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自己摸摸。”◎
白黎甚至来不及开口, 大脑已经开始缺氧。
腿是麻的,脚踝蹭在了那道宽阔的海岸肩上,指尖紧紧攥着被衾, 像是要撕破, 但却没有那样的力气, 于是恼了,撒着娇声要顾明野帮她扯开。
高挺鼻梁压入的刹那,白黎视线幻炫出无数的气泡,被这样陌生的吻舐激得浑身发抖。
她哭了声:“顾明野……顾明野……”
指尖穿入他硬刺的短发,毫无章法地揉着他的头颅,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理智被扔去了哪里,枕前泪共阶前雨,只想抱紧他。
然而他却松了下, 一阵空荡感坠落,男人扶着她的手腕,说:“喜欢这样接吻吗?”
又来了, 他的诱饵又钓上去了, 白黎气得把腿叠进被子里, 那儿颤颤地抖着,顾明野上身倾下,染着水光的嘴唇性感地“嗯”了声。
“过分……”
白黎骂了他一声, 然后拿枕头去砸他,结果让他接住, 顺手垫在了她后腰上, 说:“你自己摸摸, 这床单能拧出水来。”
白黎气得说:“顾明野!小心我揍你!”
他双手扶在腰侧, 姿态慵懒地看着躲在被子里的姑娘, 笑得淡定:“你那点力气,揍一下就手麻了,别回头还要我揉。”
白黎哼了声:“混蛋,流氓!你有罪!”
顾明野勾唇笑了声,眉眼压了下来,“刚才那么大声叫唤的是谁?”
白黎脸颊红炸了,伸手去够床尾换下来的裙子,恼羞成怒:“我真的真的生气了!”
顾明野似乎也愣了,舔了下唇,这一舔让白黎更原地爆炸,受不了了,”你出去!”
她现在处于道德制高点,对顾明野发得了脾气,等他转身出门,白黎才鹌鹑似地躲进被子里,脑子宕机了,只摸到浇湿的一片,腰间的细绳被卸了一边,她抬手扶了起来,手也是麻的,等绑好才反应过来,她要换的是衣服,不是继续穿这一身!
于是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地,白黎才换好了初来夏浦岛的那条白色泡泡袖裙子。
出门时,顾明野就守在门口,双手环胸倚在墙边,身上换了身黑色T恤,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神,直到听见声响才抬起那道狭长的眼睑,他说:“吃午饭再走吗?”
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
白黎想到台风天结束那日,他也问过这句话。
但她当时刚遭遇火灾了吧,没什么胃口,现在呢,也没有。
她在生气,但却不知道具体是在气什么。
“不吃了。”
她提着包包往门口走,“现在十一点,我坐轮渡到对岸,还要去机场。”
说话时脚尖压下换上了马丁靴,大腿都是软的。
忽然,头顶的大门让一道长臂推开,白黎抬眸,看见顾明野替她开门。
“还挺欢送我的,谢谢啊。”
她也跟他学了阴阳怪气。
这回顾明野就看着她,说:“还有时间,你要睡就睡。”
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白黎现在只想尽快逃离他,逃离他的气息和压迫,暗吸了口气,说:“我可以去VIP室休息。”
换言之,我不在你这睡了。
两人往门外走,他的车就停在院门口,白黎撇过头去,忽然发脾气上瘾了,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不然显得她刚才挺乐意的。
顾明野仰了仰脖子,“上车。”
白黎等他这句话,然后往路边走。
唱反调第一人。
这会又不是在屋里,顾明野收拾不了她。
“轮渡一小时一班,你现在去也要等,喜欢晒?”
白黎步子顿了顿,“你们这旅游业不行啊,一小时才有一趟。”
顾明野拉开车门,“现在十一点,去汀兰渡口航程十五分钟,从渡口去机场,半小时不用。而且那儿不是国际机场,没有你想逛的街,只有冷板凳。”
白黎轻咳了声,她就是从汀兰机场下来的,简易得像凑够一波人就能飞了。
“过来,”
顾明野给她递了台阶:“我一会要去海洋馆游人鱼项目,你就去那儿待着。”
白黎眉心一蹙,撇嘴道:“所以你要去海洋馆才带我去的吗,你去哪儿我就要跟着待在哪?”
顾明野轻“嘶”了声,“白黎,你这张嘴真挺欠揍。”
白黎这回倒不怕了,他连那儿都亲过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啦,大街上亲人有碍市容。”
在他眼神落来时,她扭头道:“不给了,臭流氓!”
“之前不是还叫人臭宝吗?”
他这回落了声笑:“哪儿学的。”
白黎眨了眨眼睛,想到钟茜茜的话,说:“我听一个弟弟说的,你没听过吗?”
说完眼神还“嫌老”地看他。
忽然,白黎的胳膊让一道手臂圈住,人就让他带到路道里侧,眨眼间一道小电动车飞过。
她心有余悸地跳了下。
顾明野适时松开她的手,说:“呵,姐姐的弟弟真多啊。”
松开手了,还继续吵呢。
白黎指尖拢住肩包带,很奇怪,她居然为顾明野这种一边吵架一边护着她的举止忍不住心动。
就在白黎愣神往前走时,手腕又让他牵住了,她低头勾了下唇角,明明想牵,刚才还装呢,刚抬眸看向他,这时一辆幽黑的车身缓缓停在了拐角的路口。
呼吸微微一窒。
白黎看见滑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岁月沉淀的平和侧颜。
她张了张唇,喊了声:“四叔。”
白黎心虚地挣了下手,像是被家长抓住了做坏事的小孩,然而她越是挣,圈在她手腕上的力道越紧。
“小黎,上车。”
四叔说着,司机已经给白黎开了门。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看到那扇门,心里抵触地不想上,“是周牧觉告诉你的?”
“恐怕要他来我才能搞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在这座岛上过的,真是把你宠坏了。”
这时黑色车辆旁驶近了一台银色的宾利,白黎咬了咬唇,看见周牧觉从车上下来,朝四叔温和道:“四叔,我说了会带她回去,您不用亲自来一趟。”
白黎生气地看着周牧觉:“是你跟他们说的?”
“白黎。”
车里的长辈沉声开口:“要不是申城展根本没看到你的人,你以为我们查不到你跑到哪里?什么地方不去,居然跑来夏浦,牧觉这次替你瞒着,你倒会先贼喊捉贼。”
四叔平静的语气把白黎数落了一遍,软刀子拉肉,白家里她最怕的是爸妈,其次是白崇严。
“小黎旁边这位先生,又是哪一位?”
白黎这次挣开了顾明野的手,说:“不是要我回去吗,赶时间,走吧。”
白黎上车的动作一顿,垂眸,看见顾明野扶住了她的手肘,淡声落了句:“白黎说我是哪位,我就是哪位。”
她紧张地按下顾明野的手腕,生怕白崇严发现他这号人物,“不用带我去海洋馆了,谢谢啊。”
坐上车,白崇严视线在顾明野身上凝了眼,不动声色道:“新朋友?”
“海洋馆的救生员。”
她说。
白崇严沉吐了口气,白黎紧张道:“我爸妈知道吗?”
“牧觉来了夏浦,他们一猜就知道了,连电话都不打,直接让我来抓人。”
白黎轻咽了口气,“刚好刮台风逗留了两天。”
“四叔劝你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在夏浦还遭遇了一场台风,否则他们会更生气。”
“生气就生气,我就不能有自由吗!”
“自由?”
四叔看向她:“你父母每天为集团上下肩责,还要为你的事劳心,小姐倒会拿’自由’为自己抗争了。”
论吵架,白黎比不过他。
她只是在开车的沿途看见环岛路的风景,想起那日婚礼的花车上,顾明野对她说:这是你的自由。
轿车停在渡口,保镖安排了轮渡运输车辆,而白黎则从车上下来,换乘游艇。
忽然,视线里看到肖泉坐在空观光车那儿等旅客,白黎指尖摸上手腕,朝白崇严道:“那位朋友帮过我,我去跟他说一声我要走了。”
白崇严眉头微凝,听周牧觉道:“人情都还清了,也好轻松上岸。”
白崇严点了点头,白黎步子压制着速度往肖泉走去,男人也注意到她了,从观光车上下来,眉头紧锁:“小黎,你真走啦,野哥呢?”
