甚。


    少年淡淡说：“祂都死了，还听祂的话干什么，随我离开。”


    黎啾啾咬唇，痛苦在脸上浮现，“不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住手，松开我。”


    少女声音虚弱，气息绵薄，疼痛过于折磨，再过坚韧的外表也无法阻拦，她无法控制地在封屹舟面前流露出来她的脆弱。


    封屹舟搂紧黎啾啾的腰，垂眸看她，语调情绪莫测，“你很疼。”


    “我知道，你松手。”黎啾啾一字一句，喘着气说。


    封屹舟眸色冰冷到极点，就像刽子手行刑一样，冷漠道：“该停手的是你。”


    “不！”黎啾啾倔强。


    封屹舟毫无迟疑，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扳在她的身后，她浑身无力早已无法反抗，紧接着，少年的金色妖力拦截了所有由她操纵的神明力量。


    黎啾啾的身体骤然从疼痛中解放出来，浑身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头发丝黏在脸上，眸色破碎孱弱，但她的精神却感受到激烈的不甘。


    “你住手！幻境还没有修复好！”黎啾啾几乎是尖叫着对封屹舟说。


    “区区幻境。”封屹舟以强迫的姿态攥紧她的手腕，少年嗤笑，“我毁灭的东西，你还要修复吗？”


    黎啾啾无法挣脱封屹舟，她死死地盯着封屹舟，眼中充斥着愤怒。


    臭傻逼！不毁灭能死吗！


    “你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封屹舟浅笑着嗔怪，单手攥着黎啾啾的手腕，另一只手撩起黏连黎啾啾脸上的发丝。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挂逼太离谱。


    黎啾啾侧开脸庞，躲开封屹舟的手指。


    封屹舟嘴角挤出一抹笑，嗤笑。


    金色的妖力在少年的周身爆发，席卷整个幻境。


    圣女的灵魂碎片已消亡，再也没有存在能阻止他。


    黎啾啾以为封屹舟要彻底毁掉幻境。


    但下一刻，黎啾啾脸上忽然浮现怔愣。


    金色的妖力不是在毁掉幻境，而是在修补幻境。


    黎啾啾不可置信看封屹舟，只觉得他阴晴不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屹舟没有回答黎啾啾的问题，金色妖力璀璨，流动着光华，犹如强大的恩赐，将所有神明力量修补到一半的裂痕充满，以霸道的姿态取代了幻境中的其他所有力量。


    他攥紧黎啾啾的腕骨，垂首低眸，嗓音带着不紧不慢，在黎啾啾耳边道：“黎姑娘，如果我是小疯狗，那你是谁？”


    少年慢条斯理的嗓音带着愉悦的语气，“我的主人？尊贵的公主？”


    黎啾啾直视他，思绪翻飞，骤然露出无辜乖巧的笑，“公主的狗不会对公主以下犯上。”


    封屹舟肩膀颤抖，笑了起来，然而下一刻杀意在他脸上浮现，他金色的妖力突然袭向不远处的三个光球。


    “住手！”黎啾啾心惊肉跳，抱住封屹舟。


    草！他根本，根本就不能让人放下任何戒心！


    “主人，不要杀那三个人的灵魂。”黎啾啾搂紧封屹舟的腰，对他低声说。


    “黎姑娘，我会帮你修复幻境。”封屹舟一动不动，垂眼对黎啾啾笑着说，就像在说什么恩赐一样。


    黎啾啾听出他的言外之音。


    但那几个人类他是一定会杀。


    黎啾啾眸色发沉，对封屹舟道，“杀了他们，我也无法活下去。”


    “你要用你的命来威胁我？”封屹舟冰凉透骨的手掐住黎啾啾的后颈，少年语气躁意明显流露出来。


    “我不是威胁，主人，我只是在阐述事实。”黎啾啾抬眼，用平静的目光看封屹舟。


    金色的妖力在稳定地修复着破损的幻境，黎啾啾平静看着封屹舟，继续道，“圣女在我身上留下了契约，如果他们死了，那我的灵魂就会消散。”


    “圣女用你桎梏我？”少年歪头，语调幽幽。


    黎啾啾抿了抿唇，“主人，不要杀死那三个人类的灵魂。”


    “他们现在不会威胁到你，不是么。”


    金色的妖力掠动到主角团的三个灵魂光球，戏弄一样地撕开主角团光球的灵魂边缘，杀意昭告天下。


    臭傻逼！


    “住手，我不想死。”黎啾啾抓住封屹舟的手指，肩膀颤抖，对主人的可怜依赖流露。


    封屹舟眨了眨眼，反握住黎啾啾的手指，嗓音温柔，却说：“黎姑娘，如果你的灵魂被圣女威胁，那我会救你。”


    黎啾啾瞪大眼睛看封屹舟，看着少年充满掌控感的神情，一种寒凉感席卷她的身体。


    黎啾啾陡然意识到，也许，封屹舟不是不相信她的话，而是太傲慢了，这大妖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外人掌控。


    如果他的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那他甚至会毁了，然后再拼接起来，得到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黎啾啾顿了顿，寒意中，她的嗓音极尽平静，试探询问封屹舟，“如果傀儡的灵魂离开了呢？”


    “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找到。”少年温声，就像在说最动人的情话。


    “圣女神明阻拦的话呢？”黎啾啾问。


    少年微笑说，“神明无法阻拦我。”


    “祂阻拦，我就杀了祂。”


    能做到毁灭世界，杀掉圣女灵魂碎片的大妖，完全有能力弑神。


    他是一个疯狂的偏执的妖怪。


    他会护着她，却是以护着心爱东西的态度护着她。


    若是依了他的意，那她只会走向布满泥潭的深渊，再也无法看到光亮。往后的世界中，全身全心只会拥有着封屹舟。


    这种变态的事情，黎啾啾才不会愿意！


    “可是弑神的话，主人会很累的。”黎啾啾眨动眼睛，再次看向封屹舟时，眼底坚定，她用关怀的语气对封屹舟说，“我不想为主人添太多的麻烦。”


    “主人，这次游戏是我输了。”她冷静地说出认输的话语，“放过那三个人类吧，本来他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死亡，让他们无知无觉地死去，太过便宜他们了。”


    封屹舟理了理黎啾啾耳边的碎发，少年手指动作轻柔，眉眼中的幽深无法改变，没有波澜，“我想杀了他们，那我就要杀了他们。”


    无法改变。


    他偏狭固执。


    封屹舟搂紧黎啾啾的身体，金色妖力袭向挣扎着浮动的主角团三人灵魂光球，杀意掠动中，少年发出愉悦的笑音。


    黎啾啾内心尖叫，最后的神明力量被她汇集，炼石、圣女泪石，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全部的底牌，袭向封屹舟的妖力。


    这是对主人完完全全的忤逆行为。


    神圣的力量与金色的妖力揉杂在一起，黎啾啾情绪激动，第四个圣女泪石的幻境忽然扭曲。


    “不好！此幻境的阵眼被外界的力量填补了！”圣女泪石提醒黎啾啾。


    黎啾啾已经无法阻止，她现在筋疲力竭，灵魂模糊。


    一阵扭曲后，黎啾啾与封屹舟再次跌入幻境场景中。


    “”


    圣域中心城庆苍，最为繁华的集市上。


    少女穿着明艳，身后跟了乌泱泱一大堆随从，非富即贵。


    “我自己随便逛逛。”黎啾啾对贴身跟上来的侍女说，语气有点不自在。


    “小姐，不要走太远。”侍女担忧，丝毫没有放开黎啾啾的想法，“我随小姐一起。”


    黎啾啾随手指了下不远处高高的塔楼，那塔楼直冲云霄，缭绕着云霭，神圣不可攀，“反正圣女就在不远处守护着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这个世界是一个奇幻世界。


    穿过来几天的黎啾啾理了理思绪想。


    可能是因为她看了一本名为《韶华道途》的奇幻小说，所以穿书了。


    不过她穿成的身份是圣域中一位贵家病弱小姐，与原书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在原书中，圣域这个存在只是一个背景板。


    也没有系统，只有她这个现代来的灵魂。


    黎啾啾起初非常迷茫，简单旁敲侧击了身份和情况后，她就决定出来转转。


    原身因为身体病弱一直蜗居在家，几乎不会出门。


    黎啾啾想，她根本不知道原身的性格和喜好，一直待在家里，时间久了难免会露馅。


    “但小姐，近来表面太平，实际很危险，妖怪频繁出没。”侍女警惕地说。


    “这里都是人类，我只是随便逛一逛，没有事情的。”黎啾啾看了眼充满着人类的市集，觉得侍女保护过度，怪不得原身从不敢一个人出门，身边有这些保护过度的人在，根本是失去了一个人行动的能力，她说着话，匆匆从侍女身边跑走，“我在家里憋太久了，想一个人逛逛，你就不要拦我了。”


    “小姐！小姐！”


    过了一会儿，黎啾啾终于摆脱了穷追不舍的随从。


    因为大跑了一场，她喘着气，大汗淋漓。


    黎啾啾扶住一侧墙壁边缘，看着顺着她的下巴跌落在地面上的汗珠，心中涌出疑惑。


    她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冲动了一些。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行动一样。


    错觉么？


    还是说因为她穿到了陌生的世界，所以会有一些之前不会有的冲动行为。


    黎啾啾理了一会儿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然后，她忽然察觉到异样。


    还有一道喘.息声，不属于她的。


    黎啾啾一愣，侧眸向旁边的巷子看过去。


    漆黑昏暗的巷子中，隐隐约约有一道少年的身影。


    仿佛察觉到了黎啾啾的视线，金色的妖瞳直勾勾地盯了过来，就像刺破黑暗的璀璨鎏金阳光。


    金色的妖瞳，黎啾啾下意识想到侍女警告的话，要小心妖怪，最近妖怪作乱。


    黎啾啾后退了一步。


    虽然不想在家里一直宅着或者走到哪里都被随从跟着，但她也不想作死。


    对这个世界，她尚且陌生，不能冒险。


    黎啾啾转身欲走。


    然而，身后少年呼唤她的嗓音传来，“黎姑娘。”


    就像无形的蛊惑话语，黎啾啾的双腿像长了根一样停滞在原地，这呼唤声好熟悉，黎姑娘说来也巧，黎啾啾穿成的病弱小姐与她同名同姓，如果感到熟悉的话，那这妖怪是与原身认识吗？


    想到这里，黎啾啾有点不确定要不要直接离开。


    如果这妖怪与原身认识，那她直接转头就走，好像行径很异常，容易暴露她穿越的身份。


    黎啾啾抿了抿唇，一种莫名的冲动推动着她的身体，她转身，对着巷子里的金色妖瞳少年说，“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姑娘，过来。”少年语气熟稔。


    应该是熟人，黎啾啾没有察觉到恶意。


    但是巷子好黑，她觉得危险。


    黎啾啾回眸看了下身后热闹的集市，她斟酌着，对巷子里的少年提议，“里面太暗了，我害怕，你出来吧。”


    “你还害怕黑暗。”少年淡淡地笑了一下，有点无言的暧昧。


    黎啾啾眼皮跳了跳，原身不会玩那么大吧，跟一个妖怪少年有勾搭？如果这妖怪少年与原身亲近的话，那她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黎啾啾忽然觉得，回应少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懊恼流转在心头。


    但箭已发弓，无法回头。


    少年的身形慢悠悠地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黎啾啾心头一跳，他满身是血，衣衫狼狈，白皙的脸庞被血染的看不清，只有一双金色的妖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黎啾啾下意识想，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哪里来的血味？”一个不远处的小贩忽然疑惑。


    黎啾啾当机立断，抓住少年的肩膀往巷子里推，“等等，你先别出来。”


    这几天根据她从侍从们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圣域的人类和妖怪并不和，满是人类的繁华集市出现了一个带着脏污血迹的妖怪，这妖怪不可能遇到好的对待。


    黎啾啾把他推进黑暗，正在思索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一攥，然后被拽到了少年身上，惊慌浮现，还不待黎啾啾挣扎，少年嗓音幽幽，带着冰凉，“你是谁？”


    黎啾啾：“？”


    草！不会认错了吧，什么情况！


    “原来你不认识我啊，那咱们桥归桥路归路。”黎啾啾推了下他，干巴巴说。


    黎啾啾感受到自己的脸庞被抬起，少年凑到她的脖颈，就像野兽一样嗅了嗅她。


    黎啾啾浑身战栗，这他妈这个世界的妖怪都是这样的吗？


    “不，我认识你，但你还不认识我。”少年低低地笑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黎啾啾却从他的笑音中感受到了病态，可能因为他现在满身是血，在深暗的巷子里情景诡异。


    总之，感觉不是很安全。


    “这是什么预言能力吗？”黎啾啾问他，他的话对她而言有点莫名其妙，但联想到这个世界是奇幻世界，那也许能用其他原因解释。


    “不是预言。”封屹舟抬眼看她。


    真是让他惊喜。


    这幻境把他丢到了在圣域的时候，却让他遇到了黎姑娘。


    一个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黎姑娘。


    黎啾啾感觉少年的眼神有点让她看不懂。


    “你介意我先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吗？”黎啾啾抿了抿唇。


    少年幽幽地看着她，就在黎啾啾觉得自己不会被一个疯子妖怪抓住的时候，少年对她露出无辜的笑，清澈的嗓音温柔，“好，快些回来。”


    黎啾啾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无端地觉得不能丢下他不管。


    她在集市转了一圈，原身家财万贯，银两根本不愁，所以很快买来了一堆她想要的东西。


    有干净的衣服，热腾腾的食物，处理伤口的瓶瓶罐罐。


    当黎啾啾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巷子时，少年靠在墙壁上，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在黑与明的交接中，他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黎啾啾刚走过来，少年骤然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一丝如易碎波澜的感觉流露，他看向黎啾啾。


    黎啾啾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有点歉意地说，“我吵醒你了吗。”


    这妖怪满身是伤，现在一定很需要休息。


    穿越几天都经历着和平生活的黎啾啾有点可怜他。


    封屹舟的视线落在少女脚边的大包小包上，她的裙摆微微动，脚踝纤细，易折的躯体支撑着她坚韧的灵魂，封屹舟歪头，询问：“你这是愿意接近我了？”


    黎啾啾以为他在说自己的妖怪身份和脏污的外表，“我都给你买了东西，你说呢？快用这些东西吧。”


    黎啾啾懒得神神叨叨的，何况说的太复杂，她感觉自己穿越的身份容易露馅。


    少年低低笑了起来。


    黎啾啾觉得他的笑音有点瘆人。


    大哥，咱们别中二病。


    “你快点用吧！”黎啾啾催促，“你身上的血好吓人。”


    封屹舟解开衣服，随手敷上伤药，少年微低身体，肩胛骨露在黎啾啾面前。


    黎啾啾眨了眨眼，卧槽，这妖怪的身材绝了。


    “我拥有了圣女的祝福。”少年慢悠悠道。


    “什么？”黎啾啾疑惑。


    少年慢条斯理地上着伤药，衣衫半开，身体毫无扭捏，语调轻轻，就像在诉说着旁人的事情，“我现在一无所有，亲人、朋友，什么都没有，我的朋友们，那些妖怪都为圣女献上了生命，成为了圣女泪石的守护灵魂，那高贵的圣女只施舍给我一个小小的祝福，期待着满身是伤的我离开圣域，为她收复圣女泪石，拯救被人类推向毁灭的世界。”


    黎啾啾一愣，有点不敢动弹。


    什么情况，这妖怪怎么一上来就跟她说这种东西。


    圣女？拯救世界？圣女泪石？


    这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她听了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还是说这妖怪本来就想灭口她，现在只是随口跟她讲，讲完就要杀掉她？


    要死啊！


    黎啾啾后退一步，脚步声轻轻笑音，少年骤然抬首，看向黎啾啾。


    黎啾啾一下子不敢动弹。


    “怎么了？”他嘴角扯出笑弧，无辜。


    黎啾啾咽了咽，“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你、你不怕我是坏人吗！拿了你的把柄！”黎啾啾抬高嗓音，威胁说。


    少女肩膀轻轻颤着，动都不敢动了，却绷着脸。


    封屹舟垂睫，柔软笑意在眸中浮动。


    “我现在一无所有，奄奄一息，有什么把柄呢。”少年似笑非笑，语气带着卑微的无害。


    黎啾啾的戒备不由得放下，她对他说，“那你也不应该随便把这些事告诉我一个陌生人啊。”


    “万一我正好是厌恶妖怪的人类呢？”


    封屹舟一顿，忽然问她，他的眼神像是需要迫切知道这个答案一样，“那你是么？厌恶妖怪吗？”


    黎啾啾心想，这妖怪少年在这种仇视妖怪的环境中估计都有应激反应了。


    “我当然不厌恶妖怪啊。”黎啾啾坦坦荡荡说，“或者说，你又没有伤害我，为什么要厌恶你。问题不具体分析就是耍流氓。”


    封屹舟笑了一下，有点温柔，但这温柔一闪而逝。


    他半垂睫毛，阴影落在金色瞳眸中，情绪复杂。


    接着，少年脸庞是无暇的笑。


    黎啾啾看到他站起身，他此刻已经用她买的帕子擦干了脸，换了干净的衣衫。


    哇，这脸，绝了。


    黎啾啾心想，这就是穿越者的待遇吗？出门捡到一个带着悲惨故事的漂亮妖怪小哥哥？


    他走向黎啾啾。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黎啾啾下意识问他。


    可能是因为美色迷人眼，所以她才会想打探他的事情。


    只是，漂亮小哥哥的回答有点神秘。


    “如果是这个时候的我，我什么都没有遇到，会想方设法离开圣域。”少年微笑着对黎啾啾说，满脸无害。


    还有什么比一个漂亮的妖怪少年用狗狗一样的无害目光看着自己会让人更加心软呢。


    “所以你现在不离开圣域了？”黎啾啾问他。


    他走到黎啾啾身边，黎啾啾的心软忽然变成了不由自主的戒备。


    这种戒备像是一种身体本能。


    可能是因为体型差，他很高，而且是妖怪，用妖瞳盯着她。


    黎啾啾的表情僵硬，少年伸出手，一丝狠戾流转，扶住了她的腰。


    “你、你干什么？”黎啾啾想向后退。


    少年的下巴抵在她的脑袋，搂着她，有些无奈，“我没力气了。”


    接着，他说：“饿了。”


    封屹舟身体倚靠在黎啾啾的身体，像是卸去了全部的力道。


    “原来是饿了。”少女的笑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天然的关怀，无戒备，没有伪装，甚至有一种因为关心而拥有的惊慌，“你先别趴下，我这里买了食物，你吃。”


    赤诚的温暖落在没有光的荒芜世界上。


    这样的她，很陌生。


    就像从来不会爱人的神，牵住了他的手。


    封屹舟撩起眼皮，直勾勾看向黎啾啾。


    如果能占为己有，就好了。


    第82章 黎啾啾


    ◎没有他，她就会死掉。◎


    封屹舟抱着黎啾啾, 没有做出反应。


    他沉默着，黎啾啾伸出手，疑惑地晃晃他的身体，动作并不小心翼翼, 带着随意, 这种随意的背后是天然的亲近，倘若是知道他是谁的黎姑娘, 定然不会这么做。


    “你怎么了？饿晕了吗？”黎啾啾语气疑惑地问漂亮小哥哥。


    她的手搭在他的身上。


    这纤细温暖的指尖引起战栗。


    封屹舟顿了顿, 抬起头, 少年脸上笑容漫不经心，金色妖瞳潜藏下傲慢, 温润轻叹，“确实, 饿的有些没力气了。”


    黎啾啾瞟了他一眼，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有种这漂亮小哥哥很心机婊的感觉。


    黎啾啾扶着他，然后, 把他推到旁边的墙壁上, 封屹舟有点愣, 她对他笑笑，“那你坐好，我把吃的递给你。”


    封屹舟笔直站着，没有在她面前以一种低姿态的模样坐下。


    黎啾啾瞥了他几眼。


    她心底深处还是有一些戒心的。


    黎啾啾捡起地上的袋子, 拆开，热腾腾的馍递到少年面前。


    “吃吧。”黎啾啾打量着他，关心说。


    封屹舟眸色微动, 一丝冷淡在眼中掠过。


    圣域的食物他全然没有兴趣, 即便这里是幻境。


    少年对黎啾啾露出温柔的笑, 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接下黎啾啾递过来的热食，却没有吃。


    笑的一片温润无害，但骨子里是反抗的，不妥协。


    黎啾啾怀疑的目光落在漂亮小哥哥的身上，“你不是饿的没力气了吗？怎么不吃？”


    “我现在受着伤，有些食物吃不下去。”封屹舟目色无辜。


    黎啾啾眸色中的怀疑微微消散。


    漂亮的妖怪小哥哥浑身是伤，他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在现代，人受伤了也有忌口呢。


    怀疑退下后，少女眼中露出担忧的情绪，“可是你不是很饿吗？这可怎么办？”


    少年却答非所问，“倘若是遇到别人，你也会如此关心么？”


    “什么？”黎啾啾一愣。


    他说出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黎啾啾却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种占有欲。


    怎么可能呢。


    她跟他才刚刚见面。


    还是说这异世界的妖怪与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


    老实说，黎啾啾遇到这妖怪少年，就有一种捡到了一只流浪狗的感觉。


    狗盯着主人。


    想到这里，黎啾啾内心抽了抽嘴角。


    如果让人家知道自己心里这么形容他，那他会生气的吧。


    “倘若你遇到了坏人，你如此做，岂不是自投罗网。”少年皱起好看的眉，语气柔和关怀，他金色的瞳眸却像野兽看着猎物一样看着黎啾啾。


    黎啾啾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她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很有反派感的眼神。


    “我也是分人的，如果真的是坏人，那我拔腿就跑。”黎啾啾顿了顿，回答说，“对于你，我感觉你好像……”


    “好像什么？”封屹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黎啾啾，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看透自己一样。


    黎啾啾微顿，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带着期望，一种少女天然纯真的撒娇，先求一个免死令牌，“对了，我没有说你坏话的意思。”


    那平时的她有说他坏话的意思么？


    封屹舟指尖轻轻敲了敲身后冰凉的墙壁，一抹嘲弄在心中升起。


    “我知道，你不会说我的坏话。”少年抵在墙壁上，坚硬冰凉的墙壁在他身后，无限延展，他脸上的笑容无暇温润。


    黎啾啾微微跑神瞬间，话说回来，这样的小哥哥会打架吗？他看起来太过温润无辜，就像漂亮的柔软的珍贵玉石，受到剧烈伤害就会碎掉。


    还是说，就是因为他不会打架，所以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浑身上下都是伤，透着股惨劲儿。


    “那我就直说咯？”黎啾啾对他眨眨眼，接着，她的语气流露出不自觉的怜悯，就像一个高高的，不可亵渎的旁观者，对众生百相的评价，“我觉得你好像挺可怜的，所以我才会对你好一点。”


    可怜？


    封屹舟骤然抬眼。


    他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可置信，像是被踩到了不能触及的忤逆点，金色瞳眸毫无犹豫地流露出阴狠。


    “你觉得我可怜？”封屹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黎啾啾下意识向后急促地退了一步，她站在了巷子外的街道上。


    “……我不是说你坏话。”少女语气像是有些懊恼。


    她对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也许妖怪不喜欢这样的评价吧。


    封屹舟揉了揉额角，扭曲意在心头攀升，他一点点压下。


    克制露出，少年花了一会儿时间，终于压下阴狠。


    她现在对他毫无认识，他偏偏是圣域中的落魄妖怪。


    所以她会觉得这个浑身是伤的家伙可怜，很正常。


    就在封屹舟以为黎啾啾会因为他流露出的杀意离开时，她又挪动身体，探了进来。


    封屹舟哑然失笑。


    他忽然意识到，黎姑娘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中途放弃的人。


    “你刚才生气了么？”黎啾啾凑到封屹舟面前，看着他，黎啾啾发现，他看上去有点没有活力的样子，虽然温润笑着，但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内里衰败。


    毕竟受了一身的伤。


    黎啾啾觉得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封屹舟微笑说，“没有。”


    口是心非。


    黎啾啾抓住了这个漂亮小哥哥的一个性格。


    黎啾啾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对他平静说：“你要是觉得不开心，你就直说。要不然你生气了又笑着，很吓人。”


    封屹舟不为所动，微笑道：“杀意会让我感到愉悦。”


    黎啾啾脸色一僵，头皮麻了。


    什么？


    这漂亮小哥哥说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后怕升起，黎啾啾忽然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的边缘走了一趟。


    这时，少年又说，他金瞳显得纯粹，语气认真犹如在说亘古不变的誓言，“我不会杀你。”


    黎啾啾干巴巴笑了一下。


    她是不熟悉这个世界，但不是傻子。


    一个刚见面的神秘妖怪跟她说誓言一样的话，她怎么会信。


    她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必相信他的话。


    封屹舟打量着黎啾啾的神情，慢慢补充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行，我知道了。”黎啾啾收敛了明显的不信任，点了点头，接着又关心说，“不过，你独自留在这里很危险，你接下来有要去的地方吗？”


    从他方才吐露的心声一样的话听来，感觉他无处可归。


    哎，好像又不能直接丢下他。


    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哎！


    带他回府？


    虽然小说都是这样发展的，但是好像不是很稳妥。


    黎啾啾想了想，理性地选择折衷道，“你要是没有地方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家旅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用钱解决就可以了。


    现代的社畜黎啾啾很满意这样的手段。


    但她没有想到，少年露出明显的不赞同，“旅馆？”


    “你在这里，却要让我独自待在陌生人类在的地方？”


    黎啾啾：“？”


    她跟他很熟么？


    黎啾啾困惑的视线落在封屹舟脸上。


    封屹舟幽幽地看着她，好像在等着她做出什么举动一样。


    黎啾啾顿了顿，有点试探地询问，“如果不能去旅馆的话，那你跟我回府？”


    “好。”少年露出柔和无害的笑，愉悦绽放。


    他越是温润无辜，她越是觉得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好奇怪。


    她不会被套路了吧，这难道是圣域的新型骗局？漂亮妖怪小哥哥仙人跳？黎啾啾默默腹诽。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叫什么？”黎啾啾问封屹舟。


    先打听一下他的身份吧。


    少年抬眼，眸色像是透过她看着什么，他轻声，“黎姑娘，我是封屹舟。”


    黎啾啾一愣。


    什么？封屹舟？


    卧槽！卧槽！


    他是封屹舟！？


    封屹舟不正是她看的那本小说里的大反派吗？！


    “等一下。”黎啾啾猛的抬手，挡在封屹舟面前。


    少年歪头，无辜看着她，“怎么了？”


    他敏锐注意到黎啾啾的情绪变化，她对他的名字有所反应。


    所以，她知道他是谁。


    早在成为他的傀儡前就知道了。


    封屹舟压下眸中的暗色。


    黎啾啾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漂亮小哥哥总给她怪异的感觉，有时候他越是笑，她越是感觉瘆人……因为这反派是一个白切黑愉悦犯啊！


    但是


    现在是在圣域，并不是主线剧情的时候。


    黎啾啾余光瞥了封屹舟几眼，心中多出几分纠结。


    这时的他似乎还不是那个大反派。


    迎着未来大反派封屹舟的视线，黎啾啾慢慢说：“我觉得我应该先回府处理一下府中的事务，然后再想办法带你到府中。你的身份比较特殊，需要偷偷的，我要准备准备。”


    闻言，少年翕动浓密睫毛，漂亮的眸子眼型锋利，却布满缠绕柔柔的眸光，“你现在不想带我回去了？”


    黎啾啾觉得离谱，耳根有点红。


    这未来大反派怎么一副对她暗送秋波，不，明送秋波的样子。


    如果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他也太好打动了吧。


    黎啾啾内里像是有一道戒备线，她感觉不能急，所以她掏出钱袋子，对封屹舟说：“我给你一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等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就接你回去。”


    话音落下，她内心吐槽，怎么感觉这么像转头就跑路的渣男一样。


    “你要让我等？”少年盯着她，他像是在渴求一个救命稻草。


    黎啾啾缓了缓，才点头，“对。”


    该怎么说，果然是未来的大疯批反派？他的情绪带给人的压迫感好重。


    封屹舟用金色妖瞳一眨不眨地看着黎啾啾，“可时间不够怎么办？”


    时间为什么不够？


    黎啾啾不解，担忧问封屹舟，“难道你受伤很严重，快死了吗？”


    封屹舟一顿，眼睛略微瞪大，滞然划过，然后才微笑说：“没有。”


    “那你就等等。”黎啾啾语气带着纯然的诚挚，“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她转身，背影急匆匆，要离开这里。


    少年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先是掌骨贴在她的胳膊上，接着，修长手指一根根收拢，他很瘦，手骨的线条明显，攥紧她胳膊肌肤时，因为肌肤相贴，在他冰凉的手心中升起了摩擦生热一样的温暖，紧紧的，像是不愿意放她离开。


    黎啾啾顿住脚步，没有急急地走，也没有露出惊吓，而是以一种微妙暧昧的感觉回头。


    “怎么了？”她问他，出声，打断沉默。


    少年垂眼，低头，像是选择臣服了一样，他眉眼情绪隐藏在小巷的暗色中。


    黎啾啾听到他说：“你快点准备好，好么？”


    竟有些卑微的渴求意味，如同害怕她逃跑一样。


    没有抗拒与伪装的温暖，如同贪恋的美梦。


    “只要你不乱跑，我就会来接你。”黎啾啾对封屹舟露出笑容，眼神明亮清澈。没有桎梏，自然坦荡勇敢。


    “你独自的时候，注意安全。”黎啾啾对封屹舟关心说。


    “”


    黎啾啾离开小巷不久后，就被一大堆随从堵了无路可走，她伴随着泱泱随从回到府上。


    本想快些寻找出让未来大反派封屹舟到府上的方法，但这具身子骨弱，她很快感到疼痛，喝了药后再醒来，已经是夜色深深。


    糟糕了。


    黎啾啾在床榻上坐起身体的时候，脑海中下意识懊恼想。


    这么晚，也不知道那个封屹舟在小巷子中过的如何。


    外面冷吗？


    他身上的伤还在折磨他吗？


    饥肠辘辘的他此刻能吃的下食物吗？还是说，食物放凉，他还是因为忌口而无法用食。


    那么漂亮可怜的一个妖怪小哥哥，把他丢在那里，可真是罪过。


    黎啾啾在床上打了个滚。


    但是他未来是大反派封屹舟哎。


    出门就捡到未来的大反派，这剧本果然是套路剧本。


    不过既然遇到了还没有成熟的大反派，那还是及时矫正他为好，避免他未来毁灭世界。


    想到这里，黎啾啾觉得，从明天早上开始，要快点为封屹舟找到一个让他能够顺利进入黎府的办法。


    至于之后在这个穿越的世界要怎么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黎啾啾支着下巴，坐在床上思索。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她打了个哆嗦抬头看过去，见窗户打开了，夜间的冷风幽幽吹进来，不远处圣女的高塔不分昼夜地散发着神圣的光辉，就像引领迷途人的灯塔。


    黎啾啾眯了眯眼，忽然感觉不对劲。


    “什么人！出来！”她下意识呵斥，语气发冷。


    少年身影如鬼魅，他幽幽出现，轻笑，“黎姑娘，是我。”


    “你怎么偷偷进来了？”黎啾啾惊讶，收下了冷意。


    少年似乎在微笑，不紧不慢说，带着一种挑剔，“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巷子中，太黑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奄奄一息的他，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你拿着钱，也没有去旅馆啊？”黎啾啾更是惊讶。


    她给了他银两，本以为他会照顾好自己。


    “没有，我在等你。”黎啾啾听到他把银两放在她的桌上的声响，这是还给她了。


    听到他的话语，黎啾啾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象到少年独自待在暗色小巷中可怜巴巴的样子，落魄，孤独。


    真的很像一只可怜的，等待主人的狗。


    “我回府后喝了药就睡着了。”黎啾啾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少女坐在床榻上，语调轻轻柔柔，夜色安静，一切都很温柔。


    “我还想让你快点带我回府。”封屹舟低声，垂着睫羽的眸子里柔情不多，而是一种不正常的病态幽暗。


    黎啾啾没有注意到他诡异的情绪。


    “你过来。”她对封屹舟招了招手，少年一人看上去太落寞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柔软的孤独小动物，总是想摸一摸。


    黎啾啾伸出手，摸到封屹舟的头发。


    “好乱，我来帮你打理一下，就当是我睡过去的赔罪了。”她语气温和，关怀轻快。


    封屹舟始终低着眼睛。


    她柔软的手指穿过他打结的漆黑发丝，遇到阻碍就解开，温柔地抚过。


    封屹舟忽然喟叹一声，带着一丝病态。


    黎啾啾打理着他的发丝，有点疑惑，“怎么了？叹气干什么？”


    封屹舟撩起眼皮，侧眸看向黎啾啾。


    少年瞳眸中的幽暗被藏的很好，但用一种好像要挖出她灵魂的目光看着她。


    黎啾啾微微松开他的发丝，心想不愧是未来大反派，眼神就是拽，她问他，“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要带我回来，是真话？还是逢场作戏？”他问，这样的话都询问出口了，敏感、多疑攀升。


    “当然是真话，如果我不想带你回来，我就不会答应你。”黎啾啾道，“而且，我干嘛把你丢在那里啊。”


    封屹舟微微怔然。


    所以，她不会放手。


    是么。


    少年猛然抓住黎啾啾的手，黎啾啾吓了一跳。


    她的睫毛颤了颤，语气小心，“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只见，少年金色妖瞳在夜色中带着幽幽光华，他盯着她，眼神带着一种黏稠的暗色，攥紧她手指的冰凉指尖如同他为她铐上的冰冷枷锁。


