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吧的夜还在?继续。
本来陆明宴没来,他们一群人?还要放肆一些,纵然自己没带女伴来,但?是?酒吧里?面都是?女的,随便勾勾手就有。喜欢就一起玩,玩开心了再?过个夜。总之不会让自己闲着,但?陆明宴在?,大家?却不自觉收敛。总归就是?陆明宴气场太强又太禁.欲,平时怎么玩都可以,在?他面前?不知不觉就有点放不太开。
翟天宇刚才说了大堆,卓城没有反应。
过一会儿,才又重新坐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就往嘴里?灌。
他旁边的郭志飞想拦,没拦住。
“城儿,别喝了,再?喝又醉了!”
卓城狠灌一杯酒,也不是?刺激过甚还是?酒太辛辣,不知怎么就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泪:“你们没有真心爱过谁,你们不懂,你们不明白。失去了她,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生不如死,我真的会疯!”
见他如此,在?座的人?都觉得他有些魔怔了。
不过就是?失恋吗?
至于?痛苦成?这样,又疯又死?
郭志飞就说道:“知道于?望舒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你就不该……现在?后悔也晚了。”
翟天宇:“太夸张了你,城儿!女人?千千万,不必非在?一个树上吊死吧!”
卓城却不再?理会,又无力瘫回在?沙发上,摇头喃喃:“你们不懂,都不懂……”
都知道他喝醉了,说什么也白说,索性?放他一个人?自己在?那冷静一会儿。
郭志飞见他这样,也没别的办法,暗叹一声,转而注意力又落在?了他对面的陆明宴身上。
就见到陆明宴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手机上打字,似乎在?回谁的信息,后来就算没有再?动作,视线也一直落在?手机上,微微勾起的嘴角,脸上尽是?温柔的神色。
一下勾起郭志飞的好奇。
要说认识陆明宴这么久,他都是?不近女色,理智到近乎冷酷。怎么忽然对着手机这样温柔?
只是?这个疑惑也只在?脑子里?稍闪即逝,很快他又被其他人?拉着去喝酒。
刚一杯酒下肚,就听见不远处展鹏的大嗓门在?喊:“宴哥,要去哪儿?”
抬头一看,陆明宴手中握着手机,迈着长腿正往外走,闻言留下一句:“有事,先走了。”
推门,走了出去。
包间里?,大家?都喝嗨了,谁也没有为陆明宴的离开多半分的注意。
卓城喝醉后,闭上眼睛又躺倒在?了沙发上。
“怎么办,今天晚上谁送他回去?”翟天宇问。
“答应了娜娜今晚上要早点回去,我不能?送。”李继第一个说道。
“我也不行,喝了酒,不能?开车。”
郭志飞这一晚上都在?陪着卓城喝酒,他也快不行了,无力挥手:“你们送。”
说来说去,最?后也没一个,翟天宇喝最?少,但?是?他现在?窗户这里?,正对着楼下大厅,看中个楼下舞池跳舞的女人?,那妖娆的舞姿,火辣辣的身段,仿若能?勾魂。蠢蠢欲动,是?断然不会想在?现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翟天宇说道:“为什么要我们去送,他没人?来接吗?昨天不就是?孟清盈来把他接走,今天再?让盈盈过来接一次不就得了?”
孟清盈被卓城带着来过两三次,她性?格好,和卓城几个朋友都相处得不错,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翟天宇说完就掏出手机。
郭志飞看他要打电话给孟清盈,赶忙伸手阻拦。
“别!昨天让孟清盈来接他,他醒了以后差点没打电话把我骂死,我可不想再?挨骂一次!”
翟天宇:“怕什么!谁让他自己喝那么多,还怪我们咯?盈盈不比于?望舒好?我就问,这么多年?,于?望舒正眼瞧过我们没?看我们像什么垃圾。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她心里?,我们就是?一群混子,靠着家?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仗着学习成?绩好名牌大学毕业,于?望舒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我们!”
“不过她看不起我们,我也没见得有多喜欢她。现在?好了,城儿和她分了,正好再?另找一个。都不用去物色,就有一个现成?的!要让人?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就是?马上开展另一段感情啊!”
翟天宇大道理一堆,说完再?度拿起了手机拨打电话。
看卓城这两天醉生梦死喝成?这样,郭志飞竟然被他的歪理给短暂的说服了。
等他把手机拨通,当真喊了孟清盈郭志飞才如梦初醒。
晚上来的时候,卓城还专门交代了如果喝醉,绝不能?喊孟清盈来,他和孟清盈已经彻底断了。
结果……完了!这下真的要完!
转头看看尚且躺在?沙发上神志不清,口中喃喃喊着于?望舒名字的卓城。郭志飞在?这时候,很慎重在?考虑,如果他头上顶个锅盖,明天能?否逃过卓城的追杀?-
陆明宴走出包间,走向电梯。
给于?望舒打完信息后五分钟,没有收到于?望舒的回复。
手机轻握在?手中,直到走至电梯前?,摁下向下的那个按键,才将?手机打开,摁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于?望舒这头,是?被陆明宴发过来的那一句吓到了。
……第一次。
陆明宴??
以陆先生前?一夜的持久与?技巧,看起来实在?是?不像。
更何况,陆明宴的相貌身份地位皆摆在?那,主动的女人?前?仆后继,但?他现在?却告诉她他还没有过,要求负责?
陆先生又在?和她玩笑?
如果陆明宴不是?在?开玩笑,那就更荒唐了!他是?第一次,难道她就不是?了吗?
为什么会要让她负责!
荒唐!
荒谬!
关于?这个问题,于?望舒是?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了,只干脆当做没有见到。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就能?那么……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思绪持续发散,不自觉就回忆起了一些不该回忆的,于?望舒将?自己裹在?被窝里?,闭着眼摇了摇脑袋。
也就在?这时,手机又开始持续振动起来。于?望舒看了手机之后,就将?手机顺手搁在?枕旁,手机一响,她便睁开了眼,整个房间里?,就只有那一处,持续亮着光。
不用看,于?望舒都猜到是?谁打来。
起初她没接。
但?是?手机持续嗡嗡的响,仿佛在?催促什么。
于?望舒想忽视掉它都办不到,终于?还是?伸手。
“喂?”
冷夜里?,于?望舒的声音轻而低柔,于?寂静的室内响起。
“在?哪儿,于?望舒。”
电话通了之后,便只听陆明宴在?电话那头问。声音低而清越,透着陆明宴独有的冷,隐带着一股强势的味道。
可不知怎么的,于?望舒竟然从这样的声音中,听出了一股子的柔软来。
一定是?她才睡醒产生了什么错觉。
既然已经打电话来问,于?望舒没法子再?不回答。
“在?家?。”
电话搁在?耳边,于?望舒轻声说道。
“等我,一会儿就来。”
电话那头,陆明宴听见于?望舒的回答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强势挂断了电话。于?望舒听着手机嘟嘟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的懵。
怎么就要过来了?
于?望舒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钟,时间已经很晚。
这个时候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等等,陆明宴说他要来,他知道她住哪里?吗?-
是?忽然断线了?
于?望舒看着手机想。
可事实证明陆明宴并不是?忽然断线,后来陆明宴就真的没再?打电话过来。
于?望舒从知道陆明宴要来后,就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
一是?不知道陆明宴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地址,他问都没问一下就挂断了电话,二是?不知道陆明宴为什么要来,这个时间点,他来……做什么呢?
该不会真是?来找她负责?
冬日夜冷,于?望舒舍不得离开她温暖的被窝,她也不知道陆明宴究竟什么时候来,到底会不会来。最?后,她伸手,开了灯。
靠坐在?床头,想了想,终于?还是?给陆明宴发了一个她家?的地址。
陆明宴来得不慢。
感觉也就没一会儿的时间,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于?望舒这时候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也做好了他会来的准备。
门铃响起之后,于?望舒往身上套了一件外衣,穿起拖鞋去为陆明宴开门。
榕城的夜比白日低上好几度,非常的冷。于?望舒这个房子装修时没有安装地暖,冬天她也不喜欢开暖气,觉得太干。
门开之前?,先从监控里?看了一下,确定了门口的确实是?陆明宴,才开了门。
“陆先生怎么这么晚来?”
门开之后,并没有立即邀请人?进来。于?望舒抬起头问。
于?望舒对于?自己的地盘有一种很微妙的界限感。连卓城,这么多年?,也只在?她的家?中待过白天,从没过夜。
不是?卓城不想,而是?于?望舒不允许。
陆明宴今天晚上参加了一个晚宴,在?晚宴上,从手机上看到了卓城失恋的消息,又去酒吧续了个摊。
没人?知道,他在?得知于?望舒与?卓城分手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酥麻,刺疼,说不出的酸胀感,刺得胸口闷疼。
这种感觉,只有昨夜他将?她拥进怀里?的时候,才有过。可是?她却这么的坏,连分手都不告知,让他明知她有男友有未婚夫,他身处于?阴影之中见不得光,也忍不住要向她靠近。
那对他是?多么大的诱惑。
无人?能?懂。
十?几年?,从学生时代,他目光便追随她,比卓城更认识她更早,比卓城喜欢她更久。
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了卓城的女朋友。
多少次,看着她就那样被拥入卓城的怀中。
她与?卓城分手。
迫不及待,他只想见到她。
只想拥抱她。
只想,以后她都只属于?他。
但?是?,陆明宴无疑是?理智的,无论此时心情如何,他也知道不能?在?于?望舒面前?表现出一星半点,如若不然,只会吓跑了她。
她那样警惕,早晨时,还说要与?他划清界限。
可是?,他还是?没能?忍住。
对于?于?望舒的问题,陆明宴没有回答。门开后,见到她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清淡着一张清丽绝尘的脸,微微张嘴,略显疑惑的神色望着他。
他胸口满胀。
伸手,轻拉她入怀。
只是?一个很短暂的拥抱,在?于?望舒诧异的微微睁大双眼时,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明宴就已将?她放开。
一个拥抱的时间,陆明宴收敛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垂头,看着于?望舒的懵懵而惊讶未散的双眼,轻声问道:“于?小姐,我特?地过来,不请我进去吗?”
于?望舒被陆明宴的这个拥抱给弄得有点懵。
怎么也没想到陆明宴上来就先抱了下她。
不过很快就放开,好像是?朋友见面的时候一样?像陆先生这样经营上市公?司,经常跑国外,恐怕是?很熟悉国外的礼节,也不知不觉将?这个习惯带到了国内来。
于?望舒在?心中为陆明宴找到一个自认为很合理的理由,便也没有再?为一个拥抱而多想什么。
毕竟昨晚都那样亲密过了,这一个拥抱,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难免因陆明宴突兀的举动,而扰乱了心神。也就没再?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侧身给陆明宴让路。
“请进。”
于?望舒抬头,对陆明宴说。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因刚才在?睡觉,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并没有完全的清醒,还有些睡眼惺忪,睫毛长而翘,脸颊微微的泛着红润,唇因着脑子里?有疑惑未解而微微嘟着,穿一身毛茸茸的居家?服,她现在?看起来顶多像是?十?八岁,才刚结出果子的青涩水蜜桃。
有别于?往日清淡疏离的模样。
陆明宴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动,压下那心中强烈想抚摸她的冲动,轻点下头,他跨步走了进来。
于?望舒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
这是?准备给卓城的鞋。
过年?的时候准备年?货,去超市里?看见有打折时候买的,因着卓城在?这里?一直有旧拖鞋在?穿着,暂时还没用上。
当然,现在?卓城的旧拖鞋已经一并让于?望舒在?下午的时候扫地出门。
“你穿多少码?这双拖鞋四十?四码,新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穿。”
于?望舒将?这双驼色的拖鞋放在?陆明宴脚边。
卓城的脚码在?男士中不算小,这个码子应该基本都能?穿上。就算小了也只能?将?就,目前?只有这一双能?给陆明宴穿。
于?望舒的家?中出现男士的拖鞋,再?正常不过。陆明宴一看便知,这本应该是?谁的,四十?四码的拖鞋对应四十?三码的脚,正是?卓城的脚的码子。
他人?高,脚也长,比卓城穿的还要大一个码子。平时买拖鞋要买四十?五四十?六。
陆明宴垂头看一眼拖鞋,敛下眉目,回答道:“能?穿。”
于?望舒闻言,点点头。
便也没在?继续关注这鞋子的问题,自然没注意到陆明宴穿上这双拖鞋之后,微微露出鞋底面的脚后跟。
待陆明宴穿好鞋,两人?一前?一后的房内走去。
于?望舒想起此前?一直在?疑惑的问题,走的时候问他:“如果我不发地址给陆先生,陆先生能?找到……”我的家?吗?