“帮我把这个给他。”
白黎把手表递了过去。
肖泉视线还往不远处的白家人望去,“你自己亲自给他吧,这会他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家,给他打个电话。”
白黎仍固执地递过去,就说:“他去海洋馆了,有人鱼项目,就是给一会的游客演的吧。”
肖泉愣了下,“哪儿啊,最近招了美人鱼姐姐,他说要把时间都放在工程建筑上,不干这个了。”
他话音一落,白黎蓦地愣住了,“你说什么?”
她想到刚才顾明野让她去海洋馆,还说他要下水,让她去待会……
“而且我们今儿下午也没美人鱼项目啊……诶,白黎!”
白黎长腿迈上观光车的副驾驶座,语速飞快道:“点火,送我去海洋馆!”
肖泉愣愣的刹那,看见周牧觉的视线朝这儿落来,下一秒,保镖冲向了他们的车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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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野狗,在她身上留了标记。◎
肖泉反应过来的一刹, 手随心动,观光车直往海洋馆驶了过去。
他对夏浦岛熟悉,一辆电动观光车让它开出了跑车的风速, 走街钻巷, 白黎紧紧抓着栏杆, 生怕自己被甩了出去。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老子玩飞车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
白黎不知道肖泉哪根神经被激了起来,势必要跟追来的人和车决一死战。
极速的漂移把她晃得头晕,三个路口后便见到那座梦幻王国的屋顶,而肖泉直接载着她开了进去。
长手拉开栏杆, 肖泉喊了声:“嫂子,快进去!”
白黎都没来得及想就跳下车,身后是肖泉的话:“老子这辈子就没为谁拼过命!”
风掠过耳哨, 白黎喘着气冲进了海洋馆,焦急地四目张望,有道长影在握着水龙头冲地板, 她跑过去喊了声:“顾明野!”
那人回头, 她神色微怔。
“野哥在地下海洋隧道。”
白黎顺着他的手指往楼梯跑了下去, 一面湛蓝色的海洋冲击视线,灯光从玻璃墙底往上投射,她一路跑, 身侧是被光影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透明水母在玻璃墙内游动,仰头, 拱形玻璃墙顶上有鲨鱼摆尾。
她迷失在这片蓝色海洋之下。
“顾明野……”
忽然, 耳边传入熟悉的旋律。
白黎回头寻找音源, 看见清澈透亮的深海中有道修长的身影游入。
光柱如晨曦, 波光粼粼地荡在水底, 也荡在他线条如雕塑般的肌理上,白黎怔怔地看着穿行于水中的美人鱼。
碎着鳞光的深蓝色鱼尾往上延伸,贴附着那道劲窄的腰身,鱼摆一扬,紧实的腰腹便随之绷出块垒分明的人鱼线,光影的轮廓偏爱镀刻他赤坦的上身,那是缪斯的杰作。
白黎听出了这首歌,是她在雨夜里用水杯和筷子给顾明野敲的《我心永恒》单奏。
她没想到,顾明野会用它。
眼眶因为用力睁着而泛起了一层红晕,美人鱼回头,宽阔的胸膛仿佛倚靠在水中,而他面前是无数追随的鱼群。
白黎初来夏浦岛时无意问起过这里的美人鱼,后来便忘了,直到刚才她生气往外走时,顾明野说:去海洋馆待着。
他的嘴巴总是说不出来好听的话,但此刻白黎却猜到他说的人鱼项目是游给谁看的。
在他往下仰沉时,白黎看见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朝她侧眸落来,有流光氤氲在眼眶中,白黎彻底走不动了。
鱼群在他周身环绕,那是他的拥护者,而他是水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甚至想撕开那道捆缚他双腿的鱼尾,她想带他上岸。
手表落在玻璃墙角,在美人鱼视线落来时,她眨眼笑了笑,无声用唇语说了一句话:
“谢谢,走了。”
白黎在他往上游出水面时,转身往门外走去。
那儿还几个人抓住肖泉要往海洋馆里冲进来,却在看到她时俱都停住了脚步。
“走吧。”
白黎握着肩包往前走。
肖泉咽了口气,抬手擦过头上的汗珠,喊了声:“有机会再来啊!”
姑娘背着身朝他扬了扬手。
白黎坐上游艇,双手趴在船窗边吹风。
白崇严说了句:“这样的地方难为你待这些天,先生和太太明晚回家,小黎回去先好好休息一晚,把身上的海腥味去去。”
白黎这几天没怎么注意防晒和护肤,脸颊有一点淡淡的红,她疲惫地阖上眼睛,说:“我睡会。”
游艇掠过海浪,仿佛一场梦被放生了。
从夏浦回京北的飞机航程是三个多小时,白黎一回到家,有种久违的熟悉感拢罩住她。
佣人把浴室的浴缸都放满了水和玫瑰,好让白黎洗一洗身上的腥味,她疲惫地仰头靠在浴缸边,听见门外落来周牧觉的声音:“我来,你们出去吧。”
白黎蹙眉,却没有力气去看浴室的门锁上没有,曲腿时,脑子里忽然浮起跟顾明野的那一出慌乱。
她还忘了把弄湿的床单放进洗衣机里。
仿佛那股余韵还在,膝盖倏忽用力地并紧。
但理智又让她收了手,唯有眼角坠着水蒸气蒸腾的潮湿。
等她换上白色真丝睡衣时,忽然看见肩膀处有一道极浅的红圈,像是牙印。
她的皮肤极薄,稍一用力便会泛红,顾明野这只野狗,在她身上留了标记。
然而白黎套睡衣的动作微顿,只挂着真丝吊带睡裙出去,那红印就蹭在吊带上。
周牧觉姿态慵懒地倚在沙发上,修长的白玉指节斜撑着太阳穴,眼皮微撩,视线便落在她肩上。
“吃东西吧,”
他说:“你爱的炖燕窝。”
骨瓷盅里盖着温度适宜入口的补品,白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舌尖舔过,忽然想到那晚在医院门口,顾明野带她去吃的碗仔翅。
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周牧觉就坐在沙发上:“白莹在学校,明天就回来了。”
白黎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喝,把周牧觉的话当耳旁风,他又说:“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让人送衣服过来给你挑。”
“周牧觉,你从小这么安排我,所以也这么会安排别的女人吧。”
白黎说这句话时气定神闲,她难得能跟周牧觉平静地聊天。
“过来,头发湿了,给你吹吹。”
“我还在吃东西。”
“吃不下就不要了,你什么时候吃完过。”
白黎把最后一口送进嘴里,“我自己吹。”
“哥哥也不要了?”
他视线落在她圆肩上,“总是开口说别的女人,小丫头长大了啊。”
白黎站起身,走到门口:“长大了,所以以后别随便进我房间。”
周牧觉走到她跟前,大掌轻落在她头顶,揉了揉,“把你交给谁都不放心啊。”
白黎撇了下头,“周牧觉,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怎样?”
“我是你妹妹,但我不是你亲生妹妹,小孩都懂的边界,你能不能也遵守啊?”