    “你是什么人？”他出声，一字一句，清晰到犹如看破黎啾啾的灵魂。


    “啊？”黎啾啾划过心虚，因为穿越的事情，她对身份这种事情总是有些不自在。


    少年垂眼，摩挲着她的手指，脸庞温润，“你叫什么？”


    黎啾啾迅速缓好心神，对他平静道，“我叫黎啾啾。”


    她穿的这个身份与她同名同姓，所以没有问题。


    “黎啾啾”封屹舟慢慢念出她的名字。


    “黎啾啾”


    当他第二遍念出时，气氛便有些诡异。


    “怎么了？”黎啾啾头皮发麻，总有种打破了什么不可以打开的魔盒的感觉。


    少年忽然笃定地说，“你不是黎姑娘。”


    “我是啊。”黎啾啾下意识反驳。


    不管是哪个黎啾啾，她都是黎姑娘啊。


    “你是黎啾啾，不是黎姑娘。”少年却念叨着。


    黎啾啾：“？”


    每一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不可以了。


    他在说梦话吗？


    “你困了吗？”黎啾啾问他。


    封屹舟侧眸看她，他的几缕头发还在她的手心中，他看上去就像是等待主人命令的宠物。


    “你会收留我么？”他慢慢眨眼，静静地看着黎啾啾。


    当她关怀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纯真无邪，是一种梦寐以求的真挚温暖。


    黎啾啾温和道，“当然，我们本来就说好了。”


    她柔和又轻松的话像是随手的施舍。


    这样发自内心的随手施舍让他行尸走肉的身体感到贪恋。


    她只是被圣女迷惑了。


    她依然是属于他的。


    温暖的关怀依然能落在他的身上。


    不是么。


    “你现在认识圣女么？”封屹舟握着黎啾啾的手，忽然问她。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有妖怪不是都认识圣女吗。


    黎啾啾心中疑窦丛生，总感觉自己在这妖怪少年面前暴露了什么，难道他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黎啾啾选择稳稳当当的回答，“当然认识，圣女大人是尊贵的神明。”


    “你要听神明的话么？”封屹舟低眼，嗓音不紧不慢，像是没有情绪，像是冷淡，像是平静，像是不在意。


    黎啾啾迟疑。她想起这少年的身份，一个未来的大反派。


    这样一个大反派肯定是不信仰神明的。


    所以这大反派其实是在探究她的立场？


    如果跟他不是一路人的话，这白切黑反派会杀了她么。


    黎啾啾眼皮跳了跳，保护小命重要，于是她对封屹舟说，“神明与我无关，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决策。”


    神明终归是外物。


    封屹舟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少年笑的好张扬。


    黎啾啾有点不知所措。


    他攥紧她的手，像是要十指紧扣。


    “你是我的黎姑娘。”封屹舟哑声说。


    救命！


    这个氛围好暧昧。


    黎啾啾咽了咽，怎么打了几个照面就变成这样了？


    黎啾啾觉得头皮发麻，她要抽开手指，却被攥紧。


    她缓了缓，轻声提醒，“我不是你的黎姑娘。”


    不管怎么说，她还得观察几天这个大反派。


    封屹舟轻轻地反问，“你说什么？”


    嗯？


    没听清吗？


    “我不是你的黎姑娘。”黎啾啾重复道。


    封屹舟顿住，抬眼看黎啾啾，他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仿佛大梦将醒。


    他哑声，有些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黎啾啾下意识大声对他喊，“我不是你的黎姑娘！”


    四周的环境好像扭曲了，她与少年在分开，不得不大声呼唤才能让对方听清楚。


    但是，等等！


    黎啾啾猛的回神，怎么会听不清，就在眼前，为什么这里的场景会扭曲？


    这不是真的世界！


    黎啾啾的意识骤然清明。


    外界金色妖力将破损的第四个圣女泪石幻境全然修复，但没有真正圣女泪石的支撑，修复完整的幻境紧接着面临的就是破裂与崩塌。


    在此幻境中的所有灵魂都会离开。


    崩塌的幻境中，黎啾啾与封屹舟分离开来。


    少年遥遥地看过去，看到黎啾啾清醒的眸色，他抿紧薄唇。


    “”


    被丢出幻境的体验并不好受。


    周围一切像是大坝决堤，洪水袭来，破损的幻境物品像汹涌潮水一样卷动黎啾啾的灵魂，她几乎溺毙。


    “宿主，好消息！”系统骤然在黎啾啾脑海中出声。


    他妈的！


    哪有好消息！


    黎啾啾咒骂。


    “主角团的灵魂安稳离开了，任务顺利进行中，接下来请收复第五个圣女泪石。”系统看重结果，对黎啾啾提醒。


    草了。


    主角团有主角光环，能在幻境崩塌的瞬间离开，而她只能靠自己。


    黎啾啾在混乱中抓住破损的幻境物品，但幻境的崩塌程度太过剧烈，幻境中蕴藏的无形力量仿佛要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要将她吞噬。


    黎啾啾的思绪短暂模糊。


    她被少年抱住。


    “”


    镜子破碎，骤然炸裂。


    愁眉苦脸的捕月门弟子们骤然站起身，看到掉落出来的众人，惊慌关心，“裴师姐！你们怎么样！”


    “裴师姐！？”裴莺被捕月门的弟子扶住，她恍惚地看向四周，“我、我出来了，等下，圣女泪石呢！”


    古子瑜形容狼狈，脸上露出愤怒，“第四个圣女泪石被毁了！”


    宣如雪神情恍惚，眸色疑惑，“可是，第四个圣女泪石为什么毁掉了，你们还记得么？”


    他们当时骤然失去意识，变成灵魂状态后更是模模糊糊，毫无神智。


    “此事蹊跷。”古子瑜攥紧拳头，冷静下来。


    “裴师姐，你没事吧？”捕月门的弟子围着裴莺，关心道。


    “起开，我好着呢。”裴莺不禁心烦意乱，她推开捕月门弟子，“见鬼了，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要找第五个圣女泪石。


    第五个圣女泪石有复活的作用。


    黎啾啾皱眉，走到封屹舟面前。


    “黎姑娘。”少年轻轻唤她，随后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黎啾啾看不透他的情绪。


    她打量他，他挂着温润无暇的笑，完美无破绽。


    黎啾啾脑海中思索着幻境里遇到的事情，她遇到了在圣域的封屹舟，他说，圣女给他祝福，是让他收复圣女泪石拯救世界。


    好家伙，这疯批开了挂去毁灭世界。


    拿着药方子的人在毁灭，怪不得对他无计可施。


    黎啾啾站在封屹舟面前，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如何伪装，她顿了顿，竟然直言，“主人，你最初是要拯救世界么？”


    封屹舟侧眸看黎啾啾，少女以傀儡的身份自居，唤他主人。


    封屹舟看她的脸，看她的情绪，看她的人。


    她就是他熟悉的傀儡黎姑娘。


    “黎姑娘想说什么？”封屹舟勾起浅浅笑弧。


    “你违背了圣女。”黎啾啾直勾勾看着他。


    封屹舟的眼睫轻动，他的眸光落在黎啾啾身上，一眨不眨，满眼都是她的身影，对于她的话，心思有点飘忽，然后，他不以为然，嗤笑，“妖怪都是野兽，本性恶劣。”


    “黎姑娘，圣女可不保护我们这些妖怪，她喜欢牺牲可怜的妖怪。”


    封屹舟捧起黎啾啾的脸庞，“答应圣女？不过是虚与委蛇。”


    黎啾啾暗暗咬牙，他眉眼讥讽，“妖怪若是听了圣女的话，岂不可笑？”


    黎啾啾克制着情绪，对封屹舟慢慢说，“纵然你不想听圣女的话那也不必走到这一步，毁灭世界，对你我无用。”


    少年却笑的无药可救，从未改变过那份愉悦，“我很开心，值得。”


    黎啾啾的手指攥紧，指骨攥的生疼。


    黎啾啾深吸几口气，封屹舟笑着看她。


    “距离主人毁灭世界，还有一段时间。”她忽然开口。


    封屹舟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嗯，怎么了？”


    “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主人走到最后。”黎啾啾眸光认真，语气轻柔，“主人在这个世界存活多久，我就会陪着主人多久。”


    在杀掉这个疯子前，她会时时刻刻盯着他。


    少女主动的话语落在封屹舟耳中，他神情微微怔然。


    “黎姑娘想通了。”封屹舟清澈悦耳的嗓音放的温柔，他低下腰，看着黎啾啾的眼睛。


    少年精致温润的脸庞近距离放大，他深邃的“人类”漆黑眸子像在墨色中浸染过，深深的。


    “我会陪着你。”黎啾啾平静道。


    封屹舟眨了眨眼睛。


    她似乎是在对他虚与委蛇？


    但她不可能离开他。


    她的身体是他的妖骨，没有他，她就会死掉。


    第83章 坏掉了


    ◎黎姑娘亲自杀死我◎


    仙河山不独指单独的山头, 而是群山聚集，雾霭仙气氤氲之地。


    黎啾啾等人在仙河山上跋涉，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攀而行。


    一行人爬到半道，气喘吁吁, 暂停歇息。


    裴莺嘟囔, 趁机对古子瑜说出一路上怀揣的狐疑，“怪了, 你爹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们？你确定你得到的是你爹的信, 不是大妖对我们耍的手段？”


    第四个圣女泪石被毁, 众人讨论无果，最后古子瑜觉察到幻境碎屑中残留的大妖的气息, 才推测是大妖暗中捣鬼，破坏了第四个圣女泪石。


    第四个圣女泪石毁灭后, 黎啾啾以为古子瑜等人会绝望，但没想到古子瑜等人却振作起来了，从第四个圣女泪石的幻境离开后, 他们似乎因为经由了磨砺而变得更加坚定。


    古子瑜没有气馁, 没有抱怨, 而是立刻寻找补救的方法。


    捕月门的弟子告诉他，他们捕月门的门主曾说过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功效是复活，也许是一线转机。


    之后，古子瑜等人就踏上了寻找第五个圣女泪石的道路, 因为要离开左天都，与守护左天都封锁法阵的会仙盟弟子闻氏起了些争执，古子瑜不再退缩, 直接上书自己的父亲会仙盟盟主, 会仙盟的盟主来信, 解了他们被困之围，然后告诉他们第五个圣女泪石藏在何处。


    原来第五个圣女泪石就在会仙盟所在仙河山中的一处山野祠堂中。


    “我爹说，第五个圣女泪石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倘若我先得到这个圣女泪石，但被大妖毁灭，那我们就没有任何未来了，所以他一直藏着，等我们得到四个圣女泪石后才会告诉我。”


    “哦，是怀璧其罪啊。”裴莺伸了个懒腰，表示理解了。


    “不过你爹知道第四个圣女泪石在你眼皮底下被大妖毁掉，他不对你生气吗？”


    古子瑜嗓音正气，认认真真，“我爹说尽人事听天命，大妖是一个残暴、棘手的存在，我们斗不过他，很正常，但我们不能放弃，不放弃才有可能得到圣女的庇护。”


    “啰哩啰嗦的。”裴莺做出头疼的神情，她站起身，对着山头大喊，“圣女啊！尊贵的圣女！您的这个祠堂到底在哪里呢！”


    回声嘹亮，若是在山野中迷路的人，必能听到裴莺的声音。


    黎啾啾坐在一块大石上，视线往仙河山的群山脚下看过去，眸色若有所思。


    山脚下就是风锦城，主角团一行人紧急寻找第五个圣女泪石，没有前往风锦城，途中主角团一行人本要送她与封公子去风锦城，但她死皮赖脸跟上来了。


    主角团手中的圣女泪石全是赝品，她要得到第五个圣女泪石。


    黎啾啾的手下意识攥紧脖颈前的炼石项链。


    她的视线凝望在山脚的城镇上，风锦城……原著中大妖抛弃傀儡黎姑娘的地点就是风锦城。


    “黎姑娘，爬山路途辛苦，累么？”少年悦耳好听的嗓音慢慢轻轻，温柔落在黎啾啾耳边。


    黎啾啾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累。”


    封屹舟的发丝落在她的衣裙上，两人距离太近，衣服贴着衣服，少年身上的琥珀香温温柔柔地包裹着她的身体，隔绝了她周围的气息。


    “脚疼吗？”少年黑眸盈满温良，修长指骨落在黎啾啾的脚踝上。他单膝半跪，神色充满关怀。


    黎啾啾恍惚瞬间，差点觉得这大妖还是幻境中的异族奴隶少年。


    在黎啾啾出神的瞬间，少年冰凉指骨柔柔按动她的脚踝，为她缓解爬山行走的酸胀。


    黎啾啾浑身上下都布满战栗，肉麻感重重，她按住封屹舟的肩膀，抽走自己的脚踝。


    “我不需要你帮我揉脚。”黎啾啾果断道。


    话语落在封屹舟耳中，显得有些冰凉。


    少年面带微笑，抬起睫毛看黎啾啾，温声，“黎姑娘若是累了……”


    黎啾啾堵住他的话，“封公子，我自己可以的。”


    封屹舟的神情凝滞瞬间，少年脸上的笑僵硬着，就像带着虚假微笑的雕塑，然后，他弯起眉眼，看着黎啾啾，勾起更为纯粹更为温良的笑容。


    “黎姑娘，我不想让你的身体受到伤害。”


    他好像是在美好静谧山间景色中对在意女郎诉说关怀语的纯真少年，但是黎啾啾却听的很不对劲。


    这狗。


    他的神情明显是在威胁她。


    她是他的傀儡，她的身体属于他这个制造者，他不愿让她受到伤害，那她必须保持完完整整毫无损伤，而非出自她的意愿避免自己受到伤害，他就是一个控制欲变态的大傻逼。


    黎啾啾低眼，看着封屹舟，心中几分咬牙切齿。


    “主人放心，为了主人，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放轻声音，用只有她与封屹舟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话。


    少女眉眼流露出惯有的乖顺，依从。


    伪装。


    一丝冰凉在封屹舟眸底氤氲，被他轻轻压下。


    她对他的虚与委蛇是从何时开始。


    他的傀儡，什么时候坏掉了。


    封屹舟对黎啾啾露出微笑。


    他柔声，“好。”


    少年对黎啾啾笑的温润如三月风，潋滟眸光如柔蜜春雨。


    黎啾啾微微怔愣，这狗虽然不是人，但是他无辜温良的样子却深情。


    忽然，几个人类慌张恐惧的声音响起，“救命！救命！”


    静谧的，只有鸟声啁啾的仙气弥漫山野中，人类惊恐的惨叫声就像铿锵刀剑撕裂锦帛的刺耳声，刺耳。


    黎啾啾表情顿变，下意识要站起身查探情况，然而无法走动，黎啾啾猛的回头，封屹舟无辜看她。


    少年抓住她的脚踝。


    “糟糕！是妖怪！我们快去救人！”裴莺对古子瑜与宣如雪催促。


    好端端的，仙河山怎么会有妖怪出现？


    仙河山可是正道联盟的聚集地，拥有圣女守护的地方。


    黎啾啾的视线落在封屹舟攥住她脚踝的手指上，她咬了咬唇，接着，神色平静，“松手。”


    少年慢慢悠悠说，不见任何紧张神态，“黎姑娘，待在这里，那里很危险呢。”


    他话音放落，古子瑜等人来不及赶过去营救，那边已经传来惨死的尖叫声。


    血腥味顿时蔓延，浓烈刺鼻，远远地传到黎啾啾的鼻尖。


    黎啾啾浑身紧绷，怔怔地看过去。


    穿着正道弟子服饰的几个年轻人浑身是血倒下，被狂暴的妖物开膛破肚，场面作呕。


    黎啾啾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她闭了闭眼。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在妖宫中为了保护主角团和她而被大妖杀死的吴师兄和秦师弟。


    人类惨死的面容横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故意的？”黎啾啾张了张唇，忽然问封屹舟，嗓音听不出情绪。


    不管是这些狂暴的妖物突然出现在向来和平的正道之地仙河山，还是妖物追赶那几个人类，在人类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才杀死了人类。


    “这才是妖怪该做的事情。”封屹舟轻轻哼笑，几分愉悦。


    他站起身，垂眼，俯视黎啾啾。


    “黎姑娘，本来，负责杀死那几个人类的妖怪会是你。”少年眉眼皆是温柔。


    他现在对她，倒是恩赐了。


    黎啾啾盯着他，眼神深深。


    封屹舟像是看不到她神情上的不赞同，他牵起她的手，对她笑的温良，“可我的黎姑娘不喜欢杀人，所以陪我一同观赏就可以了。”


    第五个圣女泪石了。


    马上，马上就能收复到所有圣女泪石了。


    黎啾啾在心中深吸一口气。


    她甩开封屹舟的手。


    封屹舟的视线骤然变得冰凉，落在她的身上。


    黎啾啾硬着头皮看他，然后，妥协一样说，“我想近一点，看看那几个人类死亡的样子如何。”


    “太脏了，你不必过去。”封屹舟的笑容完美无缺。


    黎啾啾与封屹舟一时僵持。


    “救命！”一个人惊慌喊叫。


    原来妖物包围中，有一位正道弟子滚进了草丛中幸免于难。


    残暴的妖物冲向那人。


    古子瑜手中的剑起落，将妖物斩杀。


    虽没了平清剑，但从第四个圣女泪石的幻境中离去后，古子瑜对剑意的理解突破到新的阶段，实力大增。


    “抱歉，晚了一步。”古子瑜看到地面的几个人类尸体，神情浮现痛苦。


    唯一获救的正道弟子神情恍惚，喃喃，“……你们是？”


    “我是会仙盟的古子瑜，他们是我的朋友。”古子瑜蹲下身，擦了擦死去弟子脸上的血，手指覆盖在他们的脸庞上，为他们合上死不瞑目的眼睛。


    “会仙盟的古师兄！”获救的弟子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的火光。


    “古师兄！妖怪作乱越发猖狂，仙河山已经不安全了……”获救弟子语气悲怆，接着，坚决道，“古师兄，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可以拯救大家。”


    “我们会的。”古子瑜安抚地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顿了顿，沉重道，“你带这几个死去的弟子回去，厚葬。”


    妖物残杀人类的鲜血没有为人类带来彻底的绝望，主角团等人神态坚韧。


    获救弟子对古子瑜等人深深表示感谢。


    黎啾啾瞥向封屹舟，心想，这“漏网之鱼”的出现估计是在大妖意料之外。


    少年愉悦的笑容收敛，神色微沉，就像是在为人类的惨状惋惜一样，但黎啾啾感受到他只是获救弟子的出现感到厌烦。


    这大妖十分讨厌脱离他掌控的事情。


    黎啾啾垂下眼睛，走向古子瑜等人，他们正在收拾一地狼藉，妖怪留下的尸体总不能留在仙河山上。


    “古公子，我来帮你们。”黎啾啾道。


    向来给人感觉娇生惯养的黎姑娘过来接触残暴妖怪的尸体，古子瑜对黎啾啾的帮助感觉有点受宠若惊，“黎姑娘，你不怕吗？”


    “不怕。”黎啾啾的视线掠过妖怪的尸体，跟在大妖身边见了太多的惨状，她看到这些事物时，内心的情绪并不是害怕与恐惧。


    古子瑜挠挠头，有点憨憨地对黎啾啾笑道，“黎姑娘经过这一路的历练，变得厉害非常。”


    “对了，黎姑娘我有一事要问你。”古子瑜顿了下，突然有点神秘地向黎啾啾搭话。


    “什么事情？”黎啾啾疑惑。


    古子瑜看着黎啾啾，像是发现了端倪，但是万分不理解，想不通，很迟疑，“在幻境中你好像拿出了镇邪宝剑……是我记错了吗？”


    古子瑜手中的镇邪宝剑是大妖伪造出来的赝品。


    若是戳破，封屹舟的身份就暴露了。


    黎啾啾眸色微动，对古子瑜眨了眨眼睛，俏皮道：“那是我在幻境中诓骗你的，我想让你清醒，你上当了吧。”


    古子瑜顿时笑了起来，不忘记夸奖道：“黎姑娘聪慧。”


    黎啾啾用好奇的神情看着古子瑜，一派无忧虑的样子，“古公子，你们拿到第五个圣女泪石之后……打算去会仙盟么？”


    “第三个圣女泪石还没有收复。”古子瑜皱了皱眉，“但我父亲说让我们得到第五个圣女泪石后就先回会仙盟。”


    古子瑜攥紧腰间装着平清剑碎片的锦囊。”第五个圣女泪石兴许能复活平清剑……”古子瑜语气染上悲伤，黎啾啾看他，他抬手挡了下脸庞，挤出笑，“那样就能复活第三个圣女泪石了吧。”


    可惜，他时时刻刻携带的平清剑碎片是假的。


    真正的平清剑已经被大妖摧毁。


    “古公子，我相信可以的。”黎啾啾眨了眨眼，嗓音轻快，加油鼓劲。


    第五个圣女泪石她会好好收复。


    然后，将所有的圣女泪石聚集，让这救世任务顺利进行。


    “黎姑娘，谢谢你。”古子瑜道。


    “古公子意志坚定，我相信你。”黎啾啾下意识道，有点心不在焉。


    “不，黎姑娘，我要谢你。”古子瑜神色严肃，忽然对黎啾啾行了一个大礼，“在进入幻境前黎姑娘开解了我，如果没有黎姑娘的那番话，那我不会这么快醒悟。”


    “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保护好风锦城，保护好黎姑娘在的封家，不让黎姑娘受到伤害。”


    男主古子瑜正直，说话总是如此正义凛然。


    但这话说的……有点过。


    黎啾啾感受到冰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背上，她眼皮跳了跳，不着痕迹抽身而退，眨了眨眼，“我相信会仙盟会保护好风锦城的，古公子的任务重要，莫要分心为好。”


    “我的任务是为了保护天下众生，不能本末倒置。”古子瑜坚持道。


    封屹舟清澈温润的声音幽幽响起，“黎姑娘，古公子，少闲谈为好。”


    黎啾啾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小心眼的大妖果然被招惹过来了。


    “封公子，我会保护好封家的。”古子瑜察觉不到微妙气氛，正直地对封屹舟道。


    封屹舟似笑非笑，打量的视线落在古子瑜身上，但眼中没有认真看古子瑜，轻蔑意在温润少年眸底流转，他漫不经心提醒，“在附近作乱的妖怪可没有全然消失，古公子还是小心为好。”


    古子瑜顿时转移注意力，蹙眉戒备，“什么？还有妖怪？”


    “那里……好像是妖怪。”封屹舟露出担忧的神情。


    几个身躯庞大的野兽妖怪从仙河山的林木中冲出，带着狂躁的杀意径直奔来，即将袭向众人。


    “大家！小心！”古子瑜结出术法迎击，提醒裴莺等人。


    封屹舟温润的声音认真说：“我负责保护黎姑娘。”


    无人质疑。


    黎啾啾的胳膊被封屹舟冰凉的指骨攥紧，拽到一旁。


    “我只是闲聊几句罢了。”黎啾啾余光瞥到袭来的妖怪，不觉猜测，难道就是因为那几句话？他就又派了新的妖怪？


    黎啾啾有点心烦意乱，这疯批行事太疯了。


    少年垂眼，温良的眸光让他看上去有点委屈，“可是我没有命令你与古公子聊天。”


    谁聊天还需要等着命令啊！


    黎啾啾挣扎，封屹舟牢牢攥住她的胳膊。


    她呼吸幅度变化，胸膛起伏，盯向封屹舟，克制住情绪，用平静商量的语气提醒，“新的妖怪来袭，只会被古公子他们杀死。”


    “嗯？”少年无辜眨眨眼。


    “他们只会牺牲。”黎啾啾盯着封屹舟。


    她不是圣母，不是无条件怜惜每一个生命。


    她只是不想看着封屹舟如此。


    “你派出他们，只是看着他们被杀死。”


    “黎姑娘，妖怪袭击人类，天经地义。”封屹舟柔声。


    所以原著中的傀儡黎姑娘就被他派去各种作死，就算结局是死亡，他也满不在乎。


    “可他们现在听从你的命令，


    你可以不必让他们当牺牲品。”


    封屹舟微微蹙眉，像是不理解黎啾啾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反驳他。


    他顿了下，看着黎啾啾，温柔与耐心在脸庞上浮现，“他们听从我的命令，我是他们的主人，我想让他们牺牲，他们心甘情愿。”


    黎啾啾心中直翻白眼。


    他简直没救了！


    “可是我就不愿意！”黎啾啾对封屹舟道，“如果你让我去牺牲，我不会去做。”


    封屹舟脸上露出受伤一样的神情，他温和说，“我不会让你牺牲。”


    “黎姑娘，你与我，不会分离。”


    他温柔笑着说。


    黎啾啾浑身汗毛直竖。


    她指尖微微颤动，封屹舟攥住她胳膊的力道骤然收紧，像滚烫的铁钳，牢牢地抓住她。


    “黎姑娘，你哪里也不许去。”他温和说，眸色带着警告。


    黎啾啾怪异看他一眼，收拢颤抖的手指。


    “我刚才没有在挣开你。”片刻后，她幽幽提醒。


    这多疑的狗！


    “……”


    袭来的妖怪被古子瑜等人解决。


    经过一番战斗，众人有些疲惫。


    裴莺席地而坐，休憩中百无聊赖地看向一侧。


    看到那边的情形，裴莺心想，封公子保护着黎啾啾，看起来保护的很好。


    穿着精致的少女浑身干净，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黎姑娘，他们已经被解决了，你不必担忧害怕。”封公子眉眼温和多情，关怀道。


    但不知怎的，黎姑娘反应不大，有点像在神游。


    裴莺感觉黎姑娘有着明显的心事。


    裴莺看到仙河山下的风锦城，想起黎姑娘不愿意直接去封家，裴莺心思转了转，感觉看破了些什么事情，她骤然起身，从封屹舟身边揽住黎啾啾的肩膀，把黎啾啾带到旁侧，“封公子，我与黎姑娘有私话要谈。”


    黎啾啾这才回神，她侧眸，看到神情带着关怀与探究的裴莺。


    “裴姑娘，怎么了？”黎啾啾问。


    “你现在不开心。”裴莺看着黎啾啾，直截了当。


    “收复圣女泪石艰辛，我觉得大家很辛苦……”黎啾啾下意识客套说。


    “不！你是因为跟封公子不开心。”裴莺打断她，“而且，收复圣女泪石这种事情，你不必担忧过多，我们会处理好的。”


    黎啾啾内心叹口气，主角团啊，你们又不知道这封公子就是大妖。


    黎啾啾无辜说，“封公子待我很好，我为什么不开心？”


    “你这小丫头，口是心非。”裴莺点了点黎啾啾的鼻尖。


    黎啾啾神情略微僵硬，见鬼了，她竟然被裴莺说口是心非。


    “你是不是不想去封家嫁人？所以现在封公子对你越好，你越是难过。”裴莺像是发现了真相一样，对黎啾啾压低声音，“如果，你不想嫁人，其实到时候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黎啾啾忽然看向裴莺。


    大妖安排给黎姑娘这个婚约是真的麻烦，简直是一种奇怪的嗜好，他基本也不提及婚约的事情，原著中没有，黎啾啾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变动在婚约上出现，快到最后了，一切都尽量备好对策比较好。


    “我可以帮你逃婚。”裴莺神秘兮兮。


    少女怔然，像是看到了希望，她清澈的目光看向裴莺，有点柔弱，又有点期望，“真的吗？”


    “当真。”裴莺笃定，还有一份兴奋。


    “然后你要是想与封公子私奔，我们绝对可以帮你们。”


    少女忽然拦住她，“等等，封公子那边还需要我与他再讨论讨论。”


    她低头，耳垂恰到好处地发红。


    “好吧。”裴莺狡黠道，“黎姑娘，反正你记住，到时候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会帮你。”


    “咱们在嫁人上可千万不能将就。”


    “嗯。”黎啾啾羞涩低头。


    发丝垂落，她眸色微思。


    *


    休整一会儿后，众人再次在山上寻找存放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圣女祠堂。


    仙河山上圣女祠堂众多，但遇到的每一个祠堂都是荒废的，没有存放圣女泪石。


    “哥哥，这些祠堂都长的一模一样，难以辨别，盟主有没有在信中说过什么线索。”宣如雪轻声询问古子瑜。


    因为宣如雪隐瞒平清剑的事情，古子瑜对宣如雪感到疏离不少，他有些别扭，“父亲说只要带着圣女泪石，遇到真正的祠堂就能感知到。”


    走在旁侧的黎啾啾思索着眨眨眼。


    没过多久，黎姑娘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那边好像有圣女泪石的光！”


    “那里是不是就是存放第五个圣女泪石的祠堂！”她嗓音明亮，古子瑜等人顿时看过去。


    神圣的光华在仙河山的某一处林叶中若隐若现，有祠堂建筑若隐若现。


    “是圣女泪石！我们快过去！”古子瑜高兴。


    他夸奖黎啾啾，“黎姑娘好眼力！”


    黎啾啾柔弱微笑，手指松开炼石项链。


    古子瑜等人拿了第五个圣女泪石就会去会仙盟。


    会仙盟的盟主是圣女的忤逆者……圣女觉得棘手的存在，那应该不好对付，现在她能前往会仙盟的最好办法是跟随主角团过去。


    得到五个圣女泪石后，需要前往会仙盟才能发挥五个圣女泪石的作用。


    如果古子瑜等人得不到第五个圣女泪石，根本就不会去会仙盟了。


    所以不能隐瞒。


    这次，她得想办法在主角团面前合理地拿到第五个圣女泪石。


    黎啾啾匆匆走在前面，“我们快点过去！”


    封屹舟表情沉下，紧跟在她身后。


    裴莺看着黎啾啾和封屹舟的背影，感慨道：“哎，痴男怨女。”


    向来不掺合裴莺八卦的宣如雪罕见插嘴，“封公子与黎姑娘是两情相悦，真好，到时候我们要帮黎姑娘逃离婚约……”


    “你们在说什么？”古子瑜疑惑看了过来。


    “你不懂。”裴莺撇撇嘴，忽然，她表情变化，“等等！黎姑娘和封公子怎么消失了！”


    林木重重遮掩，迷失了方向。


    本来走在前方不远处的黎啾啾和封屹舟身影消失。


    古子瑜皱眉，“这里竟然有阵法拦截，我父亲没有在信中说过。”


    “……”


    身后只有少年的脚步声，幽静轻轻，像猫一样，但清晰地传入黎啾啾耳中。


    这大妖可以没有脚步声的，他故意露出脚步声的。


    黎啾啾平复了下心情，才回头。


    然后，她一下子皱眉，“他们呢？”


    封屹舟抓住黎啾啾的手腕，黑眸看着她，很无辜，答非所问，“与我待在一起。”


    黎啾啾顿了顿，提醒他，“我不能让他们被杀死，这关乎我的性命。”


    封屹舟无奈轻笑，“黎姑娘不相信我这个主人？”


    黎啾啾看他，片刻后，乖顺，“我相信主人。”


    放屁。


    相信封屹舟就是一种赌博，就是在品尝毒药。


    封屹舟摸了摸黎啾啾的脑袋，他笑着，温润柔和，“拿到五个圣女泪石后，黎姑娘要做什么？”


    少年带着探究，温良无辜的视线让人放松警惕，就像悬崖边缘美丽的花，诱惑着筋疲力竭的旅人，“圣女让你对我做什么？”


    黎啾啾抿了下唇，安静地看着封屹舟。


    她无法回答。


    她的任务不过是救世，像每一个穿越到异世界的勇者一样，杀死魔龙。


    若是反派知道她要杀死他，那不需要他多疑的性子发作，他肯定会立刻掐死她。


    封屹舟垂眼，看向黎啾啾。


    少年黑色的眸子像透不进光亮的暗玉。


    “圣女……让你杀了我？”他脸庞笑容收敛。


    黎啾啾心头跳动速度加快，血管流动紧张、惊恐。


    她掐紧手心，静静地看着封屹舟，没有回答。


    封屹舟却突然笑了起来。


    少年笑容病态，瑰丽。


    他温润俊美的脸庞可以笑的那么疯狂。


    封屹舟的手狠狠抓住黎啾啾的指尖，眉眼带着毁灭情绪，柔声，“如果黎姑娘活下去需要杀死我的话，我可以让黎姑娘亲自杀死我。”


    第84章 舍得么


    ◎他想看着她心甘情愿认输。◎


    黎啾啾的指尖无法抽离, 被紧紧地攥住。


    “黎姑娘，你可以杀了我。”他笑着说，疯狂极了。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强烈的颤栗卷携黎啾啾的身体，她咬了咬牙, 手指无法从封屹舟的手中抽离, 她觉得指尖的颤抖要暴露在封屹舟面前。


    “主人说笑。”黎啾啾缓缓的，缓缓的, 扯了一抹乖巧的笑, 她的手不再试图抽离, 而是反握住封屹舟的手。


    指骨相触，她反握的指尖温暖, 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封屹舟眸色温润，嗓音微哑, 他好像在把真心剖给她，“如果你为了活着，要杀掉我, 我不介意。”


