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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51


    ◎“侍寝之后,连龙床都不能待?”◎


    51


    因为这一场插曲, 孔如琢也不愿意回医院了,让蒲又崇将她送回兰苑,勉强撑着洗漱完毕,便一头栽进了床上。


    和蒲又崇这样的禽兽在一起, 实在是身心俱疲。


    她再不休息, 真要被榨干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孔如琢再睁开眼睛时, 天已经黑透了。


    天鹅绒的窗帘垂落在木地板上, 缝隙里, 抖落进一线天光。


    睡得太熟, 被褥太软, 孔如琢躺在那里, 只觉得自己自面颊开始,都微微有些发烫。


    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握住她的肩头, 将她揽入怀中。


    “睡得好吗?”


    孔如琢“嗯”了一声, 钻进了他的怀中:“你怎么没走?”


    蒲又崇轻轻笑了一声:“刚睡醒就赶人, 侍寝之后, 连龙床都不能待?”


    孔如琢懒洋洋地瞪了他一眼, 只是没什么威力, 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连这样一个眼波落过去, 也像是含情。


    “不是公务繁忙?原来蒲总,也是这样色令智昏的人。”


    她面上开着滥滥的桃花颜色,自面颊蔓延至颈中, 望上去香软可口, 似是轻轻一呷便要融化。


    蒲又崇情不自禁在她后颈落下一吻, 她微微颤了颤,眼底的水光越发潋滟。


    可惜,这样的旖旎滟景,他偏偏要辜负了。


    蒲又崇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孔如琢清醒过来:“要去很久?”


    不然也不会特意守在这里,等着她醒了亲口告诉她。


    “不一定。”


    “电影首映,你总能赶得上吧。”


    电影首映放在二月,情人节那天,离现在还有四五个月时间。


    蒲又崇问:“替我留了位置?”


    “你是第一投资人,不用我留位置,上座中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他笑了一声:“还好我有钱。否则连首映礼也混不进去。”


    两人不是第一次分开,可孔如琢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舍。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说:“什么时候走?”


    “马上。”


    孔如琢没有想到,他居然走得这么急。


    犹豫一下,还是转过身去,同蒲又崇面对着面。


    他垂下头来,狭长的眸子凝视着她,借着幽微的光,目光深而绵长。


    她揽住他的颈子,将他拉向自己:“最晚首映礼,蒲又崇,你要是那时还不回来,我就要生气了。”


    她在怀中,温香软玉,又这样娇声软语地诉说着他的不舍。


    再好的梦里,也不过如此。


    蒲又崇翘起唇角,用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温柔声音,很低很低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早点回来。”


    孔如琢用力抱了他一下,他反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揉入胸膛。


    两人这样静静拥了一会儿,蒲又崇越发舍不得离开,真恨不得一直陪着她,就这样天长地久。


    可她忽然推了他一下:“你该走了吧?”


    蒲又崇道:“还可以再待一会儿。”


    她很体贴:“你还是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没关系……”


    “我有关系。”孔如琢忍无可忍,一把把他推开,“我要上厕所!”


    连厕所都没时间上,原来谈恋爱这么麻烦。


    蒲又崇:……


    等孔如琢出来时,蒲又崇已经离开了。


    屋内安静下去,只有床边,他原本戴着的那块表忘了拿走,落在那里安静地一格一格向前。


    脚踝隐隐的疼,孔如琢慢慢走过去,在床边坐下,随手把表拿了起来。


    表带有些宽大,她笼在腕中,哪怕扣得最紧,仍沿着一截雪色的小臂往下滑落。


    指尖轻轻拂过表盘,能感觉到指针走动时那微不可查的一点震动。


    孔如琢托着腮,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孔如琢没精打采地拿起来接听:“喂?”


    电话那边,经纪人激动道:“你看到潘颂蕴发的微博了吗!”


    “她发微博了?”


    孔如琢一向高冷,微博只关注了寥寥数人,其中并不包括潘颂蕴。


    哪怕听经纪人这么说,她也没什么兴趣,只随口说:“和我有关?”


    “有关!有大关系!”经纪人知道她的脾气,“我把截图发你!”


    和她有关,孔如琢这才打起一点精神。


    微信里,经纪人连着发了数条消息,最新一条的,是潘颂蕴的微博截图。


    孔如琢扫了一眼,看到她微博第一行写着的字:


    【我要向孔如琢小姐道歉……】


    向她道歉?


    孔如琢诧异地想。


    潘颂蕴吃错药了?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人。


    #潘颂蕴向孔如琢道歉#的词条,已经在十分钟内,冲上了热搜榜首位。


    无数营销账号蜂拥而至,更有黑粉在下面战成一团。


    孔如琢不再看截图,点开微博搜索潘颂蕴的账号。


    果然在置顶,看到了潘颂蕴发的全部内容。


    微博不长,只有寥寥数字。


    潘颂蕴:【我要向孔如琢小姐道歉,因为我的不实言辞,导致她近日在网上遭到了极大的舆论攻击。


    鬼迷心窍想要勾引那位先生的人是我,将孔小姐一道拖下水,全因我的嫉妒作祟。


    孔小姐入行多年,向来为人低调,却因我蒙受了这样的不白之冤。


    是非黑白,本不该由我扭曲,如今我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虽然无法弥补自己的错误,却也希望能还孔小姐一个公道。】


    潘颂蕴的粉丝,最近本就因为她当“小四”的事情到处和人唇枪舌战,没想到自己支持的正主,却先自爆了。


    一时之前,曾经对过线的网友纷纷前来嘲讽。


    【潘颂蕴不是很有骨气,绝不要金主吗?】


    【又老又丑的不行,又帅又有钱的上赶着也要勾引,真是灵活的底线。】


    【潘颂蕴粉丝呢?之前不是很跳,说都是孔如琢陷害?原来真正不走正道的,是你家主子。】


    也有人质疑。


    【大家有没有觉得,潘颂蕴是被威胁了?】


    【我也有同感!她和孔如琢一起挨骂,现在她出来道歉,孔如琢美美置身事外,谁懂,真的感觉很微妙。】


    【哈,还有人不知道,孔如琢后台很硬?】


    【之前那个直播节目你们看了吗?】


    【楼上big胆!还敢提那个节目,不知道最近只要提那个,就会被封号吗?】


    【一个小三一个小四,还搞上无间道了?】


    余下为她说话的、为潘颂蕴说话的,无差别骂人的,零零总总,孔如琢也懒得再看。


    她又把潘颂蕴的微博读了一遍,给经纪人发消息。


    孔如琢:【你威胁她了?】


    经纪人:【?】


    经纪人:【是有这个想法,还没落实。】


    孔如琢:【车祸的时候,她撞到头了?】


    经纪人:……


    居然还帮潘颂蕴找到了这样的理由。


    经纪人:【小道消息,潘颂蕴这两天把她的经纪人开了。】


    经纪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但我觉得,一定有某种联系。】


    说了不如不说。


    孔如琢都觉得自己比他消息灵通。


    孔如琢:【潘颂蕴今天来找蒲又崇了。】


    经纪人:!


    经纪人也顾不上打字了,直接语音惊呼:“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肯定是蒲总替你向潘颂蕴施压了!不然,就潘颂蕴那么恨你,怎么肯替你澄清!”


    这些年孔如琢稳坐电影圈一姐宝座,不是不知道下面,以潘颂蕴为首的那些同期的女演员是怎么明争暗斗,想要把她给拉下来。


    所以哪怕车祸中,她伸出援手把潘颂蕴给救了出去,却从没想过以此携恩图报。


    真的是蒲又崇?


    孔如琢微微蹙了下眉,指尖划过表盘,摸到表链内侧,蒲又崇的英文名缩写。


    经纪人半天等不到她的消息,激动的心总算冷静下来。


    经纪人:【你不会又在生气,蒲总插手你的事吧?】


    孔如琢:【没有。】


    她只是……不习惯而已。


    随口敷衍了经纪人几句,孔如琢看看微信里,新置顶的蒲又崇的名字。


    原本想要问一问他,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把手机放下。


    既然答应了,要给他机会,她就要试着去敞开心扉。


    不喜欢被人插手、不愿意被人掌控。


    都是因为曾经孔慎,打着无数爱她为她好的名义,安排了她的人生。


    那时她只以为是父爱如山,可后来才知道,让她学艺术,把她娇养成一朵经不起风霜的玫瑰,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她卖出一个好的价格。


    她用自己的婚姻,换来了蒲家的援手。


    是她运气好,才遇到了蒲又崇。


    可若是运气不好,她现在又是什么境遇?


    经纪人滴滴答答地发来了好多消息,孔如琢嫌烦,直接已读不回。


    想了想,到底还是给蒲又崇发了条消息-


    机场内,私人飞机飞入云端。


    蒲又崇坐在窗边,听着耳机中下属的汇报,冰白指尖轻轻叩着桌面,英俊冷肃的面上却没有半分表情,只偶尔回应一二,让人分辨不出他的丝毫喜怒。


    手机震动,是微信特别关注的铃声。


    蒲又崇垂下眼睛,第一时间,点开了孔如琢发来的消息。


    小孔雀:【潘颂蕴的事多谢你了。】


    小孔雀:【注意安全,工作时也记得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发这样的消息关心他。


    唇角翘起,蒲又崇刚想回复,却见屏幕一闪。


    消息被撤回了。


    而后,又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小孔雀:【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当寡妇。】


    蒲又崇:……


    原来刚刚那样的关心,只是限时体验?


    作者有话说:


    孔如琢:有就可以,不要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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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52(第一更)


    ◎“你在我这里的优先级,是首位。”◎


    52


    孔如琢发完那条记得吃饭的微信, 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啊啊啊好肉麻。


    三十六度五的手指,怎么能打得出这么油腻的一句话?


    如果经纪人在,一定恨铁不成钢。


    这算什么肉麻!


    现在不说点情话,难道等到七老八十, 才你侬我侬吗?


    可惜经纪人不知道, 蒲氏夫妇到了现在,也还是甜甜蜜蜜。


    蒲存之甚至每周都会手写一封缠绵悱恻的情书, 让邮差特意送给盛琅。


    孔如琢撤回消息, 又改了冷冰冰的口吻, 重新发了消息。


    这才觉得好受多了。


    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走得那么匆忙, 一定没有时间看吧?


    可天不遂人愿, 下一刻, 蒲又崇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蒲又崇:【不必客气。】


    孔如琢心中一喜。


    他一定没看到吧。


    下一刻,蒲又崇又回复。


    蒲又崇:【你撤回的那句我很喜欢,能再发一遍吗?】


    孔如琢:……


    孔如琢:【你不是在忙?】


    她明明第一时间就撤回了, 为什么他能看到的那么快啊!


    蒲又崇:【置顶时设置有特别提醒。】


    蒲又崇:【难道你没把我置顶吗?】


    孔如琢:【置顶了。】


    孔如琢:【可难道我二十四小时随时给你发消息, 你都能秒回吗?】


    蒲又崇:【为什么不能?】


    蒲又崇:【你在我这里的优先级, 是首位。】


    孔如琢:……


    孔如琢招架不住, 几乎有些丢盔弃甲。


    蒲又崇这个人, 嘴巴实在是太能说了, 不光是打嘴仗她总是说不过他, 原来说起情话, 也逊了一筹。


    孔影后人长得美,社会关系却意外得简单。


    从小到大,爱慕她的人很多, 念书时每天在课桌桌篓里发现的情书就有厚厚一摞, 可她从来不假辞色。


    反倒因为追求的人太多, 烦不胜烦,对每个企图靠近她的男人都很警觉。


    所以……她也没有听过别人,这样同她说话——


    因为她从没有给过任何男人这样的机会-


    飞机上,蒲又崇等了一会儿,见孔如琢没有新消息发过来,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飞机另一头,勖北壬拎着一瓶龙舌兰边走边给自己倒酒,走到蒲又崇对面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


    “和你老婆聊什么呢?”


    蒲又崇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你怎么知道是她?”


    除了她,你什么时候不是拉着张死人脸。


    勖北壬不想被蒲又崇扔下飞机,所以转移话题:“已经锁定那些人的行踪了。蒲三,这种事让我来就行,你就陪着你的老婆在家里过几天舒服日子不行吗?何必还亲自跑来。”


    “看住他们了?”


    “我办事,你放心,让他们跑出一个,我把我的老婆本都给你。”


    蒲又崇嗤笑一声:“你的老婆本?这么多年,你攒下钱了?”


    勖北壬怒道:“打人不打脸!蒲三,你自己娶老婆,还不是靠爹妈张罗的。”


    他没有爹妈,也没人替他介绍对象,好不容易有个青梅竹马的贝多芬,还被蒲三给勾走了。


    蒲三居然还瞧不上他的老婆本?