只是?于?望舒还没有将?话说完,手腕忽而被后面的那人?握住。
于?望舒疑惑转头,目光才刚触及陆明宴,人?却已经被陆明宴一个使力,拉了过去,他的手很顺当便搭在?了她的细腰上,将?她整个环在?怀中。
“……陆先生?”于?望舒只来得及一声惊呼。
在?于?望舒错愕的眼神中,陆明宴双目盯在?她微张的薄唇,喉结微滚。两三秒,陆明宴将?视线转移至她的双眸。陆明宴声音微哑低沉:“于?望舒,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陆先生?”
距离太近了……
虽然已做过男女间最?亲密的事,但?她与?他实则没熟到这个程度,于?望舒仍不习惯,手移至陆明宴的胸膛,微微有些推拒,却难抵陆明宴的力气。
“陆先生?”
于?望舒错愕。
不叫陆先生,那要叫什么?
似乎他们还没那么熟。
陆明宴不是?关注别人?情绪的人?,唯独除了于?望舒,关注她仿佛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而他现在?,敏感的从她的视线和语气中,感受到她对他的陌生和疏淡。
眸光微暗,眼睫低垂。
这时候于?望舒才惊奇的发现,原来陆明宴的眼睫毛,竟然也是?那么的长,像把小扇。
不过也是?。
陆先生本就是?格外英俊的,只不过由于?他累积过高的财富和地位,很容易让人?忽略他本身。只能?说俊美?的相貌之于?他,并不是?必要,而只是?锦上添花。
“……陆先生?”
于?望舒开始推拒他。这样的姿态过于?亲昵,于?望舒很不自在?。
却在?这时,陆明宴忽而埋首下来,亲咬一下于?望舒的耳垂,带着一股于?望舒都察觉不出的轻微不甘。
男人?的心,于?望舒不懂。
但?是?身体上的碰触,却让于?望舒顿时便僵住,不再?动弹。
她异常敏感,耳垂尤甚。
陆明宴肯定已经发现,才总是?喜欢在?她的耳垂边缘流连忘返。
呼吸温热,唇流连于?她的颈,些微的沙哑,让总是?清冷的声音染上别样的性?感,靠得极近,贴靠在?于?望舒耳侧再?度说:“……不要再?叫我陆先生,叫点儿别的。”
于?望舒难以抵挡,也是?在?对上陆明宴,她才终于?知道男色的可怕之处。
以往和卓城一起的时候,任是?再?火热的气氛,她也能?冷静叫停,轻易抽身。
可是?这对于?陆明宴,却行不通。
似乎对于?他,她奇异的失去的抵御的力量,于?望舒将?之归结为她与?陆明宴不同寻常的关系,毕竟曾经那样亲密过,身体已经有了记忆。
只得求饶一般的音调问道:“那,那……要叫你什么?”
明宴。
老公?。
亲爱的。
脑中瞬间闪过他所知道的所有的亲密的称呼,最?终将?那些痴妄悄然掩藏,选了一个最?平常的。
轻声诱哄,“乖,叫我的名字。”
“……陆,陆明宴。”
于?望舒以为听了陆明宴的话,陆明宴就能?放过她。
然而,她却不知,她娇柔喊他的名字时,他最?是?难耐。如昨晚,如现在?。
他极力隐忍,才能?忍下想将?她禁锢在?怀再?不让她去看别人?的冲动,他已冷眼旁观够了她与?卓城。陆明宴视线触及她那诱人?的唇,眸光越深越黯,终于?微偏下头,轻轻含住。
于?望舒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与?人?接吻。
就连卓城,也很少。
这种唇齿相交,相濡以沫的感觉,让于?望舒感觉过于?亲密,她向来不太喜欢。
但?陆明宴总是?一来就盯准她的唇,昨天夜里?如此,昨天清晨如此,今天一来也是?如此。
待他够了,终于?将?她的唇放开。
于?望舒才要大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忽而由吸气变成?了惊呼。
“别……”
她让他来,真的没想过要做别的。
她昨夜已经做够了。
今天身上还疼。
“放心,今天晚上不做。”
嘴上这样说着,行动却与?嘴相反,弯下腰,伸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拦腰抱起。
在?于?望舒的惊呼声中,直接将?于?望舒抱着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瘦,实则都是?肌肉,劲瘦结实。应该是?平时都有健身,轻轻松松就将?她抱起。
卧室有两个,都关着门。
“你的房间是?哪一个?”陆明宴在?门前?驻停。
于?望舒真不习惯让人?抱来抱去,何况还是?在?自己家?里?,她不是?没脚。可是?很显然,陆明宴性?格强势,并不听她的。
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头埋在?陆明宴怀里?,而手,则指向主卧室-
于?望舒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陆明宴的确什么都没做,但?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于?望舒瘫在?床上没有力气,目空看着天花板,听从卧室之中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
陆明宴去洗澡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发展成?现在?这样,明明在?陆明宴来之前?,她还想得好好的。
和陆明宴说清楚昨夜那件事,还有什么负责不负责。
既然大家?都是?第一次,那就扯平了,何来负责一说?
双方开诚布公?说清楚,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可……
想象很顺当,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面目全非。
从陆明宴走进这个房子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先滚到了床上。
好吧,不是?滚。
总之就是?越理越乱,乱了套了。
明明她不是?喜欢那件事的人?,现在?却看起来她很急色似的。
不仅享受到了,还哭得很大声。
陆明宴洗澡并不花多长时间,家?里?以前?还有卓城的一些衣物,不过今天统统被于?望舒打包快递走,一件不留。
所以陆明宴出来时,只能?在?身上围一条于?望舒给他找的浴巾。
陆明宴洗完澡后,到床上来,他的头发只用毛巾随意擦一擦,没有滴水,但?却还是?湿的。
于?望舒不能?让他就这样上她的床。
她的床,说起来连卓城都没躺过,今天却……唉,总不能?翻脸无情,享受过之后就将?陆先生一脚踢回家?,天都这样晚了。
“等等,头发吹干再?睡。”
连陆明宴裹着浴巾走过来,于?望舒从床上爬起,再?从柜中找了吹风递给陆明宴。
陆明宴吹了头发,他发短,耗时不用两分钟,就全干了。
这时候,于?望舒已经很自觉躺在?床的那一边,给陆明宴让出了可供睡觉的位置。
陆明宴看那大半张床的空位,于?望舒只占据了一张床的床沿边。没说什么,陆明宴关灯之后,躺了上去。
于?望舒感觉到,随着陆明宴躺在?床上,床微微往下陷。
今天晚上又和昨天情况不太一样。昨天她确实是?累极了又弄脏了床,两个人?只能?躺在?那么小半张床的地方。而今天,她才刚睡了好几个小时,人?还清醒着,累倒也就刚才累,现在?缓过来了就还好。这种格外清醒的情况下,却偏偏要和陆明宴躺在?同一张床上睡一觉,别提心中有多尴尬。
还要同盖一条被子……
如果不是?怕嫌弃得太明显,她都想去柜子里?另外找一床被子出来,一人?盖一床,分开睡。
而现在?,也是?不能?这么做了,和赶他出门一样的道理,有享受过就翻脸不认人?的嫌疑。
从陆明宴上床之后,这么多年?独属于?自己的床被陌生的气息侵袭,于?望舒不自觉身体微微僵硬,崩直了背脊。
几分钟没有其他的动静,于?望舒背对着,只能?感觉到陆明宴躺在?床的另一边,离她还算有点距离。
她刚才睡太多,现在?太清醒,根本睡不着。
又几分钟后,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有点累,于?望舒有点想翻身了。
可是?她又怕陆明宴还没睡,听见她翻身的动静,不太好。
于?望舒又忍了一会儿。
实在?忍不住。
才想微微转一下身体,从身后,忽然传来陆明宴的声音。
“于?望舒。”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冷,好像也没有睡意,所以听起来格外平稳冷静。
冷不丁冒陆明宴喊她的名字,于?望舒微愣了一下。
忽然一只大手伸至她的腰间,稍稍一收拢,就将?她带入男人?炙热的怀中。
“睡过来点儿,隔那么远做什么?”
刚才听着还隔一段距离的声音,不过片刻,便从头顶上传了来。
于?望舒被陆明宴揽入怀,整个儿都僵硬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抱她,各睡各的不好吗?抱在?一起做什么,想翻身都不方便。
最?主要的,她跟他根本不熟!
“很紧张?”
陆明宴低沉的嗓音轻声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紧张,就是?觉得没这必要。抱在?一起睡哪里?能?有自己一个人?睡舒服呢?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昨夜和他一起睡了几个小时,睡得她脖子僵。
但?是?这些话是?断然不能?在?此刻说出口的。
在?他怀中,她轻轻摇了摇头。
“放心,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他又说道,像是?保证。
对于?此,于?望舒只轻轻“嗯”一声作为回应。
记得他刚才抱她进来前?他也这么说。
结果呢?
她腿酸。
不过陆明宴既然愿意说话安抚她,她也没有再?继续防备他的道理。
说来说去她只是?不习惯,自己的床上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大男人?。原本她一个人?睡着翻身打滚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一下就嫌小了。
“有关于?负责的事,你说你第一次……”
压在?心底的疑问,在?此时,于?望舒也问了出口。她终于?翻个身,将?头索性?就埋在?他怀中,这样他便看不见她问这个问题时的难为情。
总要问清楚,不然陆总三天两头拿这件事来要求她负责,过于?荒唐了。
陆明宴听她主动提起,倒是?低低一笑。
“是?我的第一次。”
他首先说道。
于?望舒看到短信的时候,是?真的不信。现在?由陆明宴自己开口说,也是?半信半疑。
她抬起头,满是?不解,反复问道:“真的?”
陆明宴被质疑后倒是?没有不开心,把玩于?望舒的头发,在?指尖缠绕,温柔缠绵。
“真的。”他好脾气又回答一次。甚至对于?望舒说出了理由:“平时太忙,没有什么时间去交女朋友。”
于?望舒觉得他这个理由不无道理。
是?她看他经常和卓城那群兄弟混在?一起,误会了他。
事实上这世上的确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只喜欢工作,只喜欢赚钱,没有其他什么世俗的欲望,陆明宴应该就是?比类人?。
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么想着,于?望舒奇异的感觉到安心,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安心什么。
“那么,有关负责的事……”
这件事陆明宴已经多次提及,于?望舒想不记住都很难。
只得来陆明宴轻声的笑。
“放心,也不会让你负责。”
“而且,于?小姐也是?第一次,要负责,也应该是?我对于?小姐负责才对。”
于?望舒安静听完,脸颊有点红,不由得嗔道:“那你还……”老是?说要她负责。
于?望舒埋首看不见的地方,陆明宴的眼,只落在?她的身上,黑暗中,他的神色极致温柔,轻声道:“是?逗你的。”
他却是?想对她负责,可她未必肯。
这个回答让于?望舒哭笑不得,可她人?在?陆明宴怀里?,想气又气不起来。
未免憋坏自己,干脆又找个问题问道:“那你今天说来我家?,地址都不问我。我要是?不发给你地址,你能?找到吗?”
也是?刚才陆明宴才来时,于?望舒就要问的问题,结果被陆明宴一来就抱着人?亲接着又抱去房间的流氓行径带偏了去。
“我知道你住在?哪儿。”
话问完后,便只听陆明宴如此回答道。
于?望舒大吃一惊,脑袋都钻了出来,黑暗中直接与?陆明宴对视,“你怎么知道?”
陆明宴垂头看她,过一会儿,才回答:“以前?和卓城一起到过你这里?,可能?你忘记了。”
于?望舒听了他说的话,努力回想,却发现没有任何记忆。按理说,他来过的话,她不可能?不记得。
“是?什么时候?”于?望舒又问。
陆明宴根本不用像她一样,需要努力去记忆中翻找,有关他们俩为数不多在?一起为相处过的记忆,他全都曾一遍遍的回忆过,烂熟于?心。既然于?望舒问,他便轻声说:“是?在?读书的时候,你大学第一年?的生日。”
经由陆明宴这么一提醒,于?望舒终于?记了起来。
她大学第一年?的生日,也是?她与?卓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卓城为给她惊喜,喊了许多朋友一起藏在?她家?中,为她祝生。
那是?她自云檀去世以后,过的第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她现在?想起来,只记得当时来了许多人?,一起玩得也很开心。她当时对手工艺品很感兴趣,还给每个来的人?都送了一份自制的小礼物。
她倒是?不记得,当时陆明宴也在?了。
于?望舒恍然大悟,“原来那一天你也来了。”
陆明宴一双手都缠上了于?望舒的腰,轻声应答:“嗯。”
她当时眼中只有卓城,根本看不见他,最?多也只与?他说过一两句客套话。
每次见面都是?如此。
后来,又说了一些话。
一直到于?望舒累了。
开始犯困。
“睡吧。”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于?望舒“嗯”一声,困意来袭时,挡都挡不住,眼皮子直往下掉。
不过她还是?撑着精神最?后问到:“你说你明天早上还有个座谈会,是?几点啊?”