    黎啾啾从未想过, 这疯批对她竟有这样的答复。


    事情似乎可以完美解决了。


    大妖封屹舟能被她杀死。


    但, 不一样。


    不对。


    黎啾啾盯着封屹舟的脸庞，向前一步，她几乎撞在封屹舟怀中。


    少年身上的琥珀香钻进她的鼻尖，黎啾啾打量封屹舟的神情。


    他神情温润, 眸子却黑如浓墨，一派疯意。


    “你不是真心的。”黎啾啾忽然露出笑容，笃定道。


    这小疯狗惯来喜欢伪装, 欺骗真心。


    “为何如此笃定？”封屹舟抿了抿嘴唇。


    黎啾啾深深看他一眼, 忽然抬起另一只手, 放在封屹舟的脖颈处。


    黎啾啾的手腕被猛地攥紧，少年黑眸幽暗，冷意如寒凉冰泉。


    黎啾啾双手被桎梏，无法过多动弹。


    她难得无奈，“主人，松手。”


    “你看，你不想让我杀了你。”


    轻轻碰一下他的要害，他就会露出真面目。


    他其实是不允许被旁人杀死的。


    他视人命如草芥，怎会甘愿俯首称臣？


    封屹舟的指骨攥着黎啾啾的手，他顿了顿，干脆把她的双手背在她身后。


    少年没有松开她，只是换了一个更加具有掌控的姿态。


    杀意隐藏，封屹舟眼中有疑惑升起。


    他自己也不确定。


    “黎姑娘，你可以杀了我。”最后，他温润柔和道。


    少说甜言蜜语了。


    黎啾啾心中对封屹舟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用力挣扎，甩开封屹舟的手。


    这次，很轻松。


    黎啾啾看向封屹舟，面容沉静，“说到底，我是自私，要活下去。”


    拯救世界？去他妈的，她又不是大爱的圣母。


    她只是自私，她对圣女也没有任何信仰，只是想要活下去。


    黎啾啾看着封屹舟，第五个圣女泪石近在咫尺，她咬了下唇，静静看着他，说：“主人，如果，如果……你不毁灭世界。可以么？”


    世界不被毁灭，任务同样也是完成。


    被迫害的生命可以拯救。


    但前提是，封屹舟做出改变。


    黎啾啾内心撇撇嘴，感性冲动下，她如此问。


    但稍加思索，她便知道，让这偏执大妖做出改变，是不可能的，他的疯狂已经是无药可救的程度。


    “我不是圣女的信徒。”黎啾啾对封屹舟轻轻道。


    当然，也不是封屹舟的傀儡。


    她的话音彻底落下后，封屹舟脸庞微微怔愣，少年如同被触动了一样。


    他漂亮脸庞上的笑更加温和，宽容柔软。


    可是他用温和嗓音说出的话语却像恶劣毒花吐出的腐败毒液。


    “黎姑娘，我杀了圣女，如何？”他笑着，语气明媚。


    黎啾啾掐了下手心，脸色发沉。


    封屹舟笑容明媚，“圣女消失后，世界毁灭，你我也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妥妥一个毫不更改毁灭想法的法外狂徒。


    黎啾啾一字一句，声音冷静，此刻只是在平静叙述事实，“可是，我会消亡。”


    说过千百遍，但少年总是温润笑着。


    他根本不在意。


    黎啾啾内心骂了一声，狗！


    “你不会消亡。”他温润说。


    封屹舟的指尖轻轻摸了摸黎啾啾的发丝，安抚她。


    “黎姑娘，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灵魂，我都不会放过。主人允许之前，傀儡怎么能自作主张消亡呢。”


    “你只要是我的傀儡，我就会救你。”他用很温柔的声音在黎啾啾耳边说，两人发丝交缠。


    他对她说的话，像是一种承诺，像是救赎，要将她全然保护，但其实是一种枷锁。


    谁想一直当傀儡啊！


    变态！


    “我不愿一直当作主人的傀儡。”黎啾啾拦住封屹舟抚摸她发丝的手指，强调说，“我不想一辈子都当主人的傀儡。”


    封屹舟眨眨眼，他指尖垂下，有点索然无味。


    “只要待在我身边，我就会保护你，这样不好吗？你一直都是如此的。”少年蹙眉。


    这大妖一直都是偏执病态的。


    待在他身边，每天都觉得胆战心惊。


    倘若把灵魂交付给封屹舟，她永生永世，都只能当封屹舟的傀儡了。


    且世界毁灭，只有她与他，她要承受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杀意、疯狂、愉悦……要命啊！怎么可能！


    黎啾啾收回联想，内心非常确信，绝对不可能！！！


    “我想与主人待在正常的世界中。”黎啾啾摇摇头。


    封屹舟毁灭世界的那一刻是愉悦的，可这巨大的愉悦之后呢？


    世界荒芜如废墟，只留下他病态的灵魂。


    那将成为深渊。


    黎啾啾不会与他共沉沦。


    她始终理性。


    封屹舟嗤笑了一下，“你只是我制造的傀儡，你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中。”


    他黑眸发冷，眼尾不自觉红了。


    “黎姑娘，继续做我的傀儡，不好么？”


    封屹舟嘴角扯起温润的笑，眼睛中冰凉偏执的情绪与温润的笑弧割裂开来，诡异。


    黎啾啾一愣，忽然察觉到冰凉锋利的线轻柔地缠绕在她身上，随后力道收紧。


    是傀儡丝。


    傻逼！


    “我现在是主人的傀儡。”黎啾啾对封屹舟道，说完这句话，她静静地看着封屹舟。


    少年拢住苍白指骨，金色傀儡丝缠绕着，他的指骨用力，几乎要掐断傀儡丝。


    但傀儡丝早已与他的身体融合在一起，他无法掐断。


    黎啾啾紧绷着身体，紧张看着封屹舟。


    这小疯子不会又要发疯吧。


    然而，接下来，黎啾啾微微意外。


    “我的傀儡，现在不要背叛我。”封屹舟忽然松开指骨，金色傀儡丝消散。


    他垂首，温柔与冰凉都消失不见，嗓音低低的。


    难以言喻的落寞铺在他心头，他一时半会儿，不知要如何压制。


    封屹舟没有理会黎啾啾，像是态度有些冷淡。


    黎啾啾狐疑看他一眼。


    傀儡丝消失，她稍微松口气。


    只是，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大妖营造了阵法阻拦主角团，生杀予夺，在他一念之差。


    黎啾啾的视线落在封屹舟身上，封屹舟顿了顿，他抬眼看过去，温润一笑。


    “你还是要关怀我这个主人的。”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端倪，弯起眉眼炫耀。


    黎啾啾微顿。


    第五个圣女泪石，马上就能得到了。


    她默默念叨。


    她迎着封屹舟那温良的眸光，神情乖巧，“你现在是我的主人。”


    狗老板再怎么狗，也是老板。


    不过，黎啾啾心中，有些戒备。


    太安静了。


    这大妖结了阵法后，什么也没有做。


    甚至，盛放第五个圣女泪石的祠堂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在她面前。


    “可惜，傀儡有些坏掉了。”封屹舟忽然叹口气。


    什么？


    黎啾啾骤然看向封屹舟。


    少年对她弯了弯唇角，神情无辜。


    下一刻，古子瑜等人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黎姑娘！封公子！”


    阻拦主角团的阵法突然消失。


    黎啾啾诧异，封屹舟抓住她的胳膊，径直带着她走到主角团面前，黎啾啾只觉心中思绪被封屹舟这捉摸不定的行径打翻。


    黎啾啾咬了下唇，让自己冷静分析。


    他现在是要对主角团做什么？


    打开阻拦主角团的阵法，主角团进来的时候就能立刻看到存放第五个圣女泪石的祠堂。


    所以……这大妖是要引主角团进入存放第五个圣女泪石的祠堂么？就像他从前所做的那样，温润笑着对主角团布下天罗地网，然后愉悦看主角团自取灭亡。


    方才那段时间，他安静着没有做明显的动作……是因为他对第五个圣女泪石做了什么手脚么。


    黎啾啾心中顿沉。


    最后一个圣女泪石了。


    不能出差错。


    “等、”黎啾啾下意识张口，要对主角团发出制止的声音，但她的唇忽然被挡住，少年指尖亲昵地按住她的脸蛋，“黎姑娘，累了么？我扶着你。”


    主角团三人纷纷看过来，然后，宣如雪红了脸收回视线，古子瑜嘿嘿傻笑，裴莺对黎啾啾投向揶揄的视线。


    他们的注意力没有在黎啾啾这边逗留太久，唯恐打扰一样。


    黎啾啾：淦！


    她咬牙切齿，拽开封屹舟的手指，对他挤出乖巧微笑，“封公子，我不累。”


    眼见主角团要进入祠堂，她催促封屹舟，“我们过去吧。”


    “且慢，黎姑娘莫急。”封屹舟却按住黎啾啾的肩膀，手指用力，他笑着看黎啾啾，眸色关怀温柔，“万一有危险呢？还是我先去探查一下是否可以让黎姑娘过去为好。”


    黎啾啾脸色一变。


    他是想支走她。


    “不，我不必逗留。”黎啾啾内心咬牙切齿，她拽住封屹舟的衣袖，对他柔声，“有封公子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怕。”


    “可我担心你。”少年垂眼，温柔的话犹如信手拈来，望着黎啾啾的眼神像晕染潋滟的春泉。


    接着，他松开黎啾啾，向前走。


    封屹舟温润有礼，对古子瑜等人道，“近来大妖常常作乱，唯恐有妖怪潜伏，古公子……你们很重要，我先走在前方，防止妖怪突如其来的袭击。”


    说着，他举起华丽的佩剑。


    真是心机婊！


    黎啾啾生怕这大妖对主角团做手脚。


    她赶忙追上去，大声，“我们要一起！”


    这一嗓子嘹亮，夹杂着剧烈的情绪，古子瑜等人一愣。


    “黎姑娘……封公子，你们怎么了？”古子瑜担忧的视线在黎啾啾和封屹舟身上绕了绕。


    黎啾啾心绪飞快转动，指向封屹舟，嗓音清澈，“他要自己跟你们一起。”


    她的话带着点嗔怪。


    “所以呢？”古子瑜更是疑惑了，“封公子善心，要防止妖怪潜伏侵袭才走在了前面。”


    “不行！”黎啾啾大声道。


    封屹舟回眸，他与黎啾啾站的远，视线却黏稠。


    “他不能打头阵。”黎啾啾道，她大步过去，拽住封屹舟。


    接着，就不撒手。


    少女就像黏着他，不肯让他受到惊险一样。


    古子瑜、裴莺、宣如雪，露出和善的笑。


    “好好好，不让封公子打头阵。”古子瑜无奈笑道。


    紧张兮兮的氛围都因为黎姑娘和封公子的“儿女情长”变得轻松起来。


    黎啾啾趁热打铁，赶紧搂住封屹舟，把他往后拽，“他要跟我在一起。”


    “好，好，好。”古子瑜等人笑道。


    黎啾啾强调，“你们谁都不许抢走他！”


    少女浑然一副霸占心上郎君的娇俏模样。


    表现出的霸占越嚣张，黎啾啾内心越是紧绷。


    当她搂着封屹舟，把他半拉半拽，打情骂俏一样牵扯到旁侧时，她的肩膀已经紧绷如拉紧的弓弦。


    真是糟糕。


    封屹舟这有着变态掌控欲的大妖，被她打断了原本的行动……他会生气的。


    黎啾啾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


    气就气。


    他生气她就应对，他发疯她也应对。


    黎啾啾搂紧封屹舟的身体，一路摸到黑，对他用娇俏的语气说：“封公子，与我待在一起。”


    封屹舟突然笑出声。


    黎啾啾表情微变，她看向封屹舟，却见少年笑的抒怀。


    黎啾啾一愣。


    他脸上笑意不是愉悦、也不是嘲弄或伪装，而是一种柔和、纯情的笑。


    黎啾啾默默松开他。


    她心思辗转。


    接着，黎啾啾垂眼，嗓音压轻，像是毫不理解地询问，“主人，你怎么了？”


    封屹舟俯身，与黎啾啾对视。


    黎啾啾抿了下唇，眼底有冷静铺开。


    她眨动眼睫，清澈的眼睛乖顺，“主人？”


    封屹舟眉眼氤氲温柔笑意，目光落在黎啾啾脸上，像带着温热的温度，引起肌肤绯色。


    黎啾啾脸上乖巧的笑容微滞。


    不能被他的样子迷惑。


    黎啾啾心中冷静地提醒自己。


    封屹舟眸色氤氲着柔情，犹如引人放下戒心的蛊惑，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黎啾啾，嗓音不紧不慢，“黎姑娘，你方才在反过来命令我。”


    她与封屹舟，心知肚明。


    “我不想让主人与那几个人类太近。”黎啾啾收敛了乖顺神情，平静道，“我会不安，担心，惊慌。”


    她话音落下，封屹舟轻轻扯了一抹笑，脸上柔和褪下。


    封屹舟眸色覆盖清朗温润，像完美的遮掩，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黎姑娘，这次我只是引领他们去得到第五个圣女泪石。”少年微笑说，语调情绪不起波澜。


    黎啾啾微微瞪大眼睛，她的双眸望着封屹舟，像是清澈的镜子，要映出什么。


    但她只看到现在的他，一个眸色温润，没有冰冷杀意的少年。


    “……”


    圣女雕塑眉眼神圣，高高立在宁静祠堂中心。


    祂手心捧着一颗晕染朦胧光华的剔透晶石，晶石带着不可思议的气息，神秘、不可亵渎。


    第五个圣女泪石。


    就在眼前。


    可是，古子瑜、宣如雪、裴莺三人一筹莫展。


    他们无法靠近雕塑，更不必提取走圣女雕塑手中的第五个圣女泪石了。


    圣女的雕塑附近有无形的屏障，阻拦着众人。


    看到见摸不着。


    裴莺抓狂，焦急催促古子瑜，“怎么回事？古子瑜，你想想办法啊！”


    古子瑜深深皱着剑眉，“我父亲在信中没有说过有阵法。”


    宣如雪提议，“哥哥，既然是仙河山上的祠堂，那防护的阵法想来是出自会仙盟之手，我们可以试一试解阵的术法。”


    “也好，只能这么办了。”古子瑜道。


    但一个又一个解阵术法的光亮落下，无形的屏障依然牢固，难以靠近。


    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主角团身后，黎啾啾若有所思。


    圣女的灵魂碎片告诉她，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取得十分简单，没有任何阻碍。


    这一路上主角团遇到的所有阻碍，都是封屹舟做的。


    黎啾啾有些无语。


    她突然出声，“封公子，你试一试呢？”


    黎啾啾仰头，抓住身旁少年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


    “封公子会解这屏障的阵法吗？”古子瑜望过来。


    那当然会解，屏障阵法就是这个心机婊布下的。


    黎啾啾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封屹舟，语气期待，信赖，“我相信封公子，封公子是最厉害的。”


    封屹舟似笑非笑，点头，“好。”


    少年像是非常听从黎姑娘的话，他走向圣女的雕塑。


    可惜，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对众人说，“抱歉，看来我技艺不精。”


    他无法解开圣女雕塑周围阻碍的屏障。


    少年眉眼歉然。


    古子瑜立刻摆摆手，道，“没关系的，封公子如此热心肠相助，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得到圣女泪石，这是我们的任务，倒是我们这番丑态，让封公子和黎姑娘见笑了。”宣如雪柔柔出声。


    裴莺揶揄催促封屹舟，“封公子，快去陪黎姑娘吧。”


    封屹舟笑了笑，就像是因为提及了黎姑娘，所以他心情很好，无法遮掩。


    少年含笑，像粲然绽放的灼灼桃华。


    他黑眸看向黎啾啾，温温缓缓，“黎姑娘，试一试……如何？”


    不让主角团靠近得到第五个圣女泪石，他自己也不得到从而摧毁，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黎啾啾正在思考，突然听到封屹舟的提议，她讶然，“你让我试？”


    让她靠近圣女泪石，岂不是明明白白地给她机会。


    可她是要杀了他呀。


    黎啾啾内心微微眯眼，只觉戒备。


    这心机婊在暗搓搓计划着什么呢。


    “万一这阵法有什么危险呢？黎姑娘试的话，被攻击就不好了。黎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古子瑜却道。


    虽然他赞佩黎姑娘在重要决断上的行事气度，但无法改变黎姑娘是一个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扛的柔弱大小姐这一事实。


    “古公子不必担心。”封屹舟淡淡瞥了一眼，微笑道，“若有危险，我会护着她。”


    黎啾啾眼神微动，在转瞬间做了选择。


    她大步走过去，对封屹舟投向热烈的视线，“是啊！有封公子在我什么都不怕！”


    退缩，是不可能的。


    “我们都无法拿到，黎姑娘可以吗？”裴莺担忧说，有些后怕，毕竟，上次在第四个圣女泪石的幻境中她触碰到圣女泪石后圣女泪石将大家拽入幻境，然后圣女泪石差点吞噬了他们的灵魂。


    封屹舟清润的嗓音慢条斯理说，“我们所有人，只有黎姑娘没有去试着取走这颗圣女泪石了。”


    他温温笑着看黎啾啾。


    少年所述话语，像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然后提出了解决办法。


    但从黎啾啾的视线看过去，她能捕捉到封屹舟眼中的傲慢。


    好像，他是在说只有黎姑娘才能取走这颗圣女泪石。


    他真的愿意拱手相让吗？


    黎啾啾的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但她的步子没有停下。


    她直勾勾地看向圣女雕塑捧起来的第五个圣女泪石。


    第五个圣女泪石是复活。


    圣女雕塑的面容情绪像是在悲悯，祂宁静、执着地捧着这颗圣女泪石，不知道在此等候多久。


    倘若是原著，第五个圣女泪石的结局也是被毁灭。


    那这长久等候的圣女雕塑十有八九跟着被毁灭的第五个圣女泪石一起被销毁。


    “黎姑娘体质特殊，不是么？”另一边，封屹舟与古子瑜等人说话，少年语气真挚，“我相信黎姑娘。”


    “曾经在归煞镇的河神宫殿，黎姑娘就被选中成为了河神的新娘，她与圣女泪石应当拥有缘分。”


    他温温说，黎啾啾却感觉有点瘆人。


    这时，她已经走到了圣女雕塑的边缘。


    方才主角团包括封屹舟都是被拦截在此，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无形的屏障。


    黎啾啾攥紧手心，下意识看了眼封屹舟。


    “黎姑娘，我相信你。”封屹舟对她露出微笑。


    黎啾啾表情微妙。


    他是真的要让她拿到第五个圣女泪石？


    “好吧，那就让黎姑娘试一试。”古子瑜挠挠头道。


    他忽然意识到黎姑娘和封公子之间的气氛。


    嗯……难道这是他们的乐子？


    听到封屹舟的话，裴莺莫名为黎啾啾紧张起来，好像黎啾啾真的会在下一刻能够触碰到第五个圣女泪石。


    “黎姑娘，如果情况异常，你就丢下圣女泪石，千万不要执着。”裴莺担忧提醒黎啾啾。


    “好。”黎啾啾微笑。


    封屹舟温润的声音响起，“黎姑娘，去试试。”


    圣女的雕塑安静，悲悯地俯视着下方。


    黎啾啾看了眼圣女手中的第五个圣女泪石。


    相信。


    相信么？


    封屹舟故意的，营造了屏障，再让她不得不选择相信他。


    他这个恶劣的掌控欲。


    黎啾啾内心沉了沉，眸色平静，对封屹舟露出娇俏笑容，“那我去拿第五个圣女泪石了，封公子。”


    走到这一步，她不会停下。


    无论他用什么手段。


    她都会走向圣女泪石，而非妥协于封屹舟。


    黎啾啾向前走。


    接着，她真的越过了那无形的屏障。


    古子瑜等人惊喜。


    “黎姑娘，小心啊。”裴莺提醒，紧张兮兮跟过去，但是却被无形的屏障阻碍。


    果真是只有黎姑娘可以进入。


    黎啾啾走到圣女雕塑的身旁，雕塑并非等高，而是有些高大的神明雕塑，黎啾啾皱眉，她的身量是拿不到雕塑手中的圣女泪石的。


    可以用炼石直接收复，但那样的话，她的力量会直接暴露。


    “黎姑娘？怎么了？”古子瑜在黎啾啾身后问。


    宣如雪察觉细微，“拿不到吗？”


    怎么办。


    黎啾啾嘴角微微抽搐。


    爬上去拿？


    就在黎啾啾思索时，圣女雕塑手中的圣女泪石忽然掉落，像是自动掉落，又像是外力驱使，黎啾啾无法分辨，她只是一惊，下意识紧张伸出手接住圣女泪石。


    圣女泪石散发着神圣的光辉，萦绕在黎啾啾身旁。


    黎啾啾攥紧圣女泪石，感受到难得的安心。


    最后一个圣女泪石，她得到了。


    “我得到了。”她情不自禁说。


    古子瑜等人以为是黎姑娘是在汇报给大家结果，古子瑜鼓励道，“太好了！”


    “黎姑娘，快点回来。”裴莺对黎啾啾挥了挥手，生怕拿到圣女泪石的黎姑娘在下一刻卷入什么危险中。


    黎啾啾走回去，神情渐渐浮现出为难。


    “黎姑娘，怎么了？”


    黎啾啾为难说，“我好像无法松开这圣女泪石……”


    第五个圣女泪石在她手中，她无法递给主角团。


    并非她不愿意，而是不能。


    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锁着圣女泪石。


    “不能松开？”古子瑜一愣。


    “嗯。”黎啾啾试着把圣女泪石递过去，但圣女泪石就像黏在她身上了，只要她松手，就会重新回到她手中。


    “这……”古子瑜等人面面相觑。


    黎啾啾趁机提议，“既然如此，我可以与你们一起前往会仙盟吗？”


    古子瑜犹豫，“若是前往会仙盟，修复了圣女泪石，就要使用圣女泪石消灭大妖了。到时候可能会有变故，会不安全。”


    “对啊，接下来真的不必让黎姑娘冒险了。”裴莺眨眨眼，“我们想想办法取走这颗圣女泪石就好，你与封公子再不解决婚约的事情，就来不及了。”


    黎啾啾摇摇头，“我想与大家一起。”


    “黎姑娘，之后会很危险，弄不好就……”古子瑜等人劝阻。


    “现在无法取走这个圣女泪石，那我跟着大家前往会仙盟事最快的。”黎啾啾善解人意道，“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婚约之事我与封公子商议一下。”


    她转身，急匆匆拽住封屹舟向祠堂外走，一副与他私语模样。


    少女拿着神圣的圣女泪石，靠近他。


    封屹舟的薄唇轻轻翘起笑弧，没有阻拦她的动作，黎啾啾与封屹舟到祠堂外，远离了主角团，黎啾啾脸上的神情从依恋变成冷静。


    “怎么了？”封屹舟好脾气地看着黎啾啾的神情，纵然她情绪看上去平静，没有波澜。


    她的手抬起，圣女泪石在她手心。


    封屹舟更是微笑。


    黎啾啾顿了顿，问他，“这个圣女泪石，是真的吗？”


    封屹舟嘴角笑意凝滞，少年黑眸顿时氤氲暴雨般的暗色，冷意像寒风。


    “黎姑娘这话，是何意？”他慢慢地，慢慢地说。


    “你替换了圣女泪石？”黎啾啾不自觉皱眉看他。


    这第五个圣女泪石，炼石无法收复，没有反应。


    是假的么？


    这大妖把它换成赝品了？所以他才那么那么宽容。


    他又在布下陷阱，利用人心。


    “你不相信我？”封屹舟却笑，怒意铺开。


    黎啾啾古怪看他一眼，他的情绪变化太快。


    既然做了，照理说他不应该会愉悦吗？


    气什么。


    懵了瞬间后，黎啾啾心中忽然一突。


    等等，难道这是真的圣女泪石？他真的把有着复活作用的圣女泪石拱手让给她了？


    指责的话差点继续说出，还好她反应快，陡然扭转成乖顺话语，“我只是受宠若惊。”


    封屹舟眯眼，狐疑的视线落在黎啾啾身上。


    黎啾啾内心紧张，感觉背后有冷汗渗出。


    天知道，这短短的对话与眼神中，她有种自己徘徊在深渊边缘的感觉。


    她柔声，“是主人帮了我，让我能够光明正大地得到这个圣女泪石。”


    封屹舟幽幽看她，没有反驳。


    真的是他在帮她。


    这小疯子。


    黎啾啾拿着第五个圣女泪石，下意识把玩了一下。


    那他是自己送过来的。


    第五个圣女泪石的边缘坚硬，硌在她的掌心。


    黎啾啾觉得她拿到了屠龙刀，恶龙就在她面前，垂首看她。


    黎啾啾静静看封屹舟。


    这一瞬，恶龙好像是一个无辜的存在，对锋利的刀剑不设防。


    黎啾啾看着封屹舟，表情微微变化。


    然而，封屹舟忽然露出笑，少年精致美丽的眉眼弯起，幽深意在他黑瞳中晕深，那种骨子里的恣意、偏执流露。


    恶龙露出了獠牙，恶劣。


    “很开心？”他冰凉的指尖戳到黎啾啾的唇角。


    她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如释重负的笑容，是一种破绽。


    封屹舟身上的温情脉脉却在这时收敛，他搂抱住黎啾啾，拥抱的力道强烈，没有多余的原因，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拥抱。


    僵硬蔓延在四肢百骸，黎啾啾手指攥紧第五个圣女泪石。


    她听到封屹舟轻轻叹口气，落魄的，病态的“黎姑娘，杀了我，你也会死。”


    “你舍得么。”


    黎啾啾却觉得这是第一次，他直接诉说真心。


    所以他会让她拿到圣女泪石，他想看着她心甘情愿认输。


    第85章 身体


    ◎纵然你四分五裂◎


    他太笃定。


    这大妖, 完全不顾她的想法。


    他始终把她当作是他的傀儡。


    恶劣的大妖。


    黎啾啾清澈的瞳眸静静看着封屹舟，有不赞同流露。


    封屹舟脸上的神情微微收敛。


    这时，黎啾啾眨了眨眼，像羽翼漂亮的小蝴蝶扇了扇翅膀, 忽然对封屹舟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主人助我得到了圣女泪石，我自然很开心。”


    有了第五个圣女泪石, 就可以复活被毁灭的第四个圣女泪石了。


    能杀死这疯批反派封屹舟, 她当然开心。


    黎啾啾坦然地对封屹舟勾着唇角。


    帮助她的人是封屹舟。


    她就开心地对他笑。


    黎啾啾继续笑着, 明眸善睐，眼中的光华像不谙世事的神女撩起的星辰光辉。


    封屹舟眸色幽深, 他的指尖继续点在黎啾啾的唇角。


    黎啾啾笑容不变，直勾勾看着封屹舟, 有圣女泪石在手，她更是坦然、大胆。


    黎啾啾以为她忽视了大妖说她舍不得的话，大妖会生气。


    但没想到, 封屹舟点了点她的唇角后, 他脸上的情绪变得温良无辜, “黎姑娘开心，我也开心。”


    黎啾啾眉心跳了跳。


    但她不会放松警惕。


    这大妖前科累累，罄竹难书。


    “黎姑娘若有何难，与我诉说, 我会继续帮助黎姑娘。”少年仿佛一笑泯恩仇，温柔地对黎啾啾说完，他笑的甜滋滋, 像雪一般清澈的少年。


    好像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看不出黎啾啾与他的裂痕, 虚假的面具牢牢地挂在脸上。


    黎啾啾微微皱眉。


    她不动声色地想，难处第五个圣女泪石虽然拿到，但她无法用炼石收复。


    收复了，就代表她基本可以使用五个圣女泪石消灭大妖了。


    这样的难处黎啾啾不会告诉大妖。


    “主人，我拿到了第五个圣女泪石，我没有难处了。”黎啾啾对封屹舟轻声。


    封屹舟不置可否，神情温良，“那好。”


    他看着黎啾啾的笑颜，眼底幽暗氤氲。


    可她不能离开他。


    她怎会离开他。


    若她因为畏惧死亡而听从圣女命令，那当她到最后发现离开他她会死亡，她自然会选择留下。


    与他共入深渊。


    “黎姑娘，接下来要下山了。”封屹舟对黎啾啾温声道。


    少年有着装无辜的好本领，柔软、和善，温润只对黎啾啾一人时，仿佛能将寒冰融化。


    “对。”黎啾啾下意识攥紧第五个圣女泪石。


    她有点心不在焉，第五个圣女泪石还是没有反应。


    若是往常，她使用炼石收复，圣女泪石会立刻回应并被她收复。


    可这第五个圣女泪石不是假的。


    其余的圣女泪石确定了这是真正的圣女泪石。


    这第五个圣女泪石上有什么桎梏吗？


    黎啾啾思索，果然，圣女泪石不会那么容易就收复的。


    黎啾啾思考的时候，古子瑜等人从祠堂中出来了。


    “黎姑娘，封公子，我们先下山。”古子瑜道。


    黎啾啾的指尖正在摩挲第五个圣女泪石的纹路，封屹舟的修长手指忽然搭在她的肩膀，黎啾啾吓了一跳，谨慎抬眼，看到封屹舟不变的温良笑容，黎啾啾顿了顿，“封公子，怎么了？”


    “黎姑娘，上山路辛苦，你现在一定很累了。”


    封屹舟温温良良的，殷勤道，“下山路，我背你。”


    黎啾啾头皮发麻。


    关键时刻了。


    少被大妖蛊惑为妙。


    “没关系，我不累。”黎啾啾对封屹舟露出乖巧的神情，“我不能劳烦封公子。”


    乖顺，懂事，但不听话。


    封屹舟眯了眯眼，裴莺揶揄的声音忽然响起，“封公子，黎姑娘，你们这是想去哪里私会呢。”


    裴莺笑着看封屹舟和黎啾啾，语气没有恶意，艳羡更多。


    她只觉得封公子和黎姑娘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黎啾啾见封屹舟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是有点诡异的笑容。


    黎啾啾心里一跳，挡在封屹舟面前，对裴莺眨眨眼，俏皮道，“我带着圣女泪石，即便是去私会，也是要去会仙盟。”


    “这圣女泪石到底为何不能离开黎姑娘？”古子瑜皱眉，说正事，“简直是闻所未闻，根本没有解决办法。”


    宣如雪担忧道，“我们对圣女泪石的事情知之甚少。”


    “哎呀，管他呢，反正现在圣女泪石已经到手了，我们去会仙盟就行了啊，黎姑娘又不会跑。”裴莺看不惯开始变得低迷压抑的气氛。


    “好吧。”宣如雪点点头，想了想，她对古子瑜道，“哥哥，仙河山脚下有一座驿馆，我们去那个驿馆，就会有会仙盟的弟子来接应我们。”


    古子瑜表情微微变化，有点不自在，“知道了。”


    宣如雪所知晓的事情，比他多。


    之前他是觉得宣如雪冰雪聪明，负责任。


    但闲暇想来，有些怪异。


    还有母亲的事情宣如雪知道，但他不知道。


    古子瑜摇了摇头，算了，不想这些私事了，正事重要。


    一行人很快离开曾守护着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圣女小祠堂。


    下山路很快，没什么妖怪的侵袭。


    封屹舟跟着黎啾啾，笑容温良，目光柔和，时不时对她诉诸贴心关怀的话语，将少年的无辜发挥到极致。


    黎啾啾开始是配合地敷衍着，过了一段时间，她忽然转身拉开了与封屹舟的距离，封屹舟脸上微笑不变，像不会放弃的纯情、真诚郎君，继续跟上黎啾啾。


    “你别臭着一张脸。”裴莺指责古子瑜的声音响起。


    下山路，古子瑜神情一直戒备，他把剑明晃晃地拿出来，一旦四周有风吹草动，就酝酿着术法的光辉，生怕有妖怪出现。


    “我这是要保护好圣女泪石。”古子瑜凝声，“第五个圣女泪石很重要，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我知道要保护好，但是你别这么草木皆兵了，你省点力气，别还没遇到妖怪你就把你的法术用完了。”裴莺道。


    她知道圣女泪石重要，但她更倾向于露出开心的样子。


    “我们有了最后的希望，回到会仙盟，一切都会变好。”裴莺高兴地说。


    “当然，现在我们要好好保护黎姑娘。”裴莺的手搭在黎啾啾的肩膀上，“古子瑜，你也过来，你要是想保护第五个圣女泪石，那就来保护黎姑娘。”


    古子瑜一顿，无奈摇摇头，“好好好。”


    黎啾啾背对着封屹舟，抬眼，对三人露出娇俏的笑，甜滋滋的。


    古子瑜、宣如雪、裴莺围绕黎啾啾，封屹舟没有。


    封屹舟看向黎啾啾的侧颜，眯了眯眼。


    “你们要保护我呀。”少女拖着声调，眼眸眨动，波光明媚。


    “当然。”裴莺道，“你可千万不能遇到危险。”


    少女笑了笑，“拿着圣女泪石还有这种好处呀。”


    裴莺等人只当黎姑娘是在开玩笑。


    黎姑娘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娇俏的大小姐模样，所以他们也不觉得黎姑娘有什么不对劲。


    聊着聊着，裴莺提起，“黎姑娘，圣女泪石的事情解决后，你还要去封家嫁人么？”


    “嫁人？”少女抬起眼睛，有些犹豫。


    “如果”裴莺压低声音，“我之前不是开玩笑，如果你想逃婚，我们可以帮你。”