    蒲又崇闻言,语调不变,只淡淡道:“是啊,我有一对疼爱我的父母,也有呵护我的大哥二哥,所以……”


    窗外云层厚密,隐隐翻滚雷声轰鸣,细小的闪电如同游龙,翻涌于浓黑的夜幕之间,偶尔映照明亮,大多时候,却是忍耐沉默。


    蒲又崇垂下眼睛,漆黑眸底,一时暗流涌动,如寒冰朔风,霎时间,冻结一切。


    “那些人,我必须亲自处理。”-


    网上因为潘颂蕴突如其来的发言,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次,连经纪人带着公关部也压不下来。


    还好比起上次一股脑地叫骂,这一次至少网上分出了几个派系,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众说纷纭,四处掐架。


    孔如琢只看了一次,就把微博给关了。


    看人吵架,实在是心烦。


    至于潘颂蕴那边,因为她把经纪人给开了,手机也是关机,圈中一时之间居然没人能联系得上。


    所以当经纪人告诉孔如琢,潘颂蕴打电话过来,说要想见孔如琢一面时,孔如琢很惊讶。


    “她?找我干什么。”


    经纪人也一头雾水:“她说没有你的电话,只能联系我,有事要当面和你说。”


    电影拍完了,蒲又崇也不在,孔如琢本就闲着无聊,随口说:“那就约个时间。”


    经纪人犹豫:“她不会泼你硫酸吧?”


    经此一役,潘颂蕴的演员生涯也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孔如琢却洗刷了身上的污水,哪怕网友们并不完全信服,可总是师出有名。


    经纪人有此怀疑也并不夸张。


    孔如琢只一哂:“她要是有这种决心,当时出车祸的时候,就不用爬回来想要救我。”


    孔如琢决定的事,等闲旁人改变不了。


    经纪人也知道这位小姑奶奶的脾气,便替她和潘颂蕴约了时间。


    午后,细雨初歇。


    路旁行道树被洗得澄碧,如同极薄极绿的翡翠,片片叶羽,莹光剔透。


    咖啡店中。


    孔如琢先来一步,坐在角落中,漫不经心地拿小勺舀盘中的蛋糕吃。


    高跟鞋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微微抬起眼睛,看到潘颂蕴戴着帽子墨镜走了过来。


    到了面前,潘颂蕴摘下墨镜,在孔如琢对面坐下:“你居然真的来了。”


    孔如琢有些奇怪:“既然和你约好了,我怎么会不来。”


    “你就不怕我带了记者,来这里堵你?”


    孔如琢向来低调,哪怕住址泄露,记者们堵在兰苑路口,可也只不过一天时间,就都被清理一空。


    娱记们虽然是无冕之王,在金钱和权势之下,却也要妥协。


    如此,才造就了孔如琢始终如一的神秘成迷。


    孔如琢淡淡一笑:“你都发了声明,还带记者来干什么?”


    潘颂蕴神情古怪地看她半天:“你知道我去找蒲又崇,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你不吃醋?”


    孔如琢挑了挑眉:“我一个小三有什么好吃醋的。”


    潘颂蕴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早就结婚了。”


    “蒲又崇告诉你的?”


    潘颂蕴没有回答。


    她自以为能赢过孔如琢一次,可原来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输得彻底。


    潘颂蕴忽然没了绕圈子的兴趣:“我去找他,是因为他和我的经纪人做了个交易……说是交易也不正确,更确切说,是我们公司老板向我的经纪人施压,要我出面将这件事说清楚。”


    这确实像是蒲又崇能做的出来的。


    孔如琢问:“然后呢?”


    “老板说,这么多年,公司的资源都给了我,我应该感恩。既然蒲总开了口,这个面子我必须给。”潘颂蕴轻轻一叹,“以为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在公司眼里,不过是颗随时能够退让的棋子。”


    “所以你把你经纪人开除了?”


    “是啊,我把他开除了。”潘颂蕴被逗笑了,“我把合约丢在他脸上,说我不干了。”


    这一定很解气。


    虽然孔如琢这么多年,没有受过公司的一点气。


    可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哥。


    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的运气。


    因此,哪怕潘颂蕴总是暗搓搓做一些小动作来挑衅她,她也并没有真的和潘颂蕴计较。


    孔如琢问:“可你还是发了那条微博。你和蒲又崇,做了什么交易?”


    “我让他帮我,拜托公司。”潘颂蕴并不隐瞒,“违约金我自己可以出,但公司不会就这么放我走,如果有他出面,这件事就简单很多了。”


    孔如琢反倒有些疑惑了:“他让你发的微博?”


    那和经纪人让她发微博有什么区别?


    潘颂蕴看着她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不是他让我发的。孔如琢,是我自己想要发这条微博。”


    “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我那时太害怕了,后面才想清楚,你让我滚,不是嫌我烦,是怕车子真的起火,我们一个都逃不出去。”


    孔如琢沉默片刻,淡淡道:“你错了,我让你滚,真的是嫌你烦。”


    “随你怎么说吧。”潘颂蕴却笑得更深,“我感谢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发条微博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你们本来就是夫妻,是我痴心妄想了。”


    这句话说出来,潘颂蕴如释重负。


    这样承认自己不如孔如琢,就好像是承认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很失落,也……很轻松。


    潘颂蕴说:“我很讨厌你。”


    孔如琢:“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瞧,你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你,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你。你只是按照自己心意活着,却能得到一切。”


    潘颂蕴望着孔如琢,她那样美,哪怕是自己这样的同性,望见她时也不免出神。


    可潘颂蕴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孔如琢雪白的肌肤上蹭着黑色的机油,还混杂着暗红色的血液,那样狼狈,可踹开车门让自己出去的时候,又明艳到像是在发光。


    她像是一颗星,注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爱意。


    潘颂蕴站起身来:“你现在也得到了我的感激。我会找个地方磨练自己的演技,等到有一天,我觉得可以比过你的时候,才会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而不是用那些依靠别人,如同菟丝子一般攀附在别人身上的手段,来赢过她。


    可孔如琢说:“那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她精进演技的时候,难道自己就不会努力了吗?


    潘颂蕴:……


    潘颂蕴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了。孔如琢……”


    顿了顿,有些怅然地说:“再见了。”


    而后不待孔如琢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她今日来,只是为了和她说一声“谢谢”。


    至于那句“对不起”,等有朝一日重逢,再告诉她吧。


    作者有话说:


    小孔雀太好,连竞争对手都被吸引了


    蒲总警觉,现在不光要防男人,连女人都要和老婆保持距离了-


    晚点还有一更,宝贝们睡醒来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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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53(第二更)


    ◎锦绣良缘。◎


    53


    孔如琢看着潘颂蕴离开, 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她和潘颂蕴不算太熟,潘颂蕴将她当做竞争对手也好,感激她也罢,那都是潘颂蕴自己的事情。


    她无权置喙, 也只能希望潘颂蕴早日磨练好演技回来。


    免得她一个人, 没有竞争也难免寂寞。


    盘中的蛋糕,放了太久, 奶油有些融化了。


    孔如琢随意地又叉了一块, 放在手边的手机却震了起来。


    电话那头, 盛琅笑盈盈和她打招呼说:“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 刚和朋友在咖啡馆聚了聚, 现在已经散了。”孔如琢含笑问, “母亲,有什么事吗?”


    “今天要不要回家吃饭?你父亲的朋友送了秋蟹来。”


    从秋山搬回兰苑后,孔如琢每周都会和蒲又崇一道, 回秋山吃顿便饭。


    蒲氏夫妇对她好, 她就也愿意在他们面前当乖巧懂事的好儿媳妇。


    闻言, 孔如琢道:“刚巧兰苑酒窖里, 还存了几坛上好的花雕, 我也一并带回去。”


    ——都是孔慎之前的藏品, 他走得急, 忘了搬走, 孔如琢便坦然地笑纳了。


    盛琅道:“那你父亲要高兴坏了,你不知道,他没事就喜欢小酌, 酒量又差, 这么多年, 还是两杯就倒。那我去吩咐厨房,准备起来。”


    挂了电话,孔如琢先回了兰苑,将酒窖里孔慎的藏品搜刮了一通。


    孔慎倒是不大饮酒,他只是喜欢收藏,无论什么,越贵越稀少,他便越喜欢占为己有。


    孔如琢已经懒得去评价他这种行为,既然蒲存之喜欢,刚好借花献佛。


    等到了蒲家时,蒲存之看到果然十分喜欢。


    “我就知道孔慎那老小子最不实在。原来不声不响,藏了这么多好酒。”


    孔如琢笑道:“您若喜欢,家里还有,我过几天再替您搬来。”


    蒲存之感动坏了。


    瞧瞧,这样好的儿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若是自家的臭小子,就算替他弄来了好酒,也不知要怎么敲他一笔。


    旁边盛琅道:“如琢,你别替他拿。他喝多了酒,就爱吟酸诗,搅得人半夜睡不着觉。”


    蒲存之咳了一声:“李白醉后成诗,我也只是借一点诗性。”


    盛琅嗔他一眼:“也没见你写出什么传世大作。”


    又牵着孔如琢的手说:“老三提前和我们打了招呼,说他最近不在家,让我多把你喊来,免得你一个人孤单。”


    怪不得盛琅会突然叫她来吃秋蟹。


    盛琅作为婆婆,十分有边界感。


    既不插手小夫妻的私生活,也不会强制要求两人回来。


    孔如琢笑道:“都是母亲心疼我。”


    屋外,蒲又岑也开车回来,一进门便大呼小叫:“爸,你上次提的那副《山居冬雪图》,我替你淘换到了。”


    蒲存之立刻意动,两父子钻去书房研究古画,客厅里便只留下了孔如琢同盛琅两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闲话,盛琅忽然低声问她:“最近,老三还和你闹别扭吗?”


    孔如琢一愣。


    盛琅看出来了:“还想瞒我?老三都和我承认了。”


    他们两个前段时间冷战的事,没想到盛琅居然已经知道了。


    孔如琢有些不好意思:“母亲,都怪我任性……”


    盛琅打断她:“你还要替老三遮掩。他那个脾气,真是牛心左性,便是我这个母亲,也有些吃不消。他惹你生气,你不要忍,回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孔如琢乖巧应了一声:“是,母亲。”


    心里却很好奇。


    蒲又崇到底承认什么错误了?


    而且上次冷战,仔细说来,两人各有错误。


    可看起来,蒲又崇是把过错都承担了过去。


    他就这一点最好,从来不让她为难。


    在盛琅面前,永远替她立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形象。


    唇角微微翘起,孔如琢也替他挽回一点形象:“其实也是又崇包容我,在您面前不说我的坏话罢了。”


    瞧这小两口,个个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他们两个相敬如宾,感情越来越好,盛琅实在再欢喜没有,忍不住道:“那时我们和老三商量婚事的时候,还以为他不会愿意,没想到他听到之后,一口就答应下来。


    “我和你父亲还纳闷,以为是他长大懂事了,可后来才知道,这小子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你,如今得偿所愿,眼看着你们两个婚后情深意笃,我们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这是第二个人,说蒲又崇喜欢她很久了。


    上次秦柏衡说的时候,孔如琢还以为他是把蒲又崇的白月光误会成了自己。


    但是连盛琅都这样说……


    盛琅看她的表情一愣:“你不知道?”


    孔如琢轻轻摇了摇头。


    盛琅便笑了:“老三可真沉得住气,这么久了,他居然没有告诉过你,倒是我说漏了嘴。”


    “可我和他之前从没有见过,他怎么会喜欢我呢?”孔如琢脑中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难不成……他是我的影迷?”


    可蒲又崇看起来不像是会追星的人啊!


    盛琅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是你的影迷很稀奇吗?我和你父亲,也是你的影迷。知道能把影后迎进家门,我们两个都激动坏了。”


    “母亲——”孔如琢装害羞,撒娇说,“您就告诉我吧。”


    “那可不行。老三这个人脾气怪,他不肯说,我若都告诉了你,他知道了要和我闹的。”盛琅怂恿她,“倒不如你亲自找他问个明白。”


    蒲又崇守口如瓶,他不想说的事情,谁又能撬的开他的嘴?


    孔如琢有些生气,又有些好奇。


    都说蒲又崇喜欢他,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遇到过她?


    孔如琢正绞尽脑汁地想,盛琅又和她说:“明日是老三生日。家里规矩,小辈生日,我们就不替他庆祝了。虽说这小子不讨人喜欢,可如琢,你若是有空闲,记得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也就罢了。”


    明天居然是蒲又崇生日。


    孔如琢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这是盛琅猜到她不知道,所以特意提点她。


    孔如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我记住了。可惜他今年不在家中,不然也好给他下碗长寿面吃。”


    ——当然,不是她亲自下厨。


    她能记得嘱咐厨房一声,已经很难得了。


    盛琅闻言,果然笑意更深:“是这小子没福气,一年到头四处乱跑。”


    瞧她的乖儿媳妇,闻弦歌而知雅意,可比老三那头犟驴要懂事多了。


    老三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多亏了老头子,稀里糊涂答应了孔慎。


    也还好孔慎那个混账东西,乱点鸳鸯谱,却也点到了锦绣良缘。


    吃饭时,盛琅特意亲手剥了一只蟹,放到了蒲存之碟中。


    “你最爱吃膏蟹,今日蟹肥,多吃一些。”


    弄得蒲存之摸不着头脑。


    老妻年轻时还温柔一些,年纪越大,脾气越大。


    他在家中动辄得咎,难得能得一个好脸。


    是不是他最近忙着研究新弄到的那块太湖石,她一个人孤单了?