陆明宴:“早上八点半。”
于?望舒:“那好早,你也早点睡……”
“嗯。”
……
于?望舒的记忆只到这里?,后面便一片空白了。
第二天的早上,于?望舒清早起床时,陆明宴早已经离开,他睡的那半边床铺早已经变得冰凉。
起床的时间就很晚,做饭花点时间,下午还有家?教。
中午于?望舒吃饭时,收到于?音洁的信息,明天周末,为结婚做准备,邀她一起去看看床品。顺带她也想买一两套新的带回家?。
于?望舒很确定她不可能?再?与?卓城复合。
她也不打算对谁隐瞒。
回复:【不必了姑姑,我和卓城已经分手了。】
就这简单一句话,在?于?家?,不久后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16章
对于于望舒说的分手,于音洁大感不解,很快发来两条信息。
【分手?什么意?思??】
【你和卓城分手了??你们上个星期不是还来你爷爷家一起为爷爷庆祝生日!】
发信息嫌慢,信息才过来没几秒钟,于音洁干脆一个电话就跟了?过来。
“你和卓城怎么回事?”
电话接通后,于音洁劈头就问。
于音洁作为于家她那一辈唯一的女儿,同理心强心思?细腻,于望舒出生时她还没出嫁,经常云檀于朗声忙工作时,她都会?帮忙带一带。后来于朗声出轨,云檀离婚,眼看着小三登堂入室,于音洁就特别心疼她这个小侄女。
水灵灵的女孩儿,长得比谁都好看漂亮,成?绩比谁都优秀,活泼又可爱,他们于家的开心果,可却在于朗声那里被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压得硬生生的变了?个样?,寡言又沉默。
于音洁特别心疼她,作为姑姑作为长辈,时常问候关怀。
可以说,在于家,于望舒和于音洁算得上是关系最?好的。
于望舒知道于音洁肯定会?追问。
电话里说不了?许多,于望舒只挑拣了?一些重点来和她说:“卓城出轨了?,出轨对象是孟清盈。”
电话那头于音洁猛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名?字都很熟,但?是连起来就让人?听不太懂。
她惊问:“什么?!”
声音都变了?个调,“你说谁出轨?卓城?!出轨谁???”
于望舒理解她,好耐心的重复一遍:“孟清盈。姑姑你没听错,就是孟清盈。卓城出轨了?孟清盈,他们从去年就开始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于望舒的心已经不会?再痛,感觉就是麻木。
她爱得起,也放得下。
只不过卓城出轨孟清盈这件事,着实是让她彻底恶心了?一把。
于望舒这次将话说得极为明白,语速也缓,而在她的话在说完之后,便只听见电话那头一道极响的抽气声。
“孟清盈?”于音洁是听明白了?,但?她简直都不敢相信:“你说卓城出轨孟清盈?确定真的是孟清盈??”
连连问了?数遍。
就连卓城出轨这件事本身,都被孟清盈这个人?给盖过。
于望舒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当初她才刚发现时,也不愿相信。完全都要疯掉的感觉,不止伤心还恶心,又哭又想笑,被逼得人?都要疯掉。出轨谁不好呢?偏偏是孟清盈,为什么是孟清盈?整整失眠好几夜,才逐渐接受了?现实。
“是的,我确定,真是孟清盈。”
于望舒不厌其烦,回答于音洁的话。她对于音洁讲述昨天发生的事:“孟清盈昨天发微信给我,说他们真心相爱,希望我能成?全。”
停顿片刻,于望舒轻声说道:“有截图和照片,姑姑你要看吗?”
于音洁没有丝毫犹豫:“看!”
于望舒将昨天和孟清盈的聊天截图,包括这天孟清盈发给于望舒的那些照片,有多少是多少,全发给了?于音洁。
既然孟清盈敢这么做,应当也想过会?被曝光,她不在乎,那么她也不必隐瞒。
当这些截图和照片发出去,一直堵在于望舒胸口那股郁气,终于找到?了?出口,于望舒畅快不少。
于音洁半天没有反应,大约过了?两分钟,那头发出重重的声响,是于音洁用手砸了?桌。
“孟清盈还要不要脸!她怎么有脸来和你说那些话,怎么有脸把照片发给你看?!”
“做什么不好偏要学她妈去做小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们当初全家都阻拦你爸不要把孟仪宁娶进门,看她把你们家祸祸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她女儿又来祸祸你,抢人?家未婚夫还上门叫嚣,没见过谁当小三还这么嚣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们于家养她这么多年,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啊?!!”
于音洁彻底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电话那头怒斥孟清盈,不顾温柔的形象破口大骂。
于望舒在电话这头静静的听着。
心无波澜。
孟清盈为什么这么嚣张?无非是她已经长大,已经不再需要于家。
于家又能给她什么呢?一两套房子,一点钱?
不。
孟清盈的胃口更大。
她想要的更多。
人?的欲望永远也得不到?满足,想要的永远比自身拥有的更多,于望舒太了?解她。
于音洁整整骂了?近半个小时。
骂孟仪宁,骂孟清盈,甚至骂那个将这两母女带进于家的于朗声。前尘往事又拿出来指点一遍,为云檀,更为于望舒鸣不平。
直到?于望舒出言打?断她。
“姑姑,我下午还有家教课,再不走来不及了?。”
于音洁才停下。
她太心疼于望舒,她们于家唯一的小女儿。
于音洁到?这最?后,才试探着问,“那你和卓城……”
于望舒:“不可能了?。”-
周六陆晨的家教是安排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的时间。
于望舒去陆家做家教,都有陆家派遣的专车接送,这一点,是写在合同里的,省去于望舒许多出行的麻烦。
坐车二十来分钟到?陆家,陆晨已经在客厅等着她。
连着这次,于望舒来陆家做家教已经是第三次,这里每个人?都对她客客气气,陆晨也听话乖巧,并没有其他人?口中所?说的小魔王气跑好几个家教这样?调皮捣蛋。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在陆家,没见到?陆明宴。
“我舅舅每天都好忙,晚上不在家,周末还要加班,要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陆晨小大人?一样?的感慨。
于望舒知道陆明宴早上要开会?,下午可能还有其他事要继续忙碌。像陆明宴这样?的大忙人?,要管理公?司,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是没什么时间能待在家里的。
于望舒回忆一下,也是,除了?开学第一天,后面的两次家教,他全在出差,没有一次见到?他人?。
心底乍然松一口气,她并不是很想又那么快见到?陆明宴。
最?近两天见面得过于频繁。
主?要是夜晚坦诚相见,过于亲密,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还远远达不到?那一步,顶多只能算是稍微熟悉了?一点的陌生人?。忆及夜晚时候的放纵与耳鬓厮磨,于望舒忽然有点不知道在白天要怎么面对他。
总而言之,就还是不熟。
既然很难遇到?,于望舒也就放了?心。
只是于望舒还是放心太早。
在于望舒开始给陆晨补课的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迈巴赫从正大门驶入陆家,进入到?陆家专属的地下车库之中。
陆明宴早上去参加了?座谈,结束后和几个主?要负责人?一起吃午饭,在餐桌上喝了?一点儿酒。
他今天没开车,在门前就下了?,走进家中,管家自动走来汇报他不在这段期间家里发生的大小事。
其中就包括于望舒此时正在书?房教陆晨语文。
陆家的书?房有两个,楼上一个是陆明宴的,陆明宴平时在家的时候会?用,还有楼下一个,是才用客房改出来的,给陆晨用。
陆明宴在听其他时都神色淡淡,唯独听到?于望舒时,有了?一点儿反应。
“她什么时候来的?”
提及她时,陆明宴眉宇松弛下来,声音也比往常要柔和许多。
只是管家早就习惯了?陆明宴对这位于老师的特殊照顾,并没察觉有什么特别。条件亲自谈,工资是别人?的双倍还有多,包吃包接送,这些待遇可是别的家教都没有。管家也不多想,只以为是陆明宴朋友未婚妻的关系,平常汇报也尽量多说于望舒一点。
“来有半个多小时了?,现在和小少爷在书?房里。”
陆明宴点点头,偏头看一眼那边书?房,对管家细细交代,“问问累不累,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给他们端点水果和点心,别饿着了?。”
管家应了?声好。
陆明宴点点头,转而朝二楼走去。
楼梯走到?一半,忽而电话震动,是私人?手机,不用于商务,只是朋友和亲人?才有。
陆明宴拿来一看,来电显示一个熟悉的名?字,顿下脚步,两秒后,将电话接起。
“卓城。”
电话接通后,陆明宴淡淡开口。
“宴哥,舒舒是不是现在正在你家?”电话那头,卓城对陆明宴也没那么多客套,电话通后,直接问。
卓城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没联系上于望舒,她将他联系方式拉黑,他用新号她也不接不回。
唯一一次是昨天她主?动加他,却发他一堆照片又立即拉黑。
他是真没别的办法。
于望舒家他不敢去,做出那样?的事他没法面对于望舒,可他又怕,如果他一直不出现,她是不是就这样?真的把他忘了??
知道于望舒周六下午会?在陆明宴家中给他家的小孩补课,卓城不敢找于望舒,只能找上陆明宴。哪怕从陆明宴嘴里听一听于望舒的近况也好。
平时基本没有联系,忽然接到?卓城电话,是和于望舒有关。
这么多年,本来于望舒和卓城才是亲密无间的一对。
陆明宴垂下眼眸,跨步踏上台阶。
“她在。”
陆明宴说道,声音冷淡。
这个节骨眼儿,卓城哪里还顾这些,陆明宴一直很冷,他就没有热起来的时候。
“……宴哥,她看起来怎么样?了??还……好吧?”
卓城询问。
陆明宴走几步上楼梯,到?二楼后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在楼道站定,一手搭在栏杆上。从他的位置,可以看见楼下书?房的门。
于望舒此时就在门的另一边。
陆明宴视线落在门上,就再也没有移开,以漠然不在乎的语调回答卓城道:“你说的好,是指怎样?才算好?”
“有没有哭,是不是看起来很难过,她的精神状态好不好?”
出口就是好几个问题,像是早已在卓城脑子中过了?许多遍。
陆明宴闻言微顿,他忽然想起在亲眼目睹卓城和孟清盈一起那一天,于望舒坐在他的车上,哭红的眼和她落下的泪。
她以为他没有见到?,其实他什么都看到?了?。
隔一会?儿,陆明宴才答:“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如果他能自己去问,那就好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又何必打?电话给陆明宴?
卓城苦涩地想。
“宴哥,求你就别再数落我,我也知道我错了?,我就是……唉,算了?,你不交女朋友,你也不会?懂。”
“宴哥,我就只求你告诉我,她现在看起来有没有比以前憔悴,感觉好不好?”
卓城又问。
陆明宴看着楼下书?房,过个几秒钟,对着电话说了?句:“很好。”
没想到?听见这个回答,卓城却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暗哑苦涩地声音说:“只要她好,就好。”
话题聊完。
性格社会?地位各方面都差异巨大,本来平时也没什么话聊。
在卓城看来,陆明宴和郭志飞他们,比跟他更熟一些。聚会?时,次次都是郭志飞才能将他喊来。
两相沉默。
最?后陆明宴先开口说:“还有别的事吗?”
“是还有个事儿……”
经由陆明宴提醒,卓城终于想起,才刚想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唤他。
“卓城——”
隔着电话,陆明宴也听见,他皱了?眉。
“你现在在哪儿?”陆明宴问。
声音骤然严肃,卓城被问得一瞬间的慌乱,但?忽然想起来电话那头的不是于望舒,是陆明宴。
可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出于对出轨这件事的心虚,卓城声音不自觉放低:“……我在孟清盈家。”
隔一会?儿,陆明宴:“不是说已经断了??”
看不见的电话那头,卓城烦闷地扒了?扒脑袋。
是断了?。
但?是昨天晚上喝醉郭志飞他们都怕麻烦,又打?电话喊了?孟清盈来接。
晚上睡一张床上,半梦半醒的,不说长相,就身段,孟清盈还和于望舒很像。
他就……
一时没忍住。
醒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起昨夜,卓城低声:“还没断得了?。”
需要点时间。
毕竟跟他那么久,和于望舒分手时,立即打?电话给孟清盈说分开,电话对面孟清盈哭到?不能自己。狠心挂了?电话,结果晚上喝醉,又被孟清盈接回她家。
这两个人?躺一张床上,就容易心软,有口难言。
昨日也是如此,从于望舒那收到?照片,暴跳如雷,对孟清盈放了?许多狠话。
结果喝醉酒,睡醒,又躺在了?孟清盈床上。
这一来二去,纠纠缠缠,藕断丝又连。
陆明宴便不再说话了?。
他为于望舒不值。
这就是于望舒交往了?整整七年,差一步就结婚的人?。
得到?了?她,却不好好待她。
卓城敏感察觉到?陆明宴的不悦。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了?,但?卓城也懒得去探究,他自己心中也烦闷不堪,哪里还能分出精神去在意?这些。他和陆明宴本身交情也不深,如果今天不是为了?于望舒,他不会?找他。
孟清盈催他,最?想问的问了?,一直挂念在心最?想知道的也从陆明宴口中知道了?答案,卓城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挂电话前,卓城飞快说道:“我记得舒舒去你那上课是两点钟,那她下课呢,是几点?”