    “你说是不是，古子瑜。”裴莺招呼古子瑜。


    “哎哎哎，是是是。”古子瑜下意识道。


    “我也会帮你的，黎姑娘。”宣如雪柔声。


    少女的视线掠过眼前的三个人类，笑了笑，但没正面回答。


    只是，她笑的甜蜜，像是带着一种幸福，眼中光华带着期待，好像对未来有无尽畅想。


    “我们说好了。”见此，裴莺神秘一笑。


    封屹舟跟在不远处，方才他对黎姑娘嘘寒问暖，此刻他脸上温良笑意消失，没有靠近黎啾啾。


    他的视线遥遥地落在与裴莺等人谈笑说话的少女身上，眼瞳中不带任何温柔，冰凉、幽暗的冷意氤氲，就像出鞘的刀刃，带着不见血不入鞘的血腥杀意。


    *


    仙河山脚。


    驿馆中出入的客人大多是正道弟子。


    “封二少。”驿馆的店老板看到封屹舟，忽然尊敬地对他打招呼。


    “封公子，这是”古子瑜等人惊讶。


    封屹舟收敛了落在黎啾啾身上的冰冷视线，对众人温润一笑，“此处是我封家管理的店家。”


    “店老板，我们几人的住宿费全免。”封屹舟对店老板吩咐。


    “好嘞。”店老板笑眯眯，热情地接待众人。


    “我们等一等，会仙盟的弟子很快就会赶过来，护着我们前往会仙盟。”宣如雪柔柔道，“近日因为妖怪侵袭的事情，会仙盟附近的守护阵法加重，需要会仙盟弟子带领才能进入。”


    驿馆的店家老板为每人都安排了一间房，众人暂行休憩。


    黎啾啾的房间中。


    少女坐在房内铜镜前，动作轻快，纤细的手指拎起梳妆台上让店家老板送来的胭脂水粉，涂抹在自己脸上，灵动、清澈的娇丽面容变得勾人蛊惑。


    封屹舟推门进入，少年的视线淡淡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


    此时此刻，黎啾啾的灵魂被困在一个空间中。


    四周像是波动的水，水面上映着外界的场景。


    她可以听到、看到傀儡身体遇到的事情，她在傀儡身体中，但是她的灵魂无法掌控傀儡身体的行动。


    她的灵魂此刻被红色的绸缎缠绕、绑着挂在空中。


    “呀，他来啦。”黎啾啾面前，一个狐妖模样的娇美少女喜悦道。


    黎啾啾看向四周水面，见是封屹舟进来了。


    黎啾啾嘴角微微抽搐，这大妖的迷妹真麻烦。


    面前的这个狐妖少女是第五个圣女泪石中的守护灵魂。


    刚才下山的路上，黎啾啾正在琢磨如何收复第五个圣女泪石到炼石中，她的灵魂突然被打断了对傀儡身体的使用权。


    据面前这个守护灵魂狐妖所说，傀儡身体本就不是她的，所以拥有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她可以轻而易举进入使用。


    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力量是复活，虽然没有强大的攻击性，但因为复活圣女泪石甚至可以复活破碎的灵魂，所以对灵魂的掌控是五个圣女泪石中最为强大的。


    作为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守护灵魂，小狐妖使用了第五个圣女泪石中的一些力量，再加上她本身擅长的就是命理类术法，于是现在，黎啾啾的身体被小狐妖的灵魂使用着。


    已经被这小狐妖看穿了灵魂不是傀儡，黎啾啾懒得废话，直接与她开门见山道，“你是圣女泪石的守护灵魂，你应该知道我在收复圣女泪石。”


    黎啾啾沉声，“圣女让你守护圣女泪石，不就是让你等着收复圣女泪石的人出现么？为何阻碍我收复圣女泪石。”


    “阻碍？”小狐妖不以为然，“我还没答应把圣女泪石让给你呢，我才是第五个圣女泪石的主人。”


    怪不得拿到圣女泪石后无法收复，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守护灵魂不愿意。


    黎啾啾暗觉事情糟糕。


    “我有收复圣女泪石的法器。”黎啾啾对小狐妖道。


    小狐妖摆摆手，“反正我不让给你。”


    “可是，你只是一个守护灵魂，迟早会消散的。”黎啾啾眨了眨眼道。


    她想起之前在封屹舟面前死掉的镜妖的灵魂。


    灵魂会消散，这句话触及了小狐妖的心结，她神情顿时僵硬，不怎么开心了。


    黎啾啾观察她的神情，眸光动了动，对小狐妖道，“你借我的身体，是因为想见封屹舟。”


    “他是我的朋友。”小狐妖不怎么喜欢黎啾啾疏离的语气，好像封屹舟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好，朋友。”黎啾啾耐心道，“但是如果我不同意，我会想办法挣扎，然后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你不可能”小狐妖道。


    黎啾啾打断她的话，“我有其余圣女泪石。”


    “你与我斗，只会加快你灵魂的消散速度。”


    小狐妖脸上露出敌意，“所以呢？你想杀死我？”


    黎啾啾摇摇头，平静商议，“我可以暂时把这具身体让给你，然后你把第五个圣女泪石给我，让我收复。”


    小狐妖一愣，没想到她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竟然可以用来当作筹码。


    “真的吗？”


    “你没有骗我？”


    “你是封屹舟的朋友，我骗你做甚。”黎啾啾眨眨眼，哄骗道，“我不会让封屹舟的朋友伤心的呀。”


    小狐妖狐疑看了看黎啾啾，然后大叫，“他不叫封屹舟！他是辛！”


    都一样，都是大妖。


    黎啾啾安抚着小狐妖，小狐妖拧了拧眉，犹犹豫豫答应了与黎啾啾的协议。


    “好，那你把身体让给我一会儿，等用完，我就把圣女泪石给你收复。”


    小狐妖的灵魂会消散，当第五个圣女泪石被取走接触到黎啾啾后，小狐妖就意识到这点了，所以小狐妖会选择附身到黎啾啾身上。


    小狐妖与黎啾啾达成协议后，灵魂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操纵傀儡身体上。


    黎啾啾平静看向小狐妖，小狐妖一副沉迷、陶醉的样子，见到封屹舟，小狐妖很开心。


    黎啾啾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容色静静的，没有波澜。


    该死的。


    黎啾啾暗暗动用圣女泪石的力量，琢磨如何摆脱缠绕她的绸缎。


    她不能全然相信这小狐妖，黎啾啾谨慎，需要做好后路准备。


    她现在只想赶紧收复完圣女泪石，完成任务离开这操蛋的地方。


    黎啾啾要动用圣女泪石的力量，她收复的圣女泪石们却告诉她，“主人，如果你强行挣脱出来，那你的灵魂会受到剧烈的疼痛。”


    “我总不能就待在这里。”黎啾啾皱眉。


    圣女泪石告诉黎啾啾，“她的灵魂不出一天就会消散了，但你强行挣脱，身体也会受到损害。”


    而众人到会仙盟，也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所以，其实不影响黎啾啾的任务。


    黎啾啾思索，她暂时选择隐忍。


    理性权衡，减少自己遇到的损害。


    “对了，圣女泪石的守护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黎啾啾突然问圣女泪石们。


    之前，在进入第四个圣女泪石的幻景前，情况紧急，她没时间细问。


    圣女泪石在关键时刻不再对黎啾啾隐瞒信息。


    毕竟，她已没有回头路。


    “这几个守护灵魂听从了圣女的谕旨，心甘情愿地当了守护灵魂，这样，圣女预言的世界毁灭就有被拯救的希望。”


    “圣女泪石不属于这个世界，圣女的神力不属于这个世界，当圣女不在，必须有这个世界的灵魂保护着圣女泪石，与圣女泪石形成因果。”


    圣女是离开了么？


    黎啾啾皱眉。


    “但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我收复圣女泪石，为什么圣女泪石不会出问题？”黎啾啾问。


    圣女泪石回答，“你能用圣女留下的神器，助你收复圣女泪石。”


    无懈可击。


    黎啾啾谨慎，越到紧要关头，越是不掉以轻心，“但这样的话，我算是成为了圣女泪石的守护灵魂？完成任务后我会死？”


    “任务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圣女泪石却道，“您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们不知道，圣女创造我们的时候，您的任务还没有出现。”


    黎啾啾：“”


    “系统！”她喊系统。


    “宿主，怎么了？”系统很快出现，收复的圣女泪石越多，系统能够维持的时间越长。


    只是大多数时候，系统没有提供什么帮助，只是在紧要关头提醒黎啾啾，督促她拯救世界。


    “完成任务后，我的灵魂去圣域，然后呢？”


    “我会成为什么身份？”


    系统不解道，“宿主，你马上就完成任务，马上就能知道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质疑。


    “总之，宿主，你的灵魂不会受到损害，任务完成，你就可以拥有新生。”系统笃定道。


    “你是任务者，算是与圣女有契约，你的灵魂自然不会因为得到圣女泪石而变成守护灵魂，你脱离于这个世界的法则。”


    黎啾啾这才放心。


    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完成任务。


    *


    封屹舟脸色阴沉，坐在梳妆台前的“黎姑娘”站起身，视线俏俏地看向他，眼眸流转光华，带着无声的勾人。


    用他的傀儡。


    封屹舟觉得肮脏，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挑衅着。


    封屹舟眼中杀意攀升，冰冷的嗓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滚出去。”


    “我又不会伤害她嘛。”狐妖用黎姑娘的身体软声，尾音甜甜，像在撒娇。


    “辛，我们都好久没见啦。”狐妖甜甜道。


    封屹舟的视线没有温度，就像看着一个死掉的东西。


    狐妖缩了缩脖子，辛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总是带着狠，无情，天生的妖物。


    不过正因如此，她对辛刮目相看。


    只是辛对寻找伴侣的事情不在意。


    但她都快彻底消失了，最后的时机与辛相处一下岂不正好。


    只是，他看上去太生气，仿佛被触及了底线。


    “你这么在意这个灵魂？”狐妖大胆地看着封屹舟，语气没有边界，甜甜道，“不过，你在意了，就不能轻举妄动，这很好呀。”


    狐妖现在代替了黎啾啾的灵魂，灵魂不能同时出现在身体中，再加上术法的控制，如果狐妖不同意，强行将黎啾啾的灵魂带出，会对黎啾啾造成损害。


    封屹舟没有耐心，嗓音阴沉，“与在意无关，滚出去。”


    狐妖缩了缩脖子脖子，不肯离开。


    “辛，当时我们几个妖怪相依为命，你都忘记了么？”狐妖用黎姑娘的身体小声说。


    当时，圣域的一些人类进行抽取妖怪妖力的邪术，被抓进实验作坊中的妖怪们，弱小、普通的妖怪死的快，最后留下的六个妖怪都是强大的妖怪，拥有纯正的妖怪血统，若没有圣域法则的桎梏，本可以成为一方妖怪领袖。


    六个妖怪分别成为了五个圣女泪石的守护灵魂和大妖封屹舟。


    封屹舟是祥瑞的妖怪，祖上所有妖怪都是在服侍圣女，圣女身旁的仙家侍从。


    所以，圣女将收复圣女泪石的命令落在封屹舟身上，之后，封屹舟前往了人间。


    在圣女泪石中的守护灵魂们，等待着带着圣女命令的收复者到来。


    狐妖以为封屹舟和黎啾啾是在联手收复圣女泪石。


    “是因为你现在信任她，让她帮你收复圣女泪石，所以就不在意之前的朋友了么？”狐妖嘟囔说。


    封屹舟漆黑瞳眸中的冷意像寒冰一样，无法融化，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狐妖口中的话。


    所谓过去，不过格格不入，与他无关。


    他早已步入毁灭，灵魂腐朽，拯救之事只是他的毒药。


    狐妖还在想方设法与封屹舟叙旧。


    封屹舟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笑，笑意骇人，诡异，“我想，你误会了。”


    狐妖诧异，无端有些害怕，下意识噤声。


    “你们早已死亡。现在的你们，只是苟延残喘的虚假东西。”封屹舟没有留有情面，诡异笑着，冰冷道。


    这些守护灵魂早已是死亡的妖怪，他们的尸身曾经念念不忘、折磨般地折磨着封屹舟的梦境。


    只不过是圣女营造出来的工具。


    让妖怪心甘情愿作为牺牲品，拯救世界，拯救人类。


    而妖怪，始终不被拯救。


    “我现在也不需要听从圣女的命令。”封屹舟眼中带着恶劣，嘴角的笑意扩大，愉悦在他嗓音中浮现，“这个世界马上就可以被我毁灭了。”


    是啊，他早已坏掉。


    早已破碎不堪。


    他不接受任何虚假的拯救，只有彻彻底底的毁灭才能为他的灵魂带来由衷的愉悦感。


    “毁灭世界？”狐妖不可置信地看着封屹舟。


    曾经在圣域，少年那么可怜，无助，全无所依，他求生的欲望那么强烈。


    世界没有接纳他，他始终倔强地支撑着。


    可是现在，他竟然要毁灭世界？


    狐妖喃喃，“但圣女让你到人间，是因为你可以拯救世界，你还带着圣女的法器，你明明使用了圣女的法器，这具黎姑娘不正是法器的杰作么，我以为你……”


    封屹舟笑着，金色妖力掠过，眼中杀意毫不犹豫，刺骨，冰冷。


    狐妖向后退，打翻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


    狐妖惊恐地看着封屹舟。


    她错判了辛。


    他现在是一个疯狂的，连妖怪都害怕的存在。


    “我从圣域来到人间，看到人类们将妖怪视为世界混乱的罪魁祸首，不论是否无辜，都会被人类剿灭。”


    “拯救世界，妖怪就会被消灭。”


    封屹舟弯了弯眉眼，轻声细语，“圣女是多么残忍啊。”


    封屹舟已经彻底没有耐心。


    察觉到明显的杀意，狐妖心中一咯噔，“我、我还在这具身体中，你不能杀了我。”


    “你若直接杀了我，这个身体中的灵魂会受到伤害。”


    说话间，狐妖悄悄动用了自己的术法。


    狐妖一族擅长蛊惑人心。


    她拥有魅惑的术法，能够让无情无心的人爱上她。


    因为她的血统极其纯正，所以法术能力强。


    越是没有情，越是拥有空缺，魅惑的效果越大。


    可是


    狐妖脸上震惊。


    “怎么会这样。”


    魅惑术法对封屹舟一点作用都没有。


    狐妖身上凝聚出的魅惑术法光辉散去，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封屹舟。


    “辛，你会后悔的。”


    狐妖对封屹舟点出，“我的魅惑术法对你没有任何用，并不是你阻挡了，而是它根本不会对你起作用，你有很在意的人，你若是选择毁灭，你会后悔的。”


    封屹舟身上的杀意微窒，他脸上笑容一点点消散，眸色阴沉。


    狐妖不想被杀死。


    虽然她会死，但不想被杀死。


    “辛，能让一让我么。”狐妖祈求道，在话语中增加砝码，“这具身体中的灵魂也答应我了，可以把身体让给我，她都如此说了，你就不要动我了。”


    狐妖说着，感受到一些安心。


    他在意那个灵魂。


    那么，他会收手的。


    然而，下一刻，狐妖震惊地瞪大眼睛。


    事情发生的突兀。


    就在狐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封屹舟苍白的手狠狠地穿透了傀儡黎姑娘的身体，霸占这具身体的狐妖灵魂被少年捏碎，他指骨发出咔嚓声音，似乎恨透了。


    狐妖的灵魂发出惨痛的尖叫声。


    灵魂自动消散和被捏碎，根本无法比较。


    当狐妖的灵魂死亡的时候，傀儡黎姑娘的身体因为承载着狐妖的灵魂，所以狐妖灵魂被捏碎，傀儡黎姑娘的身体开始破损，身体浮现伤口，裂痕一样，渗透出携带疼痛的鲜血。


    而黎啾啾的灵魂，也因为强行回到身体中而感受到撕裂一样的疼痛。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封屹舟抱住她的身体，他的手扣在她的脑袋上，带着小心翼翼，指骨穿过柔软发丝，像缠绵，抱她入怀，紧紧的。


    黎啾啾只觉得淦！


    她疼的要死，不管是灵魂和身体都像是被撕裂了。


    “黎姑娘……黎姑娘……”少年喃喃，抱着她，甚至还用鼻尖像小动物一样嗅着她，仿佛在确认是不是她。


    变态啊！


    黎啾啾身体没有力气，感受着剧烈的疼痛，宛如折磨，她觉得封屹舟是大傻逼！


    傻逼！


    这大妖全然不顾她！


    明明等一会儿就可以了，可他偏偏要选择杀戮。


    “主人，你为什么不等。”黎啾啾咬牙切齿，咽不下这口气，她用全部的力气拽住封屹舟的衣领，把他的衣领拽的布满褶皱。


    少女眼睛死死盯着封屹舟，带着指责，“我现在好疼。”


    封屹舟的视线落在黎啾啾的神情上。


    他漆黑眼瞳中的幽暗像火，惩罚的火，烧灼着。


    “你是我的傀儡，可你擅自作主，离开这具身体。”封屹舟掐住黎啾啾的下巴。


    他以为她要逃，消失了，走了。


    否则，为何将自己的身体拱手让人。


    封屹舟对这件事，一丝一毫都不能忍受。


    “但我被附身又不是我自己愿意。”黎啾啾带着怒火，清澈的眼神带着无法被改变的坚韧，“你知道情况后，应该知道可以等一等。”


    封屹舟幽幽地看着黎啾啾。


    他突然笑了，带着无法改变的偏执。


    黎啾啾暗骂，变态变态变态！


    封屹舟抱住黎啾啾的身体，像是依赖一样，将她埋在自己怀中。


    她短暂的离开，他手指、身体都是颤栗。


    只有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才能安抚他将要破碎的身体。


    黎啾啾听到封屹舟悦耳的嗓音温润无辜，“黎姑娘，傀儡不能离开主人。纵然你四分五裂，我也会把你拼起来。”


    不管少女的反对，折断翅膀也要留下。


    封屹舟的视线真真切切看着黎啾啾，眼中只有她一人。


    黎啾啾心中大骂，他妈的！


    这个傻逼！


    没有同理心的变态反派！


    她又不是物件，疼起来疼的要死好吗！


    还拼起来？！


    去他妈的！


    黎啾啾疼的要死，张嘴咬住封屹舟的脸，愤怒的，不带怜惜，想要把他的脸咬破，撕下。


    少年的手温柔地抱住她的腰，强制地让她离开，捂住她的嘴巴。


    他半张脸庞带着血，血肉模糊，他却一点疼痛也感受不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黎啾啾。


    黎啾啾的身体被傀儡丝桎梏。


    少年单膝下跪，柔软的金色妖力在他指尖浮现，他一点点，治愈黎啾啾身上的伤口。


    第86章 拜拜了您


    ◎封屹舟身着火红嫁衣。◎


    萦绕飘渺仙气的高耸建筑们林立。


    穿着会仙盟服饰的正道弟子们聚集在会仙盟的校场上进行仙家法术的练习。


    会仙盟的盟主古佑走在正前方, 引路。


    黎啾啾一行人与会仙盟供奉的圣女雕塑越来越近，直到圣女雕塑的脚下。


    神明的雕塑很高，像巨人一样，飞鸟掠过雕塑。


    雕塑被厚厚的布遮盖, 有术法缭绕, 起保护作用。


    “解开——”会仙盟盟主古佑对守护在圣女雕塑周围的会仙盟弟子们吩咐。


    数个会仙盟弟子在圣女雕塑周围，合力拉开了遮挡圣女雕塑的厚重大布。


    圣女雕塑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祂的面容纯洁、美丽。


    无悲无喜。


    让人高高仰望。


    古佑看向古子瑜等人, “好了, 在圣女雕塑下, 使用圣女泪石的力量吧。”


    他们拿着圣女泪石和象征复活的第五个圣女泪石过来，只要发挥了第五个圣女泪石的作用恢复第三个、第四个圣女泪石, 那么五个圣女泪石收集完备，就能得到杀死大妖的力量了。


    裴莺心直口快, 疑惑问，“古叔叔，这圣女雕塑不是完好无损吗？为什么说是在修缮呢？”


    她刚才看到遮盖圣女雕塑的大布, 还以为圣女雕塑已经变得斑驳残缺了。


    古佑不动声色, 严肃的声线淡淡道, “圣女雕塑很重要，大妖正在人间作乱，而这尊圣女雕塑拥有圣女残余的力量，是使用五个圣女泪石的阵眼, 必须好好保护，所以以修缮的名义遮挡保护了起来，防止大妖破坏。”


    古佑视线落在圣女雕塑上, 眸光微深。


    传闻, 身为神明的圣女可以通过圣女雕塑观察世间。


    “好了, 抓紧时间，快点把圣女泪石拿上来。”古佑催促古子瑜。


    古子瑜与古佑之间气氛有些冷漠，母亲的事情如鲠在喉，古子瑜见了古佑后，一路上都像一个听话的弟子，而不是古佑的儿子。


    “是，盟主。”古子瑜对古佑点头。


    他拿着第一个、第二个圣女泪石上前，还有“平清剑”的碎片，通往第四个圣女泪石幻境的镜子碎片走上前来，黎啾啾表情莫测，拿着第五个圣女泪石上前。


    封屹舟的指尖悄悄勾了勾黎啾啾的袖角。


    少年对她笑的温良。


    黎啾啾没看他。


    她走到圣女的雕塑脚下。


    她感受到封屹舟的视线，他笑着，笑的明媚，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要看着会杀死自己的神器召唤出来的将死之人。


    旁人看到少年脸上温润愉悦的笑，只会觉得他与身旁的正道弟子们一样，高兴于将要可以得到杀死大妖的武器了。


    黎啾啾拿着第五个圣女泪石，眼底冷静。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使用圣女泪石。


    封屹舟的傀儡丝会操纵她。


    他想阻止，那她根本反抗不了。


    而且此刻封屹舟就在她面前，这大妖能笑的猖狂，说明他一定有对策。


    接着，黎啾啾单纯地配合着古子瑜。


    她举起第五个圣女泪石，表情忐忑，一无所知的样子。


    古子瑜拿出之前收复的圣女泪石。


    然而，变故突生。


    “等等！”古佑声音沉下，打断道。


    古子瑜不解，“盟主，怎么了？”


    古佑脸色难看，忽然让周围围观的正道弟子们退下。


    “你先不要使用这些圣女泪石。”古佑的声音沉到极点，脸色发白。


    古子瑜非常不理解，“父亲？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阻止我。”


    “这些圣女泪石是假的！”古佑猛的斥责，“孽障！”


    “全是假的！”


    “什么？！”古子瑜一愣，大惊，“不、不可能！”


    “古子瑜，黎姑娘！”裴莺赶紧把古子瑜和黎啾啾拽了下来。


    然后，站出来，对古佑喊，“喂，你这老头，凭什么说我们辛辛苦苦收集到的圣女泪石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古佑脸上浮现失望，悲痛道，“天要亡我啊，天要亡我！”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些圣女泪石怎么可能是假的？”古子瑜眼眶发红，声音发硬。


    古佑大步迈向古子瑜，夺走他手中的圣女泪石，狠狠地摔到地上，凝聚术法光辉的攻击同时袭向圣女泪石，“你自己看！”


    “圣女泪石”一下子裂开，破碎。


    “老夫的仙术来源于圣女的神力恩赐，如果是真的圣女泪石，怎么可能被仙术击碎！”


    “怎么会这样”古子瑜脸上青筋绷起。


    就在这时，掉落在地面的圣女泪石忽然发生变化。


    神圣的外表改变，成了灰扑扑的石头。


    凶残的金色妖力从中钻出，袭向四周。


    古子瑜骂道，“该死！是大妖做了手脚！”


    众人抵抗大妖的妖力。


    这些妖力的目的似乎不是杀死众人，而是折磨。


    大妖倨傲、愉悦的笑音随着妖力传出，嚣张肆意地嘲讽着人类的徒劳举动。


    黎啾啾的肩膀忽然被按住，少年凑到她耳边，愉悦道，“黎姑娘，你觉得这恶作剧好玩吗？”


    黎啾啾抬眼，他眸色温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不好玩。”黎啾啾斩钉截铁道。


    封屹舟脸上的温良笑意不变。


    “已经发生了呢。”他的指尖摩挲着黎啾啾的后颈，温柔亲昵。


    黎啾啾攥紧袖中手指。


    另一边。


    “圣女泪石之事，你莫要告诉会仙盟的弟子，先等几天商量出对策再说。”古佑对古子瑜严肃道。


    “父亲？！你怎么能隐瞒这么重大的事情？！”古子瑜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古佑皱眉，不置可否，“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人们失去对会仙盟的信任。”


    “可隐瞒是无济于事的！”古子瑜反对。


    “孽障！要不是你拿的圣女泪石是假的，被大妖欺骗，事情至于变成如此吗！”古佑斥责道。


    古子瑜没因此悲伤，而是坚持道，“大妖作乱，我们应该应对，而不是隐瞒！”


    “圣女泪石的事情，我会承担后果，但在此之前，必须对抗大妖！而不是隐瞒！”


    “不好了！”


    “救命！”


    忽然有惨叫声在会仙盟响起。


    如骤雨突如其来，妖怪的潮流冲垮会仙盟的屏障，袭向会仙盟。


    没准备好的会仙盟弟子们一下子被打得猝不及防，惊慌尖叫声连连。


    古子瑜咬牙，拿起剑去救人。


    黎啾啾被封屹舟桎梏住，他捏着她的肩膀。


    少年的傀儡丝悄无声息缠绕她的身体。


    封屹舟对古子瑜等人温良道，“我保护黎姑娘。”


    臭傻逼！


    黎啾啾暗骂。


    在古子瑜的引领中，会仙盟的弟子很快联合起来，从手忙脚乱到有秩序地应对妖怪的入侵。


    接着，古子瑜诚实地对会仙盟的弟子宣布，“诸位，圣女泪石的收复失败了。”


    他脸上自责，沉重道，“我拿到的圣女泪石都有大妖的妖力，是假的圣女泪石，对此我死百遍、千遍都不足以谢罪。”


    “”


    “但在此之前，我会挡在大家前面，抵抗妖怪，等事情了解，你们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古子瑜话音落下，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已经做好了接受谩骂的准备。


    然而没想到，会仙盟的弟子们竟然喊道，“怎么能让古师兄挡在最前面！”


    “古师兄你们已经为了我们付出了太多！”


    “圣女泪石被大妖摧毁，那是大妖可恶！凭什么古师兄要承担过错！”


    “没了圣女泪石，大家更应该团结起来！”


    会仙盟的弟子们燃起熊熊斗志。


    “打倒妖怪！”


    “打倒妖怪！”


    妖怪大举入侵正道联盟。


    正道弟子们协力抵抗。


    但妖怪狂躁、强大，人类难以将妖怪们消灭，死伤惨重。


    黎啾啾拿着五个圣女泪石，同时，有着保护力量的圣女泪石释放，光辉萦绕在正道弟子们身上，阻碍妖怪们的伤害，她要跑向圣女的雕塑，少年的傀儡丝如漫天落网，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她的身体，将她拽到怀中。


    他的胳膊托着她的身体，下巴抵在她的脑袋，呼吸声缠绕。


    阻拦她，不放手。


    “想去哪里？”封屹舟明知故问。


    “松手。”黎啾啾推他，“你说了我可以收复圣女泪石。”


    他妈！出尔反尔的傻逼！


    封屹舟歪头，轻轻扯了一抹笑。


    少年瞳眸中是没有情绪的温良，寒芒冰凉，笑容皮笑肉不笑。


    “你去那里，只会伤害你。”他温润清澈的嗓音在黎啾啾耳边轻轻道，很温柔，就像在告诉她，她不能离开他。


    黎啾啾扭头，骂他，“臭傻逼！”


    *


    黎啾啾和封屹舟被带到会仙盟弟子们的洞府处。


    “黎姑娘，现在情况危机，你与封公子就住在我与如雪之前居住的洞府。”古子瑜对黎啾啾焦急说完，就离开了。


    黎啾啾看到有许多负伤的会仙盟弟子们被送回洞府医治。


    短短的时间内，人界各处的妖怪作乱。


    大妖的这盘乱世计划，布了很久。


    此刻，是妖怪一举击溃人类的时候。


    该死。


    她要去圣女雕塑那里，召唤神器才行。


    可黎啾啾无法走远，大妖时时刻刻盯着她。


    黎啾啾被他拽着，控制着，被迫乖巧地坐在洞府中。


    少年倾身靠近黎啾啾，他的脸庞凑的很近，就像在蹭黎啾啾的脖颈肌肤一样，透露出无尽的依恋感。


    黎啾啾的头发被他修长手指拢起，少年的手指温柔地在她的发丝间穿梭。


    变态啊！


    黎啾啾体验到了切切实实的傀儡是什么样子。


    封屹舟抱住黎啾啾的腰，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黎啾啾只有一双眼睛能够动弹，她静静盯着封屹舟。


    “想说话？”少年低声嘟囔，就像调皮的郎君。


    他自言自语，宛如玩耍，“那就说吧。”


    缠绕在黎啾啾舌尖上的傀儡丝松开，黎啾啾下意识呼了一口气，虽然傀儡的生命维持不需要呼吸。


    “我知道使用了圣女泪石后，我会死。”黎啾啾开口道。


    封屹舟似笑非笑，像是没怎么在意她的话，但眸色幽深。


    黎啾啾慢慢眨眼，对封屹舟温声道，“主人，如果我会死，那我就不会去做。”


    像是妥协了。


    封屹舟的手指摸了摸黎啾啾的脸庞，他笑了一声，黎啾啾眼底发沉，知道这疯子是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因为他脸上带着阴鸷，没有任何柔和。


    “黎姑娘，傀儡如果损坏了，主人会伤心。”他叹息。


    “”


    封屹舟没有放黎啾啾。


    黎啾啾被他用傀儡丝操纵着，活动的范围有限。


    黎啾啾暗暗思索计策。


    没过几日，有人来拜访。


    封家人带着救助前来会仙盟，帮助会仙盟解决弟子们抵抗妖怪入侵而造成的损伤。


    “黎姑娘，走，去见你的未婚夫。”封屹舟的手冰凉渗人，托住黎啾啾的腰。


    什么鬼？


    未婚夫？！


    黎啾啾惊呆。


    这大妖是疯子吗，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傀儡黎姑娘的婚约？


    封家人坐在商议事情的大堂中。


    会仙盟的盟主古佑，以及古子瑜等人也坐着，古子瑜等人神情尴尬。


    “兄长。”封屹舟对来人温润行礼，伪装的面庞无可挑剔。


    对面，是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男子，也是礼礼貌貌的，正是封大公子，傀儡黎姑娘的未婚夫。


    “黎姑娘在何处？”封大公子温润问道。


    黎啾啾表情压着，心情见鬼，从封屹舟身后走出，走出这几步，还是在傀儡丝的控制中。


    “黎姑娘与我有些生疏。”封大公子温润笑着，不含恶意的调侃。


    古佑露出笑容，“封大公子带着封家人来帮助会仙盟，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妖怪乱世，这是封家应该做的。”封大公子道。


    封屹舟温良道，“封家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古佑等人看不出任何问题。


    裴莺担心的视线落在黎啾啾身上，以为黎姑娘是因为婚约之事而心不在焉。


    黎啾啾有苦难言，现在大妖看管她接近疯魔，她稍微作出离开的行为，傀儡丝就会紧紧缠绕她。


    傻逼大妖！


    “除了帮助会仙盟，尽封家应尽职责外，在下此次前来，还为一件重要的事。”封家大公子清润道。


    黎啾啾皱眉，有种这傻逼大妖要坑人了的不好预感。


    “哦？何事？”古佑抬手，“封大公子，请讲。”


    “在下前来，为的第二件重要的事是履行婚约。”封大公子彬彬有礼，他看向黎啾啾，“在下想与黎姑娘在会仙盟成亲，为现下提供一份喜气。”


    “提供喜气，好，好，好啊。”古佑连连称赞，很满意。


    黎啾啾瞪大眼睛，看的是不封大公子，而是封屹舟。


    什么鬼？冲喜？！


    这婚约的履行，都是大妖在背后推动。


    他这个匪夷所思的疯子！


    “”


    封大公子与古佑继续商谈协助会仙盟的事宜，古子瑜等人不方便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啾啾与封屹舟离开。


    “完了完了。”裴莺在角落嘟囔，“这种婚事要怎么拒绝啊。”


    裴莺是最想看到封屹舟与黎姑娘修成正果的人。


    封大公子与古佑友好交谈的声音在会堂中响动，裴莺听着他们聊的投机，听他们商谈婚事安排裴莺坐不住。


    还没争取黎姑娘同意呢！


    古子瑜却按住裴莺，“稍安勿躁。”


    “现在不是好时机。”宣如雪也摇摇头。


    *


    “事到如今，我与封大公子的婚约根本不重要。”黎啾啾拽着封屹舟到外面，只要她在他身边，傀儡丝就不会操纵她。


    “黎姑娘，背叛不是好事情，不能毁约。”少年温良道，脸上的笑虚假。


    这傻逼！


    婚约在，她要在会仙盟被迫履行婚约，她这个新娘怎么做其他行动？


    封屹舟有充分的理由困住她。


    “可是这婚约没有任何意义。”黎啾啾盯着他的眼睛，“马上一切都要毁灭了，为什么要进行这桩婚姻？”


    远处，飞鸟从高大、神圣的圣女雕塑身旁掠过，险些就会撞上去，变得遍体鳞伤。


    封屹舟瞥了眼圣女雕塑，然后，少年慢悠悠地将视线落在黎啾啾脸上，迎向她的眼睛。


    他眸色带着漠然，寒意彻骨。


    “因为好玩咯。”少年轻声呢喃。


    他的手摩挲着黎啾啾的后颈。


    “在黎姑娘成婚的时候，送上毁灭世界的大礼。”他低头，在黎啾啾耳边夹杂笑音，尾调颤抖，“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呢。”