周牧觉弯腰笑了声,看她:“那就不要当妹妹。”
击石的泉水在耳边叮咚一响,白黎清瞳颤了下,抬头看他。
周牧觉的手从她头顶往下一顺,掌心压在了她的肩膀上,盖住那道红印,“没关系,慢慢适应。”
温柔和煦,没有人能拒绝周牧觉。
如果是以前的白黎,恐怕已经心生摇曳,但似乎太迟了,她竟然没有从前的心动。
她步子往后退了半步,神情清冷道:“我说过,永远都是兄妹。”
“做不到,”
他说:“自己亲手养大的姑娘,我可舍不得。”
说完,他指腹落到她的下巴,气息逋要落来,白黎心头一紧,掌心捂住了唇。
这次,周牧觉终于皱起了眉头。
白黎另一只手去掰门锁,冷风泄入,她垂眸道:“太晚了,我要休息。”
周牧觉替她将长发捋到身后,说:“吹干了再睡。”
白黎撇过视线,没再看他。
直到房门阖上,她一颗心却脱了空,后背倚在墙上。
回到家的这一夜她半梦半醒,根本睡不安稳,有时梦见周牧觉对旁人说:“就是妹妹,别乱传。”
一会又梦见那张沉溺于深海的轮廓,如果有人为她演一出美人鱼,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白黎在圈子里见过无数烧钱的浪漫,唯独这一样,她招架不住。
最后醒来,是因为她梦见顾明野扎下的头颅,直硬的黝黑短发刺着她的肌肤,她紧紧抓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边发汗一边吐气。
“啪”
她深夜走入房间的浴室,换下了睡衣和湿漉漉的内裤。
第二日,她直睡到中午才醒。
来送衣服的高级销售说:“周先生说让您睡饱了才有心情试衣服,白小姐,这是我们当季的高定,非常符合您今晚的宴会。”
白家是家族企业,一场家宴能坐满一个酒店大厅,而且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就在销售给她后背束腰时,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周先生。”
白黎眉头蹙起,双手环在身前,隔着屏风看见他就坐在沙发上,白黎总觉得他在看她,于是说:“你出去。”
男人看了眼腕表,脾气颇有耐心:“还有半个小时不到,我不在这,你恐怕还要磨蹭。”
周牧觉是了解白黎的,但这种了解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还是个小妹妹,毫无人格。
于是索性也不换了,跟他无声作对。
“嘟嘟嘟~”
忽然,有手机的震动声响,是周牧觉的电话,男人摸了出来,按下拒接。
没一会儿,那手机又震了下,这次是短信提醒。
白黎看见周牧觉眉头凝起,而后朝佣人道:“替小姐看着时间。”
说罢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白家别墅门口,一道高挑身影斜倚在大理石柱旁,仰头看天时微眯了眯眼。
在周牧觉出来时,才懒懒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有下属接过,袋子打开,周牧觉的脸色蓦地一沉。
对面的高大男人下巴微挑,双手环胸道:“白小姐让我把这个象牙城堡扔了,我看价格不低,她又说是你送的,我就给周先生送来了,谢谢就不用说了,报销一下车费就成。”
第33章
◎“你轻一点……”◎
周牧觉脸色冷沉过后, 还是一张让人看不出端倪的脸:“东西扔了就扔了,再买就是,我只要人回来。”
说罢转眸对下属道:“送这些先生去机场, 他要多少钱, 给他。”
顾明野眉稍轻提:“我要的是来程, 谁说我现在回去?”
“顾先生,”
周牧觉脸色透了丝笑:“小黎在夏浦多亏你的照顾,现在你来京北,我应该替她招待一下。”
顾明野抬手打断他的话,说:“给你打电话的手机号可以转账, 招待不招待的不用你,白小姐只是回家了,不是跟我分手了。”
周牧觉眼神冷淡地浮着笑:“今晚是白家家宴, 对小黎来说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顾先生如果心里有她,我劝你别打扰小黎。”
话音落, 周牧觉转身让下属应对顾明野:“送客。”
衣帽间里, 一整墙的亚克力玻璃柜上随意塞满奢侈品, 白黎掩嘴打了个哈欠,从玻璃镜里看到周牧觉回来,视线收回, 说:“这么快回来,干嘛了?”
她说话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宠她的长辈倒是付诸一笑, 不过她懂得对谁敬重对谁撒娇, 对周牧觉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在哪儿学来的阴阳怪气。”
周牧觉坐到沙发上, 朝佣人道:“水凉了, 换杯温的,嘴巴涂了口红,给她支吸管喝。”
这个男人做事向来周到,白黎抿了抿口红,说:“有吗?”
周牧觉穿着铁灰色衬衫陷在沙发一角,“这条白裙子好看。”
白黎低头,她今天盘了发,身上穿的是一条白绸缎连衣裙,纯色的月光质感,远看有水纹流动,因为剪裁修身,显得庄重年轻。
宽肩带拼成的方领上托着一枚钻石项链,主石是粉色的鸽子蛋,链身由珍珠串成,白黎在挑首饰的时候因为在珍珠上停留了一会,造型师就给她戴上了。
“我知道好看,不用你说。”
听她这么说,周牧觉低笑了声,虽然他总是得体带笑,但给白黎的感觉就像阴暗照不进太阳的天气,和顾明野那种蓬勃又野性的力量不同……
忽然想起他,白黎自己倒愣了下,垂眸打住了这个念头。
白家的家宴在主家的一层大厅,琉璃灯吊起明亮的光,折射在大理石铺就的地砖上。
白黎一进门,几道圆桌前坐着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这时白黎看见朝她招手的妹妹白莹,而她旁边坐着的正是白父白母,此时正举杯和周牧觉的爸妈喝酒。
母亲黎秀的眼神在落到白黎身上时,沉了一下。
白黎有些紧张地坐到母亲身边,而周牧觉则落坐在她左手边。
白黎中午没吃什么,这会刚要拿筷子,就被父亲白崇州说了句:“先去叫人。”
她是晚辈,自然要先应酬,于是一旁的佣人替她拿着酒杯和玻璃酒盅,从左手边第一张桌开始敬。
白家有一座葡萄酒庄,盛产白相思酒,她拿过玻璃杯给长辈敬酒后,唇贴到波尔多高脚杯的边沿,透明白葡萄酒顺入舌腔,味蕾熨贴的刹那,她眉心微微一凝。
怎么是……白水的味道?
“小黎都成大姑娘了,入职后集团就有新鲜血液了,咱们这些老古董恐怕要跟不上你们的新思想。”
白黎浅笑地碰了对方一杯酒,说:“以后还要三叔看着,这杯酒我先干了。”
一路上她始终带着面具般的微笑应酬,等走完一轮后,见爸妈脸色稍霁,才暗松了口气。
“崇州,小黎资质很好,你有计划把她安排到哪个岗位历练历练?”
说话的是周牧觉的父亲周振望,也是白黎的干爸,从小对白黎疼爱有加,他这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白崇州面色微松,和颜道:“小黎年纪还小,肯定要从基层做起,就让她去政企合作部,跟跟项目。”
话音一落,在座的人都愣住了,目光看向白黎。
众所周知,环宇集团唯一亏损且最难做的项目就在政企合作部。
周振望神色微诧,但还是点了点头,似乎对白崇州的安排了然于心。
一顿饭下来,白黎都没吃几口,一直在跟长辈和集团的亲信搞关系,人一旦离开象牙塔,就要面对现实的社会环境,而她只能在没有利益纠缠的夏浦岛上放任自由而已。
家宴结束后,白黎就被妈妈提到一边教育:“听你四叔说你在夏浦岛跟一个男孩子走得很近?妈妈从小就跟你说过,不要和一些没有意义的人交往,这样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白黎抿紧唇,而后开口道:“他帮了我一些忙,有意义。”
“白黎。”
白崇州神色沉凝:“为什么突然跑去夏浦,你是想让你妈再担惊受怕一次吗?”