    蒲存之立刻温声道:“今晚我不去看石头了,早点回来陪你。”


    盛琅:……


    看看桌上,埋头吃蟹,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蒲又岑和孔如琢。


    盛琅忍不住,在桌下踩了蒲存之一脚。


    死老头子,怎么什么话都在孩子面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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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54


    ◎只为她执迷不悟。◎


    54


    暮色四合, 城市如同被笼在一樽黑琥珀色的琉璃盏中。


    四处闪烁的,是连绵的霓虹,自远山望去,城市如盏, 车流如酒, 倾落时,溅起满城的烟火。


    兰苑内, 孔如琢让佣人将盛琅特意为她准备的一串螃蟹收拢起来, 吩咐明早蒸两只做她的早餐。


    她对于饮食的兴趣向来寥寥, 难得特意提出要吃什么。


    张妈笑弯了眼, 念了句佛, 问她说:“这是从那边回来?”


    “是, 母亲准备了好蟹,喊我一起去吃。”孔如琢说,“张妈, 明日你记得多蒸两只, 自己也尝尝看。”


    “这样好的东西, 我哪里配。”


    孔如琢翻个白眼:“不许这么说了。你不吃的话, 我也不吃。”


    张妈对她实在是再疼爱没有, 嗔怪道:“孩子话。还好你嫁进了蒲家, 蒲家家风最是端正和睦, 蒲夫人对你这样关怀备至, 真是再好没有。”


    孔如琢哼道:“我嫁去哪里,过得都会不错。”


    蒲家家风好,蒲氏夫妇对她好, 她投桃报李, 也做乖儿媳妇。


    可如果嫁进一个家风不好的, 敢对着她摆威风的家庭。


    那她不介意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别惹不该惹的人。


    可惜张妈对她滤镜太深,根本没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若是蒲又崇在,肯定一下就听明白了,说不定还要对她冷嘲热讽……


    孔如琢一下子走了神,等张妈问她,明早要不要吃蟹粉小笼,才回过神来。


    随口敷衍两句,孔如琢心神不属地上了楼。


    浴室中已经放好了洗澡水,浓郁芬芳的玫瑰香味弥漫开来。


    孔如琢将自己泡进浴缸之中,舒服地轻轻喟叹出声。


    因为受伤,前些日子她都不能舒舒服服地泡澡,总算拆了石膏,才知道健康有多么重要。


    今夜喝了酒,孔如琢脸上泛起一点淡淡的薄红,水面荡开涟漪,照出一张娇艳欲滴的面孔。


    纤细雪白的指尖撩起几缕清泉,漫不经心地淋落在粉雕玉琢的手臂之上。


    肌肤光洁,如玉无瑕,水珠沿着滚落时,仿若风荷泣露。


    孔如琢看着水珠滚下去,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


    不知道蒲又崇在干什么。


    看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多,她总算从浴缸中懒洋洋起身。


    窗外夜色浓稠似墨,百里庄园寂静无声,唯有巡逻的警卫手中持着的水电,偶尔亮起,惊起湖边水鸟,引得牵着的猎犬低低吠了几声。


    孔如琢倚在床边,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睛刷了一会儿微博。


    她和潘颂蕴的事已经被从热搜上挤了下来,成了昨日黄花。


    最近的热门消息是,顶流小生私会小花,两人被扒出有个孩子。


    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营销号的分析,信誓旦旦地表示,顶流小生绝对是gay,他这是借腹生子。


    刷了一会儿,孔如琢装作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


    离十二点,只剩十五分钟了。


    她磨蹭了半天,总算等到这个时候。


    孔如琢关上微博,点开微信的聊天窗口。


    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这次响了三声才被接了起来。


    那头,是一把在冰泉里浸过的好嗓音,冷而低沉,带着淡淡的凛冽。


    “潋潋?”


    “是我。”孔如琢侧耳听了一下,确认蒲又崇没在什么纸醉金迷的场所,这才问,“在干什么呢?”


    “刚起床。”


    这个时间刚起床?


    孔如琢好奇:“你是跑到哪去了。”


    孔如琢地理不好,绞尽脑汁也没算出来,他究竟在哪个时区。


    他笑了一声:“这是在查岗?”


    谁要查他的岗。


    孔如琢不悦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才这样先发制人?”


    他说:“稍等。”


    便挂了电话。


    孔如琢:?


    还好,孔如琢还没来得及发怒,手机的提示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视频邀请,孔如琢点开,就看到蒲又崇举着手机,四处转了一圈。


    “口说无凭,让你看看我周围有没有藏人。”


    孔如琢说:“不稀罕。”


    但眼睛瞪得很大,仔细地看了过去——


    他这么狡猾,万一唱的空城计怎么办?


    可一看之下,孔如琢有些惊讶。


    “蒲又崇,你这是……”


    去逃难吗?


    顿了顿,换了个没那么过分的词语:“你这是去亚马逊开荒了?”


    镜头里,蒲又崇只穿了一件亚麻色的衬衫,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小臂。


    在他身后,是一条蜿蜒流淌的大河,岸边树木繁茂,几乎隐天蔽日,只在罅隙间,透出一点鲜红的日光。


    丛林喧嚣,鸟鸣声不绝于耳。


    蒲又崇说:“要我去树林里给你看看吗?”


    他就是认定了,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看他有没有拈花惹草。


    孔如琢觉得自己被他看扁了,好像她真的那么爱吃醋一样。


    孔如琢淡淡道:“看了树林还不够,你最好往河里再走几步。万一你的红颜知己天赋异禀,潜水潜在里面怎么办?”


    蒲又崇:……


    蒲又崇若无其事换了个话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母亲今日喊我去吃蟹,和你打个电话便打算睡了。”


    他狭长眸子弯起,眼中泛出笑意。


    “我原本也想给你打个电话,可惜算算时间,你那边夜已经深了,担心打扰到你。没想到,你就将电话打来了。”他顿了顿,柔声道,“潋潋,我很开心。”


    心轻轻一颤,似是在蜜糖里滚了一遭。


    孔如琢声音也忍不住软了下去。


    “你一个人在外面,有没有记得好好吃饭?”


    “你的嘱咐,一刻都不敢忘。”


    他拾阶而上,走到一旁坐下,翻转镜头给她看桌上放着的东西


    桌上东西放的简单,不过是一杯咖啡,一碟三明治,唯独切好的水果,是盈盈的嫩黄,看起来便软嫩多汁。


    “这里有样水果味道不错,可惜运送太过困难,只有当地能吃到。下次带你来尝尝。”


    孔如琢问:“酸不酸?”


    “甜的,有些像是荔枝的口感,只是更爽口软滑一些。”


    “我之前在欧洲一个小镇上也吃过一种水果,说是雪山上面的一种植物的种子,因为产量少又不好采摘,也只有那里能吃到。”


    他便说:“那以后,你也带我去尝尝。”


    这样没营养的话,两人也说得津津有味。


    孔如琢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偶然扫过镜中的自己,惊觉自己眼角眉梢,都挂着抹不去的潋滟缱绻。


    她连忙把翘得太高的唇角拉下去一些。


    看看时间,马上十二点了。


    孔如琢咳了一声,问蒲又崇:“今日回秋山,母亲和我提起件事来。”


    “什么事?”


    “她说……”


    孔如琢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没把那句“你暗恋我”说出口。


    “你以前见过我?”


    可蒲又崇说:“我母亲一定不是这样说的。”


    孔如琢被他噎了一下。


    “不管母亲说的是什么,大意就是如此。蒲又崇,我怎么不记得咱们两个见过?”


    她从小就漂亮,上幼儿园起,身边就一堆小男生等着献媚。


    弄得那时孔似穹每日都亲自去幼儿园接她回家,顺便盯着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屁孩,胆敢垂涎他的宝贝妹妹。


    年纪越大,围着她的人越多,孔如琢艰难地翻遍记忆,也没从那些面孔中翻到蒲又崇的面孔。


    他嗤笑一声,像是漫不经心道:“既然你不记得,说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可孔如琢分明看他唇角落下去。


    这人在不高兴。


    孔如琢觉得他实在难以捉摸,明明想让她知道,怎么她主动来问了,他偏偏又不肯说。


    孔如琢不高兴道:“我就是不记得才来问你,你拿什么乔!”


    说完,“啪”一声将视频挂断了。


    她再好奇他的事,她就是大笨蛋!


    挂断瞬间,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孔如琢气不打一处来,挂断,可他坚持不懈地打。


    如是几回,到底,她还是接起来。


    语气很硬地问:“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似笑非笑说,“怕有个人半夜被我气得睡不着。”


    他还知道自己气她。


    孔如琢冷笑一声:“那你现在是要负荆请罪?”


    他说:“好。”


    然后抬手,就去解自己胸口的扣子。


    他在热带地区,衣服本就穿得不如国内妥帖,领口处的三粒扣子没有系,如今再解,两人就要坦诚相见了。


    孔如琢大惊:“你干什么!”


    “不是要我负荆请罪?”他眼也不抬,语调平淡道,“小学课本上的插图,廉颇没有穿上衣。”


    孔如琢:……


    她确实记得,可这种细节他就不必复刻了吧!


    孔如琢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眼看着他冰白指尖已经挑开胸口一粒扣子,露出半寸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肌肤,忍不住抬高声音:“我不要你负荆请罪了!”


    可他说:“我看你还是不开心,看来是嫌我脱得太慢。”


    孔如琢:“我不嫌!蒲又崇,你不许脱!”


    蒲又崇说:“不必客气。”


    谁和他客气了!


    孔如琢忽然灵光一现:“好男人不会在外面随便宽衣解带,蒲又崇,你的清白不要了?”


    蒲又崇:……


    蒲又崇的手顿住。


    半晌,放下手去:“你说得对。”


    身后似乎有人喊他,他对她微微一笑:“今日就算了,等我回去,你想知道什么,我当面告诉你。”


    挂了电话,孔如琢躺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和蒲又崇说话真是步步惊心,一不小心就要着了他的道。


    手机上定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


    孔如琢猛地翻身起来。


    被蒲又岑给成功带偏,害得她忘了自己打电话过去的目的了!-


    湄江河畔。


    蒲又崇垂着眼睛,望着手机里刚刚结束的视频通话,唇边露出个笑容。


    屏幕还停留在视频挂断前的一刻,她的脸上带着一点怒气,不大明显,更像是娇嗔,泛着玫瑰颜色的面颊,漂亮得如同惊鸿一瞥。


    身后,勖北壬打着哈欠走出来:“……叫你半天怎么不回话。他们招了,你不来看看?”


    说到一半,看到蒲又崇脸上的笑容,诧异道:“我靠,蒲三,你大早上发什么春呢?”


    笑得这么性感撩人的,要不是他确认蒲三喜欢女人,都要以为蒲三是要勾引自己了。


    蒲又崇说:“家中夫人管得紧,来查岗了。”


    勖北壬:……


    勖北壬说:“这种事,你不用告诉我。”


    工作之余,他真的不想吃狗粮了。


    那属于工伤,得加钱!


    两人手机同时震了一下。


    蒲又崇的是微信。


    勖北壬的是微博。


    勖北壬道:“你老婆发微博了!”


    蒲又崇看他一眼,勖北壬坦然道:“怎么了,我追星不行吗?”


    蒲又崇懒得理他,低头看孔如琢给他发的消息。


    也是微博链接。


    点进去,看到她言简意赅地发了一行话。


    孔如琢:【谢谢大家,英年早婚了。】


    下面还配了一张照片。


    心底猛地一跳,似是一步迈空,却又像是跌入玫瑰浓郁冶艳的香气之中。


    蒲又崇第一时间没有点开照片,只是凝视着她的那行字。


    她公开自己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她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小孔雀:【原本想亲口和你说的……蒲又崇,生日快乐。】


    小孔雀:【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往后每年,都希望是我陪你。】


    再多的惊心动魄,也不如这一刻。


    哪怕她不在面前,他的心,只为她执迷不悟。


    心脏跳动,撞击胸膛几乎隐隐作痛,蒲又崇只觉得这一生,再不会有一刻,比这一刻更值得镌刻。


    旁边勖北壬突然又“靠”了一声,打断了他这一刻的沉浸。


    蒲又崇有些不悦地看过去。


    就看勖北壬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蒲三,你老婆是不是对你有意见?”


    蒲又崇:?