    他曾许诺的，不会改变。


    她的选择，不会改变他的棋局。


    “好好听话。”封屹舟瞳眸中愉悦的情绪遮挡一切。


    *


    封大公子与黎姑娘要在会仙盟成婚的事情定下。


    封大公子前来见黎啾啾。


    黎啾啾屋内，封屹舟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好像在看什么好玩的戏剧。


    “黎姑娘。”封大公子对黎啾啾温和打招呼。


    黎啾啾并不搭理。


    在她成婚的时候，大妖会彻底毁灭世界。


    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时机去召唤神器。


    “不喜欢你的未婚夫？”封屹舟询问黎啾啾，他手托着下巴，无辜眨眨眼。


    黎啾啾扯了扯嘴角，“非常不喜欢。”


    “好吧。”封屹舟耸耸肩，他抬手，做了个手势。


    紧接着，封大公子的身体僵直，脸上的生机消失，整个人变得漆黑，成了狭窄的、片面的皮影。


    “他是妖怪？”黎啾啾问。


    果然，封家人都是妖怪。


    现在封家人混入会仙盟，帮助会仙盟抵抗妖怪，简直是荒谬。


    “你也是妖怪。”封屹舟似笑非笑，好像在提醒她，“黎姑娘，妖怪身边是妖怪，有什么惊讶的。”


    黎啾啾翻了个白眼，她看向那封大公子，问：“他怎么不动？”


    有什么空子可以让她钻吗。


    “他早已死亡，现在只是一个傀儡。”封屹舟微笑说，“但是与黎姑娘不同，这不过是一个劣质的傀儡，黎姑娘是独属于我的，这个世间我亲手制造的，由我的妖骨打造的，特殊的傀儡。”


    这还有攀比。


    他疯了。


    不，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黎啾啾只觉得阻止封屹舟，杀了他这件事紧迫至极。


    让这样的疯批毁掉世界，全无好处。


    “所以，主人是觉得我这个傀儡需要有一个伴？非要让我成婚？”黎啾啾语调讥讽。


    封屹舟眸色微深。


    黎啾啾继续道，“如果他是活的傀儡，那我还能考虑考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封屹舟打断。


    少年丢开封大公子的皮影，拽住她的衣领，搂住她的腰。


    “封大公子是我控制的。”他眼尾发红，眸中恶狠狠。


    “所以？”黎啾啾平静看他。


    “是你控制的又如何，如果我要成婚，那对方也是封大公子，不是你。”


    封屹舟攥紧黎啾啾的腰，他脸庞挤出温润的笑，但身体紧绷至极，脖颈筋条鼓起，他此刻宛如紧绷的脆弱弓弦。如果弦断了，就会崩毁。


    “黎姑娘，我不会改变。”少年额角有汗水，从他脸侧滑落，沿着他的睫毛，他漆黑眸子一片暗沉，如深渊漩涡。


    “我一定会毁灭世界。”他对黎啾啾道，仿佛在说什么冰冷的承诺。


    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人类对妖怪的敌视，圣域对妖怪的桎梏，理应成为神明牺牲品的妖怪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妖怪好像生来就是罪恶的，要被践踏的。


    世界阻止他，那他就毁灭世界。


    “我不能与你一起看着世界毁灭。”黎啾啾轻轻的声音传入封屹舟的耳中，似乎在让步，“世界毁灭了，你也会被毁灭，我不喜欢这样。”


    封屹舟微顿，幽幽看她。


    接着，他却是嗤笑，松开黎啾啾的身体，仿佛将她丢下。


    “黎姑娘，我才是游戏的掌控者。”


    封屹舟冷冷的声音落入黎啾啾耳中，黎啾啾看着封屹舟那冷漠无情的面容，心中暗骂，傻逼！


    她一定会阻止他。


    “”


    封大公子带来的人加紧筹备婚约事宜。


    与此同时，人界的天空中浮现巨大的阵法。


    大妖的傀儡丝如邪魔的武器，汲取世间的绝望力量，与他强大的妖力结合，汇聚到巨大的法阵中。


    人间动荡，摇摇欲坠，各地因为法阵的出现而出现裂痕，天气混乱，妖怪作乱。


    黎啾啾被困在会仙盟的洞府中，她在院子中，能看到高空法阵中有一袭冰冷的身影。


    妖怪对他俯首称臣。


    该死！


    那些妖怪以为封屹舟毁了现在的人间后会带领妖怪统治一切。


    但封屹舟这个疯子只不过是愉悦地要毁掉所有一切，他心中从不放下任何东西。


    【宿主，必须抓紧时间了。】系统催促黎啾啾。


    她当然想抓紧时间。


    黎啾啾追问系统，“你有金手指吗？”


    “打断封屹舟对我的操纵的那种？都到这种时候了，不要说什么平衡不平衡了，我在打挂逼，我必须开挂。”


    【我没有任何工具和力量打断他的操纵，除非是真正的复苏的圣女，宿主，他用的傀儡丝有圣女的神力。】


    “什么？”黎啾啾惊讶。


    【傀儡丝本来是复活灵魂的牵魂丝，被他更改了，圣女给他傀儡丝，让他复活圣女，可是他利用傀儡丝制造自己的傀儡，妖骨遏制了圣女灵魂的复活，宿主，他选择了毁灭世界。】系统对黎啾啾陈述事实。


    黎啾啾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这样，她很无语，“很好，圣女给他开了那么多挂，怪不得难打。”


    “现在不要说这些了，快点，有没有金手指帮忙？”


    【宿主，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一个迷惑心智的法器，取自圣域暮死草聚集之地的灵力，能够让大妖昏睡，但风险很大，你要抓住正确的时机。】


    “”


    会仙盟布置起了红色的绸缎，婚事氛围浓厚。


    苦闷脸的会仙盟弟子们染上喜气。


    封大公子提出的用婚事增添喜气似乎效果不错。


    古子瑜等人站在红色灯笼下，神情沉默。


    “诸位，怎么了？”封大公子温和的声音在古子瑜等人身后响起，他探究看向几人。


    古子瑜等人干巴巴笑着，尴尬寒暄。


    “封家人布置的不错”


    封大公子温润笑了笑，心情似乎很好，“我一定会让他们布置最完善的婚礼，毕竟，我马上就能与我等待已经未婚妻成亲了。”


    封大公子离开后，古子瑜等人叹口气。


    “这样真的好吗？”宣如雪柔弱的面庞浮现担忧。


    “不好！不好！”裴莺气愤跺脚。


    “凭什么牺牲黎姑娘！”


    另一边，黎啾啾得到了婚服。


    大红嫁衣犹如喜庆的珠宝，凤冠霞披，绸缎上好丝滑，金色的暗绣璀璨生辉，轻碰就有光化流转。


    若真的是一位闺阁小姐要出嫁，拿到这样的嫁衣，一定是眉开眼笑，幸福油然而生。


    黎啾啾无所谓，随便披在身上，动作带着敷衍的意味。


    在大妖眼皮底下，她得乖乖地服从命令，听话地嫁了。


    这是不可能的。


    黎啾啾内心思索，手心转了转一个猫眼石一样的法器，这玩意儿能够让大妖昏睡，只是只能用一次，而且是找到好时机，要在大妖因为制造毁灭世界法阵而有一瞬虚弱的时候使用。


    “黎姑娘？”洞府的门敲响。


    黎啾啾迎上去，开门古子瑜、宣如雪、裴莺过来。


    黎啾啾眼神转动，心绪思索，立刻，对他们挤出悲伤的泪水。


    少女手足无措，脸色苍白，哀伤说，“我不想嫁，怎么办？”


    “”


    古子瑜皱眉，凝声道，“我们会仙盟还没有到要让黎姑娘用自己的婚姻鼓舞我们的时刻，会仙盟的弟子同仇敌忾，努力抵抗妖怪的入侵，绝不会牺牲黎姑娘的下半辈子。”


    “黎姑娘，你带着复活的圣女泪石离开会仙盟，会仙盟现在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先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待，千万不要丢掉圣女泪石，这个复活的圣女泪石是唯一一个真的圣女泪石，能保护你。”


    裴莺出主意，“今晚我们会去托住封大公子，你找时机与封公子离开。”


    黎啾啾突然出声，“封公子需要等一等才能跟我一起走，他他想留下来抵抗妖怪的入侵。”


    古子瑜道，“消灭妖怪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黎姑娘，你和封公子不必担心。”


    黎啾啾摇摇头，“如果我就这么带着封公子离开，我会良心不安。”


    裴莺想说话，被宣如雪拽住胳膊。


    “那黎姑娘，我们先帮你离开，之后看封公子的了。”


    封公子毕竟不是婚约中人，是否离开，全看他自己的意愿。


    *


    封屹舟来到黎啾啾的住处。


    黎啾啾穿了嫁衣，走出来，她眼睛亮亮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漂亮嫁衣跟着转，青色发丝被一根情深簪系着，肌肤凝白，脸蛋上都是笑。


    “好看吗？”她问封屹舟。


    封屹舟顿住，漆黑眸子深深地看她。


    看到封屹舟的黑眸，黎啾啾心想，这大妖，都毁灭世界了，还在装人类。


    白切黑的变态。


    从头到尾，都没改变。


    “怎么样？好看吗？”黎啾啾跑到封屹舟身边，拽住他的袖子，眨眼看他。


    态度大转变，仿佛妥协了。


    封屹舟垂眼，他弯下腰身，捏住黎啾啾的下巴，静静盯着她的眼睛。


    “想玩什么？”少年笑问，眼中漆黑。


    多疑的秉性彻彻底底暴露。


    黎啾啾抿了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我想让主人帮忙。”


    傀儡黎姑娘这些天跟他几乎是决裂，所以她难以祈求。


    封屹舟微笑，他搂起黎啾啾的身体，抱着她就进屋子，“到屋中说。”


    门紧紧关上，很怕什么东西溜走一样。


    黎啾啾敲了敲他的肩膀，虚弱道，“主人，我该补充妖力了。”


    装作乖巧，原来是为这件事。


    封屹舟看她。


    “没有妖力，你会死。你阻止我，你也会死。”封屹舟似笑非笑。


    “你何必与我汲取妖力。”


    有病！


    黎啾啾内心骂了一句。


    她穿着嫁衣，看封屹舟，华丽繁琐的嫁衣随着她转身而发出动静。


    “妖力渐无，我才感受到我想要活着。”


    “如果主人毁灭世界后，我能活着就好了。”她低声说。


    封屹舟看她，嗤笑一声。


    他没给她什么保证。


    封屹舟只是说，“过来，我为你输送妖力。”


    黎啾啾袖中手指转动猫眼石一样的法器，慢慢靠近封屹舟。


    封屹舟有些疲惫，她感受到了，所以他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黎啾啾侧眸，看到封屹舟此时的样子。


    少年肌肤苍白，眼底发青，精致的脸庞仿佛染上了衰败靡丽。


    干毁灭世界这种大工作当然要累死。


    怎么不在半路累死。


    黎啾啾暗暗“祈祷”了几句。


    封屹舟的指尖落在她的脊背，柔软温暖的妖力输送到黎啾啾的身体中，她的身体确实干涸了，再不输送妖力就会失去生命力。


    黎啾啾攥紧手中法器。


    这个赌注，她赌赢了。


    如果封屹舟不为她输送妖力，那她还真的没有办法。


    不过，黎啾啾不会因为此对封屹舟产生什么怜悯。


    他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批大妖。


    黎啾啾身体放松，随着封屹舟为她输送妖力，她靠在封屹舟怀中。


    妖怪的心脏和妖骨，天然的联系与依恋。


    “主人，你很累了。”黎啾啾的指尖触及到封屹舟的脸庞，摩挲了下他的眼角。


    封屹舟手背泛起青筋，面上温润微笑，“怎么？”


    “我想休息了。”


    “主人，我们休息一下吧。”


    黎啾啾轻声，带着一种颓然的气馁。


    “就当是最后的休息。”


    她抱住封屹舟。


    封屹舟慢慢松开手指，输送妖力结束了。


    少女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在睡觉。


    傀儡也会睡觉么。


    封屹舟看她。


    可她累了。


    她不是他的傀儡。


    封屹舟感受到困倦，他确实因为毁灭世界有点累了。


    当少女抱着他，将身体的所有温软都依靠在他的身体上，他仿佛被催眠，封屹舟皱着眉，陷入昏睡。


    片刻后，黎啾啾松开他，猫眼石法器在她手中碎掉，加强版的暮死草烟雾缭绕到封屹舟身上。


    黎啾啾对封屹舟竖了一个中指，“拜拜了您！”


    加强版暮死草的力量可以让封屹舟睡很久。


    他会在梦中梦到在意的事情，黎啾啾想，这疯批最在意的就是毁灭世界。


    “在梦里好好加班毁灭世界吧！”黎啾啾离开。


    *


    “我先离开，之后，封公子会找到机会跟随我，然后我就会与封公子成亲了。”黎啾啾对接应的古子瑜等人道。


    “好，我们一定会帮你拖住封大公子，你就放心地离开。”裴莺激动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难得喜事，在如此糟糕的时局下，怎能不因此开心？


    “谢谢你们。”黎姑娘感激的泪眼汪汪。


    然而，离开主角团后，她没有离开会仙盟，而是直奔会仙盟后山处的圣女雕塑。


    月黑风高，会仙盟中的弟子忙于应对袭击的妖怪，黎啾啾得以快速溜到圣女雕塑脚下。


    高大的圣女雕塑需要仰望，黎啾啾拿出圣女泪石，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圣女大大，记得给我奖励。”黎啾啾微笑。


    她先是用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复活力量复活了第四个圣女泪石。


    一切顺利。


    黎啾啾深吸一口气，继续微笑。


    终于。


    到这一时刻了。


    【宿主，将五个圣女泪石放在圣女雕塑周围，凝聚出召唤神器的阵法。】系统对黎啾啾道。


    黎啾啾分别拿出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第二个圣女泪石镇邪宝剑、第三个具有保护作用的圣女泪石、第四个圣女泪石、第五个圣女泪石。


    五个圣女泪石漂浮，萦绕起神圣的光辉。


    圣女雕塑在五个圣女泪石中，雕塑的眉眼在神圣光辉中似乎染上生机，将要睁开眼睛一般。


    黎啾啾等待神器的召唤。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不好！】系统惊慌的声音响起。


    只见，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忽然被金色的妖力包围，构成了牢笼一样的屏障。


    剔透的情深簪被困在金色妖力中，神圣的力量无法发挥，被牢牢锁住。


    其他四个圣女泪石无法与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形成呼应，召唤神器的法阵被迫中止。


    “我淦！”黎啾啾心中火气蹭蹭蹭。


    围绕情深簪的金色妖力来自情深簪的一道裂缝，细小不可查，但是储存着封锁情深簪的妖力，当时机已到，就会出现，阻碍一切，让唾手可得的希望被倾述毁灭。


    而且，这妖力只是阻碍，没有毁掉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所以黎啾啾不能用第五个圣女泪石力量来复活。


    黎啾啾咬牙切齿，第一个圣女泪石他就动了手脚！


    他心思缜密，骗过一切！


    不管是原著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疯子！


    【宿主，不好，毁灭世界的阵法开始运作了】系统绝望的声音响起。


    天空中凝聚血腥力量的阵法开始正式地袭向世界各地，仿佛星河陨落，煞意侵染一切。


    “别慌！”黎啾啾打断系统的话，她都到这一步了，放弃？怎么可能！该死的！她一定要召唤出神器。


    “你知道怎么打破这屏障吗？”黎啾啾看着围绕情深簪的金色屏障。


    【做不到，只有大妖自己可以解开，这屏障是他心头血凝聚的妖力，要收回，只有大妖自己才能收回。】


    “我不行吗？”黎啾啾忽然问。


    【你？宿主，你现在还没完成任务，当然不行。】


    黎啾啾眯了眯眼，有主意生出，只待确认可行度，“可我有大妖的妖骨，我其实是大妖的一部分。”


    【但你是傀儡，妖骨遏制了傀儡的身体，同时也意味着傀儡身体将妖骨遏制。】


    【除非】系统忽然一顿。


    黎啾啾冷静异常，“除非我挖出妖骨，用妖骨吸收情深簪周围的妖力屏障。”


    【但你会死！】系统阻止。


    【宿主，现在神器还没有召唤出来，你的任务没有完成，条件未达成，我无法开启前往圣域的通道，无法复活你。】系统有些焦急。


    黎啾啾看着远处毁灭世界的阵法，天地萦绕血腥光辉，她冷冷问系统，“可是，我都死了，你们到底要怎么复活我？”


    系统终归败下阵来，【会有神骨，宿主，就像妖骨塑造了傀儡的身体，圣女留下的神骨能够为你重塑一具身体，所以到圣域，你就可以复活了。】


    “也就是说神骨是我的任务奖励？”黎啾啾抬了抬眉，“圣女大气啊。”


    “既然如此，我们商量一下，我把妖骨挖出来用来召唤神器，你把神骨提前给我，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提前预支一下，没关系的吧。”


    【宿主，不是我不能给你神骨。】


    【而是风险太大，神器召唤出来前，我不能开启圣域的通道，也就是说，你还是会被逗留在人间，虽然你会拥有神骨可以在挖出妖骨的时候免于一死，但你这具身体无法支撑神骨的力量，所以你还是会死，你若是死了，复活的机会就没有了。】


    也就是说，系统也无能为力了。


    黎啾啾舔了舔嘴唇，风险果然大啊。


    但这是最优解。


    否则，她就只能等着，眼睁睁看着五个圣女泪石摆在眼前却无法使用，然后看着大妖毁灭世界，等着自己的灵魂消亡。


    是个人都不会这么做。


    她会选择正确的法子，即便艰难，但她不退缩。


    “把神骨给我。”黎啾啾斩钉截铁道。


    【宿主】


    “给我！时间来不及了！”黎啾啾催促。


    圣女雕塑发出刺眼的光亮。


    接着，圣女雕塑犹如获得了生命，低下身，将手递到黎啾啾面前，黎啾啾一愣，圣女雕塑浮现美丽的、剔透的、带着不可思议光辉的骨头。


    【宿主，你要小心，挖出妖骨的同时，你会经历死亡。】系统缓声。


    黎啾啾拿下神骨。


    “反正痛苦不是这一次了。”


    黎啾啾抬手，圣女泪石镇邪宝剑落在手中，纯洁澄澈的光辉流转，她眉眼清澈至极，镇邪宝剑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身体。


    妖骨，被挖出。


    “”


    “草！”黎啾啾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趴在圣女雕塑的脚下。


    神骨已融入她的体内。


    但她依然疼痛到快要炸裂。


    神骨不是属于这具身体的骨头，她现在只是在苟活，身体的排斥感、疼痛感异常强烈。


    【宿主，你还好吗？】系统担忧。


    “把神器召唤出来，我就非常好了。”黎啾啾道。


    她看到妖骨吸收了情深簪的金色屏障，与情深簪融为一体。


    黎啾啾皱了皱眉。


    【宿主，这样妖骨会留下，当神器召唤出的时候，妖骨会被法器直接毁掉，但是……但是因为妖骨在这里，神器召唤的时间被延长，大妖毁灭世界的阵法阵眼是他自己，妖骨也是一个阵眼，当世界毁灭的阵法彻底铺开的瞬间，这个妖骨会被使用，神器才能在这个时候召唤出来。】


    真是该死。


    黎啾啾爬起来。


    毁灭世界的阵法可不是一天两天。


    大妖这个变态，还要先折磨一段时间人类。


    “但总之，神器是能召唤出来的。”黎啾啾咬牙道。


    【宿主，神器召唤出来前，我不能直接传送你到圣域。】


    【但神骨不能逗留在人间，你在人间待着，你的身体马上就会消亡。】


    【你必须去人间与圣域的交界地，那里与圣域最为接近，可以勉强延长你的生命。】


    黎啾啾看着五个圣女泪石汇集，形成法阵。


    妖骨被困在法阵中。


    当毁灭世界的瞬间，神器就会召唤出来，穿透妖骨，同时，已妖骨为锚点媒介，不管多远，都会刺穿封屹舟的心脏。


    大妖就会死亡，世界的毁灭会被停止。


    但在此之前，她不能逗留在这里。


    【主角团要留在会仙盟，因为主角团身上带着因果，神器召唤出来，需要主角团在，宿主，你必须一个人走，一个人到圣域与人界的交界地，你的这具身体最多只有一天的生命。】


    妈的！


    跑！


    黎啾啾拖着浑身的血，嫁衣早已被血浇湿。


    没有五个圣女泪石，她现在全然依靠自己的身体。


    黎啾啾照着系统提供的路线，庆幸的是，圣域的入口并不遥远，就在仙河山群山后方的沟壑悬崖。


    那是圣女的神力在人界留下的裂口。


    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黎啾啾现在唯一的希望。


    她离开会仙盟。


    然而，刚出来，不得不停下。


    她看过去。


    一地的会仙盟子弟尸体，血流的浓稠。


    大妖在半路等她。


    黎啾啾抿紧嘴唇，看过去。


    他在沉睡，本不可能出现。


    世界还没有毁灭，他怎么会这么快从暮死草营造的梦境中醒来？


    封屹舟身着火红嫁衣。


    少年的肤色在嫁衣的衬托中越发苍白，他染着血的手指摆弄着一根根的傀儡丝线，数个尸体躺在一边。


    看到黎啾啾来，他抬眼。


    第87章 他的血


    ◎我与黎姑娘大喜的日子◎


    穿着嫁衣的少年站在尸体旁, 尸体上流淌出的红色鲜血浸湿他的衣衫边缘。


    封屹舟苍白的手指收拢傀儡丝，眸中杀意骇然，他抬眼，对黎啾啾露出极其漂亮的笑, 就像深渊中恶毒的花朵绽放。


    草！


    要死了！


    这疯批大妖要杀了她！


    黎啾啾咬咬牙, 想跑，但她此刻根本没有力气从封屹舟面前逃跑。


    他是来抓她的。


    而她的身体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神骨, 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更不用说从封屹舟面前逃跑了。


    黎啾啾站在原地, 浑身都是血。


    她看上去狼狈，在封屹舟眼里这狼狈就像走丢了然后把自己弄的脏兮兮。


    封屹舟轻轻笑了一声, 满腔的摧毁之欲揉杂，扭曲。


    当他发现她的离开时, 他多么想将她拆碎了，再拼凑成乖巧的傀儡，让她的灵魂永远困在乖巧中。


    封屹舟勾了勾指尖, 傀儡丝滑动, 缠绕住黎啾啾的身体, 傀儡丝触及到少女身体的刹那，封屹舟颤抖了一下，细碎喘声从他靡丽唇中溢出，紧接着, 他眼中冰凉暗意如滔天雷云铺开。


    黎啾啾被傀儡丝拽住，感受到傀儡丝的强硬。


    她的身体中没有妖骨，她已经不是封屹舟的傀儡了, 傀儡丝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如水乳交融般落进她的身体关节, 而是强行地缠绕住她再用外力操纵她。


    黎啾啾被金色傀儡丝拽住四肢, 拉到封屹舟怀中。


    少年的胳膊紧紧按在她的后腰，他贴在她身上，手指染满鲜血，揉着她的腰肢，像是要让她融入他一样。


    他的怀抱疯狂湿热。


    黎啾啾浑身颤抖。


    封屹舟没说话，滚烫灼人的呼吸落在她的肩颈，紊乱诉说他此刻濒临疯狂的情绪。


    黎啾啾内心大喊该死！


    她短暂衡量，选择安抚封屹舟，粉饰太平轻轻出声，颤抖着，“主人，你不是睡了么？怎么会……”


    封屹舟的手摸着黎啾啾的身体，她的骨头。


    傀儡丝缠绕她身上所有地方，却找寻不到妖骨的痕迹。


    她抛弃了妖骨。


    他的傀儡背叛了他。


    封屹舟撩起浓密睫毛，眼中冰凉黑暗幽幽，像是永远也不会被清澈覆盖，漆黑到极致。


    于是，黎啾啾话音未落，封屹舟操纵着傀儡丝，让黎啾啾主动勾住他的脖子。


    满天鲜血下，为他献上一吻。


    黎啾啾的唇覆盖在少年的薄唇，随后被吞没。


    他的低语含混，支离破碎，舔咬她的唇瓣。


    她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就像坠入了无止境的深渊。


    “我奄奄一息的新娘。”少年亲吻她。


    *


    黎啾啾被封屹舟按在怀中，她身上的血染了他一身。


    少年脸色阴沉，傀儡丝像天罗地网缠绕她的身体，永远也不肯撒手。


    封屹舟带黎啾啾回到她居住的洞府。


    黎啾啾挣扎，她不能回去！神骨在她身体中，她只有一日的寿命。


    这傻逼拦了她，她的寿命是在倒计时。


    黎啾啾内心尖叫。


    傀儡丝操纵妖骨时黎啾啾完全无法反抗，但此刻，傀儡丝更像是捆绑的绳子，黎啾啾发狠挣扎，封屹舟按住她的身体，她的神骨疼，折磨，她受不了，要挣扎着跑，封屹舟掐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墙上。


    傀儡丝散发金色妖力，柔柔缠绕黎啾啾的身体，无形中有术法建立，渐渐的，傀儡丝可以操纵黎啾啾的身体，只是带着剧烈的不稳定感。


    封屹舟喉结滚动，咽下浓烈血腥，他的唇色愈发艳丽，眼尾发红，幽幽盯着黎啾啾。


    “我知道，你能看出来，我身体中没有你的妖骨了。”黎啾啾的眸子清澈，愤愤，“放我走。”


    封屹舟把她的手举到头顶，少年严丝合缝地贴在她衣衫，就像寻求依赖感的小动物，他的脸庞柔柔蹭了蹭她的脸，手指强势，攥着她的腕骨让她与他保持在一个羞耻的姿势中。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会放走黎啾啾的意味。


    “你乖一点，好不好。”少年低声，语气缠绵，眸色幽暗。


    他的脸庞蹭了蹭黎啾啾的脸庞，唇瓣无意识亲吻她的脸颊。


    黎啾啾盯着他，心中愤怒蹭蹭蹭，冰冷道，“我跑的时候就代表我不会乖乖听你的话。”


    封屹舟嗤笑了一下，他修长大手松开黎啾啾脆弱腕骨，黎啾啾的身体没有力气，往下跌，封屹舟一只手发狠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柔柔摩挲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颤栗。


    “傀儡要听主人的话，待在主人身边，不能逃跑。”他冰凉指尖摩挲黎啾啾后颈，低哑说。


    他一点也不想放手，否则她会逃跑，越跑越远。


    她消失，他就疯掉了。


    黎啾啾感觉被他的怀抱禁锢，他摩挲她后颈的指尖仿佛带来了窒息感，她落在了他的囚笼中。


    少年抱着她，她无法挣脱，无法逃跑，感受着身体中神骨的剧烈疼痛，她轻轻的，说出提醒的话语，平静中带着讽刺怜悯，“可是，封屹舟，我不是你的傀儡了。”


    *


    另一边，古子瑜、宣如雪、裴莺三人拦住了封家大公子。


    他们在尽职尽责为黎姑娘的逃婚贡献力量，努力拖住封家大公子，让封家大公子越晚发现新娘子逃了就越好。


    但变故发生，古子瑜等人讶异地看着封大公子突然倒下变成一个狭长的皮影，妖气缭绕。


    封屹舟不再控制封大公子，任其自生自灭。


    “封大公子？！”古子瑜下意识向前，裴莺与宣如雪一左一右抓住古子瑜的胳膊，异口同声，“不对，这是妖怪！”


    “封大公子怎么会是妖怪？封家人难不成遭到了什么不测”古子瑜说，他下意识以为是妖怪从中作祟。


    想到有妖怪混入人类中，古子瑜焦急，“此事要赶紧告诉封公子，他可能还不知情。”


    “古师兄！不好了！”有会仙盟弟子满眼绝望，“会仙盟中有叛徒，早已安插数月，就在方才，那些叛徒破坏了守护的法阵，妖怪大举侵入！”


    “”


    “幸好我们送黎姑娘离开了，她多待在会仙盟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古子瑜道。


    “是啊，幸好黎姑娘没有跟着我们一起留在会仙盟。”裴莺勉强笑了笑道。


    宣如雪柔声，“希望封公子能跟黎姑娘一起走，他们拿着第五个圣女泪石，应该能活下去。”


    情况越来越糟糕。


    妖怪实力本就比人类要强大许多，可怖骇人，而此刻会仙盟自古流传至今的守护法阵全被破坏，人类的血肉之躯迎接妖怪的进攻，死伤无数，距离他们被妖怪毁灭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所做的努力只是为了让人类能慢一点被妖怪摧毁。


    会仙盟的盟主古佑带着会仙盟弟子们迎击妖怪，被妖怪抓走，不知所踪。


    “父亲！”古子瑜目眦欲裂。


    “古子瑜！小心！”裴莺颤抖着手杀死袭向古子瑜身后的妖怪。


    经过长时间与妖怪的战斗，他们的身体都快要到达极限，但妖怪不同，妖怪天生强大，碾死人类随随便便。


    正道弟子们怀抱着绝望的心情抵抗妖怪的入侵。


    但妖怪太过强大，根本无法阻止。


    而且，这些妖怪都不要命，死掉的妖怪被后面的妖怪踩过去，他们什么也不怕，妖怪们的主人就像是把他们当成冷冰冰的工具。


    世间妖魔作乱，一片疯魔。


    正道弟子苦苦支撑。


    妖怪们忽然呈现出簇拥臣服的模样。


    金色妖力张扬肆意，可怖蔓延，与天空中毁灭世界的庞大阵法交织。


    大妖出现了。


    “可恨的大妖！”正道弟子怒骂。


    天下皆恨之入骨。


    古子瑜攥紧手中剑，想到圣女泪石全为虚假，愤愤沉声，“若是能杀了大妖，那就好了，可恨，可恨。”


    古子瑜等人怒目看着大妖出场。


    但在大妖的面容露出时，古子瑜等人仿佛一下子丢了魂。


    “怎么可能”宣如雪喃喃。


    裴莺大叫，“那不是封公子吗，怎么会这样！”


    古子瑜脸色铁青，惨白。


    他骤然想起曾经的所有事情。


    虚假的圣女泪石。


    不时出现的大妖气息。


    深藏不露的封公子。


    “”


    “原来封公子就是大妖，大妖就是封公子。”古子瑜咬牙，手紧紧攥住剑柄，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无力丢掉武器。


    他们被大妖耍了！


    封屹舟走到古子瑜等人面前，少年精致眉眼挂着温润笑容，眸色无辜犹如春风化雨。


    可他身后是妖怪簇拥。


    强大恐怖的金色妖力缭绕在他周身，鎏金色的光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眉眼看上去冰冷残忍。


    大妖穿了身浅色华裳，玉佩繁琐，矜贵温良的贵气郎君打扮。


    “你就是大妖！”古子瑜愤怒盯着封屹舟。


    亏他们还一直感激封公子，无条件信任封公子原来他们一直被大妖耍的团团转，将希望拱手让人。


    古子瑜咒骂，“是你骗了我们，摧毁了圣女泪石，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妖怪！”


    封屹舟无辜眨眨眼，他眸色冰凉残忍，“你们根本不配得到圣女泪石。”


    “比起你们收复完圣女泪石杀死妖怪让人类恢复和平这种无聊的故事现在的一切不是很好玩么？”封屹舟张开双臂，世界充满血色。


    少年俯视一切，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


    跟随大妖的妖怪们继续攻击人类。


    妖怪的疯狂与恶意狂妄肆意。


    封屹舟笑的愉悦，他精致的皮囊就像裹挟着毒液的艳丽花瓣，内里黑暗腐烂。


    看着大妖带领妖怪毁灭世界。


    古子瑜等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愤恨中。


    “该死”裴莺眼眶通红，为黎姑娘不平，“黎姑娘逃婚还在等着封公子！”


    “黎姑娘知道封公子的身份么？”宣如雪忽然抬头，颤抖着声音，“封大公子是假的，封公子是假的，封家人是假的，那与封家人有婚约的黎姑娘呢？”


    裴莺一愣，随即咬咬牙，对封屹舟吼道，“喂！大妖！黎姑娘呢！她在哪里！你不会也忘记跟黎姑娘的情愫了吧！”


    “裴莺！”古子瑜心惊肉跳拦住裴莺。


    金色妖力骤然袭来，残忍地掠过古子瑜等人身旁，正道弟子们发出惨叫，而古子瑜等人幸存，这却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他们痛苦。


    “他是个疯子！”古子瑜拿起剑，痛苦呐喊着与妖怪厮杀。


    妖怪与人类厮杀，封屹舟的妖力反而没有杀什么人。


    血流成河，他温润笑着欣赏四周的毁灭场景。


    满腔戾气、扭曲在毁灭中得到满足。


    他天生就是妖物。


    一个妖物克制本能，选择温顺地生存，可却被人类一次又一次地折磨，除了接受妖怪的疯狂，他没有其他选择。


    这些人类，该死。


    这个由圣女统治的世界，早就该覆灭了。


    毁灭世界的阵法缓缓运转，世界有更多的地方出现崩裂。


    此刻，只是人界在崩裂，等毁灭世界的阵法彻底发挥作用，圣域也会被瓦解。


    封屹舟的金色妖力袭向世界各地的圣女雕塑。


    所有雕塑破碎坍塌。


    最后，只有会仙盟供奉的最大的圣女雕塑完好无损。


    那里，五个圣女泪石形成了召唤神器的神圣阵法，坚不可摧。


    他的妖骨镇压在其中。


    金色妖力的攻击被神圣法阵阻拦在外。


    封屹舟微微失神。


    封屹舟不知道他的傀儡是怎么挖出妖骨的。


    她宁愿忍受死亡的痛苦也不愿留下。


    大妖神情冰冷，嘴角翘着愉悦的笑，他踩过人类的尸体，浑身漠然，秾丽精致的面庞是最恶毒的妖魔。


    *


    黎啾啾被关在屋中，傀儡丝缠绕她的身体，蜿蜒缠绵，顺着床榻柱子绕过，再没有尽头犹如延伸到虚空中一样连接到外侧，与大妖紧紧相连。


    黎啾啾被迫躺在床上，双臂双腿张开。


    【宿主，这就是现在天下的情况。】系统让黎啾啾了解了外部的情景。


    妖怪残杀正道弟子，天下被妖怪占领，生灵涂炭。


    【宿主，这样下去，虽然召唤神器的阵法会成，大妖会被杀死，但是世界依然濒临崩溃。】


    黎啾啾紧蹙眉头，“等等，之前圣女的灵魂碎片与我说这个世界因为大妖毁灭世界而死亡的人可以在我阻止大妖毁灭世界后复活。”