卓城的这个问题,顿时让陆明宴警惕丛生。
他看不上卓城,不见得于望舒也看不上。
于望舒和卓城,在一起整整七年。
又才分手,很容易旧情复燃。
眉头紧皱,声音却如往常,慢声询问:“你想来接她?”
电话那头,卓城自嘲笑了?一声,答道:“我哪儿敢?”
“她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我出现她指不定更气。我等过几天她气消一点,再去见她。”
“但?我实在又想她。”
“我现在就是想见一见她,哪怕隔得远远儿的呢。”
第17章
与陆明宴聊完电话。
挂断。
正好孟清盈也走了过来。
伸出双手,缠上卓城劲瘦的腰,从后背主动贴了上来。
“外面这样冷,怎么到阳台上来。”
脸颊贴在卓城的背上,孟清盈柔声问他。
一抹的不耐的情绪从卓城的眼?中划过,卓城掩不住烦躁。
“我打电话,你别管那么多。”
卓城说道。
说完,扒开孟清盈的手,从阳台转身走了进去。
孟清盈看?卓城去拿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追上去询问:“你才睡醒,要?去哪里啊?”
“我刚煮了一碗面条,你一天没吃,肯定肚子?饿了,先吃了再走吧。”
孟清盈拉住卓城的手臂。
卓城转头,就见孟清盈盈盈水亮的一双眼?,长长的睫毛。
孟清盈就这双眼?睛生的最?漂亮,也和?于望舒的最?不像。
卓城别开脑袋。
“我不吃。”
将孟清盈的手从他的手臂拿下,“我走了。”
他对孟清盈说。
“以后你别再来找我,我也不会让他们再给你打电话,我不会再来了。”
走两步,停下,背对孟清盈,卓城说道。
说完,便又抬步,头也不回。
“难道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感?情?”这种时候,孟清盈又岂能让卓城轻易离开,好不容易,他才终于和?于望舒分手。可她没想到的是,和?于望舒分手后,他转头就要?和?她划清界限,还妄想要?追回于望舒。孟清盈怎么不知?道于望舒,最?是清高的一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怎么可能再和?卓城在一起?特别她还火上浇了把油,给她发了那些照片。
几步跑上前,再度拖住卓城的手臂,待卓城转头时,孟清盈眼?中含泪,摇头对他说:“我不信。”
“卓城,我不信你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她抱着他,卓城从手臂上感?受到她的力?度。那么紧,那么用力?,好似他比谁都重要?,他是她的全部,她不肯和?他分开,不愿意与他分道扬镳。
“孟清盈……”
卓城却只皱眉,孟清盈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他感?动,只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可能再继续和?她在一起。
他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于望舒,他只想同于望舒结婚,只想和?于望舒生孩子?,一起过一辈子?。
未免心软,他别过眼?不再去看?她。
冷硬心肠说道:“记得?当时我们就说过,好聚好散。这么快,你就忘记了吗?”
孟清盈虽抱得?卓城紧,但先天优势,一个女人又怎么抵得?过男人的力?度。
当男人心不在这里,决心要?走的时候,谁也留不住。
“我们就这样吧,别再联系了。”
卓城冷硬无情地从孟清盈双手中,再次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举步朝着门?口走去。
快走至门?口,只听见孟清盈忽然又大声喊他:“卓城!”
卓城一顿,继而再走两步,伸手至门?把处,才刚握住。
孟清盈:“你以为?你和?我分开,就真?的能和?于望舒回到从前吗?”
“你以为?于望舒她会原谅你,还和?你结婚?”
孟清盈眼?泪婆娑,带着哭腔:“卓城,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一眼?我?”
卓城停在门?口,好几秒钟,却什?么话也没说。
在他决绝出门?时,孟清盈看?着卓城决然离去的背影,忽而说道:“卓城,刚才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家?。”
“知?道他们喊我回去做什?么吗?”
卓城身形一僵。
“是他们都知?道了啊!电话里,我爸爸质问我为?什?么要?抢于望舒的未婚夫!”
孟清盈轻声对卓城说道:“我从没有和?他们说过,一直瞒着他们。你猜,是谁说的呢?”-
于望舒给陆晨上了两节家?教课,中间休息的二十分钟,吃了一些由管家?端来的水果和?糕点。
在陆家?做家?教,每每都是如此,除了上课之外,有吃不完的糕点喝不完的茶饮,伙食和?开得?不是一般的好,生怕怠慢了似的。
期间还接了一个于音洁打来的电话,言简意赅,让她家?教完了,直接回爷爷那个家?。
和?卓城分开的事,于音洁一个人知?道了,也就等于是全家?都知?道了。
两节课上完,于望舒和?陆晨一起从书房走出来,陆晨休息一会儿,接着还有钢琴课,于望舒没有别的事,就可以走了。
于望舒没想到会在客厅见到陆明宴。
到陆家?之后,没有和?陆明宴碰面,她已经做好今天仍和?前两次一样,见不到陆明宴的准备。
乍然一见到陆明宴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愣了一下,顿住脚步。
倒是她身边陆晨,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
“舅舅——”
一双圆溜溜的眼?蹭的发亮,小?跑步朝着陆明宴那一边跑了过去。
前两天陆明宴出差回过家?中,但是陆晨正好被外公外婆接走,晚上就住在了外公外婆那里,完美错过。
陆晨直接跳进了陆明宴的怀里。
陆明宴大掌摸摸他金灿灿的头发,问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陆晨挺起小?胸脯,点头:“当然啦,舅舅你不信可以问于老师。”
话题就这么忽然转移到了于望舒的头上。
于望舒正不知?道要?怎么和?陆明宴打招呼。猝不及防就对上陆明宴的视线。
忽而心慌,下意识喊一声:“……陆先生。”
陆明宴怀中抱着陆晨,原本面带着笑容,听她称呼后微微挑起了眉,被他灼灼的视线盯着,于望舒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就这么想起昨天晚上,陆明宴亲密抱在怀中,亲咬她耳垂,强逼着,让她不要?再喊他陆先生,喊他的名?字。
她喊了。
也不知?触及他哪根神经,后来便被他抱进主卧,又在床上被要?求重复叫了好多次。
思绪不知?怎么的就飘散,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
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于望舒不着痕迹垂眸,又将那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现在这种场合,除了陆先生,其他什?么称呼都是不合适的。
显然陆明宴也知?道。
“于小?姐,下午好。”
陆明宴礼貌回道,语气有礼生疏。
任谁在旁,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和?神态,都不会联想到他们就在前两晚,曾有过怎样的亲密。
于望舒略点一下头。
“你好。”
只是刚见面的时候,会有一些类似于尴尬的情绪。但尴尬过了,也就好了。
于望舒自觉和?陆明宴在这里没什?么其他可聊,招呼之后,便想走。
但要?走的话,单只一句“你好”,似乎又不太够有礼貌,于望舒想了想,加了一句:“陆先生刚回来?”
“嗯,早上开完会以后,在外面吃饭后回来的。”
听起来似乎是很寻常的对话。
但以她与陆明宴的关系,这句话又不太寻常。
他本不必说那么多。
只需简单点个头,再相互客套两句,她便可以离开。
一句话囊括了一天的行程,听在于望舒的耳朵里,倒像是报告行踪。
但是怎么可能呢?
肯定只是错觉。
课补完了,现在下午四点,星期六的课上完后有足够的时间,不需要?像前两次那样留下吃晚饭。再继续待在这里面对陆明宴只会让于望舒感?觉到不自在,况且她还有别的事。
于望舒点头,而后请辞:“家?中还有点事,那么,我就先走了。”
她既要?走,陆明宴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挽留。
以他现在的身份,连想问她家?中有什?么事的资格都没有。
何?况,门?外还有一个卓城。
想到卓城,陆明宴的脸上刚才挂上的笑容便悄然褪了下去。
“我送你出去。”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摸摸陆晨的头,转而对陆晨说:“你先去玩,舅舅送送于老师。”
待会还有钢琴课,陆晨只有短短二十分钟休息时间,他好动活泼坐不住,当然要?抓紧时间玩。送老师离开当然没有玩游戏那么重要?,和?于望舒说了声拜拜,飞快的跑走,比他们两个人溜得?还快。
于望舒还懵在原处。
怎么忽然就要?送了?
……他怎么一点也不避嫌。
任夜里怎么样那也是夜里的事,白天见面,打个招呼不就行了,还送什?么送?
客厅到门?口就那么点儿距离,还需要?人送?
陆明宴腿长,说要?送于望舒,起身后跨几步就走到于望舒的面前。
于望舒没反应过来时,陆明宴轻挑眉头,淡声问道:“不是说走?”
虽然觉着没这送的必要?,但是……算了,陆明宴是这个家?的主人,主人家?说送送客人,也很正常?客人自然不好拒绝。
爱送就送吧。
于望舒朝陆明宴略点一下头,便往门?口走。
陆明宴这别墅虽然大,但客厅到门?的距离,也没有多久。
两人一同走出大门?。
管家?为?于望舒安排好的车子?已经在别墅门?口等。
终于到了。
见到车于望舒松心中一口气。
白天里,她与陆明宴实在没什?么可交流。勉强走在一起,只感?觉浑身难受,别扭。
刚想转头和?陆明宴说再见,陆明宴却比她先一步开口。
“明天周末,我休假。”
陆明宴语气淡淡。
于望舒闻言,转头看?他,没说话,但是眼?中逐渐浮现出疑惑。
跟她有关系吗?
陆明宴看?懂,却只当不懂,面不改色道:“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听见这句话,于望舒下意识的反应是偏头不着痕迹左右看?一看?。
……还好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先生这句话是在太有深意,让人想入非非。
对于他晚上还想给她打电话的提议,她是拒绝的。
想也知?道打电话之后,接下来会做什?么。
已经连着两天了。
够了。
可谁知?道,于望舒是想拒绝,可陆明宴却丝毫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说完话之后,径自走到车前,打开后车座的门?。
而在这时,管家?将陆晨交到钢琴老师的手上,也走了出来。
有第三个人在场,于望舒再想说什?么,也不好说了。
为?于望舒拉开车门?,陆明宴站在远处未走。于望舒躬身坐上车时,耳边只听他以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轻声说了一句:“晚上等我。”
于望舒身形微微一顿,而后坐上车去。
关车门?后,于望舒将于同盛家?的地址告知?给司机。司机大叔听后,将导航换了个位置,而后才开车。
这期间,于望舒看?见,陆明宴都站在门?口,一直到车子?驶离,他都还在那里,挺拔如松。
待客之道未免也太好了。
于望舒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对于陆明宴的好教养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不过转而又想到陆明宴说晚上要?给她打电话,大概率晚上还要?来,于望舒又不自在了起来。
……连着两天,她真?的不想了。
她不是重欲的人,真?没有那么急色,一连三天都想要?。
可这件事,她要?怎么才能和?陆明宴说清楚?
怪愁人的。
坐在车上,于望舒想着与陆明宴的那些事,又想着晚上应该要?怎么拒绝陆明宴,才既能说清楚状况又显得?不会那么伤人。想着想着,却在车子?驶出大门?时,透过窗忽而见到街道旁停放一辆蓝色跑车。
那辆跑车,于望舒再熟悉不过。
定眼?一看?,便见驾驶座中,的确是坐着卓城。头发凌乱,胡子?未剃,神情落寞,比起以往,像是憔悴了许多。他朝着她坐着的车子?看?来,好似知?道里面坐的就是于望舒,他凝视此处,一直看?着,视线追随着这辆车。
如果不是关了窗,于望舒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看?见了她。
车往前行驶,从跑车旁驶过。
于望舒从窗外收回视线,她垂下眼?眸,掩下分手后再见到卓城时,所有不好的情绪。
而她的手机,恰在此时开始震动。
拿起一看?,是于音洁打来。
接通后,放在耳旁,只听于音洁在那头询问:“舒舒,还要?多久回来?”
