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老夫人虽然没打算早开口,不过既然孙女儿已经知道了,如今自然不用瞒着,只是听着阿瑶的话,又有点不解,“骏哥儿是个好孩子,人品厚重,你嫁给他,这样到了婆家,你的婆母便是你嫡亲的姑母,这样祖母才能放心。”
“可是祖母,大表哥大了我十多岁,都已经是快要三十岁的老男人了,而且他都已经娶妻,虽然表嫂现在病了,但也不一定是个坏结果,说不得很快就好了。”阿瑶抿了抿嘴,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退一步来说,即便是表嫂真的不幸,我也不想给人做后娘,逢年过节,还要给人行妾礼。”
“祖母,您一贯是最疼惜我的,舍得我受这样的委屈吗?”阿瑶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些伤心难过。
老夫人听到阿瑶这般的话,轻叹一口气,“瑶瑶,到祖母身边来。”
阿瑶乖巧的走过去。
被老夫人一把搂入怀里,“瑶瑶,祖母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如此是委屈了你。只是这已经是祖母能为你寻到最好也是最适合的婚事了。咱们的眼光要看的长远一点。”
“骏哥儿虽然是比你大了一些,但男人,大一些才更疼人,也更能包容你。你祖父不也比祖母大了七、八岁?至于那几个孩子,你也不用操心,咱们这样的人家,一应都有丫头婆子伺候,你只需做好嘴上的功夫就行了。行妾礼也不用担心,有你姑母,只要不是大祭,做做样子就成。”
“女子的婚事,是第二次的投胎,事关一辈子,最是要紧的。容貌年岁什么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到手的实惠。”
“你嫁给骏哥儿,便是日后的永安侯夫人,身份尊贵,婆母到时候又是你姑母,夫君是表哥,到时候你的日子过的必定和乐。至于其他的,人无完人,总是要有些缺陷的。”
“懂吗?”
阿瑶摇头:“不懂。只是祖母,我却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身份尊贵,我现在就有,我是宣国公的嫡长孙女,祖母是超一品的韩国夫人,父亲是宣威侯,母亲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嫡小姐,我自己也是圣上亲封的和安乡郡。满京城里,孙女的身份便是不如宫中的公主,但也是一等一的贵女。”
“我这般的身份,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的身份,便是配皇子都使得,我才不要做续弦,给人做后娘,进门后,不但我要低人一头,来日有了孩子,也是要低人一头。”
“如是如此的话,还不如杀了我呢。”
阿瑶的这一番话说道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连带着摸着要头发的手,也都顿了一下。
“瑶瑶,你还小,祖母知道,一时半刻你可能没法理解。不过你需知道,祖母是为你好。”老夫人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心中却已经是起了波澜。
阿瑶何等的敏锐,自是听出了老夫人话里犹豫,知道经过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她的心里已经是动摇了。
只是她这个人,性子固执又执拗,想一下就说服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便没再吭声。
反正如今表嫂还活着,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突发的情况的话,距离表嫂病逝,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而距离她算计自己,也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呢。
她还有时间。
……
“张嬷嬷,你说,我把瑶瑶许给骏哥儿,真的对吗?”老夫人到底是受了阿瑶白日里话的影响,一直都想着阿瑶的话,这在吃了晚饭,躺在床上,便忍不住问张嬷嬷说道。
张嬷嬷虽然被人叫嬷嬷,但其人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过她八、九岁上就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如今也有二十多年,自是了解老夫人的性子。
心里斟酌了一下,开口说:“老夫人,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是真的。”
其实她也是有些不能理解老夫人的这个想法,毕竟小姐身份贵重,还是乡郡,这等的身份,就像是小姐说的,便是嫁给皇子做正妃都是够格,给表少爷做续弦,进门还就有了一嫡三庶,四个便宜孩子的娘。
啧啧,这不是委屈是什么?