    【是这样没错，但是宿主】系统措辞了一下，才道，【这需要你带着神骨回到圣域，因为治愈修复世界是神骨的力量，现在你逗留在人界，你的身体最后会破碎，神骨也会消亡，连你的灵魂也会消失。】


    淦啊。


    傻逼大妖把她抓回来了。


    黎啾啾心中怒骂。


    她不能继续被困在这里，黎啾啾不断挣扎身上的傀儡丝，甚至开始尝试用簪子等东西割傀儡丝。


    傀儡丝细微颤动，没过多久，带着满身血腥味的大妖来到黎啾啾身边。


    妖力带着杀意，他金色的瞳眸就像没有感情的野兽。


    黎啾啾冷冷看向他的金色瞳眸。


    她已经知道这傻逼彻底疯魔，根本不会因为她随随便便的安抚而改变。


    封屹舟就是一个不愿意改变的傻逼！


    “是你错了，我使用了五个圣女泪石，现在你看到，不需要你，我也可以活着。”黎啾啾盯着他的金色妖瞳，就像能看透他的心一样。


    黎姑娘不是离开他就会死。


    封屹舟仿若未闻，他满身杀意与冰冷，长长的黑发慵然披散，苍白的肌肤带着烈阳也照不暖的冷煞，金色妖瞳带着残忍的锋利，他修长的手僵硬落在黎啾啾身上，像死人的手一样冰凉。


    他扯下黎啾啾身上的饰品和所有锋利东西，捏在手中化成齑粉。


    封屹舟俯视黎啾啾，语气漫不经心，“傀儡是不能离开主人的。”


    “你是我的傀儡。”他喃喃，像在强调。


    黎啾啾恨不得扇他一巴掌，这个冥顽不灵的臭傻逼！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傀儡了！你的傀儡丝现在根本不是自然而然地在操纵我！你连操纵我说话都做不到！”


    封屹舟眸色冰冷，他忽然解开黎啾啾身上的傀儡丝，黎啾啾下意识挣扎离开，封屹舟却牢牢压住她的身体。


    黎啾啾与封屹舟的发丝交叠缠绕，与床榻抵在一起，不死不休。


    封屹舟的脑袋抵在黎啾啾的锁骨。


    “你只是坏了，修复了就好了。”他轻声温柔。


    他的疯狂无所谓地袒露。


    黎啾啾被他束缚，颤栗地感受到他的手指摸过她身体的每一个骨头。


    接着，封屹舟捧起她的脸，吻她的唇，他的吻带着发泄的戾气，恶毒勾人。


    黎啾啾掐住他的脖子，但她知道这是于事无补，大妖不会因为她掐住他就死亡，但她还是紧紧地掐住少年的脖颈。


    他眸光氤氲着水光，眼尾绯红，神情破碎，嘴角愉悦的笑病态疯狂。


    黎啾啾故意气他，“你摸到了吧，我的身体中现在是神骨。”


    封屹舟抱紧黎啾啾的身体，紧紧掐住她的腰。


    “你的傀儡坏掉了，修不好。”黎啾啾冰凉道，带着俯视他的怜悯，“继续留在你身边，神骨不出一日，就会在我的身体中破碎，我也会死亡。”


    “你只能看着我死亡。”黎啾啾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而你毁灭世界的时候，你也会被神器杀死。”


    封屹舟捏住她的后颈，少年眉眼纯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瓣，幽幽道，“我不会让你死。”


    “只有我才能杀了你。”


    “……”


    封屹舟暂时离开。


    黎啾啾躺在床上，傀儡丝缠绕的力道更紧，但傀儡丝的缠绕比不上身体中神骨的疼痛。


    等到第二天夜晚，她这具破碎的身体就彻底承受不住神骨的力量，然后，她就会死亡，无法挽救。


    黎啾啾身体剧烈疼痛，咬牙撑着精神催促系统，“总有办法的，既然圣女是神明，祂凌驾于这个世界，总能解决的，都这个时候了，你必须想办法帮我找到生路。”


    【但宿主，神骨是最后一条路了至于其他的，我知道的不多，圣女不在，祂的记忆全都被封锁了。】


    “封锁了，能查看吗？”黎啾啾追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仙侍从，圣女没有给我命令，我不敢接近。】


    黎啾啾无语，抓狂催促，“圣女都不在了，你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快点去给我找办法。”


    【好，宿主，那你撑着，我快去快回。】系统消失。


    黎啾啾身体疼的要死，如果说之前挖出妖骨是一时的死亡折磨，那么现在就是放大倍数疼痛但时间流速缓慢的死亡折磨。


    她躺在床上疲惫闭眼，妄图通过休憩保存体力。


    “”


    黎啾啾半梦半醒，她感受到身旁有一道冰凉的气息。


    是封屹舟，他又过来了。


    这傻逼不毁灭世界过来干什么。


    黎啾啾感受到少年俯身，视线好像落在她的身上，他的黑色发丝蜿蜒垂落，冰冰凉凉像蛇一样接触着她的衣衫。


    黎啾啾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什么时候封屹舟这么偷偷看过她一样。


    不管怎么样，很变态。


    这变态大妖！


    黎啾啾直接睁开眼，看向封屹舟。


    封屹舟的黑眸微晃，他抿紧薄薄的唇，神情冰冷。


    “我很疼，快死了。”黎啾啾不带情绪与他说，“放我离开。”


    封屹舟抬手，抚摸黎啾啾的脸庞。


    他眨动眼眸，漆黑的眸子温良，就像温润的人类郎君一样。


    黎啾啾不以为然。


    这伪装惯犯。


    黎啾啾静静盯着封屹舟，眸色清到极点，不被他改变。


    好像他永远也无法得到她。


    封屹舟的手掐住黎啾啾的下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愉悦的笑，但眸色脆弱破碎，没有笑意。


    少年黑发、黑眸、黑衣，苍白着皮肤，就像从黑暗中偷偷走出的怪物一样，拙劣地用黑色瞳眸伪装人类的身份。


    “你放手啊。”黎啾啾对他平静说。


    封屹舟的指尖缓缓，轻柔，摩挲黎啾啾的唇瓣，他瞳眸氤氲幽暗，声线冷漠，“黎姑娘，我不会放手，你要么留在我身边，要么被我毁掉。”


    *


    世界被摧毁着，短暂的时间内，封屹舟带黎啾啾离开会仙盟到了封家。


    封家中妖怪伪装的人类露出和乐融融的神情，像是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被摧毁着，也不知道妖怪厮杀人类，血流成河，煞红染满天空。


    封家的管家对黎啾啾热情，“二夫人。”


    诡异至极。


    黎啾啾毛骨悚然，她被封屹舟抓着，带到他的房间中。


    封家二公子的房间满是精致奢侈的物件，黎啾啾一看就知道是这大妖的作风。


    他的傀儡丝把她缠绕住，黎啾啾坐在床榻上无法动弹。


    封屹舟对外面招呼了什么，很快，崭新的，比之前更加华丽的嫁衣被他捧着送到黎啾啾面前，少年将嫁衣放在黎啾啾的膝盖上，他浓长睫羽眨动，黑眸看着她，无辜道，“黎姑娘，你之前的嫁衣脏了，我扔掉了，换上新的嫁衣吧。”


    黎啾啾觉得他变态，“我都快要死掉了，我才不换嫁衣。”


    封屹舟的手指放在黎啾啾膝盖上的嫁衣，他垂下眼睫毛，像是有委屈。


    “与封家大公子结婚的嫁衣你都会换。”他低声。


    黎啾啾受不了，骂他，“你疯了吗！”


    封屹舟单手抱住黎啾啾的身体，他的指尖落在黎啾啾的肩膀，慢条斯理为她褪下原本衣衫，像是照顾不会动弹的傀儡一样，一片片剥落，为她穿上崭新嫁衣。


    “狗奴才。”黎啾啾故意骂他，惹他，“再这样下去，我会穿着嫁衣死掉。”


    他半跪地面，脸庞贴在她的腰上，身体颤抖，却一丁点也不放手，偏执病态，无药可救。


    *


    穿着嫁衣的黎啾啾被封屹舟拎出来。


    少年身上也穿了艳色嫁衣，像灼烈的火焰。


    会仙盟已经被摧毁，原本布置在会仙盟的婚宴七零八碎，封家重新布置了婚宴，喜气洋洋的装饰物挂在庞大的封家宅邸。


    黎啾啾挎着一张脸，神色臭到极点，一点也不像结婚的新娘。


    封屹舟的指尖按在她的唇角，轻柔压着勾了勾，强迫她嘴角露出笑。


    黎啾啾狠狠咬了他一口。


    封屹舟温良微笑，不以为然。


    黎啾啾被封屹舟带着见参加婚宴的客人。


    疯批！


    黎啾啾心中骂。


    妖怪与普通的百姓和正道弟子们都在这婚宴上。


    妖怪是听从大妖的命令参与婚宴，而人类们则是被大妖的妖力威胁着。


    仿佛一切是太平盛世，虚假地欺瞒自己与天下人。


    多么诡异的婚宴场景。


    黎啾啾瞥了眼封屹舟，少年立刻察觉她的视线，对她笑的漂亮愉悦，像是等待她夸奖一样。


    黎啾啾却道，“你放慢了毁灭世界的阵法。”


    封屹舟脸上的笑微微僵硬，他捏了一下黎啾啾的后颈。


    黎啾啾不给封屹舟任何反应。


    该死，这样下去，她会在他死之前死掉。


    如果她会死，那她至少要看到他毁灭世界的情况被中止。


    黎啾啾的身体被傀儡丝缠绕，被迫乖巧坐在婚宴的主座。


    此时已接近晌午。


    黎啾啾想，晚上她的这具身体就会破碎。


    可封屹舟一意孤行。


    宁愿她死了也不让他的傀儡离开，掌控欲到疯魔。


    黎啾啾愤怒看封屹舟。


    这个傻逼大妖！


    封屹舟按住黎啾啾的肩膀，他喉结不经意滚动，脸色早已越来越苍白。


    傀儡丝缠绕着黎啾啾的身体，即便只是表面的操纵，但也耗费了巨大的妖力，她现在拥有神骨，用傀儡丝控制她时，封屹舟会遭到反噬，血肉之躯怎能渎神。


    血涌到胸腔，封屹舟举起酒杯时，再也没有忍住，血从唇中吐出，落在酒中，与酒混杂在一起。


    黎啾啾忽然看他，乖巧眨眨眼，“你身体不舒服吗？”


    封屹舟冷冷看黎啾啾一眼。


    黎啾啾对他露出乖巧笑容，眼眸带着平静。


    “黎姑娘，忘记告诉你了，我是祥瑞的妖怪，我的骨肉，我的鲜血都是好东西，治愈身体的良药。”封屹舟强硬抓住黎啾啾的腕骨，他无辜眨眼看她的眼睛，黎啾啾手中的酒被他拽到他的唇边，而他那落了鲜血的酒被他灌入她的唇中。


    封屹舟的血确实是好东西，犹如仙药一样，黎啾啾感觉身体的疼痛在瞬间缓解。


    但是，无济于事，即便他抽干了他的血，也无法阻止神骨瓦碎这具身体。


    黎啾啾唇中混着封屹舟的鲜血，只觉得他变态。


    疯子！疯子！疯子！


    “”


    古子瑜、宣如雪、裴莺三人也在婚宴上。


    “黎姑娘被大妖抓住了。”古子瑜皱眉，满是对大妖的愤恨，对黎姑娘深深担忧。


    裴莺神情颓然，“黎姑娘看上去不愿意。”


    她想起黎姑娘与封公子的相处画面，只觉得恍惚。


    封公子怎么会是大妖。


    古子瑜突然站起身，他受够了，都是死，不如做点什么再死。


    “大妖！黎姑娘根本不愿意！”


    “这场婚宴根本没有用！快放开她！”


    封屹舟在主座上抚掌大笑，少年精致的眉眼带着嚣张的愉悦。


    “黎姑娘与你们没有任何关联。”他讽刺的声音落下。


    “你这可恶的妖怪，快放开黎姑娘！她根本不喜欢现在这样的你！”裴莺喊。


    封屹舟露出微笑，他无辜地摇摇头。


    “黎姑娘一直都是我的，她不喜欢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黎姑娘是我的傀儡。”封屹舟悦耳清澈的嗓音带着恶毒讥讽，“你们会相信黎姑娘，只是因为我吩咐她这么做而已。”


    黎啾啾身体无法作出大的动作，她对封屹舟竖了一个中指


    傀儡？


    古子瑜等人顿时怔愣。


    到了如此境地，大妖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他不会在黎姑娘身份的事情上说谎，毕竟，黎姑娘是妖怪，这是一件大妖会感到愉悦的事情。


    古子瑜踉跄坐在位置上。


    黎姑娘也是假的，是妖怪。


    生气？怨恨？


    可黎姑娘与大妖不同。


    “黎姑娘，他们对妖怪可不会留情。”封屹舟无辜笑着，温良的视线落在黎啾啾身上


    黎啾啾眸色平静，淡淡地看着前方。


    无所谓，主角团现在又不影响她的任务。


    然而，没想到的是古子瑜他们忽然出声。


    “可黎姑娘在帮我们！”古子瑜等人道。


    “大妖，她不想待在你身边！”


    封屹舟捏碎了酒盏，少年无辜温润的美丽脸庞氤氲幽暗杀意。


    “黎姑娘，他们在意你呢。”封屹舟微笑说。


    妖力正要袭向那几个蠢货。


    她是他的傀儡，其他的东西怎么能抢走？


    黎啾啾呵斥封屹舟，“住手！”


    封屹舟歪头，眸子温柔。


    “今天是……你跟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见血。”黎啾啾缓缓说。


    封屹舟瞧着黎啾啾，少年眼睛弯起，唇瓣一点点翘起美丽的笑容，愉悦极了，“对，今天是我与黎姑娘大喜的日子。”


    婚宴进行，封家大公子也到来了，封家大公子在封屹舟的操纵中为黎啾啾与封屹舟的成婚献上祝福。


    接着，封屹舟撕碎了封家大公子的皮影。


    他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妖跟黎姑娘成婚了。


    什么与封大公子的婚约，什么大度，都是虚假的。


    他的傀儡，是他的。


    接着，封屹舟带着黎啾啾拜见了封公子的“父亲”。


    依然是皮影妖怪。


    “与父亲行礼。”封屹舟温润扶着黎啾啾，一拜，二拜，三拜。


    红色嫁衣的裙摆弧度像勾起的笑容。


    傀儡丝操纵神骨，反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封屹舟抹去唇边鲜血，黎啾啾在傀儡丝松散的间隙中甩开封屹舟的手，下一刻，傀儡丝紧紧缠绕她的身体。


    封屹舟神情幽暗。


    黎啾啾静静盯着他，眸中不赞同清晰。


    少年咬了咬后牙，他捧起黎啾啾的脖颈，想要发狠地捏着，却拽起她，亲吻她的唇。


    浓烈、疯狂，带着血腥，却吻的温柔。


    疯狗！


    黎啾啾眼眸清澈，咬封屹舟的舌头，抗拒他的吻，不被少年引入深渊。


    封屹舟横抱起黎啾啾，捧起她的脑袋，指尖插入发丝带着掌控，他柔柔地碰了碰她肿胀唇瓣。


    正值晌午，白昼明亮。


    “新郎新娘，洞房花烛夜。”封家管事喊。


    封屹舟额头抵着黎啾啾的额头，抱紧她的力道带着强势，漆黑眸子对她弯了弯，笑意明艳，无辜温良，像无声的引诱。


    第88章 缠绕


    ◎“黎姑娘，你还是不能离开我。”◎


    天色明亮, 却要送入洞房。


    黎啾啾觉得封屹舟这大妖荒谬至极。


    封屹舟抱着黎啾啾，一路牢牢地把她锁在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少年的身体不能离开她, 他苍白的手将黎啾啾紧紧地占领。


    妖怪们为主子的婚事吼叫庆贺, 轰鸣的兽类吼叫声像敲打黎啾啾心脏的鼓。


    黎啾啾不赞同看封屹舟，封屹舟对她的抗拒视若无睹, 他脸上挂着明媚、愉悦的笑, 眸色温柔缠绵。


    喜房大门合拢, 黎啾啾被封屹舟轻柔放在床上的瞬间就抓住间隙起来，她用力推开他, 声音清澈，“封屹舟, 我没同意与你成亲。”


    她身上华丽的嫁衣与封屹舟身上秾丽的嫁衣交织在一起。


    少年攥住她的腕骨，金色的傀儡丝缠绕黎啾啾的身体，把她强硬地按下去, 封屹舟垂眼, 俯视着她, 高高在上的。


    他无奈说，“黎姑娘，傀儡要听话才行。”


    黎啾啾强调说，“我不是你的傀儡了！”


    臭傻逼！


    少年俯身, 修长胳膊搂住黎啾啾的身体，不带缝隙，他的腿压住她的身体, 下巴抵在黎啾啾的肩膀上, 带着无尽的依恋索取, “黎姑娘，你是黎姑娘。”


    黎啾啾浑身毛骨悚然，她要抬手，傀儡丝牵着她，她的身体无力。


    傀儡丝时而强硬，勒着她的肌肤留下痕迹，时而温温柔柔，轻柔地缠绕她的身体，如同要爱怜地吞噬掉她一样。


    黎啾啾觉得要死。


    她是真的要死了。


    等到了晚上，她这具身体就会彻底无法承受神骨而毁掉。


    “封屹舟，你放开我，丢掉我，都可以。”黎啾啾在某个傀儡丝松开的空隙踹他。


    她用极其平静的嗓音说：“我不听话，那你生气啊，抛弃我啊，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封屹舟搂住她，方才他就像玩心四起，用傀儡丝摆弄她的身体，可黎啾啾话音落下后，他只是紧紧地安静地搂着她。


    少年垂下的睫羽有着乖顺感，可他搂抱黎啾啾的态度强势，一丝一毫都不允许割舍出去。


    他的视线落在黎啾啾脸上，幽幽的病态，浓烈的偏执无法改变。


    “黎姑娘，我怎么会抛弃你。”他轻柔地说，温柔怜惜。


    “你不是讨厌不听话的傀儡，讨厌背叛么？”黎啾啾说，她会不断地选择远离这个疯子，“所以，你该丢下我了。”


    封屹舟掐住黎啾啾的下巴，他的手背覆盖青色筋条，漆黑眸中幽深如深渊，只有吞噬她，才可以啊，他的唇压在少女的唇瓣上，不断柔柔触碰，爱怜舔舐。


    有咸湿的泪水顺着黎啾啾的脸庞滑落，她眼眶红红，好像特别不开心，封屹舟顿住，他听到黎啾啾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可是我真的很疼，我身体里的神骨快要碎掉了，傍晚我就会死去。”


    “我好疼啊，我要死了，我一点也不想配合你。”


    封屹舟沉沉地看着黎啾啾，他的手指摩挲她肿胀唇瓣。


    黎啾啾继续挤出眼泪，不住地哭。


    少年精致眉眼间划过暴躁，他起身。


    臭傻逼！


    黎啾啾一边看着他哭，一边在心中骂。


    如果她真的要被大妖坑死，那她也不想让这大妖得逞，这臭变态！


    可封屹舟的离开只是短暂的，他很快俯身，把黎啾啾抱起来，黎啾啾感觉头皮快炸了，他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动作小心翼翼，可他强烈的占有依然光明正大，他抱着她，把她抱到了浴室，木桶中没有水，封屹舟把她放进去，他黑色瞳眸沉沉的，执念翻涌。


    “你干什么？！”黎啾啾的身体被傀儡丝缠绕，傀儡丝就像轻柔的手指，力道温和，但一点也不放她自由，她被迫乖乖地待在空空的木桶中。


    这场景太变态了。


    黎啾啾生怕这傻逼接下来强迫她做什么。


    封屹舟对黎啾啾弯了弯唇角，他一只手捂住黎啾啾的嘴巴，黎啾啾与他带着戏谑笑意的眸子对上，她要反抗咬他，他死死捂住她的唇，他脸上的笑漂亮，像诱惑。


    少年的另一只手扯开黎啾啾身上残留的单衣，黎啾啾浑身冰凉，她瞪大眼睛，他傻逼吗！她都快死了！这没有同理心的傻逼！


    可接下来，封屹舟没有动她，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锋利匕首，他割开自己的胳膊，肩膀，腰腹，大腿……他在木桶中抱住黎啾啾，他身上的血流淌出来，妖怪身上的血很多，人类皮囊是他的一个形态但不是他的本体，黎啾啾感觉自己要被封屹舟身上流出来的血吞没，她的发丝和他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带着柔软温和感的血色吞噬她与少年。


    黎啾啾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阻碍，全都浸泡在了封屹舟的血中。


    她的双手被少年充满骨感的手指抓住，十指交扣，她的脊背抵在木桶上，他在血中亲吻她的脸庞，黎啾啾快要窒息了，他咬住她的唇，温和地渡进气息，但她与他都不需要空气，她跟他都不是人类，她只是感到窒息，而他在不断地抓住她。


    “还疼么。”封屹舟问黎啾啾。


    在血中，黎啾啾看到少年睁开一双妖异金瞳。


    诡异的是，不疼了。


    神骨与身体毫不容和，黎啾啾从得到神骨后就一直在疼痛。


    可现在她恍然察觉到，她身上的疼痛消失了。


    是因为血。


    封屹舟的血。


    黎啾啾蹙眉，封屹舟亲吻她，浓烈的，窒息的，他要求奖赏，于是对黎啾啾说自己的功劳，“祥瑞的妖怪身上的血可是好东西呢。”


    这傻逼竟然帮了她。


    可她总不能一辈子都生活在封屹舟的血中。


    这变态，疯子，用这么荒谬的手段治疗她。


    她不需要！


    她要的是离开。


    “疯子。”黎啾啾盯着封屹舟的笑颜，对他道。


    封屹舟的笑微微凝固。


    但他的笑容没有消散，他保持着笑意。


    少年的手指捏住她的后颈，温柔的力道，接着，他捏过她身体的骨头，探查神骨在她体内的状态。


    “黎姑娘，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封屹舟语调莫测，轻轻道。


    他抱着黎啾啾，离开木桶血水，红色落了一地，黎啾啾身上的疼痛再次攀附，又冷又疼，封屹舟抱紧她的身体。


    他把她放在床上，单膝跪地，像对待神女一样虔诚。


    封屹舟抓住黎啾啾的手腕，妖力输送进入她的身体，他偏执不肯放手，妖力、血，只要是可以让她留下的，他都会做。


    难以计算的妖力传入黎啾啾的体内，与她身体内的神骨抗衡。


    封屹舟的妖瞳直勾勾盯着黎啾啾，他像是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代价一样，妖瞳幽幽的，只知道看着黎啾啾。


    “够了！”黎啾啾拽了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她没力气，神骨疼，她现在感觉身体四分五裂，跑是跑不动，但她懒得依从这个变态。


    黎啾啾从封屹舟手中扯开自己的胳膊，她踢他，他抓住她的脚踝，对她露出柔和温良的笑，带着劝导，“黎姑娘，丢下我，你会很疼。”


    疯子！！！


    黎啾啾对封屹舟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故意惹怒他，“主人，我不需要你了，我就算疼死，我也不需要你。”


    他在毁灭世界，要么被神器杀死，要么自取灭亡，他对傀儡的态度如此病态偏执，她留下，只是跟着他堕入深渊，生不如死的活着。


    黎啾啾又说了一些讽刺的话，可封屹舟始终没露出生气的神情，他只是微笑着。


    不过封屹舟本来就是一个白切黑，少年的脸上总是笑的漂亮，像深渊中的美丽毒花，笑意从不达眼底。


    黎啾啾见他的笑容，只觉得他虚假至极。


    “我马上就死了，我不离开。”黎啾啾嘴角撇了撇，对封屹舟说。


    封屹舟眨动睫羽，眼中好像有柔软亮色，像小狗狗一样，只是他再眨动，金色妖瞳化成漆黑眸子，温润难辨情绪。


    黎啾啾忽视他的神情，他什么态度什么情绪她都不在意，已经可以离开了，她不需要当一个傀儡讨好他，他爱怎么样怎么样，黎啾啾对封屹舟道，“既然我马上就要死，我想安安静静地死，主人，这个可以满足我么？”


    封屹舟露出漂亮的笑，没有情绪，“不可以。”


    黎啾啾静静看封屹舟。


    这疯子，无药可救。


    “不可以也要可以。”黎啾啾无语说，她用力踢了一脚封屹舟，毫不掩饰嫌弃。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都快死了，讨好个屁。


    “不可以。”封屹舟微笑，皮笑肉不笑，他对黎啾啾的话语没有任何接受，他偏执独行。


    接着，封屹舟忽然起身，把黎啾啾抱在腿上，少年的动作带着强势，他不理会黎啾啾的意愿。


    黎啾啾的一条胳膊被他摆弄着，挂在他的脖颈上。


    他玩弄的态度让黎啾啾火气直升。


    “你有病，让我直接死在这里？”黎啾啾体内神骨疼，她直接骂封屹舟。


    封屹舟固执地抓住她另一只手，少年的大手握着她的手指，虔诚地让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心脏。


    妖骨和心脏，是大妖的软肋。


    妖骨此前在黎啾啾身体中，现在被镇压在五个圣女泪石营造的法阵中。


    黎啾啾的手指被封屹舟用力抓着，黎啾啾抬眼，撞进他仿佛燃烧了强烈病态的瞳眸中，不死不休，没有任何回头路。


    黎啾啾本能觉得不好，这疯批现在做的事情都是疯事。


    “你松开！”黎啾啾催促封屹舟。


    封屹舟按着黎啾啾的手指，他的力道仿佛滚烫的锁链，燃起体内滚烫，让黎啾啾感到深深的桎梏和无法反抗感。


    “黎姑娘，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少年温柔地说，他的语气仿佛是爱人间诚挚誓言，为了让对面充满不安感的爱人安心。


    她不死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离开人界！离开封屹舟！


    “你想做什么？”黎啾啾咬牙。


    “你这具身体是空空的壳子，神骨的力量太大，你的身体无法承受，所以你会神骨一起被毁灭。”


    “但是，我可以把我的心脏给你，我是大妖，我的心脏能够帮你承受神骨的力量，你可以借着我的心脏活下去。”


    黎啾啾微微瞪大眼睛，她有点怔愣。


    心脏？


    给她？


    他在发什么疯？？？


    “心脏和妖骨对我而言都不是必要留在我体内的东西。”封屹舟对黎啾啾露出温良的笑容，他的眼神再一次像是等待夸奖，“黎姑娘，你不必死了。”


    草！


    黎啾啾猛的明白了，这疯批是要让她继续跟他捆绑在一起。


    他给了她心脏，她就再一次落在他的掌控中，无法离开他。


    “我不想。”黎啾啾看着封屹舟，一字一句表达不愿意，“你可以放过我，这样我也可以活下去，你也不必挖出你的心脏。”


    更何况，他毁灭世界的时候，神器会杀死他的心脏，她也要跟他一起死。


    开玩笑！


    她才不要跟这个疯批大妖一起死！


    “黎姑娘，我要救你。”少年温和说，他不需要得到黎啾啾的同意，他的眸子将黎啾啾的身影包围。


    封屹舟用力，妖力调动。


    “你是疯子！变态！”黎啾啾感受到她的指尖被封屹舟的手指拽着，挖开了他的肌肤血肉。


    跳跃的强大心脏落在黎啾啾手中，黎啾啾这次是真的有点绷不住，她死死地咬着牙，防止自己红了眼睛。


    她不想跟大妖这疯批绑定。


    她本来可以离开了。


    “黎姑娘，你可以随便捏它。”封屹舟脸色苍白，他的心脏位置空空荡荡，可他嘴角的笑很愉悦，好像做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一样。


    黎啾啾想把大妖的心脏丢在地上，或者直接弄死，远离这傻逼，但除了神器，这个世间没有办法可以消灭他的心脏。


    黎啾啾抬眼，看封屹舟，她僵硬地说：“没有心脏，你很不好受。”


    “所以，你把心脏收回去吧。”


    “天色越来越晚，黎姑娘快要死了。”封屹舟皱了皱好看的眉，清澈悦耳的少年感嗓音透出为难，“我怎么能把心脏吞回去。”


    吞？


    黎啾啾僵硬地看封屹舟。


    “我不要。”她突然愤怒道，丢开封屹舟的心脏。


    臭傻逼！放她走！


    傀儡丝缠绕黎啾啾的身体，封屹舟把黎啾啾抱在怀中，他的身体冰凉，就像黏人的冰冷毒蛇，缠绕住黎啾啾这个猎物。


    “不喜欢吞，那就换一个办法。”少年叹口气，温温柔柔。


    “可是会很疼。”他垂眼，眸色不忍。


    心脏摆在黎啾啾面前，黎啾啾紧紧闭着嘴巴，眼中愤怒，让她吃了大妖的心脏？见鬼去吧。


    封屹舟的额头轻轻抵住黎啾啾的额头，他的脸庞蹭了蹭她的脸庞，少年语气温柔，但他眸色有些冰凉，“那我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


    黎啾啾的胸膛敞开，少年的手指穿透她心脏的位置。


    其实，傀儡的身体空空如也。


    哪有心脏，傀儡是假的的东西，没了妖骨造成的伪装，她的身体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的灵魂才是重要的。


    黎啾啾感觉剧烈疼痛，神骨的疼痛与心脏的疼痛交织，少年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心脏放在她的身体中，神骨的折磨顿时消失，她感觉到了体内血肉的活力，血液在体内流淌，身体仿佛获得了重生。


    封屹舟的心脏，在她的体内跳动。


    她分不清她体内流淌的血是她自己的血还是封屹舟的血，那滚烫的，浓烈的血，就像带着无尽的枷锁。


    黎啾啾抓住封屹舟的脖子，她的力道很紧，带着杀意。


    少年垂眼，他的发丝披散着，神情很苍白，却笑的极其愉悦，“黎姑娘，你还是不能离开我。”


    他与傀儡，始终是骨肉相连。


    *


    妖怪们不断占据人类世界，正道弟子们很快被覆灭，天下被妖怪占领。


    曾经在术法的作用中被迫隐藏在人界另一面的妖宫浮现在地面，妖宫的主人，妖怪们的首领，让世界生灵涂炭的魔头封屹舟出于恶趣味，让妖宫直接压毁了会仙盟，正道联盟的建筑现在被妖宫取代。


    妖怪们在妖宫中狂欢，封屹舟拽着黎啾啾走向妖宫主殿，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模样各异的妖怪们在下方臣服，发出对封屹舟的臣服喊声。


    黎啾啾与封屹舟成亲，她现在是大妖的妻子。


    封屹舟带着她，她也是妖怪，还是主子亲手制作的妖怪，主子的妻子，妖怪们没有不赞同的。


    黎啾啾现在相当于大妖的妖后，理所当然。


    妖怪为封屹舟狂欢，黎啾啾臭着脸。


    这傻逼，彻底把她困住了。


    封屹舟拽着黎啾啾迈过台阶，坐在妖宫主殿主位，少年穿着艳丽红衣，张扬肆意，他示意黎啾啾坐下，黎啾啾不为所动。


    封屹舟看着黎啾啾，浓长睫毛眨来眨去，眼眸中的潋滟波光温柔地裹挟着黎啾啾的身影，他的眼睛像星辰一样充满亮光，甜甜的，一派无辜温良，“黎姑娘，坐下休息。”


    黎啾啾对他比了一个中指。


    封屹舟唇瓣露出微微笑容，眼中温良消散片刻，露出真实的浓烈的阴鸷，他胳膊拽住黎啾啾的身体，把她扯到自己身上。


    “黎姑娘，他们也听从你的吩咐，你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为你做什么。”


    “与我一起享受妖怪的肆无忌惮，好不好？”


    封屹舟苍白的手指拂过黎啾啾脸庞上的发丝，温度冰凉，他的眸子充斥着热烈，愉悦，少年抱着黎啾啾，他的肩膀微微颤抖，黎啾啾感受到自己身体中属于封屹舟的心脏鼓舞着，跳动喧嚣。


    好变态。


    黎啾啾忍住头皮发麻，她绝对不能继续待在这个疯批身边，他的行为都不可理喻，疯狂，不顾一切，他强烈的偏执根本不顾她的意愿。


    黎啾啾躲开封屹舟的手指，封屹舟捏住她的唇角，少年眼眸弯起，笑意亲昵，黎啾啾心中骂她傻逼，她焦急拍开他的手，手用力糊向封屹舟的脸庞，封屹舟微笑着，抓住她的手腕。


    黎啾啾冷冷看着封屹舟。


    “你不喜欢他们，那就杀了他们。”他笑着说，黑眸黏稠，透不进光亮。


    黎啾啾更觉得他不可理喻，“你疯了？他们是你的属下！”