    蒲又崇抬眸看去。


    微博上,孔如琢发的那张照片是两人的结婚证,翻开来,拍下两人并肩的照片。


    只是他那半边,被重重打上了马赛克。


    旁边勖北壬还在叫:“为什么突然公开你?为什么公开了,还把你的脸打上马赛克?蒲三,我第一次觉得,你原来这么拿不出手。”


    蒲又崇:……


    公开了,但没有完全被公开。


    早知道刚刚,他就不逗她了。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公开了


    坏消息:只公开了一半


    蒲总第一次恨自己不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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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55


    ◎孔仙儿这算是被套牢了吗?◎


    55


    超话热帖:[这是孔仙儿今年第三次把微博给搞瘫痪了!]


    除了孔仙儿, 谁还有这个排面!!!


    壮哉我大孔神!!!


    【这就是粉TOP的感觉吗,泰爽辣!】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之前秦柏衡喊孔仙儿嫂子,爆出孔仙儿隐婚的事, 我还觉得他胡说八道, 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实话总是用玩笑的形式出现。】


    【秦柏衡有哥哥?】


    【他是独生子,能被他喊哥的人, 圈内地位一定很高吧】


    【迟逢一?】


    【迟逢一退!退!退!老男人达咩!】


    【话说, 你们记不记得之前有个姐妹爆料, 说是孔仙儿在新港拍戏的时候, 和一个一米九坐劳斯莱斯的大帅哥当街吵架, 那天孔仙儿还破天荒发了微博, 照片上是一整个酒店总统套房的鲜花?】


    【我记得我记得!后来孔仙儿把照片删了,大家还分析,是两个人吵架了!】


    【所以孔仙儿这算是被套牢了吗?】


    【啊啊啊不要啊, 怎么可以有臭男人独占我的仙儿!】


    【真的没人看那场直播吗!说真的, 只要看过的!就不会怀疑皇后对孔仙儿的爱!!!那么大的火, 他就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拉住了孔仙儿的手!!!我刚想截图, 直播就断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真的好爱!孔仙儿本来都放弃了, 可他打电话过来, 让孔仙儿别睡!孔仙儿当时的表情, 真的好美好动人, 就像是眼睛猛地亮起来,整个人的脸都在光!看得我差点哭出来,可惜那个摄像头质量不好!没看到皇后的真面目!】


    【所以孔仙儿的老公是正宫皇后?】


    【孔仙儿那么美, 多几个爱妃怎么了!】


    【之前还说孔仙儿是小三!笑死, 这么好的男人爱孔仙儿爱得死去活来, 孔仙儿会去当小三?呵呵,我真想甩那些人一脸答辩。潘颂蕴当时抢的那个,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谁,说不定是个又丑又矮的老男人了。】


    一直混在超话吃瓜的勖北壬:……


    哈哈哈哈哈!


    居然有人说蒲三是又丑又矮的老男人!


    屋内,蒲又崇向外走来,一边漫不经心地擦拭指尖。


    雪白的棉质手帕上,沾上点点凝固般的红,似是海棠开谢,艳的不祥凝重。


    路过勖北壬身边时,勖北壬幸灾乐祸道:“皇后来啦。蒲三,你知道你在你老婆粉丝的眼里,是一种什么形象吗?”


    蒲又崇看他一眼:“准备飞机,我今天回东城。”


    “今天?”勖北壬有些意外,“他们好不容易松口了,你不是要继续追查下去?”


    蒲又崇淡淡道:“不急于一时。”


    他纯粹睁眼说瞎话,毕竟勖北壬可是看过他动手的样子。


    真像是阿修罗在世,连勖北壬都有些胆寒。


    勖北壬狐疑地打量他,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分毫喜怒。


    “怎么?”


    “蒲三,”勖北壬语重心长道,“你知道那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都是什么下场吧?”


    老婆公开他了,他就按捺不住,一定要跑回去。


    蒲三也太没出息了!


    蒲又崇嗤笑一声:“勖北壬,少刷点微博,也少看乱七八糟的小说。”


    勖北壬刚要说话,他又说:“不过你没有老婆,确实也只能做这些消遣了。”


    勖北壬:……


    有老婆了不起?


    不过勖北壬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老婆是孔如琢那样的大美人儿,估计昨天晚上看到那条微博,就已经跑回去了。


    也不怪蒲三比他有出息。


    能忍到现在,确实不一般。


    勖北壬起身,要去替他安排飞机,身后蒲又崇又道:“那几个人没有用了,看住他们,别让他们死了。”


    “知道。”勖北壬二指一并,飞了个潇洒至极的军礼过来,“咱们可是奉公守法的五好公民,怎么会干那种草菅人命的事?”


    奉公守法?


    蒲又崇慢慢垂下眼睛,凝视着手帕上那洇开了的红痕。


    这世上,从来没有只有好人需要奉公守法的道理。


    他的大哥,从来与人为善,谨遵蒲家家训,从未有过仗势欺人的荒唐行径。


    偏偏有人,却不肯放过他。


    修长手指慢慢收拢,一根一根,将手帕握住。


    也将那一痕赤色,牢牢地攥在了掌心之中-


    兰苑。


    花厅内。


    秋意深重,百花凋残,花厅之中,偏有各色鲜花,被巧手侍弄后争奇斗艳。


    一朵朵硕大如盘的芍药花瓣上,缀着摇摇欲落的露珠,香气浓郁婉转,明明不是花季,却也开得美而夺目。


    孔如琢倚在沙发上,看着模特们依次从面前走过。


    旁边的品牌亚太地区总负责人笑容可掬地向她介绍说:“这是我们这一季的新品,只在T台上展示过,还未进入专柜,就先给您送来过目了。”


    孔如琢懒洋洋翻了翻手上的画册,漫不经心问:“都有几件?”


    “各个尺码只有一件。”负责人道,“您选中的,剩下的尺码我们就不再出售了。”


    像孔如琢这样的VVVip,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还未上市的大牌奢品,不但会为她准备专属的模特展示,更是会将她选中的衣服封柜不再销售,避免撞衫这样的尴尬——


    当然,孔如琢自己是不尴尬的。


    撞衫这种事,谁丑谁尴尬。


    冰白指尖随意地在画册上一勾,孔如琢不大感兴趣道:“这几件吧。”


    负责人笑眯眯地记下款式,又柔声道:“过段时间您的新电影就要上映了。为了庆祝您的又一杰作诞生,我们品牌专门为您设计了几套高定礼服,供您在首映礼上挑选。”


    孔如琢这样咖位的明星,想赞助她的品牌多不胜数,她嫌麻烦,只选了和自己气质最搭的一个品牌。


    闻言,旁边的经纪人插话说:“如琢这次的电影形象和平常不大一样,我们团队考虑给她换个风格。”


    那种场合,孔如琢穿谁家的礼服,等于是免费做了宣传。


    哪能轻易就定下来?


    负责人被婉拒了也不生气:“是我唐突了。我会让人把设计图送来给孔小姐过目,合适的话,还能出借我们的古董珠宝给孔小姐作为搭配。”


    经纪人和负责人又寒暄了几句,负责人便带着人离开了。


    孔如琢拨弄着插在瓶中的芍药,问经纪人:“试映会评价如何?”


    “两极分化。”经纪人说,“爱的爱死,不喜欢的说无聊。”


    “意料之中,毕竟算是文艺电影,观影门槛就高。预期票房呢?”


    经纪人说:“还算乐观。毕竟这次不用对投资人负责,赚多少都行。”


    孔如琢看他一眼。


    经纪人笑道:“这不是我说的,是蒲导亲口说的。说他第一次拍这么轻松的电影,自家人出钱就是好。”


    孔如琢:……


    孔如琢没好气道:“蒲导这样说可以,我身边的人,不许这么说。”


    不然被人听到,还以为她是那种靠老公上位的人。


    经纪人咳了一声,觉得她太谨慎了。


    就算被人听到,凭她的演技,难道真会被人怀疑吗?


    经纪人转移了话题:“到时候首映礼,蒲总也去的话,是以投资人的身份出席,还是跟你一起走红毯?”


    孔如琢说:“他和我一起走红毯?”


    就算要公开,可有这个必要吗?


    “你们两个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可以替电影多赚点流量。”


    孔如琢无语,站起身往外走去:“再说吧。”


    经纪人问:“去哪?”


    “有人设宴请我,你闲着没事也一起来吧。”


    这位小祖宗不是那种爱热闹的性子,闲着没事宁愿在家也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酒局。


    经纪人好奇:“我也去,是公事?”


    孔如琢闻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有人要见我。”


    “谁啊,这么大面子。”


    “我父亲。”


    “你们家宴我去干什么?”


    “还有孔逢恩。”孔如琢唇边翘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语调平淡道,“凭我对我父亲的了解,他不会出面,只会让孔逢恩自己来。”


    上次孔慎被她下了那么大的面子,硬是从兰苑被赶了出去。


    没有大事,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免得维持不住父亲的尊严。


    所以这次,只能是孔逢恩主动要找她。


    可他能有什么事?


    孔如琢说:“到时候他如果埋伏了人要杀我,你记得跑快一点。”


    经纪人:?!


    经纪人:“不会吧……这可是东城啊。”


    孔家一个私生子而已,敢对慕、孔两家的大小姐动手?


    孔如琢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开个玩笑。他当然不会杀我。”


    他只会恶心她而已。


    经纪人:“不用我挡枪,让我去做什么?”


    “不想单独见他。有你在,他就不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了。”


    如果孔逢恩和孔慎性子一样,哪怕有什么请求,有旁人在,一定也开不了口。


    “他有事求你,你不见他不就行了,何必特意跑一趟。”


    “闲着无聊。”


    孔如琢衣角拂过芍药花枝,花瓣簌簌,落红如雨,她眉目秾丽,却有一副漫不经心的懒倦神情,清冷而流丽,也似这秋日,萧瑟动人。


    “况且,我不去,又如何知道,他究竟什么居心?”


    上次将她的住址泄露出去,她没有和他计较,他居然还敢来招惹她?


    或许是她之前给的警告还不够,让他以为,她的脾气不错,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那今日她便去听一听,看这个同父异母的所谓“弟弟”,能给她怎样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


    蒲皇后:我当然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我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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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56


    ◎“你的演技,还不够格。”◎


    56


    一场秋雨一场寒, 入夜时分,东城已有了几分冷冽气息。


    夜幕中,一辆迈巴赫普尔曼驶过路面时,溅起积水, 冷冷映照霓虹。


    车子在酒店门前停下, 门童刚要上前,却被人拽了一把。


    门童转头, 便看到了向来眼高于顶的酒店经理, 正满脸殷勤备至地越过了自己, 冲到了车前, 弯腰附身, 打开了车门。


    “大小姐, 好久不见了。”


    车上,孔如琢一袭黑色修身长裙,侧边开衩, 下车时, 两条修长的腿若隐若现。


    为了保暖, 她上身裹了一条黑色狐裘, 三寸长的出锋, 簇拥在她的鬓边, 随着呼吸微微拂动。


    闻言, 她勾起一点唇角, 涂了蔻丹的唇瓣丰润冶艳,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


    “确实好久不见。”


    酒店是她母亲的嫁妆,之前负责管理的老经理退休后, 孔如琢一事不烦二主, 便将管理酒店的事务交给了老经理的徒弟。


    最初时, 老经理的徒弟还惦记着想要亲近她,可孔如琢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并没有见过他几次,后来这个徒弟来找她的次数便少了。


    老经理的徒弟,如今的酒店经理笑着引着孔如琢向里走:“这会儿路上堵车厉害,您现在总算到了,里面三少已经等您很久了。”


    孔如琢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睛扫了酒店经理一眼,似笑非笑。


    “你说的是哪个三少?”


    经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是逢恩少爷。”


    孔如琢嗤笑一声:“他?他算哪门子少爷?”


    经理讪讪道:“毕竟……毕竟也是老爷的血脉。大小姐,您不在的时候,都亏了逢恩少爷出谋划策,咱们酒店也是越办越好了。”


    “我倒不知道,原来他也出了大力气。”


    孔如琢转开视线,凝视着转动的回旋门。


    这门极为高大,国外进口而来的玻璃擦得光可鉴人,灯光下,晶莹剔透如同水晶,曾经也是酒店的招牌。


    孔如琢记得小时候,母亲曾经带她来酒店,抱着她笑盈盈说:“这里,以后都是我们潋潋的,连你大哥都不给。”


    她的酒店,如今,却多亏了孔逢恩谋划?


    孔如琢上了电梯,酒店经理连忙替她刷卡按了楼层按键:“逢恩少爷在山巍厅等您。”


    孔如琢懒得搭理他,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酒店经理却误会了。


    毕竟是一家人嘛,如今大少爷出了事故成了个残废,硕大一个孔家,不都得靠着三少支撑门面?


    大小姐美则美矣,可惜是个女人,哪怕性子再强,现在知道三少插手,不也没有什么反应?


    酒店经理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悄悄投靠了孔逢恩,实在是再正确没有。


    电梯门合拢,将孔如琢那张冷若白玉的面孔也挡在了后面。


    酒店经理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却见身旁,孔如琢的经纪人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酒店经理吓了一跳,连忙道:“您怎么没跟着大小姐上去?”