更不用说,那刘大姑娘虽然身子骨不好,但生下的那个孩子,可是个聪明伶俐,身子骨也健壮,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必定能长大成人。
他是表少爷的嫡长子,来日也是永安侯府的继承人。
那爵位就一个,到时候,小姐的孩子可怎么办?总不能来日还要孙小姐看继子的脸色过活吧?孙小姐是何等骄傲的人,岂能过这样的日子。
不过这话,
这是她这个做奴婢的想法,在心里想想便好,若是说出来的话,怕要惹得老夫人不快。
因而一直都没敢说出来。
只是今日老夫人明显是被小姐的话给打动了,她也可以顺势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毕竟小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是心疼的很。
“真话便是,咱们小姐说的不错,小姐的身份本就贵重,便是宫里,那不得宠的公主,还不如咱们小姐来的体面。”张嬷嬷轻声开口说道,“……表少爷虽然也不差,但认真说起来,咱们小姐配他确实是委屈了。”
“难道是我真的做错了?”老夫人也不是不懂得反省的人,若只是张嬷嬷自己,她的心里必定是要不悦。
只是白日里阿瑶就已经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这让疼爱孙女的老夫人才开始认真的反省。
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后,不得不承认,孙女说的可能没错。
这件事,或许真的是她做的莽撞了。
只是让老夫人嘴上承认自己好心办错了事,有点不大可能,不过她也是真的疼爱孙女。
心里有点庆幸,因刘大姑娘还在的缘故,谨慎起见,他们也只是达成口头上的约定,想要处理的话,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只是在这之前,
老夫人还是要再确定一下,毕竟她是真的觉得外孙儿真的挺不错的。
呵呵,阿瑶在第二天又被老夫人给叫过去,再次询问的时候,斩钉截铁的肯定,自己绝对不会后悔。
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男人,即便是再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好,既是我家瑶瑶不愿意,祖母也不勉强你。”老夫人看着阿瑶眼里的嫌弃就快要冒出来,心下觉得惋惜的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
毕竟不管在谁看来?外孙儿都是顶顶好的,即便是续弦,那也是有大把大把的贵女抢着,偏生孙女儿嫌弃到不行。
大概到底是年岁轻,没经历过事情。
不过也好,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孙女儿操持几年,瑶瑶是儿子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自己必定要护她一生和乐无忧。
来日到了下面,才有脸去见儿子和儿媳。
只是虽然是随了孙女的心愿,不过对女儿那边的说词,还是要好好的想一想。
毕竟她这前脚才答应女儿,后脚就反悔,便是自己的亲女儿,也是觉得不妥的。
老夫人想了又想,好不容易把词给措好,还没等她把女儿叫过来,说清楚呢。那边永安侯府就传出了刘氏病重的消息,为了她的病情,永安侯府那边还特意进宫,问皇后请了懿旨。
让太医院医术仅次于院判的副院判到府中给刘氏看诊。
只是那副院判出来就叹息,说是刘氏没剩下多少时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已经有好些太医都这般说,永安侯府那边也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像是永安侯府徐懋和陈慧都已经开始物色好继室的人选,不过徐骏却和刘氏的感情一贯都不错。
年少夫妻,也没怎么脸红过,即便是先前不少太医话里话外都透了不好的消息,徐骏也没放弃过,还是寻了不少大夫过来给刘氏诊治。
一度刘氏的情况是有些好转。
如今被彻底判了死刑,徐骏便是已经有了准备,这心里也是伤感的。
并且也下定决定,在刘氏去世之前,他除了上值之外,多多的抽出时间陪她。
所以,他对院子里的妾室姨娘也都冷了下来。
除了有孩子的姨娘,他定期去看孩子之外,其他没有生育的,便没再见过徐骏了。
这让那几个姨娘,心里很是有几分忿忿不平。
只是她们的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事,这不是找死吗?
刘氏对徐骏如此的表现,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因为此时徐骏越是表现出对自己的看重,那么她的想法就越是容易的实现。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想要娘家的妹妹进门,尤其还是庶妹,公公婆婆那边必定不会同意,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只有从徐骏这边下手,用他们夫妻的情谊,用徐骏对醇哥儿的疼爱。
这样她妹妹才能嫁进永安侯府,成为继室夫人。
“咳咳咳……”的声音从刘氏的院子里传出来。
立刻就听到了丫头的声音,好片刻,这动静才慢慢的停下来。
刘氏已经病了大半年的时间,即便她曾是个美人,被病痛折磨这么长的时间,也早已经有些形容枯槁,便是胭脂水粉,都遮盖不住。
所以,
刘氏这段时间,是很少见徐骏,即便见了,也都隔着床幔,不让徐骏见她的此时的病容,理由寻的也十分好。
怕过了病气。
其实这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刘氏想徐骏记得都是自己容貌姣好时候的样子,而不是如今这种被病魔折腾的她自己都不敢照铜镜的鬼样。
她太了解男人了。
嘴上说的再怎么甜言蜜语,也都改不了骨子里的贪花好色,只是就看自己能不能克制的住?
而她从不把希望放到别人身上。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