    封屹舟轻轻嗤笑，带着倨傲，“他们服从于我，不过是因为我能够带着他们复兴，倘若我是一个弱小妖怪，我只会沦为最底层的被他们肆意欺负的存在。”


    “而且，妖怪就是妖怪，哪有什么人性，杀了他们又如何，我命令他们让你开心，不好么？”


    黎啾啾静静看着封屹舟，“我不会因为你的杀戮开心。”


    封屹舟漂亮的脸庞挂着微笑，他搂住黎啾啾，唇瓣亲昵地落在她的脸蛋上，湿润黏人，黎啾啾挣扎，封屹舟用力掐住她的腕骨，他咬她的唇瓣，带着温柔。


    “”


    “你是狗吗？！”黎啾啾的脖子上都是牙印，她皱眉骂封屹舟。


    少年的唇瓣湿润，他美丽的脸庞明艳，手指搭在黎啾啾的后颈，幽幽道，“黎姑娘，我们无法分开，同生共死呢。”


    封屹舟脸上露出愉悦的笑。


    黎啾啾感受到胸腔中的心脏在狂热跳动。


    他的心跳原来这么疯狂。


    再这么下去，黎啾啾毫不怀疑封屹舟会带着她一同迎接毁灭。


    可她才不想跟一个疯批殉情！


    少年笑着看黎啾啾，他看出她眼中抗拒，但是没关系，他把黎啾啾抱在怀中，力道亲昵温柔，他与她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他的手按在她的身体上，感受她体内心脏的跳动，听，他与她在一起心跳，他与她终归会彻彻底底地融为一体。


    封屹舟怀抱黎啾啾，亲吻她，感受她的气息。


    他喜欢黎啾啾的气息、皮肤、渴望她。


    他感受黎啾啾的生命，与她呼吸交缠，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抱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是一个妖物，妖物自私、偏执。


    黎啾啾被他亲的烦躁，用各种小动作阻碍他，但傀儡丝紧紧缠绕住她的身体，让她被他任由摆布。


    *


    黎啾啾体内有着封屹舟的心脏，神骨对她的折磨被抑制住，她活着，没有死亡，却不能摆脱封屹舟。


    人界唯一残余的圣女雕塑周围萦绕着神圣的法阵光辉，五个圣女泪石聚集，等待着神器的召唤。


    可封屹舟迟迟没有毁灭世界，毁灭世界的阵法被少年恶劣地暂缓，世界慢慢地感受着毁灭的折磨。


    妖怪彻底占领人类世界。


    封屹舟每日被残存的人类大骂魔头，不得好死。


    妖怪们则对魔头俯首称臣，狂欢到极致。


    黎啾啾要么被封屹舟关在妖宫寝殿中，要么被他带着出去，他的傀儡丝像缠绕她身体的枷锁，松开了又缠上，让她无法摆脱。


    黎啾啾：淦！


    她才不想被困在死档中！！！


    不管尝试多少次，她都会尝试逃跑。


    “去哪里？”封屹舟忽然从黎啾啾背后出现，嗓音幽幽病态，他的胳膊压住黎啾啾的腰腹，把她扛到身体上。


    少年把黎啾啾重新丢到柔软的被子上，这样的抓回来已经重复多次，他一遍遍的，把她带回来。


    黎啾啾冷冷看他，依然是不想让他彻底碰她。


    封屹舟倒是耐心十足，他就像愉悦的猎人，一点点收拢罗网，等着她彻底放弃。


    不过，封屹舟没有真正的同理心，他等着，是因为他要看她放弃，看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


    而他心中渴望着接触她，他没有克制的想法，虽然愉悦地等待着她主动放弃，但依然会强迫地把她抱进怀中，用冰凉的唇亲吻她柔软的唇瓣。


    封屹舟用力搂住她纤细单薄的少女身体，紧紧地缠绕着她，他舔舐她的唇瓣，舌尖滑动，让湿热浸润两人的唇，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乖顺地接受他，让她感受他的渴望。


    黎啾啾被封屹舟的亲吻弄的麻木，但她始终没有接受这疯批。


    当他松开，她就躲开。


    少年苍白的手背带着青筋，掐住黎啾啾的下巴，亲吻她。


    死病娇！


    黎啾啾对封屹舟的控诉写在眼里。


    封屹舟眸中满带病态笑意，他的渴望是破碎的，需要被温暖填满，即便这温暖是偷来的，充满了裂痕，他也要。


    黎啾啾甩开封屹舟，她踢他，踩他的衣角，她只能在床上行动。


    封屹舟的傀儡丝轻轻松松地把她拽到怀里。


    “我都坏的如此彻底了，你留着我，不心烦吗？”黎啾啾讽刺封屹舟。


    她得想办法离开。


    少年唇角勾着温润笑容，他的情绪有时候很稳定，稳定的让黎啾啾烦躁。


    “你之前总是让我不要抛弃你。”他不紧不慢道，“现在我兑现诺言，永远不抛弃你。”


    放屁，他这个狗之前对傀儡黎姑娘完全是用之即来挥之即的态度。


    黎啾啾的眸色冷冷，一点也不被他的话语打动。


    不知道他什么发疯启动毁灭世界的法阵，要是启动了，她现在有着他的心脏，她会跟他一起死。


    开玩笑，她怎么能跟大魔头一起死。


    她要潇潇洒洒离开。


    “我之前是害怕被你丢下，但我现在不需要了。”


    在封屹舟的怀抱中，黎啾啾发丝凌乱，她通红的脸庞上情绪满是清醒。


    “你这样，就是一个疯子。”


    “我是妖怪，生来异类，这对我很正常。”封屹舟愉悦笑着，捏了捏黎啾啾的脸蛋。


    “”


    黎啾啾想，她绝对不要跟大妖一起毁灭。


    即便希望微小，她也一直在尝试寻找离开的方法。


    她有大妖的心脏，那正好，她先带着封屹舟的心脏跑，然后挖出来扔掉，就像她把妖骨挖出来一样，然后她潇潇洒洒地走，封屹舟只要毁灭世界神器就会出现杀死他。


    接着，她重获新生，带着神骨去圣域，神骨发挥作用，世界会迎来复苏。


    这样，皆大欢喜。


    黎啾啾研究着离开的方法，而古子瑜等人在某天突然出现在妖宫寝殿的窗边，他们身上有圣女神力的保护，能够遮掩视线。


    “黎姑娘，我父亲临死前把圣女赏赐给他的神力存放到了符箓中，我们才能来见你，我不知道你是否要跟我们离开。”古子瑜犹犹豫豫。


    黎姑娘变成大妖的妻子，妖怪们口中的妖后，古子瑜等人虽然相信黎啾啾但也不确定黎啾啾到底是会选择妖怪还是人类。


    “我不能直接跟你们离开。”黎啾啾皱眉，“我只要离开这个寝殿，封屹舟就会回来。”


    她体内是他的心脏，她在哪里，他能感受到。


    古子瑜听了黎啾啾的话，顿时明白她是不会继续待在封屹舟身边的，古子瑜顿时为黎啾啾的命运忧虑，愤愤，“该死，可恨我们不能杀了大妖。”


    “你父亲留下的储存圣女神力的符箓，还有吗？”黎啾啾沉思后问古子瑜。


    “有。”古子瑜立刻给黎啾啾符箓，也不询问她需要的原因。


    果然是老好人主角啊。


    “接下来我会自己处理，你们尽量不要靠近妖宫。”黎啾啾叮嘱主角团。


    出于因果的原因，神器的召唤还需要主角团的存在。


    黎啾啾拿到蕴含着圣女神力的符箓，顿时感受到体内的神骨与神力形成了呼应，她可以自由使用圣女的神力，发挥神力的作用。


    但拥有一张符箓肯定是不够的，封屹舟都能毁灭世界，一张小小符箓上蕴含的神力肯定不能打倒他。


    黎啾啾眸中深思，她得用一些时间琢磨出法子来。


    接着，当封屹舟回来寝殿休息的时候，黎啾啾对他提起毁灭世界的事情。


    黎啾啾问他为什么停止了毁灭世界的进度，她眸色带着探究，在封屹舟看来，好像是她在期待他作出改变。


    封屹舟睫羽微微颤动，他唇角勾起愉悦笑容，声音带着高高在上，“让人类多承受折磨，这是件好玩的事情。”


    他抱住黎啾啾，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了，一见到黎啾啾就会抱住她，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她的身上。


    少年的手指摸了摸黎啾啾的发丝，他笑着看黎啾啾在他怀中，“至于毁灭世界的时间，我想何时毁灭就何时毁灭。”


    封屹舟的手指穿过黎啾啾的发丝，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掌控着。


    黎啾啾如往常一样推开他，眼底掠过思索。


    这傻逼是真的不急着毁灭世界了，那她就有时间离开。


    夜晚，黎啾啾闭着眼入睡。


    虽然她的身体不需要睡眠，但是她每日都会早早地闭眼睡下。


    睡了，就不用看封屹舟这疯批。


    黎啾啾模模糊糊能感受到封屹舟晚上会陪她睡觉，她懒得管，反正她闭着眼，看不到他。


    只是今晚，黎啾啾睁开了眼睛。


    她侧过身，蕴含着圣女力量的符箓藏在袖子中，她动作很轻，凑到封屹舟身边。


    少年一身纯白单衣，无辜纯洁，很纯粹，他黑色的发披散像绽放的美丽花朵，他的肌肤苍白，浓浓夜色中，他低垂的黑色睫羽仿佛蝴蝶透明的翅膀，带着剔透脆弱感，黎啾啾瞧着他，不带情绪想，封屹舟越来越脆弱了。


    他的心脏在她身体中，维持着神骨。


    他的妖骨被召唤神器的法阵封印。


    而他的妖力在维持毁灭世界的阵法。


    这样的消耗，他就是在烧毁自己的生命，可他拥有圣女的祝福，在心脏和妖骨被毁灭前，他永远不会死亡。


    黎啾啾平静地看封屹舟。


    这傻逼活该。


    黎啾啾不想被困在囚笼中。


    黎啾啾起身，她身上穿着极其轻薄的衣衫，薄薄的纱贴着身体蜿蜒，就像一幅勾勒着少女模样的画。


    这衣服是封屹舟让她穿的，她是封屹舟的“傀儡”，被封屹舟摆布。


    黎啾啾吹灭桌案上的火烛，烛泪幽幽滑落，殿内唯一的亮色消失。


    黑暗侵袭而来，黎啾啾感受到身后的视线。


    她摩挲了下指尖，蕴含着圣女力量的符箓藏在她的袖中，她身体的神骨气息恰好能遮挡圣女力量的符箓。


    黎啾啾暗暗思量着接下来的方案，接着，她转身走回去。


    封屹舟坐在床上，他用黑色眸子看黎啾啾，就像无辜的人类郎君，身上带着脆弱。


    一个玩弄人心的白切黑病娇。


    黎啾啾暗暗翻白眼。


    “过来。”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沁着幽凉，寒意瘆人。


    她每次离开，他都会执着地抓回来，态度竟然从不会累。


    黎啾啾觉得封屹舟在这方面也是坚持不懈。


    臭傻逼，她才不会认命。


    黎啾啾走回去，轻薄的衣衫带着很轻的衣物摩挲声音，她乖巧回来的选择让封屹舟微微意外。


    少年歪头，黑色发丝在他肩膀滑落，他的情绪略过茫然，但他眨了下眼睛，黑眸覆盖着幽幽冷意，封屹舟苍白的手捏住黎啾啾的肩膀。


    “你再跑，我就把你锁住，让你动也不能动弹。”封屹舟冷冷道。


    之前黎啾啾从没有在夜晚离开，她的睡颜静谧，封屹舟时常看着她，看到天亮。


    听到封屹舟的话，黎啾啾心里骂，有病啊！


    在黑暗中，黎啾啾调整好情绪，回到封屹舟身边。


    “封屹舟，我不想被你锁住。”黎啾啾指尖缓缓，抓住封屹舟的指尖，少年的指尖动了动，他撩起眼睫，眸色发深。


    “我有些累了。”黎啾啾垂眼说。


    封屹舟发出轻轻的笑音，黎啾啾没看到他的神情，她猜听到她认输的话，这疯子肯定很愉悦。


    黎啾啾轻轻地靠在封屹舟的怀中。


    少女单薄的衣衫贴着他的身体，黎啾啾感受到他的冰冷体温。


    封屹舟搂住她，也许是因为少年是妖怪，与人类不同，所以他的怀抱总是带着浓烈的黏人。


    黎啾啾嘴角抽了抽，她心想封屹舟连怀抱的力道都是带着伪装。


    他的黏人拥抱像是对她俯首称臣，但他对她一直带着强制，高高在上。


    黎啾啾捧住封屹舟的发丝，她亲了亲封屹舟的唇瓣。


    少年的黑眸带笑，就像观察她一样，他没有动弹。


    黎啾啾的手抚摸封屹舟的脖颈，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疲倦，轻轻说：“你保护我，好么。”


    封屹舟的脖颈青筋绷起，他对黎啾啾翘了翘唇瓣，笑弧戏谑，“黎姑娘现在有我的心脏，怕什么。”


    黎啾啾捧起封屹舟的下巴，她的唇瓣压着他的唇，舌尖勾进去。


    封屹舟的手托住黎啾啾的大腿，掐出红痕，少年一转攻势，扣住她的脑袋，呼吸灼热，颤栗，就像被招惹的野兽。


    黎啾啾抱住他的肩膀，缠绕住他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做出了让步的宣誓。


    封屹舟发出低低的笑音，愉悦明媚，但在亲吻中，他喉中溢出的笑音变得闷沉。


    黎啾啾任由封屹舟继续，他抚摸她的心脏位置，感受着属于他的心脏，在她体内剧烈跳动。


    “……”


    内里将要融化，在少年将要彻彻底底触碰她时，黎啾啾忽然撕开了蕴含圣女神力的符箓。


    她神色清明。


    神力顿时裹挟她与封屹舟，黎啾啾抱紧封屹舟的身体，体内神骨与神力呼应，她把他拽入幻境中。


    可惜，没有看清这小变态的表情。


    黎啾啾愉快想，一定很精彩。


    第89章 神器


    ◎刺入封屹舟的温热心脏◎


    黎啾啾决定用圣女的神力为封屹舟编织混淆他记忆的幻境。


    神力能够影响灵魂状态, 而她拥有神骨和封屹舟的心脏，心脏正好作为媒介构成幻境法阵，施法的对象是封屹舟。


    这是专门针对封屹舟的幻境。


    这个幻境可以重塑封屹舟的回忆，大妖状态的封屹舟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愉悦疯批, 还多疑难搞, 不管是原著还是现在，这疯批都带着这个世界走向了be, 所以黎啾啾没有选择大妖状态封屹舟的回忆进行重塑, 神力有限, 必须节约，要最大限度利用, 黎啾啾选择封屹舟在成为大妖前的回忆进行重塑。


    她从以往窥见过的封屹舟过去知道，没有成为大妖的封屹舟大概还是有一点温软的, 最有可能通过外界力量对他造成影响改变。


    如果影响成功，那他的灵魂就会残留着幻境回忆对他造成的改变，回到现实的时候, 他大概就会听她的话了。


    “”


    黎啾啾用神力窥探了封屹舟的过去, 她神情微沉, 垂下睫羽遮挡眸色。


    接着。


    回忆重现。


    黎啾啾来到回忆中的封屹舟面前。


    圣女神力最大化利用，为了加强幻境影响的效果，她一共重塑了七段回忆。


    第一段回忆。


    封屹舟跟随母亲离开圣域中心城庆苍，他的母亲是圣女的衷心仙侍, 对圣女满怀虔诚之心，带着据说可以帮助圣女灵魂复活的法器牵魂丝悄悄离开，隐姓埋名, 而封屹舟跟着母亲一起颠沛流离, 到达了边陲的一个由人类领主管辖的村镇, 很快，封屹舟的母亲与人类领主成婚。


    参加婚宴的妖怪和人类都热热闹闹，气氛喧嚣，空气浮沉着馥郁甜蜜的香气，黎啾啾找到站在角落中的妖怪少年，肌肤雪白，睫羽浓密，金瞳比宝石还要漂亮，黑色发丝像丝绸一样温顺地垂着，他有点安静，不是很热情，四周的人类和妖怪沉浸在喜事的愉悦中，不会注意他。


    他金色的妖瞳静静地看着热闹的婚宴，充满浓烈张扬红色的婚宴象征着幸福的未来，但此时的他不知道从这场婚宴开始后，他的未来就坠入了深渊，后来，这场婚宴在他眼中象征着毁灭的开端。


    主角团雪中送炭给黎啾啾的符箓中蕴藏的圣女神力有限，黎啾啾不能真正扭转回忆的内容，只能出现在他面前，做一些无伤大雅的行动，比如跟他聊天之类的。


    如果说封屹舟这人是无边无际的面，他的记忆是面中扭转串联的线，那黎啾啾现在是只能在一个小小的点上发挥作用，她只能改变一个点的颜色，不能改变线的方向。


    这样反而正好，改变的太多的话，从幻境中醒来的封屹舟肯定会立刻察觉到端倪，而这种细小的改变他反而不会立刻察觉到，黎啾啾需要的就是这种短暂的混乱错觉，就像昏迷他的毒药一样，以供她能抓住机会从封屹舟身边逃离。


    黎啾啾出现在封屹舟面前，只有封屹舟才能看到她。


    封屹舟觉察敏感，立刻发现了黎啾啾的端倪。


    别人无法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有他能注意到，她穿着轻薄的衣衫，神情明媚，眼眸清澈灵动，就像神女一样，甚至与圣女的面容有几分相似，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黎啾啾看着落单的封屹舟，轻轻甜甜地对他说话，“我们交朋友，好吗？”


    少年打量她，清澈的嗓音平静，“你是什么妖怪？”


    黎啾啾的特殊，封屹舟以为是因为她的妖怪身份。


    黎啾啾眼珠转动，狡黠浮现，她欺骗封屹舟道，“我不是妖怪，我是一位神明。”


    封屹舟蹙了蹙眉，“你不是圣女。”


    他在提醒她不要对他说谎。


    “我确实不是圣女，但我也是一位神明呀，谁说这个世界只有圣女这一位神明。”黎啾啾凑近封屹舟，嗓音甜甜的，她的面容无害乖巧。


    黎啾啾抓住封屹舟的手，少年的指尖冰凉，黎啾啾温软的手指捂热他的指尖，封屹舟肩膀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我是神明，所以我与你见面的时间有限，我从未来过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你一定要救我，好不好。”黎啾啾眨巴眨巴眼睛，软软地看着封屹舟。


    少年喉结滚动，却紧绷嗓音，“我为什么要救你？”


    黎啾啾对封屹舟露出笑容，“因为你心疼我，你想对我好，我是你喜欢的人。”


    黎啾啾的话音匆匆落下，她的身影在封屹舟面前消失，攥住少年冰凉手指的温暖顿时消散不见踪迹，四周之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对少年而言她就像在孤单时出现的幻觉，可他还是记住了她的话。


    未来，他会遇到她，然后拯救她。


    “”


    第二段回忆。


    封屹舟的母亲与人类领主结婚后，他还没有适应新的人类领主孩子这一身份，人类领主就对他暴露出了真面目，人类领主派护卫把他抓走，瞒着他的母亲把他关进牢笼中，之后，只要人类领主遇到了气愤的事情，或者是单纯出自好玩逗乐，都会到封屹舟这里，把封屹舟从牢笼里拽出来，对他进行打骂虐待。


    封屹舟现在身体受到圣域法则的制约，虽然是妖怪，但是面对打骂虐待，没有还手的能力，他露出的狠戾反抗只会更加激怒人类领主，人类领主通过看封屹舟这个妖怪苟延残喘获得乐趣。


    黎啾啾咬咬唇，神力有限，但是她选择出手，她指尖神力荡开，打晕了对封屹舟打骂的护卫和人类领主。


    “疼么？”黎啾啾扶起封屹舟。


    神圣纯洁的神力光辉从她的指尖掉落，封屹舟微微怔愣。


    他看着少女，心想，她真的是神明，可他还没救她，她却先救了他。


    黎啾啾熟悉封屹舟的面容，看着他满面血污和淤青，她觉得不太适应，黎啾啾又用神力为他治疗了下伤口，虽然有点肉疼神力，但是好吧，毕竟不能看着犯罪现场发生却不制止，而且这样的话也许能够加大封屹舟信任她的力度。


    殴打虐待少年的人类们倒了一地，少年跌坐在布满铁锈的牢笼前，这牢笼是关押他的囚笼，黎啾啾指尖晕染着纯洁神圣的力量，光辉落在封屹舟身上，少年身上的疼痛消弭，他的心脏跳动，咚咚咚，他金色的妖瞳直勾勾看着黎啾啾，眼中有涟漪浮动，柔软喜悦的情绪生出。


    黎啾啾瞥到少年金色妖瞳中的情绪像看着主人的狗狗一样。


    希望这幻境能对封屹舟起作用，黎啾啾默默想，她的指尖随意梳了梳少年柔软漆黑的发丝，撩开遮挡他面容的狼狈发丝，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轻柔说，“我想救你，但我不能过分干扰这个世界，所以我很快就会消失，但我会在之后找你的”


    黎啾啾本想继续跟封屹舟强调，等未来的时候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放过她，但这次神力消耗的多，她的身影没能继续维持住，还没说完话就消散了。


    封屹舟伸出手，没有触碰到她。


    他心中有了执念，浓烈的要等待她出现的心情生出，妖怪的心在跳动。


    “”


    第三段回忆。


    封屹舟的母亲为圣女守护的牵魂丝过于强大，封屹舟的母亲长久守护牵魂丝，被牵魂丝溢散的能量影响，神智浑浑噩噩，状态越来越差，母亲对封屹舟被人类领主虐待的事情更是不能知晓不能改变，为了拯救母亲，封屹舟艰难逃出，独自一人饥肠辘辘，从千里之外跋涉回了圣域中心城庆苍，要向让母亲守护牵魂丝的圣女祈求帮助。


    可是，圣女高高在上，好像早就把他们忘记了。


    他只是一个妖怪，圣女的神力为圣域的妖怪们规定了法则，不让妖怪伤害人类，对于圣女而言，妖怪估计只是麻烦的东西。


    封屹舟没有祈求到圣女的帮助，甚至他都没有见到圣女，曾经，他的母亲对圣女是那么衷心，现在因为圣女的法器而失去神智浑浑噩噩，他却连见到圣女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狼狈的，弱小的妖怪，没有资格见到尊贵的神明。


    封屹舟被赶出去，守护圣女的人类护卫们高大，推搡着封屹舟，封屹舟被护卫们殴打。


    黎啾啾叹口气，她用了神力把封屹舟救出来。


    真是淦了，这大妖的过去太惨，她眼睁睁坐视不管会良心不安。


    毕竟她是黎啾啾，不是大妖那种没有同理心的偏执疯子。


    少年肤色苍白，任由黎啾啾用神力治愈他身上的伤口，透出乖巧听话的态度。


    “我不能改变太多。”黎啾啾轻声。


    封屹舟搂住黎啾啾，少年的拥抱用力，他嗓音幽幽，“当世界与我为敌时，你会站在我身边么。”


    黎啾啾指尖顿了顿，她嗓音依然很轻，“如果我不会死亡，那我就会。”


    “所以，你记得拯救我，如果你拯救我，到时候，我会在你身边的。”


    “……”


    神力消耗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黎啾啾抓紧时间，进入第四段回忆中。


    在这段回忆里，封屹舟没能得到圣女的帮助，他没办法丢下母亲不管，于是再次折返回去，人类领土大发雷霆，对于他私自逃跑的行为进行惩罚，随后又发明了新的折磨手段，用封屹舟进行死亡实验。


    少年是妖怪身体，无法被人类轻轻松松地杀死，人类领主嫉妒妖怪的强大，命令手下对其进行虐待致死的实验，一遍一遍，看他濒临死亡。


    黎啾啾出现的时候，少年奄奄一息躺在角落，周围没有人，只有他一个，落魄狼狈，血肉落了一地，那些是从他身上掉落的。


    黎啾啾用神力为他治疗了身体，抱着他，看他闭眼沉睡，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都来救你了，未来你记得放我走。”


    黎啾啾节约神力，只好抓紧时间离开，前往下一段记忆。


    少女消散的瞬间，封屹舟睫羽如同蝴蝶掀动翅膀，轻轻抬起，他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空气。


    她拯救了他，在不会有人拯救他的时候出现，她是他的神明，所以，在未来，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也要拯救她，是么。


    “……”


    第五段回忆。


    母亲因为法器牵魂丝的影响而消耗殆尽妖力死亡，妖怪少年杀了人类领主和府邸庄园内的人类，狼狈逃窜到圣域的中心城庆苍，圣域局势变化，人类与妖怪的敌对越来越紧张，在其他地方，妖怪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圣域的中心城，妖怪勉强能够苟延残喘。


    而妖怪少年独自一人，身无钱两，满身脏污，圣域中心城庆苍的人类每每看到他，都会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妖怪少年还被此前杀死的养父亲族追杀，他在庆苍跌跌撞撞，躲躲藏藏。


    少年藏在阴暗偏僻布满脏污的暗巷中，黎啾啾出现在他面前，她用神力为他变出了食物。


    “抱歉，我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黎啾啾用帕子擦了擦封屹舟的脸庞，少年金色瞳眸中布满温和，潋滟漂亮的眸子看着黎啾啾，认真地记下她的样貌。


    黎啾啾递给他食物，他很信任，没有任何犹豫就吃了下去。


    黎啾啾瞧着封屹舟，心中想，到了第四段回忆，封屹舟现在应该对她的话很信任，她回到现实后离开封屹舟的可能性增大。


    “如果未来你不放手，我就不能回来拯救你。”黎啾啾心中存在思量，她摸了摸封屹舟的脸庞，他身量高挑，她抬眼看着他，语气带着温柔甜蜜，这是蛊惑，“你一定要放手呀。”


    少年的睫羽轻轻颤了颤，他半垂眼帘，被黎啾啾擦拭干净的面庞乖顺。


    他看着黎啾啾，像是看着不可思议的奇迹，眸色深深。


    黎啾啾又叮嘱了他一遍，然后时间紧急，她的身影要消散，前往下一段回忆。


    少年的手抓住她的腕骨，紧紧的，死死的，他用了很大的力道。


    黎啾啾回眸，对他歉意笑了笑，又一次强调，“我无法留下来，你必须要放手，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


    “……”


    黎啾啾进入第六段回忆。


    第五段回忆最后封屹舟抓住她的动作让她感到些许不安定，她皱眉，封屹舟这个妖怪的性格已经渐渐偏离乖顺了。


    希望她的方法能够有用，等醒来的时候，大妖能够放过她。


    第六段回忆中，封屹舟被人类抓入一个秘密的实验所，在这里，人类抽取妖怪身上的妖力，想要用妖力制作可以对抗圣女的法器。


    人类贪婪，想要亵渎神明，圣女和人类互相抗衡，牺牲品是妖怪。


    妖力不断抽取，弱小的妖怪被实验摧残致死。


    封屹舟存活着，他是特殊的妖怪，祥瑞之兽，他们这一族是服侍圣女的，他体内蕴含的妖力强大，隐秘的实验室不断折磨他，他金色的妖力失控，为他带来新的痛苦。


    黎啾啾出现，抓住妖化期的封屹舟，也算是熟能生巧，她借助神力，很快安抚住少年。


    少年被黎啾啾按在地面，发丝敞开，他金色的妖瞳布满红意，发上毛茸茸的金色兽耳朵绷着戒备颤栗的弧度，他看黎啾啾时，眼中少了乖顺，带着一种看猎物的冰冷情绪。


    黎啾啾垂眼，她心中的理性在思索。


    妖化期就是麻烦，但是如果让妖化期的封屹舟记住她的话，那对他灵魂记忆的影响效果一定很好。


    黎啾啾的神力击垮了实验室中的人类，她抱住封屹舟，温柔地亲了亲封屹舟的唇瓣，她与他十指相扣，她紧紧地抓着他，控制住他的疯狂。


    少年的指尖颤抖，兽耳朵哆嗦摇动。


    黎啾啾搂住封屹舟的腰，他的腰好细，好瘦，黎啾啾顿了顿，遮掩眸色，轻柔提醒，“记得拯救我，小妖怪。”


    她的身影陡然消失。


    少年躺在地面，他摸了摸发红的眼尾，这是妖怪的疯狂带来的绯色。


    放过她啊。


    封屹舟看着天空，实验室中的妖怪被困在斗兽场，天空被斗兽场的边缘圈禁，头顶的天空，在人类死亡前，他们永远也无法真正触及。


    “……”


    黎啾啾到达最后一段回忆，神力比预计的消耗的要快，黎啾啾明显感受到幻境要崩塌了，她匆匆出现在第七段回忆的封屹舟面前。


    封屹舟此时已经来到了人界，最后他如何离开圣域的记忆黎啾啾无法窥探，因为当时是圣女出现帮助了实验室中的妖怪，黎啾啾使用的神力是古子瑜父亲保存的圣女恩赐，来源于恩赐的神力不足以让黎啾啾拥有窥探神明的权限。


    而且，这神力有限。


    淦啊！！！


    要是能充钱续命就好了！！！


    黎啾啾抓狂，找到了封屹舟。


    此时，她的身形已经无法维持了。


    第七段回忆，封屹舟来到人界后，他体内的妖力不再受圣域法则的限制，他变成了强大的大妖怪，圣女放他离开圣域，是因为他成为了圣女的使者，带着圣女的祝福，为圣女收复圣女泪石，复活圣女，阻止圣女预言中的世界毁灭。


    可少年在人界看到了妖怪被正道弟子追杀，无论好坏，人类对妖怪统统带着敌意，在人类眼中，妖怪就是妖怪，这个世界不论是圣域还是人界，都没有妖怪的容身之所，而圣女，是人类的神明，不是妖怪的神明。


    封屹舟前往风锦城，风锦城附近的仙河山上拥有圣女的雕塑，他想去问一问圣女，如果世界不被毁灭，那妖怪呢？妖怪会怎么样？


    路过风锦城，他遇到了被人类杀死的影妖们，影妖没有攻击能力，是小妖怪，只有隐匿假装人类的能力，他们喜欢听人类的故事，喜欢见遍人间山河，可是，当人类发现他们是妖怪时，就把他们一整个大家子都杀死了。


    封屹舟用妖力复活了这些影妖。


    黎啾啾出现在他眼前，少女如他记忆中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黎啾啾知道这幻境只是回忆重现，不会改变任何实质的发展，接下来，封屹舟就会用这些影妖伪装封家。母亲为他起的的名字是屹舟，纵使山势险峻也不动摇，安定沉稳，后来，他丢失了自己的名字，成为了实验室的妖怪辛，来到人界后，他捡起了自己的名字，成为大妖封屹舟。


    黎啾啾刚出现在他面前，神力维持不住身影，很快变得模糊，少年看到黎啾啾，直接下意识抱住她，他微笑着对她说，眸色温润，“我接下来会遇到你，对不对？”


    他语气带着一点期待，听上去对未来未知。


    黎啾啾点头，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焦急提醒他，“记得放过我呀，放过我，我才能回来找你。”


    “……”


    符箓中蕴含的神力彻底用完，幻境消散，黎啾啾回到现实世界。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天色已亮，光线照在床帐中，她与封屹舟的状态暴露在光亮下。


    黎啾啾刷的拽起被子，内心吐槽，噢，该死，这真的是脖子以下不能写的东西。


    接着，她与封屹舟的视线对上，少年侧过来脸庞，眸光漆黑不辨情绪，封屹舟的身体隔着被子抱住她，他的肌肤苍白冰凉，黎啾啾有点不确定她的一通幻境操作有没有起作用。


    失败了，大不了，封屹舟生气。


    黎啾啾完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没有什么出路了，除了蛊惑这疯批。


    “小妖怪，你还记得我么？”黎啾啾在被子中眨了眨眼睛看封屹舟。


    少年皱了皱眉，脸上覆盖不解，混乱。


    黎啾啾有点紧张地等待，内心祈祷，圣女大大，保佑保佑，最后一个办法了，一定要有用啊。


    “你在我的过去出现……”封屹舟精致苍白的脸庞露出惘然。


    他喃喃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在过去见到过你……”


    黎啾啾心中顿喜。


    “是，你要放过我了。”


    “如果我继续留下来我就会死亡。”


    黎啾啾抬手，捧住封屹舟的脸庞，亲了亲他，带着一种诡异的奖赏感，“你要拯救我，不是么。”


    少年抿了抿唇，他没说话。


    黎啾啾看他神情，他神情脆弱，带着一种乖顺。


    看来起作用了。


    黎啾啾赶紧趁热打铁，“我离开了，才能够回来再找你呀，你要是继续困着我，我不属于这里，你困着我，我只会死亡。”


    她绝对不要跟大妖这疯子病娇一起殉情。


    黎啾啾眼中带着光亮，床帐间的阴影无法遮掩她清澈眸中亮色。


    封屹舟轻轻地松开她。


    少年皱眉，带着挣扎，为难，“你真的会回来？”