尽管声音已尽量放得?柔和?,但也没能遮掩住,她语气之中想要?于望舒尽早回去解释一切的急迫。
第18章
于望舒和?卓城分手这件事,在于家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只?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分了也就分了,可于望舒和?卓城已经?谈及婚嫁,距离选定的结婚日期还有两个月而已。
婚纱拍过,酒店定好,喜帖也已经?发出去。
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特别这中间还牵扯了一个孟清盈,卓城既然婚前?出轨,那这婚不?结也罢,可他偏偏出轨的是?孟清盈!
于音洁从于望舒那里得知?这件事后,完全坐不?住,气到不?行?。
挂了电话,于音洁转手就拨个电话给于朗声?,先将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大?骂了一通,后又开始数落于朗声?。
于音洁太气了,上次这么气还是?于朗声?出轨又离婚,还要把小三带拖油瓶一起?娶进门!
如果?不?是?于朗声?出轨,又怎么会有孟仪宁带孟清盈嫁进于家来,白白养那么多年,到头来抢了于望舒的未婚夫!
比毒蛇还毒!
于朗声?什么都不?知?道,从于音洁口中得知?此事也是?十分震惊,不?信,到于音洁发给他所有照片,看过照片后,于朗声?才终于相信,而后震怒。
手指着孟仪宁的鼻子让她打电话叫孟清盈回家!
于望舒去到于同盛和?褚秀华家中时,家中已坐满了于家人,只?于朗声?一家还没来。
今日的主角已经?来了一个,还差另一个。
于同盛什么话都还没同于望舒说,就先拍了桌子,怒斥于朗声?动?作慢磨蹭,让于音洁立刻打电话给于朗声?,命令他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必须带上孟清盈一起?!
于音洁早将所有的事,在于望舒来之前?对于家人说了个明明白白。
但凡听见卓城出轨孟清盈这件事的于家人,第一反应都同于音洁于朗声?一样,震惊到无法相信,直到于音洁拿出照片,铁证如山。
于音洁立刻按照于同盛的吩咐打电话给于朗声?。客厅里,褚秀华原本坐在沙发上,见到于望舒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走几步上前?,心疼地朝着于望舒招手:“哦哟,我?的舒舒,这次你受委屈了。”
谁家的孩子谁家疼。
于望舒虽然在于朗声?那个家中,从未被偏爱,但是?在作为奶奶的褚秀华却格外心疼这个早早没了妈的小孙女。
于望舒还算平静。
她崩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早就接受现实。
于望舒走过去,握住褚秀华的手,喊一声?奶奶。
又喊一声?爷爷。
她这乖乖巧巧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给褚秀华心疼到不?行?。
这么大?的事儿?呢!谁遇到不?得哭一哭?闹一闹?可看看他们家舒舒,哭都不?会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她和?卓城那么多年的感情,马上就要结婚!
他们这个小孙女,从云檀去世后再回到于家就成了这样的性格,对什么都淡淡的,就算受委屈了也什么都不?说。
“给爷爷奶奶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尽管于音洁已经?将于望舒和?卓城的事已经?在家中说过,但于望舒这个正主来了,在等于朗声?来的这段期间,大?家围着又问她一遍。
于望舒来之前?就早有心理准备,事无巨细。将如何发现,如何分手,以及分手后孟清盈如何挑衅,全都说了。
于望舒的目的很简单,既然孟清盈选择了去勾引卓城,那么就不?能没有任何代价,于家和?卓城,她总要选一边。
而在于望舒在说这些事的时候,于朗声?家中,正为此事闹得不?可开支。
于朗声?从电话里知?道卓城出轨孟清盈,一张张亲密照,铁证如山。于朗声?虽看似不?管不?顾于望舒,却也是?为了面子,为了自己最后那层遮羞布。这些年,于朗声?和?于望舒心有隔阂关系疏离,他想要用物质弥补,可于望舒拒不?接受,她手里握有云檀留给她的遗产,钱房样样不?缺。即便如此,在于朗声?心底,却也是?最爱他这个女儿?,苦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表达。
于朗声?和?孟仪宁结婚,孟仪宁带来了孟清盈,于朗声?养了孟清盈那么多年,在于朗声?面前?,孟清盈乖巧又懂事,每每见他都是?用崇拜儒慕的眼神?,于朗声?把没有给到于望舒身上的父爱全都给了她。
于朗声?对孟清盈不?是?没有感情。
但这点感情,并不?足以让于朗声?包庇孟清盈,他自己行?差走错,但基础的是?非观,他怎么能不?懂呢?
在于音洁打电话过来催促于朗声?赶紧过去之前?,于朗声?孟仪宁孟清盈三个人在家中已经?大?吵过一场。
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孟仪宁死也拦着于朗声?,不?让他带孟清盈走。
“你明知?道现在带她去于家,等于是?羊入虎口,她会被你们这一家人骂死打死!你也忍心!这些年,你们家的那些人谁看得起?我?们母女俩,每次过去,你爸你妈都给我?们冷眼,甩我?们脸子,这些我?有和?你抱怨过吗?没有!我?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这一次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你带盈盈过去,要去你自己去!”
孟仪宁当年插足于朗声?,是?在做家教的时候。
当年事情闹得很大?,云檀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直接到她所在的教育机构去掀了她的工作,家教时候趁虚而入勾引男主人,还被一个十岁小孩捉奸在床!这是?何等的品行?低劣,何等的丑闻?教育机构知?道后为息事宁人自然不?再留她。经?过云檀的一通闹,孟仪宁在业内的名声?也彻底臭了,谁也不?敢请她,
从嫁给于朗声?之后,孟仪宁干脆专心做起?了全职太太。这些年在于朗声?面前?事事体贴关怀,温柔备至,堪称夫唱妇随的典范。这还是?第一次孟仪宁公然违抗于朗声?的意思,为了她的女儿?。
孟仪宁紧紧抱住孟清盈,不?让于朗声?拉走,“朗声?,算我?求求你,盈盈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孟仪宁刚才已经?哭了一场,现在更?是?泪水连连落下,湿了脸颊。
“朗声?,于望舒是?你的女儿?,可盈盈也是?你的女儿?啊,你就不?能多疼疼她吗?”
于朗声?气到发抖,根本不?理孟仪宁,手指着孟清盈,“孟清盈,我?限你今天就和?卓城分手!你们必须分手,立刻就分!你以后再也不?许去找他,你知?道了吗!!”
再指向孟仪宁,孟仪宁的求情非但没有让于朗声?心软,反而让他更?加怒从心起?,气到说不?出话,看她还想继续为孟清盈说话,最后,于朗声?瞪眼怒斥道:“就是?有你这样的妈,才教出她这样的女儿?!”
更?难听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最后憋半天,甩手硬是?只?憋出一句:“……不?知?检点!”
孟仪宁浑身一僵。
于朗声?这是?在说孟清盈吗?这是?在贬低她啊!
人家怎么说她,她都不?在乎,没想到于朗声?也这样看她!
“于朗声?!”孟仪宁怒喊,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爆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这些年,被人戳着脊梁骨来骂,路都走不?直,我?是?为了谁?!连你都这样说我?,你没有良心啊,于朗声?!”
“你就想着你的女儿?,你也不?想想,她要是?和?卓城没有问题,我?们盈盈又怎么可能插得进去!”
“于望舒和?卓城分手,那是?他们感情有问题,本来就要分!这是?我?们盈盈的问题吗?这明明是?你女儿?的问题!”
说完,仍解不?了气,孟仪宁竟主动?对于朗声?动?起?手来。
女人爆发起?来,便是?什么也管不?了顾不?着了,放了孟清盈,两步跨到于朗声?面前?就对着于朗声?一顿捶打,那花了大?几百块钱新做的指甲,变成了抓人的利器,一爪子直接往于朗声?脸上挠去。
于朗声?万万没想到向来注重仪态的孟仪宁还有这样泼妇不?讲理的一面,一个不?查,脸就被孟仪宁划了道口子。
旁侧孟清盈见势不?对,险险将孟仪宁拉住,焦急道:“妈,冷静点儿?,妈!……”
孟仪宁不?管,拿手指着于朗声?,她被于朗声?刚才的话伤了心。剥开温柔的面具,对于朗声?放下狠话:“我?告诉你于朗声?,你今天要走,你就一个人走!你别妄想带走盈盈。盈盈是?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们于家的!”
于朗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手往脸上一摸,摸出了血来。
他紧紧皱眉,倒是?因为这道伤,而忽然冷静下来。
孟仪宁横加阻拦,不?讲道理,为保护她女儿?颠倒是?非。心知?在这种情况下,是?任他怎样,也带不?走人的了。
“行?。”于朗声?点一下头,手指两人,冷怒着声?音道:“不?想去,那以后你们永远也别去!你们就继续待在家里,盈盈你也先别急着走,我?回来再和?你们说!”
于朗声?做惯教授,冷面起?来,还是?很有几分威严的。
孟仪宁不?怕他刚才那么生气,反而是?很怕他像现在这样严肃。心中已经?对刚才抓挠捶打于朗声?隐隐有几分后悔,但气势上也没有示弱,挺起?胸,昂着头,虚张声?势道:“脚是?我?们自己的脚,我?们爱走就走,你管那么多!”
于朗声?不?和?她吵。
对于女人的蛮不?讲理,他总算是?有了新的见识。原来孟仪宁这么多年的温柔体贴,全是?装的!假的!!
全然无视孟仪宁,他转身就走。
几步走出大?门,出门时,怒将门狠狠一摔,发出极大?“砰”的一声?。
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惊吓一大?跳,站在原地,面面相视。
半晌,孟仪宁拉着孟清盈拍拍手,柔声?道:“我?们不?要管他。盈盈,你爸走了,你现在仔细和?妈妈说一说,你和?卓城,是?怎么在一起?的?那些照片,你爸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于朗声?的家离于同盛家只?十几分钟车程,他花了近四十分钟才到,只?他一个人来,没带孟清盈,也没带孟仪宁。
衣服上有褶皱,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也有道伤痕。
但是?这时候并没人关注这些。
于朗声?独自一人,成了众所矢之。
“于朗声?,你就这么包庇孟仪宁两母女!让你带着孟清盈来,你自己一个人来了!你来做什么?你来有什么用?!”
“从没见过你这样当爸爸的,胳膊肘全往外拐,尽去疼别人的闺女去了!”
于同盛指着于朗声?鼻子骂,捂着胸口,气得胸口疼。
于朗声?被骂得还不?了嘴,可孟仪宁的确是?当初他力排众议娶进家门,孟清盈他也疼了这么多年,他这次没能把人带来,实在是?有口难言。于同盛骂他,他只?有站着听训的份。见于同盛状似不?舒服,还上前?关心道:“爸,您别气,当心气坏了身体。”
于同盛更?气了。
于朗声?来时,恰恰好于音洁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以后,见到于朗声?已经?过来,再往他身旁一看,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一个。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孟清盈呢,不?是?叫你把她一起?喊过来?”
于音洁问道。
“来什么来?就他一个人!谁也没带!”于同盛手指着于朗声?气道。
“谁也没带?”于音洁一听于朗声?竟然没带孟清盈,自己一个人就来了,于音洁不?禁竖眉,立即转头质问于朗声?道:“大?哥你老老实实和?我?说,是?你压根没想带她来,还是?她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被人知?道后心里也终于知?道怕,她不?敢来?!”
于朗声?不?敢和?于同盛呛声?,但在于音洁面前?,向来还是?很有作为大?哥的风范的。时常关爱,事事照顾,于音洁忽然跟他大?声?,他不?禁立刻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小妹……”
于同盛骂他,也就算了,于同盛是?长?辈,骂他他就得老老实实受着,可于音洁怎么也跑来质问他?
做错事的是?孟清盈,大?家却都团团将他围住,横加指责,好似他才是?那个罪人!
于音洁不?知?于朗声?的那些心理,也不?懂。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怒火中烧,她已经?气了整整一下午!就等着于朗声?带孟清盈来。
现在于朗声?独自前?来的这个举动?,算是?彻底点燃了她心底熊熊燃烧的烈火。
“孟清盈她在哪儿?呢?是?不?是?在你家!”于音洁现在哪里还顾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什么尊重不?尊重,早忘到九霄云外。他们于家一家子读书人,就是?太注重礼节,太注重脸面,才会让孟仪宁孟清盈那两母女骑在头上拉屎,蹬鼻子上脸!
于朗声?才刚点头,就见于音洁直接伸手牵起?了于望舒的手。
“孟清盈她不?敢来是?吧?行?!那我?去找她!我?今天非得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问她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话一说完,于音洁拉着于望舒的手便走。横眉冷竖,气势汹汹,谁都拦不?住!
“音洁!”
“小妹!”
“你要去哪儿??!!”
于音洁的动?作太快,一屋子的人压根都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人都已经?走出门,早没影儿?了!