一句话拿自己和妈妈施压,白黎耳朵都嗡嗡响了,也懒得解释,只好对父母顺从道:“好的,我知道错啦。”
从小要不是她这乐观不愿想事的心态,现在估计都要被打压到内向了。
不过也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生活环境,让她不得不乐观地为自己创造园地。
“爸,妈。”
忽然书房门外探进来白莹的脑袋:“我之前去了黄兴永的一个艺术展实习,他给我送了一副字,你们看看。”
说着白莹抱了一副画轴进来,眼睛朝白黎眨了眨,给她解围。
白崇州和黎秀对这个养女分外客气,就像周牧觉的父母对白黎一样,有时候他们都互相开玩笑,说女儿都换着养了。而周母则乐呵呵道:“那也挺好,就当培养儿媳妇,我可舍不得黎黎进别人家门。”
那时候大概是某种潜移默化,又像是受爱情的蛊毒,让她陷入周牧觉的迷恋中。
而白崇州问她为什么去夏浦岛,其实白黎还有一个原因,她脱下学生服了,应该成熟地与过去道别。
从书房里出来,白莹扶了扶眼镜,说:“走,去酒吧,庆祝你正式加入社会人的世界。”
白黎笑着瞪她一眼,“嘴真贫,自己想喝酒吧。”
“我看你今天喝的都不是酒,闻不着酒味,肯定是周牧觉给你换的吧。”
白莹边说边蹬上鞋。
白黎习惯地看了眼手腕,才想起来腕表送给顾明野了,也懒得回去再拿,索性穿着这一身跟白莹出去,只是把珠宝首饰都卸了下来。
两姐妹没有坐家里的车,而是打了车去候花路的酒吧。
这里有歌手驻唱,偶尔来河岸边闲坐喝酒,倒不失为放松的方法。
白黎要了杯美人鱼鸡尾酒,谁知调酒师说他们的酒水单里没有,各个酒吧都有他们的味道和名字,所以没办法拿别人的菜单来点鸡尾酒。
最后白黎就说了句:“那给我调杯蓝色的吧,像海水一样。”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白莹好奇地看向白黎:“姐,你在夏浦岛有故事。”
白黎笑了声:“这你又知道?”
白莹学着她掌心扶脸:“周牧觉去找你几天了,你都不跟他走,这次居然下这么大决心,还有,我刚才在门口听见妈妈训你的话了,跟一个男孩子走得很近?”
白黎避开妹妹的眼光,喝着柠檬水往驻唱舞台望去,玻璃杯上折射着旖旎迷炫的光,她在这五光十色里恍惚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清瞳一颤,那道轮廓分明的长影朝她走了过来。
耳边是白莹的话:“姐,你这样算留了情就跑,不顾人死活吗?”
白黎下意识捂住妹妹的嘴。
此时男人端着鸡尾酒放到她面前,白黎的手都在抖。
白莹挣开她的手,说:“哇,姐姐你这杯美人鱼好看耶,味道怎么样?”
白黎垂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拢住,指尖扎进手心,抬头看着顾明野,听他说:“小姐,美人鱼的味道,怎么样?”
男人的嗓音低沉没有起伏,白黎渐渐收回思绪,垂眸喝了一口。
“好喝吗,姐姐?”
“一般。”
白黎的眼睛还看着顾明野。
白莹“啊”了声,“那给我试试。”
她手刚伸过来,白黎就护住了酒杯,说:“喝你自己点的。”
白莹又说:“夏浦岛好玩吗?”
“一般。”
白黎低头咬了下吸管。
白莹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白黎面前站了个高大穿深色衣服的男人,愣了下:“小哥哥,我们这边没事了,您可以去忙别的了。”
男人还是不走,只看着白黎说了句:“一般?那酒还我。”
白黎牙齿咬着吸管,指尖护住酒杯:“我给钱了。”
“给钱也不卖了。”
白黎一听,忽然大口一吸,把鸡尾酒都灌进嘴巴里,鼓鼓的,然后挑眉看向顾明野。
男人忍着脾气:“过来退钱。”
说罢转身走了。
白莹奇怪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白黎指尖抹了下唇角的莹光,说:“你等我一下。”
说罢起身往顾明野走的方向过去,逋进入走廊,手腕忽然让一道大掌圈住,人就被带进了包厢,房门一阖,白黎气息起伏地被贴在门上看他。
包厢里光线昏暗,他的灼热便烫在她唇尖,双手无法动弹地被箍在身后,外力往前,她便挺了下胸。
四目相视,男人嗓音低哑道:“一下午的酒都给你白换了,还跑来喝酒?”
白黎仰了往下巴看他,戴了一天的假面具,此刻她却可以肆无忌惮地说:“怎么啦,来跟我邀功啊?”
顾明野箍着她两只手腕的力道往上一提,白黎胳膊顿时冒起酸来,眼眶一下就红了,喝了酒醉晕晕地撒娇:“你轻一点……”
男人一道大掌拢住她腰肢,耳边听他落来一句:“喝了我的美人鱼,也该轮到我来喝小猪的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5 22:00:11~2023-03-08 09:3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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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被索取。◎
白黎看着他探进来的视线, 目光仓皇失措,往下又看见顾明野高挺的鼻梁,鼻根直硬, 脸颊霎时怦红了, 腿也跟着抖了抖, 说:“臭流氓。”
他存了心逗她:“那来跟臭流氓做什么?”
“你让我来退钱的。””酒都喝了,能退?我说什么都信啊,白小姐?”
“你骗人!”
“骗人的不是你么?”
顾明野左掌拢住她后腰,把人往怀里压:“我来听听,白小姐嘴巴说谎的时候, 心口这儿怎么跳的。”
白黎被他说得心虚,又因为喝了酒浑身醉软软地,心跳自然快了, 绝计不是因为他的气息。
“我又没欠你的,你怎么来啦。”
“吻都接了,你说走就走?”
他的语气有些不爽, “喝了的酒退不了,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 泼出去的水,就是泼出去了。”
男人原则性极强,白黎居然有些害怕, 感觉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东西。
她真的没想到顾明野会来京北:“你的工作呢?不用干了吗?”
“我什么工作?”
他低头看着她:“不是当你男朋友么?收钱得干活啊,我可不白要。”
白黎被他堵在门角, 那心跳仿佛要撞开房门了, “你可以……白要。”
顾明野目光凝在她脸上, “你说什么?”
白黎感觉他的唇要贴上来了, 指尖紧紧扎进手心, 都忘了该如何呼吸,要不要呼吸,轻喘了声:“顾明野……”
他的气息落在唇上,她感觉到热风却触碰不到实迹,浑身都紧绷着,像是某种迎接。
“白要?小姑娘可不能说这种话,要负责的。”
白黎有些委屈地嘟了下嘴巴,谁料这个嘟嘴的习惯让她一下子就碰到了顾明野的嘴唇,惊得她赶紧抿回小嘴巴。
顾明野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幽深的瞳仁熠亮了下。
白黎忽然发现,他好像挺好哄的,这回低着头看她,指腹在揉她的指尖,说:“想亲就亲。”
这个男人边界也太重了,自己不会主动吗?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一道熟悉的叫唤:“姐!你在哪儿啊?”
白黎清瞳一怔,顿时紧张地挣了挣顾明野的手劲,谁料男人握得更紧,开始兴师问罪,压声道:“那天你就是这么挣我的手,这么怕被人看见?”
忽然,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与此同时,白黎听见一道敲门声,房门的震动就导进她的后背,白黎心口都沁了汗。
“姐,你在里面吗?”
顾明野眉梢轻提,似乎想看白黎的困窘,以报复她先前的薄情,白黎见他声音又压低了几度,说:“白……”
忽然,男人的嗓音被吞入。
顾明野微凝的眉头蓦地愣了下,白黎踮起的脚尖落了回去,抿了抿唇,好像刚才主动的一吻只是错觉。
要不是她双手被他反钳在身后,她才不会用嘴巴堵住他呢。
此时顾明野盯着她看,说:“你……”
白黎踮脚又吻了他一下,这次有些生气他还说话,用力了一些,看见他眉头倏忽蹙紧,还闭了下眼睛。
不过一秒的吻如一道夏季炙热的风,在心里盘旋而过。
白黎凝眉摇头,无声道:“别说话。”
身后的房门又叩响了两声,白黎觉得应该出去了,就在她脚尖轻踢了踢顾明野的小腿时,一道猛烈的气息压上唇畔,直将她抵在门上吻了起来,腿也站不稳,往下滑的瞬间,腰肢卡在了他的臂弯里,如一枝攀墙的藤萝,摇摇欲坠。
身后的敲门声停歇,白黎不敢吭出声,只是张嘴呼吸时被趁虚而入,她颤颤地承着吻舐,一点把控都没有,全凭他的主意被索取,大脑早已空白一片,只剩麻麻的电流从舌尖窜入四肢百骸,酒精仍在她的舌腔里徘徊,她曾经教过顾明野,舌尖是甜的味蕾,舌侧则是用来尝酸的,但她不知道,吻的感觉也有不一样。
等他稍收了力,白黎的肺腔如一道风箱,不断地收着氧气,眼前一片水雾地看着他,顾明野又啄了她一下,男人的薄唇上都是水亮的莹光,对她说:“喝到了。”-
酒吧临河的卡座里,白莹拿着白黎的手机找不到人,有些着急了,直到看见姐姐回来,才松了口气:“姐,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丢了!”