    “对呀。”黎啾啾点头。


    黎啾啾现在是没有愧疚的。


    她惊叹于自己内心的理性。


    只能说，这傻逼太病娇了！太疯了！她必须走！


    封屹舟没碰黎啾啾，黎啾啾从床被里出来，肌肤冰凉地接触到空气，两人坦荡暴露，黎啾啾表情微微变化，心想无所谓了，她这个身体是他制作的，黎啾啾摸了摸心脏，心脏的跳动平稳，很平稳，不是那么疯狂了，黎啾啾当着封屹舟的面穿好了衣服，他也没有阻拦。


    黎啾啾回头看封屹舟，封屹舟就坐在那里，衣服也没动，黑色的长发蜿蜒，他就像一个纯粹的精灵，透出乖巧，按照记忆中“神明”叮嘱的，放过她。


    黎啾啾扯了下嘴角，她抓紧时间，赶紧跑出去。


    出了门扉，傀儡丝没有追过来。


    离开妖宫，也没有遇到阻碍。


    黎啾啾感到愉快，终于，可以跑了！


    可是，她的身体突然又被金色的傀儡丝缠绕，狠狠地向后拽。


    风筝不管飞多远，都会被主人拽回去。


    “……”


    再次回到封屹舟的寝殿，被傀儡丝锁在床上，双手双腿不能动弹，黎啾啾觉得封屹舟就是一个大傻逼。


    少年披了黑色的衣服，胸膛裸露，锁骨苍白，他坐在黎啾啾身边，眸色幽幽地落在黎啾啾身上，他嘴角翘着愉悦的，温润的笑容，眼睛深处的情绪疯狂黏稠。


    “疯狗，你有本事就不要骗我。”黎啾啾冷冷出声。


    封屹舟皮笑肉不笑，他冰冷修长的手掐住黎啾啾的下颌，少年垂首，像撒娇动物一样用脸庞蹭了蹭黎啾啾脸庞，他声线寒凉，带着被惹怒的冷，不紧不慢道，“黎姑娘，我是妖怪，我怎么可能相信神明。”


    *


    黎啾啾被封屹舟变本加厉地困在寝殿中。


    没过多久，封屹舟抱着黎啾啾出去，妖宫的主殿下面妖怪们臣服着，有人类大声咒骂魔头，黎啾啾蹙了蹙眉，感觉到不详的预感，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类出现在妖宫中。


    接着，被封屹舟带到妖宫主殿王座的黎啾啾就看到，人类们被关在巨大的牢笼中，那牢笼摆放在主殿下面的行刑广场。


    模样可怖的妖怪刽子手拿着巨大的刀刃站在牢笼外。


    黎啾啾忽然浑身发冷，曾经在妖宫中目睹秦师弟和吴师兄被处死的情景在脑海中翻涌，她的指尖哆嗦，眼珠转动，缓缓看封屹舟。


    少年笑容明艳，皮囊纯洁漂亮，如恶毒的野兽。


    不愧是原著中的大反派啊。


    终究是大反派。


    黎啾啾眸色变得诡异安静。


    封屹舟瞥她一眼，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他强硬地把她抱在怀中，坐在主座上。


    “魔头！！！你不得好死！！！”


    “封屹舟！你该被千刀万剐！四分五裂！”


    人类的所有绝望化成对封屹舟的咒骂声，带着刺骨的诅咒。


    封屹舟笑的很愉悦，摆弄了下怀中的黎啾啾，让她与他面对面，她坐在他腿上。


    黎啾啾身上漂亮华丽的裙裳像靡丽的霞光，层层叠叠，覆盖着袅袅烟雾的轻纱，珍珠像星辰，她发上饰品如银河一样，璀璨神圣。


    傀儡的模样由主人打扮。


    少年总是变着花样把黎啾啾打扮的漂漂亮亮，为她打扮时，不掩饰对她的喜爱。


    黎啾啾没什么表情，她被封屹舟摆弄着坐好，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凉温度。


    这疯批的身体总是冷冰冰的，除了贴近的时候。


    人类对大妖的咒骂声不断。


    黎啾啾静静看封屹舟。


    她眸色动了动，忽然露出一抹乖巧的笑，“主人，放了他们，好不好，他们很吵。”


    封屹舟微顿，睫羽眨动，似笑非笑地看黎啾啾。


    黎啾啾用乖巧的声音劝封屹舟放人。


    不管怎样，她还是不想放弃。


    既然她还活着，那就还有机会，在最后一刻前，都应该是有机会的。


    “你不想看到他们，那就更要杀掉。”封屹舟不带感情，笑着说。


    “噢。”黎啾啾语气淡淡，“但我想让他们活着离开。”


    封屹舟看着黎啾啾的眼睛，不紧不慢道，“我可以放走一些人。”


    “那就放呀。”黎啾啾看他，眨眨眼。


    封屹舟眼中有危险意，他嗓音中忽然铺开冰凉，“但有三个人我是必须要杀死的。”


    黎啾啾顿时反应过来，可封屹舟死死地按住她。


    很快。


    事情发生的很快。


    古子瑜、裴莺、宣如雪被押上来。


    鲜血淋漓。


    主角团，还是被大妖杀死了。


    “……”


    妖宫主殿的王座上，少年的大手一点点扣紧黎啾啾的后腰，他吻黎啾啾的唇。


    黎啾啾冷冷地看着封屹舟。


    少年无辜地眨眨睫羽，眼底的破碎在睫毛的阴影中消失藏匿，他无害说，“他们不死，我就会死，黎姑娘，你以为不知道么？”


    召唤神器的法阵需要主角团的生命维持因果。


    黎啾啾神情冰凉。


    她眼中冷冷地映出封屹舟的面容，他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这样，就没有人能杀死我们了。”


    黎啾啾忽然笑了一下，眸中浮现高高在上的怜悯，“封屹舟，你真可怜，你敢放开我么？你就是一个胆小鬼。”


    封屹舟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但他维持着笑容。


    少年眼中疯狂没有消散。


    他余光瞥到围绕圣女雕塑的召唤神器阵法渐渐变弱，光亮在古子瑜三人死去后渐尖暗淡。


    封屹舟弯起眸子，笑意愉悦。


    “黎姑娘，我们的灵魂会在一起，你会活着，你没有离开我的理由了。”封屹舟抚摸黎啾啾的心脏，他带着灼热的吐息亲吻她的脸庞，吻咬她的脖颈。


    黎啾啾的领口敞开，锁骨裸露，她的睫羽颤动，手指微微动弹。


    封屹舟像是什么都得到了。


    这大妖不管怎样都会掌控着一切。


    没有因为她这个任务者而改变。


    但是


    黎啾啾觉得自己不能堕落。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她自己，那她自己就更不能堕落，召唤神器的法阵虽然减缓了速度，但是还没有消灭啊，就算消失了，五个圣女泪石还在，一定还有办法。


    黎啾啾眼中情绪一点一点，覆盖坚定，漠然理性的神性掠过。


    封屹舟的手指轻柔捏住黎啾啾的后颈，他的吻却变得越来越浓烈，像是要把她的唇瓣和舌尖吞噬掉，他不断汲取她的呼吸，她唇腔中的柔软。


    少年感受到强烈的不安，惶恐，灵魂就像漂浮在黑暗中，四周空空荡荡的，他需要填补，他发疯了一样亲吻她。


    黎啾啾忽然柔软地回应他的亲吻。


    封屹舟睫毛掀起，眸光氤氲着水雾，他眸中幽暗不加掩饰。


    黎啾啾亲了下他，像是一种安抚。


    接着，她对他露出笑容，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眉眼覆盖光亮情绪。


    不远处，世间唯一残存的圣女雕塑忽然爆发光亮，神圣的法阵停止了光辉减弱，骤然变得强烈，像绽放开来的夜间昙花。


    缠绕黎啾啾身体的傀儡丝一根、一根断裂。


    傀儡丝消散，封屹舟感到刺骨的疼痛。


    少年眼尾飞上狠戾的绯色，他苍白的手去抓黎啾啾，他扑了个空，步伐踉跄，差点坠落台阶。


    封屹舟咬牙，眼睛中黑色褪去，金色妖瞳浮现，妖力顿时暴躁地在他周身聚集。


    但妖力无法阻拦。


    傀儡丝全然断裂。


    封屹舟感觉很疼。


    他对黎啾啾喊，“过来。”


    她没理会他。


    黎啾啾浮在空中，神圣的力量使得天空血色褪散，白昼明亮，蓝天清澈广阔，黎啾啾感受到圣女力量在柔软地拖动她的身体，衣裙璀璨。


    终于，开挂了啊。


    黎啾啾脸上露出高兴的笑。


    她轻快抬手，从围绕圣女雕塑的法阵中召唤出来的神器落入她的手中，这是一把锋利漂亮的宝剑，没有多余华丽的装饰，但是气息神圣，纯洁，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辉，让世间的生灵臣服。


    赶去寻找解决办法的系统终于回来，声音在黎啾啾的脑海中响起。


    【宿主，你已经做到了。】系统先是惊讶，然后带来解释，【因为宿主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所以即便是拯救世界，也不能插手过多，否则会影响平衡，但是，当你与这个世界的毁灭产生强大的因果时，圣女的力量就会袒护你，帮助你阻碍世界的毁灭。】


    当封屹舟困住黎啾啾，拥有神骨的黎啾啾无法离开人界时，黎啾啾的灵魂与世界的毁灭有了深深的因果。


    帮助了黎啾啾的主角团死亡，黎啾啾身上的这份因果就更重。


    【宿主，你现在可以直接使用神器杀死大妖了。】


    【圣女的力量会保护你，你的灵魂会被护送到圣域。】


    “我知道了。”黎啾啾握紧神器剑柄。


    在方才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也许是圣女法则的作用。


    至于杀死大妖……


    黎啾啾的视线转动，她的面容在神器的光辉衬托中显得神圣。


    当五个圣女泪石成功召唤出神器时，镇压在法阵中妖骨破碎，碎片散开在圣女雕塑的周围。


    黎啾啾感受到心脏发疯跳动，她垂眼看到封屹舟肤色更加苍白，一瞬间，他就像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呼吸破碎，妖骨破裂，他身体的痛苦肯定很强。


    黎啾啾垂着眼，眸中带着漠然的怜悯，她抓紧神器的剑柄。


    当神器出世，圣女的力量缭绕在空中时，世界上的生灵都陷入静止的状态，为神明力量的出现而臣服震撼。


    只有封屹舟，他没有臣服。


    他追了上来，可神明力量阻拦他。


    很快，少年漂亮的脸布满狼狈的血痕，他的发丝飞舞，重重地摔到地上，他像一只狼狈的狗。


    黎啾啾皱了皱眉，她握着神器，平静看封屹舟过来。


    他又一次，靠近了神明的力量。


    少年骨子里疯狂，是骇人的妖魔。


    黎啾啾平静眨眼，让封屹舟过来。


    封屹舟来到黎啾啾面前。


    他眼眶猩红，漂亮的面容破碎，幽幽看着黎啾啾，发丝好狼狈，嘶哑着声音，“你拥有我的心脏。”


    这是一句提醒。


    他的心脏死了，她也会死。


    即便她拿了神器，她也无法杀死他。


    否则，她会与他一同死亡。


    黎啾啾的指尖继续握紧神器的剑柄，她看着封屹舟，微微思索。


    她平静地想，她有些无法分辨当时封屹舟给她心脏是因为单纯地要救她还是这狗大妖出于心机婊的性格给他自己存了一个后路。


    但是无所谓啦。


    她又不会死。


    封屹舟冰冷道，“黎姑娘，杀了我的心脏，你也会死。”


    黎啾啾抬起手，她看着封屹舟，高兴地看着他，“心脏在我这里，我拥有掌控权，你的心脏会怎么被处置全都出于我的意愿。”


    封屹舟脸上怔然，紧接着，他发疯抓向黎啾啾。


    “我不会被你掌控了，封屹舟。”黎啾啾清澈娇俏的声音落入封屹舟耳中。


    她话音落下后，神器就刺入了她的身体中，深深地刺入封屹舟的温热心脏。


    第90章 求求你


    ◎终于，疯狂的情意破茧而出◎


    神器锋利, 封屹舟的心脏被贯穿。


    封屹舟重重地吐出血，他容颜苍白，金色妖瞳染满疯狂的血色。


    妖骨、心脏皆碎。


    大妖濒临死亡。


    他伸出手，去抓黎啾啾。


    神器从少女手中滑落, 她的心脏位置变成血窟窿, 她的身体向下坠落。


    封屹舟的视线只有黎啾啾。


    他看到黎啾啾慢慢阖上双眼，脸庞像睡着一样静谧美好, 她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璀璨漂亮的裙子像坠落的流星。


    没了他的心脏, 她会死。


    封屹舟的妖力紊乱，破碎, 又吐了一口血。


    少年的身体失去了妖骨、心脏，现在, 他这具空壳般的身体逐渐开始失去妖力，妖力尽失后，他就彻彻底底地死亡了。


    他瞪大金色妖瞳, 幽幽的, 浓烈的, 不顾一切地看着黎啾啾坠落的身体。


    她死了。


    她宁愿杀了自己，也要离开。


    封屹舟脸上浮现惊心动魄的狠，少年张开双臂，就像美丽破碎的蝴蝶。


    不。


    他不会死。


    她也不能死。


    她不能离开他。


    封屹舟双目发红, 死死盯着黎啾啾死去的身体，她胸口的鲜血溢出来，她的血是挖出了他心脏的血。


    少年身上的冰冷、脆弱、不安、偏执、血腥、不顾一切的狠戾, 在这一瞬变成全然的疯魔。


    他不能离开她。


    她死了, 他就会死。


    “……”


    【宿主！不好了！】黎啾啾的灵魂将要离开, 系统忽然焦急慌张，【大妖还没有死！】


    【他的妖骨碎片正在重塑！】


    黎啾啾：卧槽？！


    本应随着神器现世而毁灭的大妖妖骨，忽然凝聚起来，所有的妖骨碎片带着浓烈的情绪，疯狂偏执，每一片妖骨碎片都不甘消失，它们带着强烈的执念竟是粉身碎骨般重新聚集了起来。


    可是，妖骨已经碎掉，神器的神圣力量充斥在空气中，阻拦妖骨的重新凝聚。


    大妖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妖骨无法顺利重塑。


    见此，系统慌乱的声音渐渐平息，【虚惊一场，神器的力量强大。】


    神器就是专门杀死封屹舟的东西。


    神器现世，杀死了封屹舟。


    这大妖只能死亡。


    【宿主，我这就带你的灵魂离开这里，前往圣域。】系统开启传送的阵法。


    毁灭世界的阵法在神器刺入封屹舟的心脏时瞬间破碎，弥漫世间的血色消失，神器的神圣光辉笼罩一切，世界朦胧模糊，充斥着神圣柔软。


    系统作为圣女的仙侍，力量在这一刻增强，打开传送通道，护送黎啾啾的灵魂离开。


    黎啾啾想到因为大妖毁灭世界而无辜惨死的人，焦急问系统，“等等，神骨怎么办？”


    神骨还在傀儡黎姑娘的身体中，而只有发挥神骨的作用，那些惨死的无辜之人才能复活。


    【宿主，神骨已经在发挥修补世界的作用，等世界修复后，我会立刻回收神骨，现在我先把你的灵魂传送到圣域。】


    黎啾啾的灵魂被柔软神圣的力量包裹，她终于松了口气，圣女的力量与她的灵魂接触时极其温柔，这些力量能够自然而然地守护她的灵魂，她灵魂受到的所有伤痛在这时好像得到了全然的治愈。


    但是，没过多久，神圣的力量忽然中止。


    【糟糕！不好了！宿主！传送的通道关闭了！】系统忽然慌张至极，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存在。


    覆盖世界的神圣力量忽然遇到了庞大的阻碍。


    阻碍的力量带着浓烈的暗色，世界的绝望、压抑、血腥汇集成为魔的力量。


    魔将要诞生。


    因果倾斜，这个世界的平衡发生改变，黎啾啾前往圣域的通道被关闭。


    系统不得不中断了传送，黎啾啾的灵魂重新回到身体中。


    “草！封屹舟！你这个大傻逼！”下一刻，黎啾啾愤愤骂出声。


    强烈绝望的力量聚集，破碎的妖骨冲破了神圣的力量，重塑复生。


    少年紧紧抱着黎啾啾的身体，她的身体在黎啾啾的灵魂离开时已经陷入冰冷，温热的血从她的心口中不断蔓延溢出。


    封屹舟苍白骨感的手扣着她的后颈，他与她额头相抵，他仿佛在嗅着她的气息，想让自己的呼吸与她的呼吸交缠。


    但在刚才，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封屹舟，你有病啊！”此刻，黎姑娘的身体睁开双眼，少女的眼神清澈明亮，充满着鲜活的愤怒情绪。


    她的呼吸回归，与封屹舟的冰凉呼吸交缠。


    封屹舟没说话，他金色的妖瞳定定地盯着黎啾啾，眼尾绯色惊心动魄，带着与死亡一样浓烈的情绪。


    可是，黎啾啾的灵魂回到身体时，他没有任何变化。


    黎啾啾的灵魂现在被圣女的力量守护，不会因为回到拥有神骨的身体而疼痛。


    她思绪清明，清晰地看到封屹舟的样子。


    封屹舟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少年精致漂亮的容颜苍白，疯狂情绪覆盖，他的金色瞳眸像是无尽深渊，眼眶通红，幽幽地盯着前方，黎啾啾回来时，他视线没有变化，身体也没有动弹。


    黎啾啾愣了下，晃了晃封屹舟的身体，“封屹舟？封屹舟？”


    他死了？


    也是……


    心脏和妖骨被神器毁掉，大妖应该是死了。


    黎啾啾垂眼，手抬起，顿了下，然后抚开封屹舟的脸庞。


    但是，她感受到少年手骨上传来的力道。


    他的手扣在她的脑袋，紧紧的，力道强烈，当她推开他的时候，他的力道似乎加大了。


    不对！


    封屹舟没有死！


    黎啾啾眯眼，忽然意识到他就在呼吸啊。


    系统绝望的声音在黎啾啾脑海中响起，【宿主，大妖的妖骨重塑了，这个世界上的血腥、绝望力量正在汇集成为魔的力量，大妖将要成为魔了。】


    【这样下去的话，大妖不仅不会被杀死，反而会以魔的身份复苏，魔诞生，神明不在，平衡崩塌，这个世界会被摧毁。】


    淦！


    “魔的话，他岂不是更强大了？”黎啾啾心头窜上寒意。


    如果封屹舟以魔的身份复苏，那他这个疯批岂不是无敌了。


    该死啊！到时候圣女的力量无法保护她，她就彻底完蛋了。


    黎啾啾抬手，在封屹舟脸上扇了一巴掌。


    但他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眼瞳幽幽盯着前方，就像麻木死寂的荒芜深渊。


    【宿主，大妖成为魔的话，他会失去理智，只知道血腥和杀戮，没有任何理性，根本无法阻拦。】


    黎啾啾甩了甩发疼的手指，皱了皱眉，“他本来就难以阻拦，不能让他成为魔。”


    系统的语气充满深深的无力感，【但是宿主，魔诞生，就脱离了这个世界的法则，成为与神明相似的存在，圣女的力量已经没有办法阻拦他了。】


    黎啾啾用力掐住封屹舟的下巴，总算是把他的脸挪开了。


    “他现在成为魔了吗？”黎啾啾问系统。


    【魔正在诞生。】


    “这不就是还没诞生嘛。”黎啾啾的手指捧住封屹舟的脸，在他脸上的指痕上抚了抚，带着点对待不听话狗狗的怜悯意味，她垂眼看着少年精致脆弱但布满疯狂的脸庞，轻声说，“阻止魔的诞生，就可以了啊。”


    【但是宿主，圣女没有归位，我们现在的力量不足以阻止他。】


    “总会有办法的。”黎啾啾拽起封屹舟，把他的身体扛在肩上。


    少年黑色的发冰凉，凌乱，缠绕在黎啾啾身上。


    黎啾啾捡起地上的神器，神器充满不可思议的光辉，强大神圣的力量萦绕在锋利无比的剑身。


    “他现在的身体是魔吗？”黎啾啾问系统。


    【不是，大妖的身体现在陷入了沉睡，他的意志此刻应该在妖骨上，正在吸收绝望与血腥的力量从而汇集成魔的力量。】


    他真是一个疯子啊。


    都要死了，却还要发疯。


    死之前发疯还不够，还要让自己成为魔，与神明匹敌，永生永世地疯狂。


    “他的妖骨正在酝酿魔的力量，那把他的妖骨毁掉，魔的诞生就会中止了吧。”黎啾啾眯了眯眼，看着天空上被恐怖血色包围的妖骨。


    漂亮璀璨的鎏金色妖骨染上浓烈、幽暗的血色与沉色，散发着绝望与痛苦。


    黎啾啾的手搂住封屹舟的腰，一步一步，神器的剑尖在地上滑过，神器与黎啾啾体内的神骨呼应，神圣的力量包围她与她拖拽的封屹舟。


    “你这个小疯批，就不能省省力气吗？”黎啾啾抱紧封屹舟，拿起神器，深吸一口气。


    【宿主？你要做什么？现在大妖的妖骨都是魔的力量，神器没有办法摧毁他的妖骨。】


    黎啾啾的手攥紧神器的剑柄，坚定清晰，“神器可以摧毁他的妖骨的，即便大妖的生命力强悍，他的妖骨会重塑复苏，神器也能做到。本来，从神器中溢出的圣女力量会阻碍大妖妖骨的复苏过程，但是现在，魔的力量阻碍了圣女的力量，所以他的妖骨又复苏了。”


    “他的妖骨现在是由魔的力量联系在一起。”


    “可是，如果换一种方法呢？”


    【……宿主？】系统怔然。


    “神骨是不会被魔的力量干扰的，神骨排斥魔的力量。”黎啾啾声音冷冷，继续抱紧封屹舟的身体。


    少女被神圣的力量托起，她璀璨华丽的裙裳染了血，她心脏位置空空如也，她娇小的身形抱着封屹舟。


    少年的身体在无意识中靠紧黎啾啾的身体，他肌肤苍白至极，浓密黑暗的眼睫氤氲着若有若无不可辨查的湿润，金色瞳眸带着静谧的幽暗疯狂。


    “所以，在用神器又一次封屹舟的妖骨时，用我体内的神骨碎片替换他的妖骨碎片，阻碍妖骨之间的关联，魔的力量就不会浸入他的妖骨，魔就不会诞生了。”


    “神骨与魔的妖骨汇合，神明和魔的力量平衡，神骨就不会在人界破碎了，也能阻止他。”


    【可这样的话，神骨就会残留在人界，宿主，神骨无法回到圣域，你没有办法拥有新的身体。】系统焦急。


    “我能感受到，圣女的力量会保护我的灵魂，神骨只是残留在世间了，而不是毁灭。”


    “所以，这是现在的唯一解决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但变故太多，宿主——】


    系统的声音变得模糊。


    这个世界的景象也变得模糊。


    黎啾啾周身神圣的神明力量云集，不顾一切，神器刺向被魔的力量包围的妖骨，锋利的剑尖击碎妖骨，妖骨不甘心就此毁灭，疯狂聚集，魔的力量嚣张，黎啾啾握紧神器，与魔的力量抗衡。


    圣女的力量开始瓦解她体内的神骨，她的灵魂逐渐与身体、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来。


    黎啾啾笑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她也有呀。


    神骨化成碎片与妖骨的碎片融合在一起。


    神骨上的神圣力量带着温暖的安抚，妖骨的暴躁疯狂被神骨紧紧地安抚。


    魔重塑妖骨的力量被阻碍。


    神器的力量爆发，清扫残留的血腥、黑暗力量。


    天空变得一片澄澈，广阔，蔚蓝。


    白云流动，飞鸟跃过。


    黎啾啾的灵魂从身体中抽离，抽离的快，连死亡的痛苦都无法感受。


    【宿主，我先把你的灵魂传送到圣域！】系统的声音模糊扭曲。


    这操蛋的地狱级别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黎啾啾的灵魂离开。


    *


    圣女的力量重塑了人界。


    曾经因为大妖毁灭世界而无辜惨死的人类复苏，坍塌建筑复苏，一切欣欣向荣。


    人类对圣女的崇拜再一次达到顶峰，但是毁掉的圣女雕塑却没有在复苏中重塑，只剩下一片废墟，人类不知道圣女的面容，于是重新建立起的圣女雕塑上，圣女的面容是模糊的。


    毁灭世界中止，妖怪们的力量退居到暗地。


    妖宫重新回到阴暗面，不在人界现世。


    有的妖怪还在人界地面上活动，但在毁灭世界中作恶过的妖怪们都被封锁在妖宫中，圣女的神圣力量构成封锁的阵法，妖宫与外界隔绝。


    妖宫主殿。


    “滚出去！”大妖的妖力将过来提议重新韬光养晦占领人界的妖怪击出去。


    满脸不甘的妖怪摔在地上。


    “主子！我们妖怪不能被困在这里！”


    少年的妖力疯狂，把妖怪彻底击飞，“滚！”


    劝阻的妖怪趴在地面，浑身疼痛，不甘地发出叫唤。


    内务长过来，把治疗伤痛的药喂给这妖怪。


    “现在少添乱了。”内务长拍了这妖怪的脑袋。


    那妖怪不服，“可是……主子要带着妖怪复兴，我们妖怪不能被困在这里，圣女的封锁阵法把妖宫变成了牢笼，如果我们不想办法离开，就会一直被困在妖宫中，永无出头之日。”


    “我相信主子不会放弃的。”内务长眯了眯眼，把受伤的妖怪扶起，“但是我不保证你打扰现在主子会不会掉脑袋。”


    如果是之前的大妖，这劝阻的妖怪现在已经化成死亡的尸体了。


    现在，虽然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但还留了一口气，已经是大妖克制。


    “……”


    妖宫殿宇内。


    华丽、繁琐的物件全都被妖力粉碎，物件破裂的碎片堆积满地。


    肤色苍白的少年身量高挑，瘦削极了，下颌线凌厉，一双上挑的美丽妖瞳流转着惊心动魄的光辉，他带着魔的气息，可有另一道对立的神圣力量立刻在魔的气息泄露的时候压制住了魔气。


    神骨和妖骨融在一起，变成他的枷锁。


    他不死。


    生不如死。


    可是，骨头血肉的折磨不足以让他疼痛。


    他是妖物，妖物早就习惯了折磨。


    血肉疼痛而已，他不在意。


    神器现世，毁灭世界的阵法被中止，魔的诞生被中止……世界在神圣的力量中复苏后，带着神骨与妖骨的封屹舟被困在妖宫中。


    那日，他睁开双眼，浑身的疼痛和绝望力量被柔软的神圣力量制止。


    死去的人复活，古子瑜、宣如雪、裴莺等人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他。


    封屹舟没理他们，没理人类，也没理妖怪。


    他的衣衫破损，踉踉跄跄跪在地面，抱起失去生命的少女身体。


    封屹舟找不到黎啾啾的灵魂。


    他抱着她的尸体。


    神器就在黎姑娘尸体的旁边，她紧闭双眼，没有一丝呼吸。


    封屹舟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


    冰冷，没有温度的唇瓣。


    少年垂着浓密的睫羽，温柔地吻她，神情虔诚，脆弱，乖顺，好像在等着她睁开眼夸奖他。


    但她不会醒来。


    封屹舟是妖物。


    他抱起黎啾啾的尸体，转瞬间，一双金色的妖瞳布满冰冷的光辉，视线掠过四周众人，居高临下的疯狂。


    人类复活后，都拿着剑对着他。


    人类不能理解，为什么圣女拯救了世界却没有杀死大妖。


    只有封屹舟知道，是黎啾啾阻止了他。


    不是圣女，是黎啾啾。


    可她死了。


    她死了。


    也许……她没死。


    但她的灵魂不在。


    也许……她的灵魂跑到什么地方了。


    她不要他了。


    她死了么。


    封屹舟双眼冰冷，他紧紧地扣住少女冰冷的腰肢，带着滚烫的炙热，他没有毁灭那些人类，他突然失去了毁灭这个世界的欲望，毁灭世界，不能为他带来愉悦了。


    他的心满是空洞，无穷无尽的空洞，只有黎啾啾才能填补。


    神圣的力量从神骨中释放出来。


    大妖曾毁灭世界。


    但他此刻拥有神骨。


    神骨的力量继续将世界复苏。


    妖宫坠落，被神圣的力量封印。


    封屹舟抱着黎啾啾的尸体，回到了妖宫。


    神圣的力量要封锁大妖。


    封屹舟没被逼迫，提前一步，他安静地回到了妖宫。


    他想看起来乖一点。


    封屹舟从没有感受过悲伤。


    他是妖物，只有无限的憎恨、愤怒、狠戾、凶意。


    但他抱着黎啾啾的尸体，感觉空洞洞的心口满是悲伤，悲伤将空洞继续扩大。


    他只有骨头，没有心脏。


    他的心脏丢了，碎了，被黎啾啾毁了，但他现在满心都想着黎啾啾。


    每一天，每一时辰，每一分钟，细小到每一个眨眼的时刻，他都想着黎啾啾。


    封屹舟无时无刻，都想着她。


    坠落妖宫前，他把神器带走了。


    神明的力量带着怜悯，没有阻拦他。


    神器只能毁掉封屹舟。


    在妖宫中，封屹舟将神器对准自己的身体。


    划开，割破，挖出妖骨。


    一遍遍粉碎妖骨。


    可他的妖骨碎掉了会再次凝聚，神骨的力量缠绕着妖骨。


    她竟然把神骨给他了。


    没有了神骨，她怎么能复苏呢。


    封屹舟已经隐约猜到了黎啾啾与圣女的交易是怎样。


    为什么神骨在她那里。


    他早已猜到了。


    在她挖了他的妖骨，逃离的那个夜晚，他在昏沉的幻境中看到了黎啾啾。


    封屹舟没有得到黎啾啾。


    他知道。


    所以他很清醒。


    他太清醒了。


    他一眼就知道，那是幻境。


    他醒来时，她不在身边。


    那时，封屹舟追上了黎啾啾。


    可现在，封屹舟找不到她的灵魂。


    即便她去圣域，也应该有灵魂。


    他体内有魔的力量，有神骨，他对她那么熟悉，可他找不到她的灵魂。


    她在阻止他成为魔时，死了么？


    封屹舟不愿意相信。


    少年独自在妖宫中。


    他不想听到外界的话语，妖怪们过来，都会被他赶出去。


    内务长提起妖后的事情，封屹舟差点把内务长杀死。


    但他想起来，黎啾啾似乎与这内务长关系不错。


    也许是她装的，但是黎啾啾与这内务长说过话。


    他没有杀内务长。


    “……”


    封屹舟是妖怪，即将成为魔，他满心杀戮的欲望。


    他好想杀戮。


    不管是什么也好。


    杀掉吧。


    杀掉的话，她会出现吗？会阻止他吗？


    但他没有杀戮。


    她已经那么厌弃他，离开他了，如果他再做出她不喜欢的事情，她就再也不会见他了。


    封屹舟又一次，用神器把妖骨挖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粉碎自己的妖骨。


    妖骨又一次重塑。


    刻骨铭心。


    他可以把自己杀死。


    黎啾啾看到了吗？


    他对她没有威胁啊。


    封屹舟浑身是血，苍白的脸布满诡谲的红色，金色妖瞳诡异，可脆弱、破碎如影随形。


    妖骨一遍遍地破碎，重塑。


    “……”


    封屹舟跪在床榻上，他曾把黎姑娘困在这里。


    黎姑娘第一次到妖宫时，他的妖化期紊乱失控，她曾在这里紧紧拥抱他。


    她现在不在了。


    她好像死了。


    她残留的冰冷尸身他没能保存住，傀儡丝断裂消失，傀儡的身体很快瓦解。


    但封屹舟一直觉得，她没有死。


    封屹舟不止一次掐住说她死了的妖怪。


    那些妖怪想拿妖后死了的事刺激封屹舟。


    “主子！要为妖后报仇啊！”


    封屹舟面无表情掐死那些想要利用黎啾啾的妖怪。


    她不可能死。


    她没有死。


    她只是离开他了。


    封屹舟想，虽然他找不到黎啾啾的灵魂，但是也许她只是藏起来了。


    她有圣女的帮助，当然可以做到。


    所以，她肯定没有死。


    她只是离开了。


    他还记得她。


    封屹舟的脑海中不断翻涌她的模样，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说过的话。


    他曾经不以为然的那些细节，都构成鲜活的她。


    封屹舟绝望想，他为什么忽视她，为什么不注意她，为什么那样对待她，他将神器对准自己的妖骨，又一次粉碎。


    渐渐的，没什么妖怪提妖后的事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神圣的力量还封锁着妖宫。


    封屹舟从未阖眼。


    他一直一直，想着黎啾啾。


    他体内魔的力量悄然疯长，不断冲破神骨的枷锁。


    这个世界没人知道真实的黎啾啾是什么样子。


    只有封屹舟知道。


    只有他，才能抓住她的灵魂。


    黎啾啾只是给了他惩罚，她绝对没有死亡。


    ……他会抓住她的。


    封屹舟垂首，衣衫破碎滑落，他苍白有力的胳膊瘦削，用力地怀抱住自己的身体，像收拢的美丽剔透翅膀的蝴蝶。


    他肩膀颤抖，发出低泣呜咽。


    他没有心脏，心却好疼。


    终于，疯狂的情意破茧而出。


    我爱你。


    求求你。


    不要放开我。


    不要丢掉我。


    求求你。


    求求你。


    再一次，紧紧拥抱我。


    作者有话说：


    发的差不多了，下一章下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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