    “不着急。”经纪人看看手表,“等个几分钟就好。”


    酒店经理不明就里:“等什么?”


    经纪人越看酒店经纪人,越觉得他脑子不灵光——


    居然现在还没看出,他已经大限将至了。


    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经纪人笑眯眯道:“等大小姐的律师过来。恭喜你啊,你被解雇了。”


    电梯上,孔如琢没有在宴会厅那一层下去,一路坐着,上了顶层。


    这一层是私人领地,除了她之外,也只有她私人雇佣的保洁能上来。


    哪怕她许久未曾来过,整整上百平的大平层内,仍旧一尘不染,甚至连瓶插的鲜花都潋滟明媚,花瓣上露珠鲜活。


    孔如琢随手从酒柜里抽了一支馥奇达,替自己斟了一杯,杯中冒出泡泡。


    这一支起泡酒,来自于意大利的传奇酒庄,还是曾经大哥送给她的,说是喝起来甜,不容易醉。


    她呷了一口,倒真品出来了甜味。


    外面,经纪人也上来了,汇报说:“都处理好了。”


    “他没闹吗?”


    “闹什么。”经纪人对前酒店经理实在瞧不上眼,“脑子不灵光,真以为酒店归他了呢。”


    孔如琢对生意不上心,可也不是冤大头。


    之前的老经理是母亲的死忠,从小看她长大,她能放下心来将酒店交过去。


    可换了人,心就变了。


    之前酒店一并归拢在哥哥手中管理,后来哥哥生病,便由经理自行处理。


    酒店经理以为孔如琢是个倦怠的性子,所以越发阳奉阴违,可却不知道,孔如琢早就查到了他那些贪污。


    不算特别过分,小打小闹,若不是他居然胆大包天改换门庭到了孔逢恩那里,孔如琢还懒得动他。


    他刚刚


    知道自己被解雇了,原本想闹,可经纪人带着律师,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那些罪证砸到了脸上。


    经纪人说:“现在他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经济犯的监狱环境要好一些,算是便宜他了。


    孔如琢不过一哂。


    处理酒店经理只是顺手,还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站起身来:“那个逢恩少爷在几楼来着?”


    经纪人说:“二十六楼,山巍厅。”


    他倒会摆谱,两个人的场子,开了最贵的包厢。


    不过等到了地方孔如琢才知道,原来孔逢恩要招待的,不止她一个人。


    包厢内,孔逢恩坐在下首,看到她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大小姐。”


    孔如琢没有回话,只扫他一眼,便把视线落在了桌前的另一个人身上。


    仍是那头几乎垂到脚踝的长发,这样冷的天气,贝多芬只穿了一条素白的裙子,露出两条单薄的手臂,面上粉黛不施,淡色的唇角微微向下,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像是随时能哭出来。


    再看孔如琢,裹着狐皮,妆容一丝不苟,美艳的气势极具压迫感,站在那里不必开口,便有股凛然的艳绝煞气,桃花眼眸之中,如明星璀璨,唯有经年的繁华锦绣,方可娇养出如此的绝代富贵花。


    被孔如琢看到时,贝多芬也抬起眼来,望向了孔如琢。


    四目相对,贝多芬下意识地抿起了唇。


    孔如琢的气势实在太强了,哪怕她知道自己也是美丽的,可和孔如琢一比,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看到她垂下眼睛,以示退让,孔如琢便也转开视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邀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孔逢恩原本将上首的位置空出来给她,见她不坐,便也作罢。


    只恭敬道:“过些日子,是爸爸的生日。上次我惹了大小姐生气,也让您也爸爸起了冲突。我……我希望大小姐不计前嫌,等爸爸生日的时候也能回来。您不必担心会看到我,那天我不会去的。”


    倒是挑不出错处的孝顺,难得是这样面面俱到。


    若是孔慎在,听了一定又要感动了。


    孔如琢却只觉得无聊:“还有呢?”


    孔逢恩惊喜道:“您答应回去了?”


    “孔逢恩,你似乎很把自己当一回事儿啊。”孔如琢淡淡地笑了一声,“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左右我的情绪?”


    能够入她眼的,也只有孔慎一个。


    至于孔逢恩,也不过跳梁小丑。


    孔逢恩没有抬头,垂着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簇冰冷的怒意,可声音依旧驯顺道:“您说得是,是我失言了。”


    “说完了吗?”孔如琢手指支着下颌,懒洋洋地问,“是不是该说说,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贝多芬没说话,盈盈的眼看了孔逢恩一眼。


    可向来温柔,善解人意的孔逢恩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


    贝多芬只好自己开口:“我和孔先生认识……便要他带我来见你一面。”


    说了像是没说。


    孔如琢在心里翻个白眼,快没耐心了。


    “贝……贝多芬小姐,我今晚还有事,麻烦长话短说。”


    蒲又崇这个人,替别人选什么名字不好,选个贝多芬。


    害得她差点脱口而出“贝小姐”。


    想到蒲又崇,孔如琢唇边的笑意便真心得多,潋滟眸中,也漾出一点殊丽风情。


    贝多芬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高高在上,一时银牙咬碎。


    可孔逢恩看了她一眼,她只好按耐下去:“我来,是想向孔小姐道个歉。”


    孔如琢挑了挑眉:“今天是什么稀奇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向我道歉?”


    贝多芬说:“之前见面时,我态度不好,冒犯了孔小姐。后来想了想,是我不好。你和蒲三已经结了婚,哪怕我之前对他有什么痴心妄想,现在也该放下了。”


    “这话你应该向蒲又崇说。”孔如琢彻底没了兴致,“你是他的追求者,又不是我的。”


    蒲又崇那张脸,不招蜂引蝶才是奇怪。


    孔如琢自己就天天被人追着,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吃醋。


    她只是惊叹,贝多芬明明知道蒲又崇那张嘴什么德行,居然还能被他的脸给迷惑。


    见她要走,贝多芬连忙说:“孔小姐!孔小姐我已经向你道歉了,能不能请你和蒲三说,让他不要把我赶走!”


    孔如琢来了兴趣:“他要赶你走?”


    “我和勖北壬都是孤儿,从小就被蒲家那位姑祖奶奶收养了。我上次得罪了你,蒲三便不肯留我,可我真的无处可去了。”贝多芬泪盈于睫,“孔小姐,你家世这么好,心地也一定善良,求你了。”


    她念唱作打,声泪俱下。


    孔如琢却只嗤笑一声:“道德绑架我?”


    贝多芬说:“我没有……”


    “贝多芬小姐,我教你一件事。”孔如琢轻轻吹了吹指尖,那如玉一般无瑕的肌肤上分明不染尘埃,“谁说家世好的人,心地也一定善良?想靠眼泪逼着我照你说的去做……”


    “你的演技,还不够格。”


    贝多芬被戳破心事,脸色难看至极。


    孔如琢却只站起身来,扫了孔逢恩一眼:“下次再有这种事,不必特意喊我出来。”


    孔逢恩不敢和她对视,柔声道:“是。”


    孔如琢又想起件事来:“对了,那个和你关系好的酒店经理,我已经开除了。你明里暗里弄进来的管理层,我也一并开了。既然是你辛苦招徕的精兵强将,也不必跟着我了。”


    孔逢恩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孔如琢便轻而易举将他辛辛苦苦埋下的钉子都拔了出来。


    这其中不但包括他通过经理安插进去的人手,甚至连一些正规招聘进来的人,也没有逃过孔如琢的眼睛。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了,可原来孔如琢只是不说,并不是真的对这里,丧失了掌控权。


    这一下,孔逢恩的脸色和贝多芬一眼难看了。


    孔如琢淡淡道:“山巍厅向来只招待金卡用户。凭你的存款,想在酒店开额度最低的银卡,想必也不够资格。今日就算了,这一桌席面算我卡上。


    “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能混进来了。”


    手指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将要迸裂般的摩擦声。


    孔逢恩再维持不住那种温柔的语调,只艰难地说:“我记住了。”


    真是不堪一击。


    大获全胜的孔如琢百无聊赖,甚至想要打个哈欠。


    一边走出门,一边和经纪人说:“让你白跑一趟,去隔壁开一桌吃……啊——”


    她小小惊呼一声,被人反手,按在了拐角处的阴影中。


    清冷而淡的广藿香和鸢尾根香气淹没了她。


    孔如琢下意识抬起头,却只看到一片橙红色的灯光,照亮面前男人锋利的侧脸。


    走廊里的地毯太厚,落地无声。


    蒲又崇冰白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颌,狭长凤眸之中,如暗火丛燃。


    孔如琢瞪大眼睛,还没说出话来,他已经低下头,狠狠吻了过来。


    这个吻,带着雨夜潮湿的气息,缠绕着植物特有的辛辣清冽的味道。


    他掐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想要将她吞没一般。


    孔如琢被吻得有些头晕,刚想配合他,抬眼却见蒲又崇身后,经纪人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孔如琢:……


    经纪人:……


    夭寿哦,他只慢了一步,怎么蒲总就和小祖宗亲成一团了?!


    作者有话说:


    一下也忍不了·看到老婆立刻亲亲抱抱的蒲总


    经纪人:我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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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57(第一更)


    ◎“潋潋公主,无所不能。”◎


    57


    孔如琢手忙脚乱地在蒲又崇身上又掐又推了半天, 总算让他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蒲又崇有些不悦道:“怎么了?”


    他说怎么了!


    哪怕孔如琢自认为已经处变不惊,而经纪人也在第一时间转过身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可孔如琢脸上仍无法控制地泛起了红。


    蒲又崇的下限之低,总是超过她的想象。


    孔如琢故作淡然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了一半。”蒲又崇一本正经道,“想你了, 就先回来了。”


    孔如琢忍不住笑了:“哪有你这样不务正业的。”


    “回来见老婆, 算什么不务正业。”视线凝她如同雪玉一般的颈上,蒲又崇说话的时候就有些漫不经心, “下了飞机回家找不到你, 没想到你跑到这儿来了。”


    孔如琢心中一动:“你刚下飞机?”


    他脸上毫无飞行数个小时的倦怠, 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牵着她的手, 指尖摩挲着她的指节内侧。


    “还以为你会受欺负, 倒是我多虑了。”


    孔如琢被他摸得发痒,要将手抽回来,可他握得很紧。


    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 孔如琢看到刚刚两人动作间, 裹在身上的狐裘落了下去, 露出一半粉雕玉琢的肩膀。


    她往日穿礼服时, 不是没有比这露的肌肤更多的时刻, 可被他盯着, 忽然有种微妙的涩欲之感。


    孔如琢瞪他一眼, 将皮草拉上来裹好。


    “不劳你大驾, 在我的地盘,若我还能被人欺负了,传出去也不用混了。”


    “我知道。”他轻轻一笑, 似是调侃, 语调之中却又带着无法忽视的骄傲同宠溺, “潋潋公主,无所不能。”


    耳根一热,孔如琢受不了他似的瞪他一眼,桃花眼中薄嗔轻怒,端的是娇艳欲滴艳色无边。


    “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也不嫌累。咱们回家吧。”


    蒲又崇揽住她的腰肢,却没有动:“还有事没有处理完。”


    “什么事?”


    蒲又崇不语,微微侧眸看向旁边。


    角落里走出一队人来,领头那个孔如琢之前也见过,正是勖北壬。


    此刻他脸色不善,见孔如琢看她,对着她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弟妹,让你见笑了。”


    孔如琢知道他喜欢贝多芬,见他这样的表情,也猜到了蒲又崇带他来是为了什么。


    孔如琢也对他笑了笑:“都是自家人,不用计较那么多。”


    勖北壬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转头向前一步,一脚将山巍厅的门给踹开来-


    山巍厅中。


    孔如琢走后,包厢中一片安静。


    许久,孔逢恩嗤笑一声:“就告诉你没戏。我那个姐姐,看着是个娇滴滴的花瓶,可孔家人,哪有一个蠢笨的?”


    贝多芬冷笑一声:“你现在倒是敢喊她姐姐了。刚刚孔如琢在的时候,你真是装的好一条乖巧懂事的狗。”


    她现在说话刻薄至极,可孔逢恩却不生气:“蒲又崇真的把你赶走了?”