白黎坐下后拿过桌上的玻璃杯顺了口水,还不够解渴,又连喝了几口,白莹给她倒水,说:“我还去洗手间找你了。”
说着,她眉心微凝,“姐,嘴巴怎么了?”
白黎抿了抿唇,低声道:“吃东西所以去擦了擦口红。”
“哦,难怪,我说怎么肿了。”
白莹无心的一句话,却在白黎心口荡得压不下去,刚才在包厢里,顾明野跟头狼一样地亲她,好不容易停下来,她推开他要出门,手腕就被他拉住,她刚要发作,就听他道:“口红弄出来了。”
这句话让她更生气了,跺了下脚:“还不给我擦!”
顾明野抽过桌上的手帕纸,左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动作比起他接吻的狠劲,可以说是温柔了,对她讲:“之前在夏浦都没化妆。”
“怎么啦,你还怪我化妆了?”
顾明野就落了声笑,说:“都喜欢。”
“姐?”
这时,坐在对面的白莹看着她:“你喝醉了吗?脸这么红?”
白黎掌心忙捂住脸,冷一下温度,说:“回家吧。”
白莹眨了眨眼,说:“姐,今晚我能跟你一块睡吗?”
白黎下意识开口:“不行。”
白莹“嗷”了声,“我还想跟你聊聊天呢,当了社会人就不跟大学生玩了吗?”
白黎被她的话惹笑了,以前白莹从学校回来都爱跟她钻被窝聊天,又因为不是亲姐妹,所以有些话反而能说得开,但她昨晚半夜汗醒后,就不敢了。
更何况刚才还被顾明野亲成那样,手都麻了,更不能让白莹发现端倪,她太聪明了。
“我来例假了,大夏天的,你别黏我。”
白莹推开酒吧的玻璃门,夜风吹来时,白莹说了句:“明知道生理期,刚才还喝那么冰的酒,你想痛死自己啊?这么大了都不会照顾自己,诶。”
白黎:“……”
因为第二天要正式到公司报道,白黎一回到家就早早睡了,出乎意料的是,她这晚睡得很好。
父亲白崇州特意把她安排在了集团的政企合作部,公司上下诧异之余也没人多说什么闲话了,毕竟这个年年亏损到几乎是给项目送钱的部门,谁去谁不想干。
而对白黎来说压力更大,让她花钱她乐意,让她亏钱,她心痛。而她的职位还是部长,绩效考核都得由她来担着。
公司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白黎上午跟部门同事开完会了解清楚情况后,头更痛了。
“部长,这是您的办公室,您看哪里要装修,我们联系工程部过来给您改。”
白黎结束会议后才有空去看自己的地盘,入目就被眼前的猪肝色冲击了视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助理是位年轻的男生,长相眉清目秀的南方人,此时见白黎这般,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因为部门项目是跟政.府打交道,所以装修的风格比较传统。”
白黎摆了摆手:“找人来拆了。”
在这里多待一秒,她一个时尚的都市丽人,还没开始上班就已经失去了活力。
白黎的临时办公区在会议室里,小男助理办事效率高,很快就安排了工程队进去拆墙了,白黎听了一耳朵就没管,从诸多文件里抽出一份问他:“向明,这个项目为什么进展这么慢?不是已经签订好合同了吗,双方都没意见了。”
向明拿过来翻看,边解释道:“这个重大项目是当时白董亲自跟对方政.府谈的,之所以那么快敲定,是因为谈事的那家餐厅装潢非常符合这个项目的要求,双方眼光都落到了一处,白董承诺项目会找这个建筑设计师亲自跟,但……”
说到这,向明眉头微凝,白黎接了句:“对方拒绝了?”
向明点了点头,“这种先锐设计师很有脾气,除非很吸引他,否则给多少钱都不干。”
白黎撑着脑袋,这时隔壁办公室传来钻墙拆房子的声音,钻机简直钻进她脑门里了,“知道了,你去忙吧。”
白黎继续翻部门的沉积旧案,然而那施工的声音让她一直没法集中精神,手头的活又烂,她暴躁得也想拆墙了,推开办公椅起身出了会议室。
“能不能停一下?”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灰尘满面扑来,她下意识捂住口鼻朝里喊了一声。
电钻声停止,白黎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坦赤的麦色背肌,钻墙的男人背对着她,此刻正半蹲在墙根下扫石。
白黎愣愣地站定,看着那浸了汗的后背竟一时挪不开眼睛,说:“这边还要办公,不要钻。”
这时男人站起身,背肌在光影下有汗珠流动,聚在脊椎的凹陷下,最后隐入黑色工装裤的裤腰内,白黎竟看得有些脸红心跳,尤其他刚干完重活,浑身的肌肉都处于贲发状态,再一侧身,腰腹的线条就是夺命的刀。
直到他拿过一旁的黑色背心盖住,白黎心脏一缩:哟,这小哥还害羞呢。
“你们工程的负责人呢,我去跟他说,白天不要做这种声音这么大的钻墙工作。”
她的意思是我没有怪你制造噪音。
然而她视线一抬,后面的话就噎住了。
心里暗骂了声:靠!
男人用黑色背心擦了擦腰腹上淋漓的汗,食指勾下黑色的防尘口罩,问她:“白天不能钻,是要我晚上留下来给你钻吗?”
作者有话说:
办公室口口,装修成啥样还不是野哥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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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思威酒店,2005。◎
“你怎么在、在这里!”
白黎被顾明野吓到了, 眼神下意识往大门外望去,这反应让他脸色微沉,低头擦了擦汗后, 把兜里的卡片递了过去。
白黎疑惑地接过, 抬头就见他转身继续工作了, 这回是拿量尺在测方距,她捏了下手里的名片,那是她参加顾明野堂哥顾明祖婚礼时送给他的,拿着这个名片联系上面的电话号码,对方会尽可能满足他的条件。
“你跟董秘书说什么了?”
“他问我是做什么的, 我说干工程,他就让我来拆墙了。”
“顾明野!”
白黎看他身上都是灰尘,有些生气地拿走他手里的量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如果是为我来的,那没必要。”
他淡声说了句:“如果不是你的办公室, 我才不干。”
顾明野这话火上添油。
“你别这样……”
白黎心里有些乱:“你在夏浦岛好好的, 你来这儿做什么脏活累活啊?”
“你是怕我来找你, 对吗?”
他生得高大,低头时身上的暗影几乎笼罩在她身上,眼睫压下:“我有打电话骚扰过你么?”
白黎心尖一颤。
顾明野又说:“我有不停给你发消息吗?”
白黎抿紧唇, 顾明野的话步步紧逼:“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 是不是觉得回来京北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顾明野……不是……你冷静一下……”
男人嗤笑了声, “你生气一下试试, 你生气我晾你一天你试试, 冷静的结果就是懒得麻烦, 算了。”
白黎反驳道:“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在夏浦岛她真是把他当救命恩人,又是求人又是给钱,生怕他不乐意就把她丢出去淋雨吹台风。
“你回来那天。”
他眼神一暗,“事后你很生气地把我赶出房间了。”
白黎愣了下,回来那天?
记忆回溯的刹那,一个节点顿时让她面红耳赤,什么舌头洞穴的,让她昏昏荡荡,再后面就是强烈的羞耻,白黎羞得把他赶了出去。
顾明野看她不吭声,下颚线紧绷,低声问:“我来是想问你,那天我给你游美人鱼,你开心了吗?”
