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在那一瞬顿了顿，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好像这顿的0.1秒，就是为了等她撞到自己怀里来。
他轻轻扶住她的腰，原本只是想帮她站稳。
她的腰很细，好像他一只手都握的过来，而她的人也很娇小一只。
头顶只堪堪够到他的下巴，毛茸茸碎发扫过他的下颌线。
有些痒。
从程霄的身后看过去，他像是把女生圈在了他怀里。
虽然只有这一瞬，但也足够让赵旭眼睛瞪得像铜铃。
然而这也就算了。
在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个意外，程霄很快就会松手时。
阮糖却一下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就连程霄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低头去看女生。
却见她皱着眉，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
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捂着肚子，咬唇慢慢蹲了下来。
程霄也跟着皱了眉。
看着在自己身前蹲下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他刚准备说什么，苏圆圆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她都顾不上程霄和好几个男生还围在这，赶紧蹲下着急地问：
“糖糖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还能走么？我们现在去医务室看看好不好？”
阮糖听见苏圆圆熟悉的声音和一连串的询问，松开了刚刚因为想有个倚靠抓住的手。
改而抓住了蹲在她身前的苏圆圆。
她现在肚子绞痛的厉害。
是来大姨妈了。
自己的大姨妈一直都还算规律，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提前了这么多。
所以她今天即便没精神也没往这处想。
疼痛来得突然而汹涌，阮糖的嘴唇都白了些。
她抓着苏圆圆的手，很小的挤出声音：“我……”
苏圆圆其实蹲下后看到她在捂肚子，就猜到了。
但现在还有这么些个男生在这里，肯定是不好说明白的。
她赶紧点头，搂住阮糖的肩轻抚：“我知道我知道了，等下我们就去医务室哦，你忍一下。”
说完苏圆圆抬头，看向以程霄为首的几个男生。
她表情有些为难，不知道要怎么说。
程霄的目光一直落在阮糖身上。
在苏圆圆看过来时，他突然轻轻挪了一下脚步，身子微侧，将女生整个背影完全挡住。
他手中提着校服外套递给苏圆圆：“留着给她。”
说着眼神又示意了一下。
苏圆圆福至心灵，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然后直接把程霄的校服给阮糖松松披了上去。
男生的校服宽大的多，微微垂到了地上，几乎将蹲着的女生都罩了起来。
程霄又垂眸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跟身后好奇围观了好几分钟的几个男生说了一句：“走了。”
他没再停留，大步离开。
男生们像是这时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在后面鱼贯而出。
赵旭好奇心旺盛：“哥，咋回事啊哥？你怎么把校服留下了？阮糖同学怎么了？”
程霄神色冷淡，没有看他，反而走快了几步，面无表情：“这么多问题就去买几本十万个为什么。赶紧走，你不渴？”
“哦哦，渴的渴的。”
赵旭对程霄一如既往的吐槽式敷衍已经免疫。
这点问题他也不会过脑子，程霄没答他也就忘了。
只是刚刚他对阮糖的态度却是几个男生有目共睹的。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有什么问题啊！
毕竟从开学到现在，程霄连班里女生的脸认没认全都两说，更别说跟谁有交集。
作为大佬的同桌，冯晨比其他人知道的多那么一丢丢。
他知道赵旭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和智商肯定是发现不了什么了。
于是偷偷往季辞远身边走，小声叨咕：“远哥，这事你怎么看？”
季辞远落后程霄两步，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高挑男生。
程霄姿态散漫，被一点湿发遮住的耳尖却有一点泛红。
季辞远扬着眉梢笑了一下：“我怎么看？我站着看啊还能怎么看。”
冯晨：……
大哥们一个两个的就别抖机灵了！
他继续小声嘀嘀咕咕：“但我感觉霄哥对阮糖好像还挺注意的，上次抽检作业的时候也是，还特意要我换座位……”
“抽检作业？”
刚刚还在糊弄了事的季辞远一听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一改敷衍，凑过去搭上冯晨的肩：“上次抽检作业怎么了，你给我说说。”
冯晨：“啊？哦，就是……”
两个男生在后头低声说话，程霄浑然没在意。
他已经绕过操场的钢丝网墙，在走上去往小卖部的校园小道时又转头看了眼操场。
刚刚还蹲在操场的女生已经被朋友扶着站了起来。
还是捂着肚子，微微弯着腰。
她身上的校服成了宽宽大大的一件，长长的一直遮到腰臀以下。
程霄垂在身侧的手点了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喉间微滚，眸光暗了几分。
操场上。
阮糖肚子还是很痛，靠着苏圆圆缓了好一会，才轻轻说：“真的没关系么，这件衣服……”