    贝多芬不语。


    孔逢恩笑意更浓:“他们两个,倒是天生一对。一样的高高在上,一样的不讲情面。”


    “我不是来听你夸他们的。”贝多芬气道,“那是你让我帮你牵线搭桥,对付你大哥,我做到了,孔逢恩,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孔逢恩脸色一变,哪怕包厢之中没有监控,却仍下意识看向角落中。


    贝多芬看他这样子,嘲弄说:“瞧你怕的。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当初孤儿院里你作威作福的样子,可不像是胆小鬼。”


    孔逢恩出生时,孔慎和慕审秋的关系还没有差到极点,两人之前,尚有夫妻之情,哪怕在外春风一度搞出了私生子,却也不打算认回来。


    孔逢恩母亲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甚至连脸都不算太好,生下孔逢恩原本是想做孔夫人,被孔慎警告之后,便只想着捞一笔走人。


    孔慎给了她钱,让她带着孔逢恩离开东城,那女人转手,却把孔逢恩送去了孤儿院。


    那时孔逢恩已经四五岁了,有记忆,也知道装乖,他长得瘦弱,孤儿院的老师们心疼他,不许别人欺负他。


    却没想到,他白天装得乖巧可爱,到了晚上,却带头欺负别人。


    贝多芬和他是一丘之貉,两个人在孤儿院认识,一拍即合,后来一个被孔慎带走,一个被蒲家收养,却始终没有断了联系。


    孔逢恩沉默片刻,淡淡道:“你是想做蒲夫人?”


    “不然呢,难道要我做小三。”


    “做小三,我怕我的姐夫都看不上你。”孔逢恩扫她一眼,“你长得不如孔如琢好看,连脾气都不如她合蒲又崇口味。他就算百般好,你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贝多芬气急败坏道:“连你都觉得我不如孔如琢?”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可不是安慰几句就能赶上的。”孔逢恩安抚地笑了笑,“可谁说一定要完美无缺的人,才能得偿所愿?”


    他出身也不如孔如琢,连母亲都不如孔如琢的母亲。


    可如今,他不是也一步步爬到了这个位置?


    孔逢恩微微一笑,刚想再给贝多芬画几个大饼。


    却听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门外,勖北壬沉默地站在那里,贝多芬看到他,被吓了一跳。


    “北壬,你怎么来了?”


    勖北壬却没说话,大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臂,反手将她扛在肩上。


    贝多芬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带你回去,免得继续丢人现眼。”勖北壬淡淡道,“你之前答应我,以后都老老实实的。小五,这就是你的承诺?”


    贝多芬一愣。


    许久没人这么喊她,这个在孤儿院中带回来的名字。


    如今,也只有和她一起长大的勖北壬记得。


    可余光中看到,蒲又崇正静静立在门外,怀中揽着的孔如琢,一袭狐裘,眉目冷淡雍容,两人并肩,恰似一对璧人。


    ……凭什么他们两个就能在一起。


    心底的愤懑不平,潮水般翻涌起来。


    贝多芬挣扎着对蒲又崇喊:“蒲三,我只是喜欢你,犯了什么法,你要将我赶走,连一点情面都不讲?”


    勖北壬要去捂她的嘴,蒲又崇却微微颔首,示意勖北壬放开。


    他一双冷而流丽的凤眸静静凝视着贝多芬,语调淡漠地回答说:“我说过,再也别出现在我妻子面前。你没有犯法,我也管不了你到底喜欢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一切会惹我妻子不开心的事,都提前处理妥当。”


    她也只是一件……需要被提前处理的小事。


    贝多芬惨笑一声:“这么多年……我喜欢你这么多年……”


    “你这话说的,倒好像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蒲又崇淡淡道,“若这样算来,我也暗暗恋慕我妻子许多年,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你却偏来搅局。还好我妻子明察秋毫,没有同我计较。若是换个脑子不清楚的乱吃飞醋,坏了我们夫妻的情分。那这笔账,我一定要好好同你算清。”


    贝多芬:……


    贝多芬简直不可思议。


    蒲三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若是孔如琢和他吵架,他就要算到自己头上?


    他就没想过,和孔如琢吵一次架?


    哪怕一次都没有?!


    趁着贝多芬无言以对的时候,勖北壬再次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多说多错,就别继续在蒲三的忍耐限度内反复横跳了。


    包厢内,孔逢恩看着门外的几人,反应很快地起身解释道:“我和贝多芬小姐偶然认识,她说认识蒲先生同孔小姐,又因为做了件错事,所以托我安排,想要和孔小姐当面道歉。若我知道,她是因为这种事……我一定直接拒绝了。”


    孔如琢嗤笑一声:“你倒是热心肠。偶然认识,也这样乐于助人。”


    孔逢恩料定,哪怕孔如琢猜到自己带贝多芬来不怀好意,可没有证据,又能如何处置他?


    不过这样嘴上过一过瘾。


    哪怕把他辛苦安插在酒店中的人都拔除了,可这酒店本来就是孔如琢的。


    他能占到便宜最好,占不到,也不吃亏。


    所以孔逢恩闻言只是低下头去,道歉说:“是我不好,轻信于人了。”


    孔如琢最讨厌和他这股绿茶的气质,翻个白眼转身要走。


    旁边蒲又崇却拦住她说:“还有人没到。”


    孔如琢奇怪道:“谁啊?”


    正说着,电梯响了一声,缓缓向着两侧打开。


    里面孔慎沉着脸走了下来。


    看到蒲又崇,他立刻露出个笑脸:“我接到电话立刻就出发了,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你一步。”


    蒲又崇挑起唇角,漫不经心道:“时间是不早了,早点处理好了,我还赶着同潋潋一道回家休息。”


    “应该的,应该的。”


    孔慎早已没了之前的傲气,哪怕蒲又崇是晚辈,可孔慎对他,硬是多了一份点头哈腰的谄媚。


    闻言他二话不说,转头走到孔逢恩面前。


    孔逢恩在看他的时候便变了脸色,眼看他过来,有些紧张道:“爸爸……”


    话音未落,孔慎已经抬起手来,重重给了他一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孔逢恩被扇得脸偏向一旁。


    苍白的面上立刻浮起鲜明的指印,孔逢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孔慎。


    自从孔似穹出事,孔慎将他视作接班人后,便对他十分宠爱。


    这样不留情面,还是第一次。


    孔慎的脸色沉沉,冷冷看着他说:“我早就说了,潋潋工作忙,让你不许来打扰你。你居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带着旁人上门欺负她?!”


    孔逢恩解释说:“我没有,爸爸,我真的以为那个人是想找孔小姐道歉……”


    “住口!还敢狡辩!”孔慎怒不可遏,“我瞧你是被我娇惯过了头!还不滚回家去!”


    孔逢恩咬了咬牙,还是乖乖道:“是。”


    孔慎拽着他向电梯走去。


    偏偏身后,蒲又崇那清越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嘲弄,冷冷地响了起来。


    “孔总是觉得,这件事这样就能过去了?”


    孔慎怕的就是蒲又崇再开口,闻言一僵,却还是转过身去,笑道:“我被这逆子气昏头了。要打要骂,任你处置。”


    “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打骂伤和气。”


    蒲又崇微微俯首,鼻尖亲昵地抵在孔如琢鬓边。


    感觉到身旁的孔如琢因为紧张和害羞浑身一僵,忍不住眼底笑意更浓。


    可他抬眸,看向孔慎时,眼底却如寒芒冷烁,狠戾得令人战栗。


    “听说你最近,把嘉兆的股份,转到了孔逢恩名下?”


    嘉兆传媒是孔似穹之前收购的一家小传媒公司,原本是打算等孔如琢拍电影拍烦了,退居幕后时,可以拿这间公司培养几个新明星,可孔如琢势头太强,这间公司便没了用武之处。


    后来孔似穹出事,公司落入了孔慎手里。


    前段时间,蒲又崇在东城疯狂兼并扫荡,孔慎跟在后面趁机分了不少羹,倒是将嘉兆给抬了起来。


    孔慎第一时间,就把这间公司留给了自己的宝贝小儿子。


    他自以为做的隐蔽,没想到居然被蒲又崇知道了。


    孔慎有些尴尬:“只是小公司,让他练练手而已。”


    “孔慎。”蒲又崇对他直呼其名,孔慎脸皮再厚,也还是有些不舒服,只是他还没说话,就听蒲又崇语调轻慢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借着我的名头,都做了什么?”


    蒲又崇亲手卷起了东城金融风暴,孔慎便跟在后面,趁势浑水摸鱼。


    孔慎以为,自己到底是孔如琢的父亲,蒲又崇无论如何不会和他计较。


    况且他做的小心,又哪里会被知道?


    可原来,蒲又崇不是忍耐,也并非不知。


    只是等着,在这样的时刻,一击必中。


    孔慎脸色几变,终于下了决心。


    他当着蒲又崇的面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律师的电话。


    “冯律师吗?之前我让你转给孔逢恩的股票,还有之前存在他名下的地产……”


    孔慎看着孔逢恩不敢置信的绝望眼神,垂下视线,面无表情说。


    “都转入大小姐名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下了飞机第一时间赶来给老婆撑腰出气的超帅蒲总!-


    六点的时候还有一更,大家睡醒记得来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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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58(第二更)


    ◎“我怕你明天下不了床。”◎


    58


    今日蒲又崇又换了一辆车。


    酒店门前, 停着一辆兰博基尼黑武士。


    这样的车,在夜幕中安静而锋利,磨砂质感的黑色流线型车身,如同被磨得锐不可当的利刃, 带着一种矜持的杀气。


    这一辆车, 落地价格超过千万,可蒲又崇今日选择, 也不过为了它开起来更快——


    酒店距兰苑近五十分钟车程, 他只用十二分钟, 便赶了过来。


    还好到的时候, 小祖宗正大发威风, 一点亏都没吃。


    只是这车底盘太低, 孔如琢喜欢是喜欢,让她穿着裙子钻上去是决计不肯的。


    蒲又崇便也只好嫁妻随妻,上了她的车。


    迈巴赫普尔曼后车厢中。


    前座同后排的挡板升起, 隔绝了一切的视线。


    孔如琢半跪在椅中, 手肘搭在蒲又崇的肩膀上。


    两人面对着面, 鼻尖几乎抵着鼻尖。


    蒲又崇单手掐在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 似是握着一捧玫瑰花茎。


    领间的领带早已被扯下, 系在了她的眼上。


    细密的布料, 遮住了一切的光芒。


    孔如琢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感觉他的指尖, 隔着领带,慢而蛊惑地划过她的眼睛。


    车子疾驰,将窗外的路灯也拉长了, 橙黄色的光投射在玻璃上, 摇晃时, 碎成了五彩的万花镜。


    看不见时,一切的感受,反倒被拉得更加漫长。


    孔如琢呼吸急促,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只能柔若无骨地伏在他的肩上。


    他慢条斯理,游刃有余,每一个动作都几乎能抵达梦境的最深处。


    如丝绸般的长发蜿蜒地落下,几缕浓黑似墨的发丝,粘在她娇艳欲滴的莹润唇瓣上。


    而她眼神迷离,表情妩媚而天真。


    似乎并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动人。


    音乐声震耳欲聋,掩盖一切的响动。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灌入耳中,带着肆无忌惮的沙哑,性感得要人命。


    “今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把你按住。”


    他说话时还没有停下。


    孔如琢几乎要哭出声来:“你就不能……等回家了……呜——”


    最后一个字,她终于呜咽着哭了起来。


    因为他按住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她向下贯落。


    手指痉挛似的收紧,她的指尖无法自控地刺入他的肩胛。


    蒲又崇微微吃痛,脸上却现出越发兴奋的神情。


    忽然侧过头去,咬住她的颈子。


    娇贵的天鹅,受不得这样的欺负。


    晶莹的眼泪,沿着孔如琢漂亮的眼尾滚落。


    她的唇无意识地张着,雪白的齿间,鲜嫩的小舌似是玫瑰花蕊,嗪在唇中若隐若现。


    他终于松口,贴着她的耳,温柔地说:“忍不了。”


    “潋潋,看到你,我一下都忍不了了。”


    车子拐入正在翻修的小路,泥泞坑洼。


    每一次晃动,都要孔如琢死死地咬住下唇。


    车轮碾过积水的浅潭,溅起水花,沿着接触到的那一点痕迹泛滥开来。


    潮湿的夜晚,一切都是湿漉漉的。


    月亮陷入路面的积水,一点点缓慢地向着水面深处坠去。


    却又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憋得难受。


    孔如琢挣扎,向后仰的时候车子猛地一震。


    她看不见,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体会到了失重般的感觉。


    动作间,两条修长雪白的腿似是小兔,发力想要逃走。


    蒲又崇闷哼一声。


    玫瑰藤蔓绞住月亮,无垠旷野也似要燃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别那么紧张。”


    他居然打她!