白黎心湖吧嗒一下被坠进了石子,原来他给她游美人鱼,是哄她。
“忘了。”
她说。
顾明野继续搬砖,背对着她道:“没什么事我要忙了,你别碍事。”
白黎:“……”
他还真是投入工作。
不过这么想,又明白过来他对“男朋友”这个身份的认真,白黎看着他肌肉绷紧的后背,说:“当初我说得挺清楚的吧,只是请你扮扮我男朋友,因为我不想跟周牧觉回来,也不想向他妥协,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顾明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黎清醒的时候很清醒,但她终究年轻,总害怕自己没有守好边界,给了他一些误会,以至于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如果是这样她心里更难受,她没办法接受和顾明野断了关系的收场,但让她向他走过去,她也害怕,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有点怕他的。
因为她无法掌控和他相处时的自己。
所以只好选择回避和冷静。
过去她单恋周牧觉,但只是一个人的事情,似乎比两个人更轻松些。
“你宁愿喝酸的柠檬茶,也不爱吃甜的东西,你总是让自己过得别扭,我看见你就来气。”
顾明野撬开墙体里的钢条,把收拾她的劲用在了拆房子上,像条大型犬。
白黎:“来气你还来。”
“见不到你更来气。”
直白的话让她再次招架不住。
白黎没谈过恋爱,她不懂怎么对付:“真搞不懂你,一边说要揍我,一边又说些暧昧的话。你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倒成负心汉了!”
听到这话,顾明野嗤笑了声,“别,我可不是怨夫。”
白黎看着被他拆得四零八落的稀烂房子,问了句:“是吗?”-
从办公室出来,白黎直接找到秘书处,董秘书是她正式入职环宇集团前一直在工作上照顾她的前辈,但对顾明野的安排上却有些生气。
“我之前跟您说过,如果我有朋友来找,您跟我说一声,怎么能事先做决定。”
董秘书戴着黑框眼镜,梳着一丝不苟的盘发,看起来很少笑,脸也是冷冰冰的,但白黎不看面相,看办事效率,此时对方开口道:“既然你让他来联系我,显然是白部长不想处理,我当然要替您分忧了。”
“那是因为我当时还没入职嘛!总不能把我家地址给他。”
白黎理直气壮道:“而且您居然让他去干那种工作。”
“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就是正大光明的工作,而且我还特意把他安排给您干活,再说了,升米恩斗米仇,你要是对他太好了,人家可就赖上你了。”
白黎看着她,语气冷静了下来:“你故意让他知难而退吗?”
她其实看得清,董秘书就不点破了,“今晚董事长和夫人让我安排您跟他们吃饭,地址和时间发您邮箱了,到时司机会接您,祝白部长入职快乐。”
白黎一点都不快乐。
回到玻璃房会议室里继续工作,隔壁钻墙的声音也没有再响了,顾明野虽然嘴硬,但真会等到晚上下班后再施工。
她让向明再安排工程队把他换下来,没多久下班白黎就急匆匆赶去跟父母的饭局。
白崇州和黎秀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进展,席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来电显示:【顾明野】。
白黎心头一跳,此时坐在一旁的黎秀看了眼,神色冷静道:“先吃饭。”
白黎按了消音键,拿到桌子底下给他回了一条信息:【我在吃饭。】
发过去后手机就没再响了。
白崇州面色沉静:“去了趟夏浦岛还不够,现在居然要公司贴钱投资。”
白黎抿了抿唇:“既然都是政企合作项目,我觉得夏浦岛至少有内核驱动力,这个村子的人想要改变,而不是等着企业扶贫给他们发钱。”
黎秀摇了摇头,白崇州一脸失望道:“你这是站在投资角度还是私人感情?白黎,你现在才二十二,可以谈对象,但不能找来路不明的人,让他们左右你的判断。”
黎秀又说:“你刚踏入社会不知道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还这么天真。”
白黎低头握着筷子吃饭,心里堵得很闷,“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交的朋友都不可信?”
“你以后要应对的是集团上下的人,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把什么事都告诉别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人生太顺了,没有防备心,爸妈说的话你要听。”
“那当初把我放在周家生活,你们不也是信任周伯伯吗?还是说都是利益置换?把白莹当作亲生女儿养,当成是我的妹妹,那我跟她住在周家就没人说她是周伯伯私生女的闲话了?”
“白黎!”
白崇州脸色一沉,“就是平时太宠你了,说两句就发脾气。你这样让我跟你妈妈以后怎么放心把集团交给你。”
“你们总是拿这些事压我,一边让我做一边又不信任我,我说了我想争取夏浦岛的项目,你们说不行,我不做你们又说我没能力,我还没开始做就被否定。”
“白黎!”
黎秀生气道:“你这是要闹什么,从夏浦回来人都变了。”
“我只是想做我喜欢的事。”
白崇州沉声道:“任性!”
“你们骂吧,我现在就说好好好,我知道错啦,认错多简单啊,但是我每次这样你们还不停地说我,我好像怎样都不符合你们的要求,集团那么大,我要那么厉害的话,还花钱请人做什么!”
“啪!”
白崇州把手里的筷子扔到了桌上,白瓷骨碟瞬间裂开了两半。
白黎起身从座位上离开,“我吃饱了,董事长慢慢吃吧,我先走了,免得影响您的胃口。”
“白黎!”
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黎这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电梯“叮”地一声响,白黎直接在这家酒店开了房,连家都不想回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不知过了多久,唯一的亮光来自手机,有人给她发了条短信:【这是你办公室设计稿,有意见尽快回复。】
白黎都能想象手机屏幕外他冷淡的一张脸,直接回过去:【不看,本小姐下班了!】
下一秒,设计稿撤回。
白黎盯着手机屏幕看,忽然噗嗤笑出了声,顾明野生气也挺好玩的,于是问他:【你千里迢迢来京北,住哪儿?】
Gu:【你管我。】
明明是一句话气话,但白黎又有了耐心,给他回了句:【思威酒店,2005。】
手机好一会儿没回消息,白黎疲惫地趴在床上,给他发了句:【来的时候给我带套换洗的衣服。】
顾明野也没回,白黎像是拿他当转移情绪的渠道,来劲了,一直用消息震他:【衣服去这家店买,还有内衣裤,再给我买条毛巾上来。护肤品也要一套,这个商场的专柜里有。】
这次,顾明野给她发了条语音,大概是文字表达不出脾气了,说:“白黎,你怎么那么麻烦啊,有家不回,你住什么酒店。”
白黎也发语音:“你要是不来,我就找别人了。”
顾明野咬牙沉声道:“行啊,我给你买衣服买护肤品,顺便再给你带个男人上去。”
白黎指尖卷了卷头发,本来心情就不好,正愁没人吵架,于是开口就道:“那我要个一米八有腹肌的干净帅哥,让他带盒套上来吧,差点忘记说了呢。”
作者有话说:
思威,sweet~
第36章
◎【一更】“白黎,我是你玩物吗?”◎
白黎把电话一挂, 人就摊在了床上,她今天忙了一天,穿着一身箍人的西装, 别人下班是解放, 她下班才是真正面对老板的时候。
她累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是房间的门铃响了。
她赤着脚踩在吸音地毯上,黑色丝袜裹着脚心还有些打滑,声音软绵绵地没睡醒,拖了个音调问:“谁啊。”
“衣服和化妆品,还有男人。”
白黎听到这句话, 那点睡意被他逗醒了,倚在墙边拉开房门,目光带着笑看他:“这回可是顾先生送上门的。”
她对上次送葡萄大赛被他说“送上门的”耿耿于怀, 她堂堂部门经理,要送也是别人送上门。
顾明野扫了她一眼,像是懒得计较, 说了句:“门打开点, 我进去。”
他两道手都提了东西, 白黎显然是没有替他拿的打算,人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只用脚尖去推房门, 五星级酒店的房门都重,抬起的右腿在西装裙上绷起了圆润纤细的腿线, 脚尖绷直, 那门才敞开。
白黎问他:“门开得够大吗?顾先生。”
顾明野说了她一句:“懒猪。”
白黎跟着他进房间, 房门没了抵力, 自动阖上。
顾明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白黎坐到对面的小沙发,两条腿自然屈了起来踩在椅面上,顺手拿过手机玩了起来,顾明野开了灯,一转眼,就说:“趁热把汤喝了。”
她目光从手机里的报表往上抬,看到胡桃木圆桌上放着的一份保温盒,问他:“你吃了吗?”