于音洁把儿?子张扬留在家里学习,没让他知?道这件事,老公张川还在客厅里,见自己老婆走了,一看就是?去干架,怕闹出什么事儿?,二话不?说,赶忙匆匆跟上去。
于丰年见势不?妙,于音洁拉着于望舒要直接闹到人家里去了,怕她们人少吃亏,也要跟去,走之前?还不?忘安抚二老:“爸,妈,你们年纪大?了,就别去了,好好呆在家里,我?们等会就回来!放心,我?会看好她们的!保管她们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
说完,别的也顾不?上,拉着老婆一起?去了。
本来这房子里一群人,呼啦啦的一下子全跑了个光,只?剩下于朗声?和?两个老人面面相觑。
于同盛看着于朗声?就来气,手指着门,怒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他们都到你家里去了,你还不?快给我?滚!!”
第19章
于望舒被于音洁一路拉着出去,正巧,电梯刚来,开了门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没想到于朗声到现?在?了,居然?都还那样子包庇那两母女。
一想到于望舒这?些?年在?他们家受到了何等的委屈,于音洁气得?眼眶发红,眼泪都快掉出来。
拉着于望舒的手,于音洁声音犹带火气未消:“舒舒你放心,等会?儿姑姑一定找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好?好?掰扯清楚,为?你讨个公道!”
于望舒将全部事?情告诉于音洁,其实并不是?想要公道什么的,只是?认为?孟清盈既然?做了那样的事?,那她就得?帮她把她的那层遮羞布给扯落下?来,才不枉她在?她面前的那一通挑衅和表演。
实际上,于望舒并没有?真正的觉得?,于家的人,她的爷爷奶奶,姑姑叔叔,这?些?长辈,能为?她出头,为?她去真正对孟清盈母女做点什么。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于朗声那个家中住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没有?受到过委屈,可大家即便看见也只是?嘴上说说,从没见谁真正为?她出过头,帮她将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赶走?。反而是?她大学的时候,被孟仪宁两母女给赶走?了。
于音洁这?忽然?的举动,久违的关怀,让于望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在?于家,她不是?真的没人疼,没人爱。
至少在?孟清盈插足她和卓城的时候,于音洁愿意站出来,拉着她的手,说要给她出头。
眼睛忽然?感觉有?一点酸,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
于望舒眨眨眼,让模糊的视线重归清明,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于音洁自己开车。
车子就停在?小区里?的停车位,于音洁和于望舒两个人坐上车才刚要开车,张川从来的小道上穿了出来,挡在?了车前。
敲车门:“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音洁开车门放了张川上车,张川才在?后排坐稳,于音洁脚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于音洁自然?知?道于朗声的家在?哪里?。
以前云檀在?的时候,她去过不知?道多少次。后来那房子里?的女主人换成了孟仪宁,于音洁就去得?少了。除非于朗声有?事?相邀,不然?轻易不会?上门。
车开到小区,停车后,于音洁拉着于望舒,和张川三人直冲冲往于朗声家走?。
于望舒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这?里?。
从她大学离开这?个家住在?现?在?的房子之后,她再?没有?回来过。
周围景色一晃而过,一切熟悉又陌生。
于朗声的家是?有?门铃的,但是?于音洁根本不按,只用手拍,且拍得?非常用力,砸得?门哐哐的响,门里?的人想听不见都难。
而门里?的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确实也听见了。这?时候孟清盈还在?和孟仪宁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说她和卓城的那些?事?给孟仪宁听。这?响之又响的砸门声,将沙发上的两母女全都吓了一大跳。
“谁啊!”
孟仪宁从沙发上站起来,拧着眉朝门口走?去。
先通过监控看了,发现?门口站的是?于音洁于望舒还有?于音洁的老公张川,下?意识第一反应,孟仪宁并不想给他们开门,想也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可于音洁不讲道理,砸门声实在?太?响,又扰民,没几个人受得?了,就才听这?么一会?儿,孟仪宁都感觉自己连脑门心都开始在?疼。
“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给我开门!!”
于音洁不仅敲门,她还喊。
左右上下?都有?邻居,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孟仪宁伸手打开了门。
“诶你们来……”做什么?
孟仪宁话都还没说完呢,便被于音洁挥手,一把给推开了。
“孟清盈在?哪儿?”
于音洁一边问,一边就无视门口还站着的孟仪宁,直冲冲走?了进去。
一眼见到仍还坐在?沙发上的孟清盈。
孟仪宁被推得?往旁一偏,要不是?手撑着墙,百分百摔倒。待她站稳,于音洁于望舒张川三个人早走?了进去,她连忙出声:“诶诶诶,你干嘛呢于音洁——”
但是?晚了。
于音洁人狠话不多,见到孟清盈坐沙发上,飞快走?过去,甩手就是?两巴掌,直接将孟清盈给打趴在?了沙发上。
孟清盈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下?意识用手捂着脸,都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姑姑?”
孟清盈懵了。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于音洁的下?一个巴掌由落了下?来。
“姑姑?谁是?你姑姑,你别喊我姑姑,我受不起!!”
于音洁曾经看过很多女人是?泼妇的电视连续剧,她自己还是?生平第一次当泼妇!
没想到自己还颇具当泼妇的潜质。
伴随着孟仪宁惊恐的尖叫声,于音洁:“我让你年纪轻轻不学好?,插足去当人小三,让你嚣张!你妈你爸不教你,今天就让我来教一教!”
见状,孟仪宁不断发出尖叫:“你是?什么人啊我女儿要你教,你——打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啊!!!”
她想上前阻止,却有?意无意被人高马大的张川拦在?外面。
孟清盈当然?也不是?任由人打,她不是?死的也知?道反抗,只是?她原本就坐在?沙发上,于音洁站着,占据了非常有?利的位置,孟清盈最多伸手抵挡,也只能让于音洁的巴掌不要那么快的落下?。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就连于望舒也没想到,于音洁会?上来就打人,在?于望舒的认知?里?,她姑姑于音洁,是?再?优雅知?性不过的一个女人。
不过她也没空去想那么多,于音洁为?了她来这?里?,就算是?打起架来,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于望舒看两边情况,迅速的选择了去帮张川那边。
于音洁那里?,完全是?打出了气势打出了水准,扇耳光扯头发挠爪子,样样尽得?电视剧的真传,战斗力惊人,一面倒的形势根本不用人操心。而张川这?里?,他虽然?人高马大暂时拦住了孟仪宁,但他毕竟是?男士,孟仪宁是?女,不方?便过度阻拦。眼看着孟仪宁就要突破张川的防守圈,于望舒上前走?两步,伸手拦在?了孟仪宁的面前。
这?下?才真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于望舒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还会?有?和人打架的一天,而这?个人还是?她讨厌了这?么多年的孟仪宁。
打架于望舒不在?行,但胜在?她这?里?有?个张川来偏帮她,她也不是?打,就是?和张川一同制住孟仪宁,拉着她不让她去帮她女儿忙,只是?一个不慎,下?巴被孟仪宁的长指甲挠了一爪子。
光参与群战去了,有?伤没伤,谁也没顾得?上。
于朗声和于丰年夫妇来得?还算快,大门敞开着,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情景惊呆。
于音洁将孟清盈摁在?沙发里?捶,孟清盈只能无助发出呜呜的尖叫声和哭声,张川和于望舒一人拉着孟仪宁一只手臂。
孟仪宁努力挣脱不掉,又叫又骂。
场面极度混乱。
于朗声和于丰年夫妇赶忙上前来拉架。
这?才把于音洁从孟清盈身上拉开。
再?一看沙发上的孟清盈,眼红脸肿,发丝凌乱,衣服都被扯坏,完全是?一副被打坏了的模样。见到于朗声来了,哭着躲在?了于朗声的背后。
孟清盈那小身板,顶多就在?别的地方?多使些?坏,要论打架,她确实不行。
她躲在?于朗声的背后嘤嘤嘤的哭。
重获自由的孟仪宁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于音洁打了这?么久,恨到极点,张川才将手一放开,孟仪宁发出一句:“于音洁我和你拼了——!!”
而后,直接扑向了不远处人群中央的于音洁。
她这?一举动自然?是?遭到了于音洁旁侧的于丰年的阻拦。
刚才是?张川,现?在?是?于丰年,孟仪宁看这?一屋子的于家人,很干脆地选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哭。
“你们于家人欺人太?甚,欺负我和我女儿只有?两个人,还有?没有?公道,有?没有?天理!”
孟仪宁是?真伤心。
她嫁进于家这?么多年,一直想努力将自己融入进去,可是?于家人没一个看得?起她。她这?些?年生活物质是?好?了,可看看她都过的什么日子?夹子尾巴做人,丧家犬似的!
现?在?于家人打上门来,也没一个人帮她们母女,最寒心的是?,她哭半天,于朗声都袖手旁观。
没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事?。
不可能真的和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坐在?一起讲道理,跟这?两个当三惯犯,有?什么道理可讲?
打了人就撤。
于丰年拉着于音洁,于丰年老婆李怡去拉于望舒,警惕着孟仪宁像刚才一样扑上来发疯。
“大哥,那我先带着小妹和舒舒先走?了啊!”
于丰年留下?一句话,领着大部队转身就撤。
“不准走?!”
“你们打了人就想走?,不许走?你们!!”
孟仪宁一听他们要走?,果然?从地上站起来阻止。
只是?人还没跨出半步,就被于朗声挡住。
“于朗声你干什么?你让开给我让开!他们打我,他们打我女儿,我不能让他们走?,不许走?——”
一边哭一边说。
于朗声皱眉,孟仪宁和于家他的弟妹哪个在?他心里?更重要,这?根本不用选择。
于朗声:“让他们走?。”
孟仪宁一听,朝于朗声看一眼,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次是?真的绝望。
从于音洁于望舒张川他们进门,到他们走?,前后不到十分钟。
于丰年和他老婆就更快了,五分钟时间都没站够。
出去以后关上大门,于丰年给于音洁翘起大拇指:“小妹,牛!”-
门里?,等人走?光,孟仪宁还趴在?地上哭。
于朗声仍在?气头上,径自去了书房根本不管她们俩。
孟清盈被于音洁不知?道扇了多少个巴掌,手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孟清盈拿出手机打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才终于打通。
“我叫你不要再?来找我!”
一接通,就听电话那头的人极度不耐烦地说。
孟清盈顿时对着电话就哭了起来:“卓城,我刚刚才被于望舒带着人来打了……”-
回的时候还是?坐于音洁的车。
车上,于音洁一路回顾她打孟清盈的瞬间,有?哪些?高光和不足之处。
听得?车后座的张川不由得?寒毛直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揍人,应该不会?揍上瘾吧?
自然?不会?将打架的事?告诉给等在?家中的二老听。
只说于音洁生气扇了孟清盈一个耳光,后来于朗声他们到了以后,就乖乖听劝,和于丰年一起回来了。
吵吵闹闹,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待大家后知?后觉肚子饿时,抬头一看墙壁上的时钟,都已经到了傍晚七点钟。
饭还是?要吃的。
现?做饭肯定是?不成的,附近有?家餐馆,生意好?味道也好?,离得?挺近,便商量着去餐馆吃。
吃饭期间,于音洁顺带询问了于望舒有?关退婚上的事?。而后才惊讶的发现?,竟然?一点也没有?他们于家能为?于望舒能做的事?。有?关结婚的事?,都是?于望舒自己和卓城那边商量着来办,卓家和于家既没有?金钱纠葛,也没有?其他多的往来。于家能做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于家这?边的宾客,喜帖已经发出去,不办婚礼了,还要一一通知?。
发喜帖这?件事?,之前是?于音洁催着于朗声去办了,毕竟于望舒是?于朗声的亲生女儿,自家人的事?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在?外头,还是?要给于朗声留面子的。这?一次,于同盛气得?狠了,什么留面子的事?都以后再?说,反正有?关于望舒的,统统不再?让于朗声管,都交给了于音洁去办。但凡有?什么地方?需要和卓家去沟通的地方?,也全由着于音洁出面去做。
吃完饭再?打车回家,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半钟。
才刚打开家门,像是?有?所感应,手机恰在?此时开始震动起来。
于望舒才想起,今天离开陆家的时候,陆明宴说过晚上要打电话给她。
手机拿来一看,果然?是?陆明宴打来。
接通电话后,于望舒将手机拿来耳边,唤了一声:“陆先生。”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而后,陆明宴向来冷清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带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柔软:“于望舒,这?么快你就忘记了,你该叫我什么?”
