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也该猜到容屹了。
偏偏向葵在这方面正常,又不正常,“不过你们圈子里有钱公子哥多了去了,二十四岁开豪车配助理也挺多的。我还听说有不少公子哥留学期间会带陪读过去,是吧?”
不仅是纨绔子弟会带陪读,许多千金大小姐也会带陪读。彼此你情我愿,说不得什么。
男人爱玩女人,女人也爱玩男人。
所谓的陪读,明面上是陪读,实际上究竟是陪读还是陪.睡,难下定论。
圈子里多的是龌龊事儿,方清漪不齿也不屑,所以她这些年与名媛圈越发疏离,逐渐混迹为边缘人物。
向葵说的又颇有道理。
开豪车又有助理,是公子哥的标配了。
“哎,是我多虑了。”向葵咽了咽口水,“你知道吗,我刚才脑海里冒出个非常恐怖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一度以为那个男人,是容总——我老板。”
言毕,向葵自我否定地摇头,“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肯定不是。你那位弟弟是五年前认识的,容总五年前大学毕业,人在意大利待着呢。”
“意大利?”方清漪显然没听容屹提起过。
“对啊。”向葵娓娓道来,“我也是无意间听周特助说的,说是老板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去意大利待着了,在那儿待了差不多有一年。我原本以为他是在意大利旅游,结果你知道他在意大利干什么吗?——给传闻中的意大利黑手党约拉姆家族做财务顾问。”
……
……
向葵口中的容屹,和方清漪了解到的容屹,像是同一个人,又不像是同一个人。
其实说到底,方清漪对容屹知之甚少。
从一开始便是,就连容屹是容家私生子这事儿,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好歹自己和他那么多年邻居,对此事竟然一无所知。
方清漪不是爱刨根问底的性格,容屹也不喜欢聊太多。
似乎对他们而言,彼此的身份,地位,学历,家境,工作……都不重要。他们单纯是因为他是他/她是她,所以才走向对方的。
和向葵聊了几句后,方清漪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泡澡。
泡澡的时候,她咬了咬唇,拍了张照片给容屹。
白色的泡沫盈满身前,皮肤白的好似曝光。几绺湿发垂落,她脸上淌着透亮的水珠,未施粉黛的脸,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风情。
照片发过去不消五分钟,方清漪得到容屹的回复。
——容屹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
同意。
还是,拒绝。
方清漪按了拒绝。
随后。
容屹锲而不舍,再次发送申请。
这次等待音时间,比之前长了几秒。
答案却没有改变。
还是拒绝。
然后。
手机再次震动。
事不过三。
方清漪同意了视频通话。
她没开前置摄像头,开的是后置摄像头。莹白脚尖搭在浴缸上,浮沫在空中消散,融化成黏腻的液体,沿着她脚踝往下滴水。
对此,容屹的评价是:“玩不起。”
方清漪悠哉游哉:“我这是保护隐私。”
容屹轻嗤:“保护隐私还给我发照片,还接受我的视频通话?”
方清漪轻飘飘:“那我挂了?”
手机那头。
容屹自然是慷慨的,手机挪近,满屏都是他的脸。
离得越近,越能看清他的五官。高耸的鼻梁,细窄的双眼皮,眼尾狭长,瞳仁是深不见底的黑,根根分明的睫毛。眸间敛着一层晦暗的情绪,似野火在焚烧,燃着无穷止的病态情.欲。
“别挂。”他低声。
“你求我。”她傲慢。
“……求你。”他毫无原则。
方清漪得逞了,于是肆无忌惮:“容屹真乖。”
容屹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方清漪擅长惹他生气,也擅长哄他:“还想看哪儿?姐姐很大方的,你想看哪儿,都给你看。”
容屹面色仍旧不好看,“你玩得起吗?”
方清漪:“我要是玩不起,还会接你的视频通话吗?”
想来也是。
她一向玩的大胆。
容屹紧绷的唇线,有着克制的颤动弧度,“泡沫,能不能弄开?”
他也一向胃口很大。
要看就看全。
方清漪声音软绵:“不行,只能看一个地方。”
容屹面色凝着,寡冷的脸,沾染情爱,克制的禁欲,令方清漪痴迷。
“容屹。”她全身上下,只有喉间是干涩的,浴缸里,池水随着她双腿的动作,荡漾起层层涟漪,泡沫随之拂散开,“你现在在办公室吗?”
屏幕的角落里,可以窥见部分背景。
闻言,容屹将手机挪了挪,让她看清周围环境:“书房。”
“书房?听上去很正经的场合,是吧?”方清漪话里有话。
“嗯。”
“可是我最讨厌正经了。”
“我知道。”
容屹和她一样,摄像头翻转。
彼此屏幕里的画面,相似又不相似。
她是皎洁白皙的双腿。
他被黑色西装裤包裹住。
黑色是克制,于是黑色裂开一道口子,克制冲破理智的牢笼,碾碎一切道貌盎然,沦陷于逐渐急促的呼吸之中。
……
纤尘不染的书房,有了不属于它的味道。
玫瑰花香的浴室,流动着不纯澈的水。
方清漪懒散靠在浴缸里,没看手机,含着潋滟春色的眼,放空,“容屹。”
容屹低哑着嗓:“满意了?”