这件衣服可是“大哥”的啊！
苏圆圆把手一挥：“肯定没关系，这衣服就是留给你的，刚刚他都说了。”
阮糖“哦”了一声，跟苏圆圆一起慢慢往操场外走。
她肚子痛，脑子好像也不转了。
等足足过了两分钟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程霄把衣服留给她，那不就说明……他看到了么！
阮糖的校服裤子上有一点殷红的血迹，虽然印子不大，但在蓝色的校裤上还是有些明显。
想到这，她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尖。
只觉得羞窘的不行。
还好程霄现在已经走了，不然她只想找个缝钻一钻。
阮糖在心里哀叹，手又无意识地轻轻拉了一下披在身上宽大的校服的衣角。
但不得不说，这件校服帮了她的忙。
阮糖心里又冒出了那个想法。
程霄，好像也不是特别难接触的。
-
苏圆圆陪着阮糖去医务室跟值班医生说了情况。
女医生给她冲了一杯红糖水，又给了一粒布洛芬。
“如果实在是痛的不行就吃一粒止痛吧，平时痛经也这么厉害么？”
阮糖摇摇头：“以前没有这么厉害，是第一次这么痛。”
“嗯，”女医生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柔道，“入秋后这段时间温差大，还是要小心不要着凉了。”
阮糖小口喝着红糖水，点头应下。
心里也猜到了自己这次痛经这么厉害的原因。
爸爸妈妈出差了，奶奶宠她，前段时间她嫌白天热，晚上就在家里吃冰激凌。
阮糖扁了扁嘴，下次再不敢了，要是叫妈妈知道了肯定要说的。
在医务室吃了药，两人回了教室。
苏圆圆对阮糖的学习态度叹为观止。
“能偷懒你都不偷，你这是怎样让人五体投地的学习觉悟啊！”
阮糖看她夸张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高一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候，缺一节课对以后的影响可能会很大的。”
所以她还是不想缺课。
只是身上这件格外宽大的校服却让她犯了难。
既怕这样穿进去太明显了，招惹到不必要的视线和麻烦。
又怕脱了自己的校裤上的血迹就遮不住了。
左右为难。
阮糖一路皱着张小脸，轻声问苏圆圆：“怎么办啊圆圆？我穿程霄的校服进去不好。”
苏圆圆之前就说了，学校里喜欢程霄女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一直都是出挑的。
哪怕没有女生敢主动往他跟前凑，但今天篮球场那儿此起彼伏的尖叫也可见一斑了。
阮糖只想在班上做一个安静学习的小透明。
一点都没有要惹人注意的意思。
苏圆圆安慰：“没事没事，我走旁边帮你挡着点，看不出来的。再说了，看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校服啊。”
苏圆圆让她放宽心，表示先把这节课挨过去，等下课了她就帮她去后勤办公室找老师看看还有没有校服，再买一套。
阮糖终于点点头，这也没办法了。
她们去了一趟医务室，现在已经快上课了，要再去后勤办公室也来不及了。
于是她捂着肚子，将宽大的校服拢好，尽量让它看起来合身一些。
两人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趁着班上同学都乱糟糟往位置走时也快步回了座位。
果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阮糖提着一颗心坐下，松了口气。
程霄也不在，她可以暂时不用找地缝钻了。
等上课铃结，同学们都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开始低头翻找书桌把这节课的书和练习册拿出来。
林婉妍却还没有动，静静看向第五组的方向。
她刚刚看到阮糖和苏圆圆进来了。
阮糖身上的校服明显不是她的。
她有些不屑地翘了下嘴角。
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原来也不是什么清纯妹妹。
林婉妍之前听到班上有不止一个男生说阮糖长了张初恋脸，加之她又坐到了程霄前面。
她心里自然多注意了些。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一群女生里长的最漂亮的。
原以为高中也会是如此。
真不知道班上这些男生怎么想的。
同桌女生见她没动作，凑过来问了一句：“婉妍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林婉妍撩了一下自己的马尾，不经意道，“就是看阮糖身上的校服有点奇怪，好像太大了。”
同桌女生的目光果然被吸引过去。
下一秒，王薇惊讶地捂住嘴：“还真是，那是哪个男生的吧？妈呀，难道她这刚开学就跟哪个男生早恋了？还真看不出来啊。”
林婉妍拉了她一下：“你小声点，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胡乱八卦，怎么样都是人家的事。”
她话音刚落，张建国走进教室门，这节是数学课。
他边走边不忘念叨身后几个男生：
“你们几个是真行啊，天天跟老师一起进教室，怎么，想兼职老师们的保镖是吧？”
赵旭嬉笑：“老师，叫您看出来了，我一打十不成问题！”
张建国摆手：“去去去，赶紧回座位上去。”
男生们鱼贯而入，穿着黑t的程霄走在最后，在一群校服敞着的男生里很是显眼。
他也往座位走，却叫张建国一下叫住。
“程霄，你校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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