    孔如琢不敢置信地想要抓住他的手,反被他扯住了腕子。


    两人十指交扣,呼吸的频率也趋近于一致。


    音乐响至最高点,孔如琢靠在车门上,手肘不小心压住车门上的按键。


    车窗缓缓落下,又在另一个呼吸间上升。


    玻璃于夹缝间吞吐不定,将窗外的风和声音也吹了进来。


    孔如琢听到有遥远的笑声传来,她不敢再动,只能带着哭腔说:“会被人看到。”


    “不会被人看到。”


    他将她拉回怀中,掐住她的后颈压向了自己。


    唇与唇撞在一起。


    蒲又崇柔声说:“只有我在看着你。”


    狐裘滑落在脚边,黑与白,交织在一处。


    如同柔软的玉石,或者带着体温的雪。


    他端详她,自耳根至指尖,不放过每一寸细节。


    月亮越发的热烈,引起潮汐,沉重地撞击在礁石上。


    孔如琢颤抖着,纤细的脖颈如同坠落的天鹅。


    而他是狂风。


    席卷她,包围她-


    当车子缓缓停下。


    良久,车门终于打开。


    蒲又崇下车,站在那里将手搭在车门上。


    领带随意地塞在西装裤口袋中,露出半寸,垂在那里。


    衬衫领口处的扣子不知怎么的被扯掉了一颗,领子歪歪斜斜地翻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撩人,若是仔细去看,还能看到领口上沾着的一点口红颜色。


    他等了一会儿,俯身问车里的人:“好了吗?”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半晌,才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好了。”


    这一声,婉转妩媚,慵懒魅惑,似是弱不胜衣,几乎令人连骨头都酥麻。


    蒲又崇将孔如琢从车中横抱出来,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不小心向下滑了一点,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和倒扣小碗般的锁骨下,一痕丰腴柔嫩的起伏,上面还烙着一个分明的淡红色牙印。


    活色生香,香艳至极。


    孔如琢想要抬手将外套拉上来,却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蒲又崇轻笑一声,替她将风情遮掩,又在她额上轻吻一下。


    “这样就不行了?”


    孔如琢眼里含着薄怒,瞪他一眼,偏偏眼波流转,最是动人:“我累了,今晚不许和我睡一个房间。”


    蒲又崇闻言只淡淡道:“就是你累了,我才要贴身照顾。哪有吃干抹净,就把你一个人丢在一旁的道理?”


    孔如琢忍不住道:“是我把你丢到一旁。”


    主次还是要分清的。


    说话间,蒲又崇抱着她回到房中,问她说:“能自己去洗澡吗?”


    孔如琢说:“怎么,你还要替我洗?”


    “不是不行。”他视线落在她身上,漆黑眼底眸色有些深了,“我怕你明天下不了床。”


    孔如琢:……


    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


    孔如琢忍着身上的一点不适,从他怀中挣开,赤着脚落在地上。


    双腿酸软,她没站稳,又跌回他的怀中。


    蒲又崇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伸臂接住了她,似笑非笑说:“不然我牺牲一下,陪你一起?”


    “不必你假好心。”


    孔如琢才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扶着腰站稳了,往浴室走去。


    她在浴缸里泡了很久,舒服得差点睡着。


    猛地惊醒,才反应过来该出去了。


    门外,灯还亮着,自门缝间透进淡淡的橙黄色光线。


    孔如琢裹着浴巾,轻轻地走了出去。


    蒲又崇倚在床边,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手机的冷光打在他的面上,同旁边床头灯温暖的橙红色光芒,在他面上形成了清晰分明的交界线。


    他的眉眼冷厉,微微皱着,不言不语时仿若拒人于千里,这一刻却突然有了油画般的质地,英俊得如同精心描摹的艺术品。


    孔如琢忍不住放缓脚步,站定欣赏他的美色。


    蒲又崇却如有所查地抬起眼来,含笑看向了她。


    “还以为你在浴室里睡着了,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去抱你出来。”


    “只是考虑?”


    “怕你说我流氓。”


    孔如琢嗤笑道:“我还以为蒲先生敢作敢当。”


    “我怕你不敢做。”


    孔如琢哽了一下,决定不和他继续这种隐隐有些不健康的话题。


    “你之前说,我爸借着你的名头做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蒲又崇看她的表情,一时失笑,“潋潋,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孔如琢却笑不出来,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爸什么脾气我了解。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剑走偏锋惯了,我不喜欢你因为我而容忍他,万一以后铸成什么大错,连累了你怎么办?”


    蒲又崇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你担心我?”


    孔如琢绷着脸说:“我担心以后要去监狱看你们。”


    蒲又崇嗤地一声笑了。


    他伸臂拉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入了怀中。


    孔如琢跌入柔软的床上,背脊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中。


    两人都洗了澡,却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垂下来,打湿了胸前一小片布料,泛出透明似的材质。


    玫瑰的香气浓郁,仿若置身于玫瑰花海,又像是玫瑰花枝淌了满手,秾艳至极。


    她在怀中,窈窕柔软。


    蒲又崇指尖绕着她的一缕湿法,有些神不守舍。


    “放心,我有分寸。”


    孔如琢却不肯他就这么敷衍:“不许和我打哑谜。”


    “你那个父亲,还有他的小儿子,像是苍蝇,时不时飞出来嗡嗡两声,没什么大危险,只是恶心人。他现在不过狐假虎威,借着我的势在东城耀武扬威,我养着他们,也养大他们的野心。等他们的野心膨胀到无法被收回的地步时……”


    “你就可以永远摆脱他们了。”


    他嗓音低沉,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强势不容拒绝地挤了进来。


    孔如琢某个瞬间,几乎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


    他说完之后见她没有反应,探究地看她一眼。


    孔如琢这才心不在焉地回过神来:“你……你有分寸就好。”


    蒲又崇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轻轻地笑了起来。


    胸膛震动,引发共鸣。


    孔如琢只觉得自己的背脊贴在那里,也被震得酥麻。


    这样下去要糟糕。


    她连忙转移话题:“今晚你把我爸喊来真是神来一笔。他和孔逢恩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


    那种不可思议、那种痛苦纠结,那种仿佛失去一切的绝望。


    实在很有意思。


    苍蝇落在宝库上,便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


    被人拂落时,竟然痛苦得像是失去了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可惜,偷来的就是偷来的。


    蒲又崇指尖捻了捻她的耳垂,将那一片软肉揉搓得微微发烫。


    “你瞧,养着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还能搏你一笑。”


    孔如琢“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唇贴着他的颈,有点心猿意马地说:“你今晚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这几乎是明示了。


    若他想,她可以不辞辛苦,再陪他一次。


    蒲又崇闻言,视线炽热,慢慢地扫过她的肌肤。


    孔如琢几乎觉得,自己要融化在他的注视中,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有些急促。


    可他微微一笑:“不早了,该睡觉了。”


    孔如琢:……


    他这是,拒绝了她?!


    孔如琢从没有体会过被拒绝的感觉。


    一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推他一把:“那你还躺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你的二楼去!”


    装什么正人君子!讨人厌!


    可这一推,却没有把他推开。


    蒲又崇抱住她,下颌压在她两片锁骨中间的凹槽处。


    呼吸一下一下,撞在她的下颌同颈上。


    “开个玩笑。”他的声音冷质,偏又十足轻佻,“能伺候公主,就已经是我莫大的奖赏了。”


    他说着,起身向下,半跪在她的面前。


    等他俯下身去后,孔如琢猛地捂住了嘴。


    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每一次这样,孔如琢都觉得……


    实在是刺激过了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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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59


    ◎“我们只能是这样的关系?”◎


    59


    孔如琢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浴巾从床尾逶迤地拉到了床下。


    床边, 被单凌乱,歪歪扭扭地落在那里,正好缠住了摇摇欲坠的手机。


    孔如琢眼都睁不开,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


    只感觉到掌心下是温热光洁的触感, 似是丝绒包裹的铁块, 勃勃地随时随刻等着喷发。


    耳边,蒲又崇咬了她一口, 语调慵懒, 带着低低的笑意。


    “摸够了吗?”


    孔如琢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 看到自己的手恬不知耻地放在他的小腹处, 正危险至极地要滑入更深的地方。


    他棱角分明的腹肌绷紧,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孔如琢手抖了一下, 慢吞吞地收了回来。


    蒲又崇又问:“满意吗?”


    “什么满意吗。”


    “昨晚。”他加重念出这两个字,“满意吗?”


    昨晚的记忆,猛地涌入了脑海中。孔如琢面上一红, 勉强维持住了平静的语调。


    “一般。”


    蒲又崇挑了挑眉:“看来是我发挥不好。”


    他哪里发挥不好, 他每一次都像是超常发挥。


    孔如琢以为他要结束时, 他偏偏又勇攀新高。


    这样的积极进取, 实在让孔如琢又爱又恨。


    孔如琢警惕地看他:“你又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他慢条斯理地替她理了理领口, “没让你满意是我不好。总要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


    孔如琢卷着被子要从他怀里滚出去:“一次发挥不好算不了什么。我们之间, 没必要这么客气。”


    可他的手已经探了过来:“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不过几下撩拨, 昨晚便被他开发得熟透了的蜜桃, 又渗出了甜蜜的桃汁。


    孔如琢被他碰得又气又喘,手掌软软地撑在他胸口,想要将他推开。


    “你有完没完?”


    她说话时, 以为自己一定很凶。


    可声音出口入耳, 偏偏绵软似云, 又如糖霜。


    娇滴滴的,能阻止得了什么?


    蒲又崇轻笑一声,就要覆身过来。


    落在地上的手机却又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


    孔如琢回过神来,侧过头去,想要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旁边,蒲又崇已经伸过手,将手机从地上捞在手中,体贴地接通放在了孔如琢耳边。


    孔如琢连手都不用动一下,就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忍不住斜睨了蒲又崇一眼,这才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电话那边,经纪人试探着问:“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昨天晚上,蒲总带着这位小祖宗急不可耐地走了,经纪人就知道,他们俩今天肯定要起得晚。


    没想到自己已经往后拖延了不少时间,打过来,听小祖宗的声音还是春困未醒的。


    孔如琢不耐烦说:“没事我挂了。”


    “有事有事!”经纪人连忙长话短说,“上次那个直播,咱们签了两期,第一期出了事,后面的那边说,就不继续拍公路旅行了。”


    上次出了意外后,整个节目组都被停播整改。


    孔如琢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惦记着继续拍新的一期。


    “不拍公路旅行拍什么?”


    经纪人说:“他们说拍点安全的,我记得你家车库挺大的,不然让他们去拍一拍?你出镜个十几分钟敷衍一下就行。”


    这倒是不麻烦。


    毕竟收了出场费,哪怕不算太多,可工作方面,孔如琢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孔如琢犹豫一下,问:“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经纪人很担心自己打乱了孔如琢和蒲又崇的计划安排,还好孔如琢一口就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蒲又崇把手机丢到一旁:“说完了?”


    “说完了……”孔如琢正琢磨着穿哪件衣服上镜,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忽然警觉,把他伸过来的手拍来了,“我下午有工作,你别想乱来。”


    蒲又崇嗤笑一声,收回手来:“需要我回避吗?”


    “没那个必要。”孔如琢赤足下床,随手拽了一条湖蓝色的丝绸床单裹在身上,闻言半回过头来,视线若有所思地扫在他的身上,片刻后,淡淡道,“只要你不担心,被人当做是我包养的小包脸就行。”


    就凭他的这张脸,若是进了娱乐圈,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蒲又崇说:“我们只能是这样的关系?”


    “不然呢。”孔如琢微微一笑,“大家对富商的猜想,都是秃顶大肚子的老男人。你长得太年轻,说出去是我老公,也没人相信。”


    蒲又崇:……


    她刚刚喊他老公?


    孔如琢以为他认清现状,忍不住翘起唇角。


    等洗漱完毕,吃过午饭,节目组的人就赶来了。


    经纪人带了化妆师正在替孔如琢上妆,节目组的人过来讲解今日的安排:“孔老师,我们的计划是从你的车库里选一辆最便宜的车,和一辆最贵的车,分别开出去兜一圈风。路上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不涉及隐私,也都让您的经纪人审核过了。您看可以吗?”


    上次见面,节目组还不是这个态度。


    这档直播节目是王牌,收视率很高,哪怕以孔如琢的人气,节目组也不卑不亢。


    可这次,却小心翼翼到有些卑微的地步。


    孔如琢扫了经纪人一眼,经纪人小声说:“上次那个意外,蒲总很不高兴……”


    别人不高兴,顶多发发脾气。


    蒲又崇不高兴,却货真价实能把整个影视公司买下来。


    孔如琢了然于心,回答说:“没什么问题。”


    被派来和她沟通的,从上一次的普通助理,换成了节目副导演,闻言松了口气。


    上次的车祸,把整个剧组都吓到了。


    还好孔如琢被及时救了出来,那时剧组里还找了律师,讨论赔偿问题。


    节目开始前,都是签了合同的,上面对嘉宾出了意外,有很详细的赔偿方案。


    可律师还没到,上面的大老板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公司,把节目负责人喊过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节目负责人被骂的晕头转向,只听明白了一件事——


    孔如琢背后有后台,而且硬的超过他们所有人想像。


    如果孔如琢真的出事,他们就都得玩完。


    大老板本来传闻背景极深,才能短时间内,将影视公司做的这么大。


    所以节目组的人走到哪都很有底气。


    可没想到,在孔如琢面前也要低头。


    这次,节目组调整心态,将孔如琢真正当做小祖宗看待,打算替孔如琢做一波免费营销。


    现在的网络上,富家小公主这种人设是最受欢迎的。


    所以节目组自掏腰包,租了几辆基础款的法拉利和玛莎拉蒂,打算如果孔如琢的车库里车子少的话,就停进去充个数。


    到时候远远地扫几个镜头,也显得孔如琢财大气粗。


    这计划实现没跟孔如琢一方商量,节目组是想着卖个好给孔如琢。


    别管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殷勤一点总没坏处。


    等孔如琢化完妆,副导演这才满脸堆笑来找她说:“那咱们先去车库看看,找找角度,布一下光?”