第20章
于?望舒一顿。
“……陆明宴。”
说着这个名字的时候,于?望舒不知怎么的脸上有点?臊。
这么喊起来,还是?不习惯。
于?望舒这边不习惯,陆明宴那头倒是?很适应的样子,听见于?望舒真的喊他名字之后,电话中低低的笑了一声,而后才问:“事情?办完了吗?于?望舒。”
于?望舒发现了,他似乎很喜欢喊她的全?名。
别的人喊她,都?是?喊最后一个字的叠字,卓城的那些朋友都?是?如此,只唯独他,喊她时总是?于?望舒,于?望舒。
于?望舒想起离开陆家的时候,就是?借口有事,现在陆明宴电话中问起,于?望舒便回?答他道:“已经?办完了。”
一边打电话,一边脱掉鞋子,换了拖鞋,走进家中去。
“在家?”
陆明宴旋即又问。
于?望舒脚步稍顿。
又是?这个问题。
想起昨夜,他在电话中也是?这么问。
她忽然敏感的从陆明宴的问话顺序上,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
该不会先?问她事情?有没办完,是?为了下?一个问题做准备,试探她有没有在家吧?
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她也不能再拿这个借口来搪塞。
不过于?望舒很快又摇了摇头。
……绅士如陆先?生应该不是?她想的这样奸诈,肯定是?她想得太多。
抛开那些多的杂念,于?望舒“嗯”一声后,如实回?答:“刚刚进门。”
陆明宴:“喜欢吃荔枝吗?我这里正?好有一箱,是?客户送的上好荔枝,我们家里我和陆晨都?不爱吃,去送给你。”
荔枝?
要是?别的什?么水果,于?望舒还真不会心?动。
荔枝就不一样了,于?望舒恰恰好从小就最喜欢吃荔枝,多少也吃不厌的那种。
但是?,这个时间点?,由陆明宴亲自送过来的荔枝,不要也罢。于?望舒一手?撑着自己最近两天一到夜里就格外酸软的腰,她怕消受不起。
于?望舒想了想,回?答陆明宴道:“等下?次吧,我才刚回?家,有点?累,想洗个澡睡觉了。”
她回?来前也的确是?这么打算。
前两夜睡得并不算好,今天下?午刺激了一场,心?中倒是?畅快了许多,困倦一下?就全?涌了上来。
让她感觉又累又困。
只想到她柔软的床上躺一躺。
于?望舒以为她这样说,陆明宴便不会来,哪里知道陆明宴听后,低叹一声,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可是?我已经?出门。”
“放心?,就只想将荔枝送给你,荔枝在家里放太久,就不新鲜了。”隔一会儿,淡淡说:“本来今天下?午就要给你,但是?当时在我家,家中太多人,不太方便。”
陆明宴既然都?这样说,于?望舒再拒绝,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好吧。”她暗叹一口气,忽然发现陆总的缠人之处。就是?不管她心?中怎样想,他总能让事态按他预想的路线去走。
再联想一下?从前卓城,她不让他来,他便不来了,就算他很想,也很难通过言语在电话中改变她的决定。
这就是?上市老板和普通富二代的区别?
也可能是?身份的不同。
毕竟以前卓城是?她男朋友,对卓城,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拒绝就拒绝,并不怕他生气,也比对陆明宴不客气许多。
那时候卓城对她是?真的很宠,宠得她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可惜,卓城……出轨了。
无端又想起卓城,于?望舒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又从高处落了下?来。
“那么陆……你大约还要多少分钟?”
她想先?去洗个澡。
喊陆明宴的名字仍是?不习惯,只能用你替代。
陆明宴:“大约二十分钟。”
于?望舒“嗯”一声,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于?望舒去洗澡了。碍于?陆明宴马上就会来,这个澡于?望舒并没有洗多久,但仍然超过了时间,因?为她还一并洗了个头。
由于?提前知道陆明宴会来,洗澡的时候于?望舒就在注意听外面的动静,隐约听见有门铃的声音响起。
匆匆洗澡出来,穿上家居服,头发也来不及擦,就那么裹着湿淋淋的头发去给陆明宴开门。
门口,于?望舒即便姗姗来迟,陆明宴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只是?在见到于?望舒这一身打扮之后,视线在于?望舒尚且在滴水的头发上驻留。
于?望舒没注意陆明宴的神态,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看陆明宴手?上抱一箱荔枝。
于?望舒抱歉道:“来多久了?我去洗了个澡,开门晚了。”
陆明宴视线移至于?望舒才洗完澡红扑扑粉嫩嫩的脸蛋上,摇头,“没有多久,刚来。”
于?望舒怕他抱累,想伸手?去接过那箱荔枝,陆明宴没给,“还是?我来吧,箱子有点?重。”
于?望舒没有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和他争个输赢,既然他说自己来,那就让他来吧。
陆明宴进门后,自然而然走至鞋柜停下?,将荔枝放在鞋柜上换了昨天穿的那双拖鞋。于?望舒走几步路发现陆明宴没有跟上,转头便见陆明宴熟门熟路,换了拖鞋来穿,不禁有些愣住。
她没主动拿拖鞋,便是?想的陆明宴不会久留,将荔枝送来,就应该走了。谁知道他自己还穿了起来,不像是?只来过一次的人,倒像是?时常光顾。
不过,人家出于?礼貌,她好像也并不能说些什?么?
只是?视线在陆明宴的脚上扫过了,发现了异样。
“咦”的一声,于?望舒定眼看去,她确实没有看错,“拖鞋好像有点?短了。”
她想起昨天夜里问陆明宴鞋子合适不合适,陆明宴还和她说合适的。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和我说?”于?望舒抬头,看向陆明宴,下?意识问道。
不过问了以后又想起来,她家只有这一双拖鞋,陆明宴就算昨天说了,她也没有别的鞋给他换的。
陆明宴正?伸手?抱起荔枝,闻言掀眸看于?望舒一眼,语气淡淡,就两个字:“能穿。”
可奇怪的是?,明明只是?寻常的两字,但不知怎么的,就偏偏是?让人听起来还怪为他感到委屈。
一定是?错觉。
错觉!
于?望舒压下?心?中涌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一路将陆明宴领至冰箱旁。
她自己一个人住,冰箱只买的单开门,已经?够用。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还有很多空位,就算是?放一箱荔枝,也足够了。
让陆明宴将箱子放下?,于?望舒正?想伸手?将箱子打开,却忽然被陆明宴拦住。
于?望舒不解抬头,陆明宴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皱眉道:“荔枝我来放就行,你先?把头发吹干。”
于?望舒“啊?”一声,见到陆明宴不赞同的眼神,头发湿湿的确实不舒服。
“那麻烦你了。”
看一眼那挺大一箱的荔枝,她说道。
说完,便按陆明宴说的那样,先?回?去房间吹头发了。
她的头发长,吹起来需要一点?时间,未免陆明宴在客厅等她太长时间,她匆匆吹了几下?子,只将头发吹了个半干,就走了出去。
出来时,陆明宴正?好将荔枝全?放进冰箱里。于?望舒凑脑袋去一看,果然是?上好荔枝,大而新鲜,颗粒饱满,让人光是?看着都?垂涎欲滴。
想吃。
或许是?她目光赤裸裸的太明显,陆明宴伸手?进冰箱,拿了一颗出来,剥了壳递给她。
“尝一尝?”
晶莹莹。
白嫩嫩。
谁又能抵挡荔枝的诱惑呢?
特别是?一颗被剥掉外壳的荔枝。
反正?于?望舒不能。
伸手?接过来,放进嘴里咬一口,荔枝肉在嘴中爆汁,鲜嫩滑口,满嘴清香。
于?望舒脸上露出满足极了的神情?。
旁侧陆明宴见她如此,嘴角含笑,神色柔和,当一个人极度喜欢另一个人时,无论如何,也无法掩藏得住。
好在,于?望舒专心?吃荔枝,并未看他,也不会发现。一个吃完,蠢蠢欲动,她手?摸上冰箱的门,还想吃下?一个。
最后终于?不再挣扎,还是?去拿了果盘过来,直接装上了一盘,端到客厅沙发来吃。
还将电视打开了。
招呼陆明宴一起来吃。
陆明宴没吃,他注意到于?望舒的头发并没有真的吹干。
在于?望舒吃荔枝的时候,陆明宴问:“吹风在哪里?”
于?望舒嘴里正?吃着荔枝呢,下?意识手?指了下?主卧室,等荔枝咽下?去,才说道:“在房间。”
接着就见陆明宴从沙发起身,他的身材是?真的优越,他站着,于?望舒坐着,抬头看他,感觉他的腿又比以前更长了。
吹风就放在床头柜上,于?望舒还没来得及收。陆明宴拿出来之后,插上了电,先?试试风档,主动给于?望舒吹起头发。
自己吹头发的时候,手?会酸。
可别人给自己吹的时候,就很舒服,享受。
虽则,于?望舒感觉陆明宴给她吹头发举止有点?亲密,但陆先?生向来绅士,或许就是?单纯看不惯她半湿着头发呢?头发长,很不容易干,如果不吹,待会她还不能去睡觉。
为了省点?力,也为了早些去睡觉,于?望舒默认了陆明宴为她吹头发的举动。
陆先?生吹头发的技术还很不错,风调成了最柔和的档次,动作又轻又柔,如果不是?在吃荔枝,于?望舒舒服得都?想马上闭上眼睛睡觉了。
吹完一边的头发,换另一边,忽然,陆明宴将吹风停下?。
食指轻勾,抬起她的下?巴。
她的右脸颊下?颚除,有一道痕迹明显的抓痕。于?望舒皮肤白皙,但凡一点?点?挂到都?会在她肌肤上留下?红痕,更何况这样一道抓痕,鲜红的颜色,长长的一条,触目惊心?。
刚才一直被她的长发遮挡,现在陆明宴把她头发撩开,才见到的。
还好不是?什?么深疤,只是?划破了肌肤。
但即便只划破肌肤,在陆明宴眼中,也很刺眼。
陆明宴顿时敛眉,视线盯视那道红痕,问道:“这怎么回?事?”
于?望舒正?看着电视,猝不及防被陆明宴用手?指勾起下?巴,还很懵。待知道陆明宴其实想问的是?她脸颊那道抓痕。
忆及下?午在于?朗声家的那场热闹,于?望舒难得的有些难为情?。
她都?长成现在这样大了,还是?人民教师,结果还跑人家家里去参与斗殴打架。
“就……被人挠了一下?。”
于?望舒迟疑地吞吐说道。
并不是?很想将打架这件事和陆明宴说,不然肯定什?么形象都?没了。
殊不知她这样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模样,看在陆明宴的眼中,就成了掩饰,成了心?虚。
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人挠一下?呢?
什?么情?况,最容易被人挠一下??
陆明宴自然想不到,于?望舒会去与人打架,如果她不主动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她从前就说过,如果他不来,她就去找别人。
她说今天有事,是?不是?就是?去找了别的人?
反正?她对他也没有感情?,和谁玩不是?玩呢?
这种想法,一旦有了,就止也止不住。陆明宴脑里越想越多,一发不可收拾,中心?地带,风暴聚集。
“……谁挠的?”
他语气轻轻,手?把玩她的长发,好似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在意。
但他灼灼的视线可不是?这么说的,已到强烈到于?望舒无法忽视的地步,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的那个抓痕,他虽没说,也没多问,但于?望舒就敏感的知道,他觉得她说得太少了,还不够,他想听她说真话,还想听更多。
真话让人难为情?。
算了。
面子是?什?么东西??
她敢做就敢当……
逼不得已,于?望舒硬着头皮:“你别一直看着我,哎的确是?被人挠了一下?啊!就,打架的时候,被孟仪宁给挠了……”
陆明宴:“孟仪宁?”
于?望舒恍然他不认识,解释道:“就孟清盈的妈,我爸爸后娶的老婆,她的名字就叫孟仪宁。”
陆明宴知道自己误会,神色才稍微缓和下?来,不过还是?眉头深锁。
“为什?么打架?”
就于?望舒所说的,孟仪宁是?孟清盈的妈,陆明宴能想到的,唯一能让于?望舒失去理智,与人打架的理由——
“为了卓城?”
于?望舒什?么都?还没说,陆明宴就自己猜了出来。
虽然打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但是?硬是?要说起因?的话,也的确和卓城相关。
在陆明宴深暗眼神的注视下?,于?望舒点?一下?头,但为了挽回?形象,她还是?努力的解释了一下?,试图为自己找补:“其实我也没有打架,我就在旁边拉了一下?,没有打,是?孟仪宁的手?太厉害,指甲太长,才会把我划伤。”
于?望舒不知道她这样的解释清不清楚,是?不是?可以让陆明宴明白,她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但是?,她却不知,陆明宴所在意的根本不在于?此。
她爱不爱打架,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喜欢她,喜欢了十多年,是?再不可能回?头的了。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他都?接受,全?认了。
可她打架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卓城。
到底要多久,才能将卓城从她的心?底,彻底拔出?
几天不行,几个月?还是?要几年?