他说:“没有。”
白黎“哦”了声,说:“我吃了耶。”
顾明野扫她一眼,不高兴道:“独食难肥。”
“正好,瘦才好看。”
顾明野把保温盖拧开,直接拿到他那边,白黎“诶”了声,“干嘛,我又没说不喝汤。”
“你最好别出声。”
白黎朝他吐舌头,“出声会怎样?揍我吗?”
顾明野这次浑身冒着火气,从地上的一堆袋子中找出来了一个,一手提袋耳一手从里面翻出了盒装的计生用品,他动作还慢条斯理,一个一个地扔到床上,白黎愣愣地看着他的威胁,一直扔到第七个,白黎才听他落了声:“老实点。”
白黎:“……”
她缩了下脑袋,捧着手里的保温饭盒喝了口汤,最后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不是让你只买一盒嘛,心思果然不单纯。”
碗里的莲藕排骨汤热乎乎地顺着食道流进胃腔,仿佛某种熨贴,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疏解。
她细细地喝了几口后就放到桌上,说:“我喝过了。”
顾明野把衣服给她拿了出来放到床上,“试试大小。”
边说边走过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汤,大概是渴了,正要仰头喝,白黎吓了跳:“我喝过的!”
顾明野眼眸觑了她一眼,“这时候计较这些白小姐是不是大可不必。”
白黎掌心托着下巴,“你能不能爱干净点。”
“你不干净?”
“我怎么不干净,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顾明野喝了口汤,笑了声,“那我怎么不爱干净了。”
白黎愣了下,微张着唇看他,他是在说她喝过的汤也干净,还是爱……干净的她?
不管哪个理由,白黎都脸红了。
堂堂社交小公主,她要庄重点,于是说:“你就不干净,身上都是灰尘,臭烘烘的。”
顾明野“嗯”了声,“在地铁上都不敢坐,怕旁边的小姑娘嫌弃。”
白黎眉心一蹙:“哪个小姑娘?”
顾明野眉梢一提:“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姑娘,怎么了。”
白黎咬了下唇,没吭声,低头玩手机,其实那屏幕划来划去的,她也没心思看了。
倒是顾明野看她:“还坐着干嘛?”
他下巴朝床上挑了下,“去试试。”
白黎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上面摆了七盒套,结巴地说:“这个,这个要你来试的吧?我不试……”
顾明野怔了下,而后轻咳了声,抽过桌上的纸擦了擦嘴巴,起身往床边过去,白黎愣住了,脱口道:“我、我没说要用的意思啊!”
话音一落,就见男人捞过大床另一边铺着的新衣服,都是白色,几乎跟床单融为一体,刚才白黎顾着喝汤和想公司的事,根本没注意他还把衣服拿了出来。
此刻他说了句:“过来,我给你试。”
他语气明显是拿她的话来顺杆儿爬,白黎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套,不是,不是衣服!”
这一解释完白黎都要咬自己的舌头,就见顾明野点了点头:“要试套?”
白黎:“不是!”
她用力摇头,过去拽衣服,“我自己试。”
顾明野居高临下地站着,那修长的手指一拢,白黎根本拽不动衣服,“成年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你说试就试,说不试就不试,这次我给你反悔的机会,你下次又胡说八道,白黎,我是你玩物吗?”
他一番话把她训了顿,铁了心要让她知道厉害,白黎抓着衣服道:“我刚才以为你说的是那个套……”
“行啊,一件件跟你算,衣服要换,套也要试,你说的。”
白黎见他也态度硬了,生气道:“我爸妈说我,连你也要说我,难道我跟你说话还要思前想后吗,我随便说的你当什么真!”
顾明野盯着她看:“我不当真的话,会来这里给你送衣服?有家不回,知不知道你爸妈也担心你。”
白黎这下眼眶都红了,“连你也这样,你就不能顺着我吗,老说我该这样该那样,我就不可以说不吗?我就爱无理取闹,我就是骄纵啊,我就是小垃圾,什么都做不好的普通人!”
顾明野让她的反应怔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她要哭了,嗓音带着颤,呼吸起起伏伏地,委屈得要命,可怜得要命。
他气息微沉,眼睑垂下看她:“跑来住酒店是跟家里吵架了,是吗?”
“现在还跟你吵架了,你走吧!”
顾明野见她撒了手屁股往床边一坐,给了他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那我挺荣幸,让你拿来跟爸妈比。”
白黎瞳孔睁大,抬头看他:“你少自作多情……”
话音未落,下巴就让他掌心捧了下,说:”瞧瞧,这只掌上明猪眼睛都红了,可怜得像是要被吃掉了。”
他话音一落,白黎先是愣愣,然后嘴角抿住勾起了一点笑,接着赶紧压下去,想把脸收回来,顾明野修长的手指一拢,几乎托住了她的下半张脸,“骄纵是骄纵,但也没害人啊,还说自己是小垃圾,首先你就不小,而且我从来不捡垃圾回家。”
他话说到这里,白黎居然有些害羞了,尤其是他的嗓音贴在脸上,哄得她酥酥麻麻的,眼睛也热,抿了抿唇,那点委屈好像在自己化解。
“下雨的时候知道躲,刮台风了会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帮忙。”
白黎嘴唇嘟了嘟:“你是在变相夸自己吗?”
顾明野左手食指刮了下她的脸颊,说:“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
白黎看着他,清瞳颤着水光,问他:“我有优点吗?”
顾明野“嗯”了声,眼神纵深,“就算你夜里跑去海边,我也能在很远的山岗上看见你,你无论站在哪儿,都会发光。”
白黎吸了吸鼻子,“你在迷惑我。”
顾明野笑了声,“我说话可不像你,我当真。”
白黎:“你干嘛哄我,男人都是有所图的吧,你图我什么?”
顾明野眼睫微眯地看她,“呵,你说我图什么。”
白黎抓着衣服抱在怀里,有些紧张道:“你是不是,想跟我那样啊?”
顾明野浓眉一凝,听她小声道:“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别跟我装纯情。”
他的气息沉了沉,“白黎,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白黎仿佛没听他说什么,继续道:“反正我也不亏……”
顾明野眼神一黯:“合着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白黎咬了下唇,“我去洗个澡想想。”
“白黎你想个头!”
“那你总得让我,准备一下吧。”
“我图的是你这个人。”
她点头:“我知道啊,你来找我确实把我吓到了,我感觉害了你,我暂时还不太想……负责。”
顾明野真是被她气得冒火了,“去洗澡去洗澡,看见你我就上火。”
白黎一听,眼神往他腰上看,“我魅力这么大吗?”
顾明野揉了揉太阳穴,下颚紧绷道:“往哪儿看?”
白黎让他这话说得面红耳赤,想到他刚才说了好些夸她的话,“其实我人缘不怎么样,你这样我还觉得你是不是眼光有一点问题。”
顾明野双手扶腰,皱眉看她:“你堂堂一个富家千金跟我玩什么自卑?”
白黎低着头说:“你根本不知道,普通人在普通环境里过普通生活也是一种幸福啊,不像我,普通人却偏偏要当继承者,做一点决定就被人放大来分析,对同样有钱的人来说我其实很差劲,以前周牧觉就不喜欢我。”
“白黎,抬头。”
忽然,顾明野声音落在她头顶。
白黎乖乖仰头看他,男人低下头,把自己凑得很近,白黎以为他要接吻,下意识抿了抿唇,却听他道:“看见我了吗?”
白黎点了点头。
顾明野嗓音低沉地落来:“白黎,看看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二更在下午三点~
感谢在2023-03-10 11:54:59~2023-03-10 23:5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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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二更】春潮带雨。◎
白黎听见了一个声音, 对她说:看看我。
好似一道门被人敲响,再敲响,门外的人对她说:我来了。
白黎眼睫颤了颤, 看着顾明野, 忽然伸了下手, 有一瞬间想要被他宽大的怀抱笼罩,但此刻他却只是站在她对面,说:“身上不干净。”
白黎嘴角忍不住抿紧,眼睛泛起了酸涩和热热的潮,她见过太多体面的人, 却没见过真正的性情。
掌心抬起,盖住了他的眼睛,在他浑身绷紧的刹那, 白黎抱住了他,说:“谢谢你。”
在她最迷茫,最否定自己的时候, 他拉了她一把, 不管是生气要收拾她还是照顾她, 顾明野都没有抛下她。
环在后背上的手臂拢得很紧,白黎被他抱得很紧,顾明野说:“三分钟。”
白黎:“嗯?”