    事关拍摄,孔如琢当然配合:“车库在这边。”


    副导演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看到自己的小跟班之一突然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像是有话要跟他说。


    副导演冲小跟班比个眼色。


    一边去,没看到他正伺候这位姑奶奶呢。


    恰好另一个被派去租车的小跟班也回来了,不辱使命地冲副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副导演心里有底了,坐着电梯下去时,和孔如琢说:“网上之前都说,您是天生的富贵花。我们今天,就打算巩固一下您这个人设。毕竟您也知道,现在网友,还是挺喜欢看一些有钱人的生活的。”


    孔如琢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的意思,经纪人便说:“江导,您还是有话直说吧。”


    副导演笑道:“我们是觉得,您既然观众喜欢,我们就给他们看点能让他们满意的内容。就像是您的车库,不如……”


    让他们把租来的车停进去,也好显得更阔绰一些。


    副导演话音未落,电梯停下,对开门向着两侧缓缓开启。


    副导演随意扫了一眼门外,忽然定在那里。


    车库内,感应灯一盏一盏向前开启,银蓝色的线型光束,蔓延至地库最深处。


    这里占地面积极大,一眼竟然望不到头,仿佛置身于深海,只能漂浮借着幽兰的光,看到停在那里的一辆辆车子——


    是的,一辆辆。


    副导演以为自己看错了。


    别人家的车库,车是论“辆”。


    可孔如琢家的车库,车怎么都是复数!


    离他们最近的,便是一辆玛莎拉蒂,副导演只一眼就认出,和他让人去租来充数的玛莎拉蒂相比,这辆明显是高配,落地价格最少高出百万。


    至于不远处,则是宾利同悍马。


    再远处就看不清了,都整整齐齐排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驾临。


    副导演喃喃道:“这么多车……都这么贵?”


    孔如琢随口回答说:“怎么会。”


    他就说嘛,这里至少上百辆车,若是每一辆都几百上千万,也实在太夸张了。


    副导演心中,莫名其妙放松下来。


    有钱人他见过,可能在东城有这么大的车库,车库里又这么多车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毕竟东城寸土寸金,能够修得起如此巨大的车库,本身就已经是奢靡的象征了。


    若是每辆车都这么贵,那得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副导演还没松完这口气,孔如琢又说:“这边放的,都是便宜货。”


    副导演:……


    便宜货?!


    这是便宜货,那他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副导演:难道我是小件货?!-


    腰扭到了,身残志坚地躺在床上拿手机打字


    鹅不落泪,情绪零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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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60


    ◎“我老公的。”◎


    60


    孔如琢说完, 像是刚想起来,漫不经心地问副导演:“您刚刚说‘不如’什么?”


    副导演讪讪道:“没什么。”


    他还想帮孔如琢立富贵花人设?人家本来就是实打实的富贵啊。


    班门弄斧,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趁着工作人员替孔如琢布置灯光时,副导演走到一边, 默默地擦了把汗。


    旁边小跟班过来, 一个喜滋滋:“车都租来了。这次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还特意借了辆八成新的。”


    副导演和另一个小跟班都不说话, 租车的小跟班:“……怎么了?”


    另一个小跟班小声说:“我去问了, 说是车库里的车都放满了。我不信, 下去逛了半个多小时, 硬是没逛到头。而且车子吧……”


    “别说八成新了。”副导演沧桑道, “你看看这里的车, 随便一辆都能换市中心的豪华大平层。我们租来的车,人家门口站岗的保安都懒得开。”


    租车的小跟班后知后觉总算发现,自己已经被豪车包围了。


    别说他刚刚租的那些车了, 就是租车行老板开的, 也不如这里随便一辆。


    小跟班:……


    被豪车淹没, 不知所措。


    等一切准备就绪, 直播总算开始了。


    主持人被耳提面命, 知道今天的采访, 不求挖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私密, 能顺顺利利把孔影后哄下来, 就算万事大吉。


    主持人已经做好了孔如琢不配合的准备,没想到场记一大板,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的孔如琢脸上, 立刻露出了个淡淡的笑意。


    只有一点, 却足够点染她被妆点得精致无暇的面孔, 漆黑的眼眸如潋滟的黑锆石,看得主持人忍不住愣了一下。


    直播间内,孔如琢的粉丝更是早早蹲守在这里——


    孔仙儿哪里都好,就是太佛系了。


    只要不拍电影,就能几个月不露头。


    虽然不是故意饥渴营销,但不得不说,这样总是浅尝辄止,实在把粉丝的胃口钓的极高。


    因此,只要孔如琢有活动,粉丝们总是蜂拥而至。


    更不要说,这次可是孔仙儿的直播啊!


    粉丝群里已经有人在激动了:“一想到能听到孔仙儿和我说话,我就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觉!”


    此刻,因为主持人的停顿,弹幕里刷的更欢了。


    【赌一顿疯狂星期五,主持人是看孔仙儿的脸看呆了。】


    【禁止骗吃骗喝。】


    【呜呜呜呜隔着屏幕看孔仙儿的脸,我都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听说孔仙儿还属于不上相哪种类型,现实中,美颜暴击还要再翻几百倍。】


    见主持人没反应,孔如琢挑了挑眉,自然地凑到镜头前,和观众们打了个招呼。


    “各位,晚上好。”


    弹幕里立刻沸腾,争先恐后地同孔如琢打招呼。


    主持人也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早就听说美色可以伤人,原来孔老师的脸,也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刚刚看到的时候,真觉得灵魂出窍了。”


    孔如琢被夸得多了,再夸张的话也听过,闻言只是浅笑道:“是大家捧场,给我面子。”


    两人寒暄几句,主持人又介绍了一下今天参观的是孔如琢的私人车库,便功成身退,话筒交给了孔如琢。


    孔如琢拿着话筒,问镜头说:“大家想看点什么?”


    弹幕上纷纷踊跃回答。


    【看看孔仙儿最喜欢的那辆。】


    【最贵的是哪一辆啊?】


    【孔仙儿能不能随机抽取一名幸运观众,和你一起兜风?】


    孔如琢随意地向前走去,指尖划过身旁车子光可鉴人的车身。


    车身的黑同指尖的白,形成分明鲜活的对比。


    她看着弹幕上的问题,一个个地回答。


    “最喜欢的没有,车子开起来够快就行,我对品牌什么的没研究。”


    “最贵的……我还真不清楚,那辆劳斯莱斯银天使,还有那辆黑武士,倒是确实都挺贵的。”


    “抽取幸运观众?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会告诉经纪人,等有机会当做粉丝福利抽一下。”


    弹幕里,粉丝们高兴得像是过年。


    【孔仙儿还是这么平易近人。】


    【是凭亿近人吧。你们知道那辆银天使多少钱吗?破亿啊!】


    【黑武士还不是一样!这里随随便便一台就要百万千万的,啊,够我干几辈子了。】


    【准确来说,你需要从商朝就开始打工哦。】


    直播到现在,弹幕里除了粉丝,渐渐多了些闻风而至的路人和黑粉。


    【呵呵,你家主子锦衣玉食,你个奴才有什么好骄傲的。】


    【她不就是个拍电影的,赚这么多,建议税务局的查一查。】


    【还不知道是陪了多少大佬睡觉睡出来的。】


    这种言论孔如琢统统当没看到。


    她凭本事赚钱,不偷税漏税,还时不时捐钱给有需要的人,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更何况,这里的车大部分都是蒲又崇买的,蒲总可是东城出了名的纳税大户。


    见粉丝已经和他们吵了起来,孔如琢随口道:“扣6随机抽一名幸运观众,把那辆悍马送给她。”


    角落里扔着辆悍马,是之前孔如琢逛街时随手买的。


    本来打算给张妈当保姆车,无奈张妈嫌弃太高了,到现在都还开着辆小巧玲珑的甲壳虫。


    这辆车便被闲置下来,若不是有专人打理,大概早就落满了灰。


    闻言,弹幕上不管是黑粉还是粉丝,都开始疯狂扣6。


    一瞬间,屏幕便被6的海洋给淹没了。


    孔如琢嗤笑一声:“对了,还有一个要求,必须是我的粉丝,不能黑过我哦。”


    下一刻,刚刚顶着一堆类似于“专业□□老孔”、“小三光荣”的黑称进来的黑粉们,整齐划一地将名字改成了“孔仙儿最美”、“孔仙儿赛高”这样谄媚的ID。


    弄得孔如琢本来的粉丝也有点无语。


    【见风使舵算是被你们玩明白了。】


    【刚刚不是还骂的义愤填膺的?怎么一辆车,就倒戈了。】


    【给大家表演一个大变活人。】


    那些黑粉现在却安静如鸡,一副唾面自干的样子。


    开玩笑,那可是一辆悍马啊!


    抽到了转手卖掉,都不知道能赚多少。


    换个人粉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


    孔如琢不过一哂,抽奖这种事就交给经纪人了。


    肯定不会抽到那些临时转换阵营的假粉。


    她继续往前走,看到那辆迈巴赫普尔曼时,脚步微微一顿。


    昨晚,就是这辆车……


    她不是让蒲又崇送去从里到外清洗一下吗!


    明知道昨天,什么东西都没弄脏,可孔如琢一想到那些放肆的举动,便有些脸红。


    观众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顺着看过去,就有懂行的解释。


    【这辆迈巴赫普尔曼,全世界只有四十多台。购买的时候,不光收费,还要看身份,不达到一定标准,是不会卖的。】


    【问,到底有什么车是孔仙儿弄不到的?】


    【孔仙儿都开这样的车了,她老公要开什么车,才能不显得像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这个问题难倒了一群人。


    孔如琢轻轻一笑:“这里所有的迈巴赫,都是……我老公的。”


    弹幕一静。


    旋即更加激动。


    【孔仙儿的老公也这么有钱!】


    【没钱怎么养得起富贵花啊?】


    【靠!输得心服口服。我连一辆迈巴赫都买不起,人家已经不屑于普通款,玩上限量了。】


    【呜呜呜呜孔仙儿一定要幸福呀。】-


    兰苑偏厅。


    书房中。


    蒲又崇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勖北壬的汇报,一边视线落在放在一旁的手机上。


    勖北壬巴拉巴拉说了一会儿,感觉不对。


    顺着蒲又崇的视线看过去,差点气死。


    “蒲三!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蒲又崇“嗯”了一声,慢了半拍才说:“什么?”


    勖北壬:……


    勖北壬摆烂,也打开了孔如琢的直播间。


    屏幕上,全是刷6的。


    勖北壬看了一下评论就懂了,忍不住笑道:“你老婆够大方的,一辆悍马,说送就送。你可要努力了,免得赚的没有她花的快。”


    蒲又崇淡淡道:“我供得起。”


    勖北壬被他这股资本主义的丑恶嘴脸熏了一下,旋即也加入了刷6大军中。


    蒲又崇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勖北壬刷完,语重心长道:“你这样不行啊。你被她吃得死死的,连张脸都没露过。蒲三,男人当自强啊。”


    话音刚落,直播里就响起了孔如琢婉转动听的声音。


    “……我老公的。”


    下一刻,勖北壬便见蒲又崇站起身来,虽然面上的神情仍旧淡淡,唇角却翘起了一点弧度。


    勖北壬莫名其妙:“你去哪?”


    蒲又崇只道:“先走了,你自便。”


    这是要去哪啊!


    勖北壬真觉得,自从蒲又崇结婚之后,行踪就越来越诡异了。


    他汇报任务汇报到一半,也不敢走,只好继续拿着手机看直播。


    只是刚看过去,就瞪大了眼睛。


    直播中,孔如琢正站在那辆劳斯莱斯为她定制的车旁边,向观众介绍车头的立标为什么会是一只孔雀。


    这辆车因为算是比较常开,所以特意停在了电梯厅旁边。


    电梯忽然响了一声,孔如琢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过去。


    镜头跟着她的视线,一同转了过去。


    电梯的对开门向着两侧缓缓开启,露出一道高挑瘦削的男人身影。


    他穿着件黑色的衬衫,衣摆束在皮带中,显出极窄的腰身,越发衬得肩宽腿长。


    镜头不知道为什么震了震,像是拍摄的人,也十分震惊。


    一片模糊间,男人微微抬起眼睛,狭长的漆黑凤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望向了镜头。


    一瞬间,春色如刀,冷而昳丽。


    “我靠!”勖北壬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突然大喝一声,“蒲三这不要脸的!”


    居然真跑去抢镜头主动公开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蒲总听到小孔雀喊自己老公,当场爽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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