陆明宴默不说话,眸色深谙,许多复杂又让人难懂的情?绪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但他想完全?得到她的心?过于?深刻,到底还是?泄露一些。
陆明宴垂下?了眼眸,不与于?望舒直视,不让她探究。
于?望舒正?等待着陆明宴的回?答。
可他却一个字不说。
忽然埋首,朝她凑了过来。
距离靠近时,于?望舒下?意识闪躲,被陆明宴一手?搂住腰肢又拉了回?来。
他不让她躲。
接着,于?望舒就感到肌肤一阵战栗。
陆明宴温热湿漉的舌头,舔上了她的伤痕!
那触感真是?奇怪极了!
于?望舒差点?跳了起来,但腰被陆明宴用力按着,她跳不动。
“你,你干什?么?”
于?望舒结结巴巴问。
又舔了一下?,陆明宴好心?回?答:“给你消毒。”
于?望舒霎时沉默。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啊!
第21章
明明只是送个荔枝过来?就走?。
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又发展成留在于望舒的家中过夜。
一连三天。
一旦开荤,就颇有君王不?早朝的风范。
碍于于望舒前两?天才第一次,不?能?那样频繁,这一次也是没真枪实弹的来?,但陆明宴却又换了另一种法子来?折腾于望舒。
于望舒真的,想都?没想过陆明宴竟然对她那样。
他就不?嫌脏?
想着夜晚在床上发生的一幕又一幕,从此于望舒再也无法直视高高在上的陆先生了。
仿佛是一个神仙,被?摘掉了滤镜,落下了凡尘中。
一切结束,睡觉时,陆明宴躺在床上,又伸手将?于望舒捞进怀里。
经?过了这几天,于望舒多少也同陆明宴比以往更熟悉了一点。昨天夜里还不?好意思推开他,今天则就不?同了。
“抱着这样睡,睡觉时你只维持一个姿势难道不?会累吗?”
于望舒很认真的提问。
她也真的好奇。
因为?她每次被?陆明宴抱在怀里睡觉,翻身什么的都?会变得格外?不?方便, 第二天起?床,浑身也不?见得有比自己睡觉时候自在舒服。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陆明宴那么喜欢搂人。
难道搂人和被?搂,感觉并不?一样?
可她被?搂着偶尔还能?翻下身,搂人的那一个,却是连翻身都?不?能?,同一个姿势就这样维持一个晚上,就真的不?会累吗?!
于望舒那个勤敏好学的脑袋瓜,已经?抑制不?住的,要对陆明宴问出许多问题。
惹来?陆明宴轻轻的笑。
他并不?回答她,只是腰上的手又将?她缠得更紧了。
……好的吧。
既然陆先生愿意。
她只好舍命陪君子,谁让陆先生刚才那样伺候她,让她心里莫名对他有点愧疚,不?得不?多为?他考虑,多给他一点点的红利。
于望舒这一天很疲惫,在陆明宴怀中昏昏欲睡。
“下午打架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眼睛正要闭上呢,只听陆明宴忽然问她。
陆明宴要问起?这件事,顿时将?于望舒瞌睡虫赶跑许多。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反正该知道,陆明宴都?知道了。
于是于望舒就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大略和陆明宴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们家那些事,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你可能?不?会懂。孟仪宁带着孟清盈嫁进我?们家,从那时候起?,我?虽然姓于,但我?却再没把自己当做是于家人。”
夜晚让人悄悄放下心房,停顿片刻,于望舒平静说道:“其实都?没想过于家能?真为?我?出这个头,这么多年,他们看着疼我?,也只是嘴上说说,但其实谁也没有真正管过我?。”
“或许你不?知道,我?姑姑是一个很和气的人,知性又优雅,今天她为?了我?,拉着我?冲去孟清盈他们家,打了孟清盈。”
这都?是于望舒埋在心底的一些话。平时于望舒不?爱说这些,从不?对任何人卖惨,她深深知道,这些都?只是她个人的事,别人就算听了,也帮不?上忙,只是徒增别人烦恼罢了。说了,或许在背地里,还会被?笑话。这些年,连卓城她都?从没有说过,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晚忽然就对陆明宴说了。开口这样自然,虽说这几天关?系突飞猛进,但明明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陆明宴所知道的,远比于望舒所以为?的,多的更多。
他怎么会不?懂?
闻言,抱紧了她,温热的大掌拍抚她的背脊。
“都?过去了,以后这些事再也不?会发生。”
于黑夜中,陆明宴对于望舒说。
话语中,仿佛带着坚定不?移的力量。
后来?便没再多说别的什么。
于望舒很困,没一会儿便睡着。
大约是半夜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于望舒听见了手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于望舒在困倦地睁眼,才想伸手去拿,这时候,有另一只手从被?窝中伸了出去。陆明宴看一眼手机上陌生的号码,将?其挂断。
“骚扰电话。”陆明宴轻拍于望舒的背,“睡吧。”
于望舒半梦半醒,听是骚扰电话,便不?再理会,于是闭眼又睡。
同一个电话号码,又陆续打来?了好几次。
陆明宴不?知道于望舒手机密码,也不?能?轻易将?她的手机关?机,怕再次吵醒于望舒,陆明宴将?手机拿起?,掀被?起?身,走?至窗前。
于望舒住的楼层不?高不?矮,在第十二层,晚上睡觉,关?了窗,也拉了窗帘。
窗户正对着楼下,陆明宴缓步走?至窗边,半掀窗帘,楼下街灯十余米远就有一处,彻夜通明。
在这栋楼正对面的街道处,停了一辆跑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跑车上。那人面前一抹猩红,明明灭灭,正在抽烟。
待烟熄灭。
过两?秒,陆明宴手中,于望舒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黑夜中,手机持续发出嗡嗡嗡的声响,白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黑夜中却被?无限放大。
但因隔着床有段距离,于望舒没有醒来?。
由于无人接听,手机响一阵之后,自动断线。
可那人不?知疲倦,不?知死心,断线之后,没有间歇,接着电话又来?。
陆明宴站于窗前俯瞰楼下,他没有再在床边继续驻留,放下窗帘,握着手机,朝床边走?去。
手机震动,越靠近床,越发清晰。
躺在床上的于望舒睡不?安稳,她原是正对陆明宴,烦躁地翻一个身,没几秒,她又翻身回来?。
黑暗的夜中,看不?清于望舒的模样,只能?隐约看一个轮廓。可就只是轮廓,也足够让陆明宴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身上,不?愿再移到别处。
陆明宴掀被?,复又躺回在床上。他手上的于望舒的手机,仍不?知疲惫在震动。
于望舒被?电话声音所扰,终于悠悠转醒,双眼未睁,手已经?伸出来?,寻着声音开始摸索手机在何处。
见此,陆明宴终于按断电话,躺回在床上,又将?于望舒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总是有骚扰电话,先关?了手机,明天再开吧。”
于望舒脑子三分醒七分睡,半晌,回应一声“嗯”,又睡了过去,也不?知到底听懂没听懂。
陆明宴听她的话,关?了手机。
伸手,将?手机放至床头柜上,躺了下来?。
手半搂于望舒纤细的腰肢,他轻轻地,虔诚地垂下了头,一个细吻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
昨夜睡得不?错,第二天早上,于望舒还不?到早晨七点,就醒了过来?。醒了以后,先习惯性找来?手机,一看,关?机了。
依稀记得昨夜有人打骚扰电话,扰人清梦,陆明宴帮她把手机关?掉的,好像关?手机之前,还特地问过她。
于望舒将?手机开机,转头看陆明宴一眼。
陆明宴仍还在睡。
轻轻拿开他的手,从床上起?来?,洗漱之后,去厨房做了早饭。
大约七点半的模样,陆明宴也起?来?了。
于望舒煮了粥,煎了蛋,简单弄了两?个小菜,见到陆明宴从房间里走?出来?,伸手招呼陆明宴过来?一起?吃。
“你会做饭?”
喝粥时,陆明宴问于望舒。
经?过了这三天,于望舒和陆明宴算是彻底熟了。特别在昨夜陆明宴舔她伤口,说给她消毒之后,还有……总之,滤镜碎了一地。
于望舒面对他,说话也没有之前如?对待陌生人那样的拘谨,逐渐变得熟络。
“我?一个人住了许多年,如?果还不?会做饭的话,那不?是早就进了医院,就已经?活生生被?饿死家中。”
于望舒不?紧不?慢说道。
她说话时,总是语调舒缓,慢慢悠悠,她声音偏甜,听着别人的耳朵里,就痒痒的,既独特,又让人感觉很舒服。
于望舒这话,让陆明宴想起?许多年前。陆明宴第一次知道于望舒,是在秋蝉鸣鸣的秋季,那时候才刚初中,他和于望舒在同一个学校,他读初二,她初一,比她大一届。
她长得太好看,从入学后,就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尽管高她一届,班里也有许多人在谈论她。
她学习成绩很好,进校就是第一名,在他们那个学校里,不?但不?用交任何学费,还每年都?有奖学金。后来?她也一直在第一名的位置,从没有落下去。不?止同学喜欢她,老师也很喜欢她。
偶尔有人说她性格孤僻,不?和人相?交。
也有人说她清高,傲。
但这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进去读那个学校,不?过是因为?他爸妈太忙,没有时间管他,而那个学校刚好有一个关?系亲近的亲戚在里面当校长,办学质量也相?当不?错,他爸妈就直接将?他扔了进去,寄宿学校,一个星期有五天都?待在学校里,只有两?天才自由。
陆明宴第一次注意到于望舒这个人,是在开学半学期以后。
那是周五的下午,再上两?节课就放学了,放学就可以回家。
陆明宴那时候正是叛逆期,十分不?耐烦上课。他聪明,书?一看就懂,老师讲什么,他没有不?知道的。
学校是私立学校,虽不?是贵族院校,但比起?一般普通私立,要好上太多。学校大,设施齐,绿化面积也足够。
学校有一个人造小溪,溪中水浅,溪上有座小桥,小桥旁边有颗百年大树。
秋日的午后,陆明宴为?了不?被?人发现,躲在树下睡觉,忽然听见有人在石桥底下哭。声音很低,听起?来?非常压抑。
这地方离教学楼远,平时上课的时候,学生都?走?不?到这里来?,除非午休和放学的时候。
陆明宴那时候一身倔骨头,一般人听见人哭,要么会好奇,好么会走?开,他就不?,他不?好奇,但是他也不?走?。
这地方是他先来?,没道理他走?。
伴着哭声入眠。
她哭了大约能?有一个来?小时。
陆明宴被?她的声音烦得睡不?着,终于停了,睁开眼睛,他就看见了她哭完从石桥底下走?出来?。
她那时候很瘦,校服穿在她身上,空落落的,风一吹,好似都?能?将?她吹飞。眼睛哭得红又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角度问题,她并不?能?看见他。
后来?陆明宴在这里,经?常都?能?遇见她。
没过多久,陆明宴就已经?摸清楚她的规律。
不?是周一,就是周五。
爱哭鬼。
当时他就在想,这世上怎么能?有像她那样爱哭的人。
可是怎么办呢,她哭着哭着,就哭进了他的心里去,让他驻留,为?之心疼。
所以每次她躲在石桥底下偷偷的哭,恐怕都?不?知道,有一个人,正倚坐在桥旁边的大树底下,偷偷一直陪着-
周末的时候,于望舒会抽一天回外?公外?婆家,陪陪两?个老人。
昨天没回去,就选了今天。
陆明宴说是休周末,实际公司还有事,他马上又要出差,公司的有些事必须提前处理。吃饭的时候他和于望舒说,接下来?要出国?一个星期。
他是大忙人,事情多都?是正常的。
前几天的时候,于望舒还想和陆明宴划清界限。到现在不?过三天时间过去,就连于望舒也不?知怎么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竟潜移默化接受了两?人夜晚床伴的这个设定,感觉这个样子好像也不?错。既不?涉及感情,感到孤单的时候,还有人陪。
既然如?此,吃饭之后,便各做各的事。
于望舒要去外?公外?婆家,陆明宴回公司,开车送了她一程。
昨天晚上陆明宴拿到的荔枝多,于望舒也拿口袋装了半袋子,提到外?公外?婆家。
车在距离云正清庞林芳家门口百米远的街口停下,于望舒解开安全带提着荔枝从副驾座推门走?下。
“陆明宴,再见。”
于望舒同车里的陆明宴挥手。
陆明宴坐在车中,朝着她略略点一下头。
说过再见后,于望舒提着那半袋子荔枝,没心没肺的朝外?公外?婆家走?。
如?果走?路期间,但凡她能?回一次头,都?能?见到载着她来?的那辆车子,还停留在原地未开,而坐在车里的人,一直目送她走?。
但是她没有。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从桥底下爬出来?,转身就走?。而从未想过,朝着大树这一边,多走?哪怕两?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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