她嘴角翘起:“啊,还行。”
容屹烦闷:“我就应该去浴室和你视频的。”
方清漪知晓他洁癖,没法容忍书房里有不属于书香气的味道,也没法忍受垃圾桶里揉成一团的纸。
“你该不会,”她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还要下楼倒垃圾吧?”
“嗯。”
“对不起哦,我不应该勾引你的。”
说出来的内容,是满含歉意的。
语气声线里,是数不清的幸灾乐祸,更多的,还是得逞的痛快。
容屹眉骨轻抬,神色里有着甘之如饴的无奈,“方清漪,既然这样,今晚为什么不在我这边过夜?”
既然都到这份上,隔着手机都要撩拨他,为什么不和他过夜呢?
他总会给她层出不穷的快乐。
“小别胜新婚。”方清漪懒洋洋道。
“每周起码到我这儿住三天,结果这周一天没来,明天我还得送你去高铁站出差。”容屹一把扔下手里揉成团的纸团,声线也同纸团般,跌落至谷底,“你这小别,别的可真久。答应做到的事,却做不到。”
“我上周在你那儿睡了一周,”方清漪说,“多出来的几晚,你怎么不说?”
容屹默了默,不太爽,“有你这种算法吗?那照你这么说,我接连上一个月的班,下个月我就能放八天的假?”
方清漪:“话题偏了,容屹。”
容屹充耳不闻,接着说,“我们五年没见,是不是我也得一次性把这五年的空给补回来?把你剥光衣服关在我房间里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容屹,停,停——”方清漪被他气笑了,“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问题。”
“你知道就好。”容屹闷闷。
“出差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了,我就去两天,周六一大早就回来了。”
“哦,回来了还来我家吗?”
“来的。”
“暂时先饶了你。”零星有点儿委曲求全的意味,也有和她施加压力的意思。要是周六她没法如期去他家,他说不准真能把她剥光了关在家里一个月不让她出来见任何人。
方清漪相信。
容屹真的做得到。
天才的近义词,是疯子。
容屹就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视频通话以容屹那句“明早我来接你去高铁站”结尾。
-
方清漪是个每到节假日便能睡个昏天暗地的人。
她盘算了下时间,十点左右出门,她不化妆,早餐可以去高铁站买点吃的,所以她只需要定个九点半的闹钟就够。隔天,闹钟准时响,响了三次,方清漪才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来。
她做不到容屹那样,闹钟一响就起床。
她觉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到容屹这样。
得需要多强的自控力啊……
其实优秀不是天生的,后天的坚持努力也很重要。
中学时期,方清漪还能做到早上五点起,凌晨两点睡,通宵刷题看书。等到了大学,她整个人就懈怠了。如果人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作息,做什么事儿做不成呢?
但岁月如潮水,一阵潮水赶着一阵潮水。年岁将人倾覆,人的体力和精力,在十来岁的时候到达最高阈值,之后的日子里,每况愈下。
等她上了容屹的车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做到,凌晨三点睡,早上八点起啊?”
容屹是个不善言辞的情人。
他不会找方清漪聊天,但每天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和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势必是告诉方清漪,他要睡了、刚醒。
没什么意义。但方清漪知道,他想表达的是——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她随时都能联系他。
“吃过早餐没?”容屹没回答,而是先问。
“还没。”
容屹上半身往后座靠,长手一伸,拿了一只装有早餐的纸袋,递给她。
“给你买的,买的有点多,吃不完可以在高铁上吃。”
“真乖。”方清漪意笑晏晏。
容屹并不想理会她这种夸小孩儿的方式,车子发动后,他还是不太爽,“’乖’这个词,适用于你以后生的小孩身上,不适用于我身上。”
“我连结婚都没有想过,还小孩儿呢,不然我养你吧,你当我的小孩儿。”
闻言,容屹眼风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正巧前方红灯。
容屹抽了一张纸,伸过去的动作稍显粗鲁,可是帮她擦拭的时候,又温柔到不行。
方清漪咀嚼的速度放慢,低垂着眼,几乎是气音在说话:“怎么了?”
“嘴角处,沾了很多酱。”容屹脸部线条冷削,声线也是硬邦邦的冰冷,“早餐是我买的,吃个早餐嘴角还沾东西,还得我来擦。我们之间,谁照顾谁比较多?”
他眼里受伤情绪,一闪而过。
随后,他猛地压了过来,在方清漪的嘴角狠狠地亲了下。
绿灯亮。
他一脚踩下油门。
过了好久,久到方清漪都把手里偌大的三明治吃了,又听到他说:“谁养谁呢?我看是我养你才对。”
空气里,漂浮着他的声音。
里面掺杂着若有似无的调侃和愉悦。
弟弟好幼稚。
弟弟还想当哥哥。
注意到他逐渐放松的脸部线条,涌着蠢蠢欲动的嚣张。
方清漪看的心痒痒,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不是吗?他们之间,容屹才是照顾她照顾的比较多的那一个。
要不。
叫一声“哥哥”,让他再开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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