顾明野:“这么脏, 只能忍三分钟。”
白黎笑了声,“顾先生的时间也太短了。”
“啪!”
屁股挨了一巴掌。
白黎吓得叫了声, 顾明野却落了声笑:“你穿这身还挺好看。”
白黎脸埋进他脖颈里, “变态。”
顾明野说:“不喜欢我就不打了。”
白黎哼了声, “讨厌。”
顾明野“嘶”了声, “什么意思啊, 不是不喜欢,但又不是喜欢,那我换个方法,咬?”
白黎让他这句话吓得推开了他,“顾明野你属狗的吗!”
耳尖红得冒烟了,白黎拿过床上的衣服溜进了浴室。
顾明野看着她的背影,沉了沉气,转而收拾残局,把桌上的保温盒放回袋子,刚抽了纸巾擦桌子,一道手机震动声响起。
眸光微转,看到白黎放在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周牧觉。
顾明野擦桌子的动作一顿,拿过手机,震感在指心传递,敛了敛眉,他往浴室走了过去,敲响了门。
里面的白黎吓得拿花洒喷房门,顾明野步子下意识往后退,听她隔着门喊:“不准靠近!”
顾明野喉结滚了下,说:“你手机响了。”
白黎:“那你就让他响啊,我是不会开门的!”
顾明野来气了:“你开门我能怎么着你,要么我给你接了,要么你开门!吵死人。”
白黎烦躁道:“接吧接吧,最好是我爸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顾明野眉梢一挑,“放心,不是你爸妈。”
白黎气话之后才反应过来,“谁啊。”
顾明野说:“无关紧要的人。”
话音一落,他单手抄兜,边往落地窗前走,边接通了白黎的手机,作为一名道德卫士,顾明野向来不屑于使一些腌脏手段,但既然是白黎让他接的电话,他也不算是侵犯隐私了。
“喂。”
低磁的嗓音落入电流中,顾明野能听出对面人停顿的气息,说:“周先生,这么晚了,找我女朋友什么事?”
“小黎呢?”
周牧觉语气压着平静开口。
顾明野的指腹挑了下床上的计生用品,说:“她在洗澡,周先生如果有急事,我可以进去让她接。”
“顾明野,”
周牧觉的良好素养让他压制怒气:“白黎是环宇集团的千金,请你不要纠缠她。”
“纠缠?”
顾明野低笑了声,“看来周先生对我家小猪不了解啊,她要是不喜欢,怎么愿意住在夏浦岛那么久。”
“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顾明野,你应该知道她不愿意回京北是跟我吵架了。”
“那你哄好了吗?”
他冷声问。
周牧觉气息冷寂:“与你无关。”
顾明野嗤笑了声,“你哄不好,我可要哄了。”
说罢,浴室里传来开门声,顾明野把手机一阖,对上白黎裹着白头巾的脑袋,说了句:“怎么洗这么快。”
白黎皱眉看他:“我洗得快你都要说我两句,那我进去再洗一次?”
顾明野看她红扑扑的圆脸蛋,笑叹了声:“轮到我了,你要洗的话,我勉为其难给你占个地方吧。”
白黎瞪他:“房都是我开的,怎么叫给我占个地方。”
顾明野点了点头,双手环胸道:“那你看我身上有哪儿能占的。”
白黎嫌弃地看他一眼,说了个文化词:“身无长物。”
顾明野眉心凝起,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忍还能怎么办,自己挑的。
白黎此时往顾明野带回来的那一兜袋子里找护肤品,忽然翻到一瓶小样,是润肤乳,她拿出来刚要问他多少钱,就听见浴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白黎托腮看着那道浴室门,忽然在想,她当初在夏浦岛之所以求顾明野帮忙,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不讨好人的气质。
她见过太多面具,从小到大接近她的人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背景,她其实心里很清楚,甚至觉得这也算是一种优点吧。
但是顾明野他生气就生气,讨厌就讨厌,他会忍她,有茂盛的七情六欲,是夏浦岛的大海,春潮带雨。
如果在一座荒岛里要选一个饲养员,那她会选顾明野,因为跟着他有饭吃,还不会被人欺负。
白黎坐在镜子前拍了拍脸,护完肤后又用身体乳擦膝盖,身上穿的是顾明野挑的睡裙,白色的真丝荷叶袖,肤感比他之前在夏浦岛买的好多了,算他有点眼光。
正蹲在地上翻袋子里的小票,就听见浴室门打开了,白黎说:“多少钱呀,我给你转过去。”
说着回头,看见顾明野穿着黑色坎肩背心和长裤出来,她下意识问了句:“衣服换了吗?”
他“嗯”了声,白黎好像这才放心,就听他说:“没洗衣机。”
白黎:“有洗衣房,你可以拿去洗。”
顾明野拿着毛巾在擦头发,说:“算了,我自己洗干净点。”
白黎这时拿过手机准备躺回床上,然而视线落在房间这张唯一的大床上,才意识到有多不妥,从前她跟他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惯了,但没在一张床上相处过啊!
她刚才表现得有多自然,现在就有多尴尬,拿着手机说:“我给你再订个房。”
顾明野说:“等我把衣服洗了。”
白黎在玩手机,听见浴室里有流水声,突然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翻下床冲过去——
“顾明野!”
此时浴缸里打满了水,男人躬着健硕的后背在那儿做洗衣郎。
白黎没看见自己的衣服,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就说了句:“过来,把自己内衣洗了。”
白黎:??!
“我、我拿回去洗。”
顾明野打开竹编脏衣篓,手刚伸进去,白黎吓了跳,赶紧过去把自己的衣服抢了回来:“你是我妈还是我爸,什么事都要管!”
顾明野似乎都习惯她的小脾气,直接圈住她胳膊把人带到盥洗台前,水龙头转开,“你在小池子这儿洗,知道怎么洗吧,白小姐。”
白黎低着头,拢住自己的胸衣和小裤,说:“我,我知道……”
顾明野“嗯”了声,“贴身的衣服每天都要洗,不然会有脏东西。”
“我在夏浦都有洗。”
顾明野:“表扬你。”
白黎见他转过身去浴缸那儿捞自己的衣服,于是乖乖就着水龙头水搓洗自己的内衣,顾明野给她买了新的内衣和一次性内裤,她此刻就穿在身上,尺码刚刚好。
想到这她都不敢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变态。
就在她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要找地方挂时,顾明野刚好直起身,白黎没提防后背碰上了他的后背,怔愣的刹那,赶紧从狭窄的通道里挪出去。
这一挪不要紧,等她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好像贴到了顾明野的屁股了,隔着衣服料子,有点,翘翘的……
对上顾明野暗沉沉的视线时,白黎拔腿要跑,哪知下一秒手腕就让他抓住,人也被拽了回去,他说:“去哪。”
白黎紧张地捏着衣服,水珠从指缝间溢出,“晾衣服……”
顾明野偏了下头,“去哪儿晾?”
“衣柜那儿有衣架……”
顾明野说:“进来。”
白黎:“进去干嘛。”
顾明野一手牵着她,一手从浴缸的墙壁上找到了金属圆钉,一抽,钢丝从圆钉的一头伸出,往墙壁的另一头卡上,一根铁丝就成了晾衣服的绳。
白黎说:“我去拿衣架。”
顾明野总算“嗯”了声,松开她的手,白黎把自己的衣服挂到边边上,为了怕往中间滑,还使劲把挂钩在铁丝上绕了个圈固定,然而绕了半天,那紧绷的铁丝都绕不上,烦躁的时候,男人给她把铁丝两头抓住,绳子松了下来,她就好绕圈了。
好不容易做完,白黎松了口气,顾明野笑了声,“乖囡。”
白黎听他说了句音节,音调温柔又好听:“你说什么方言呀。”
“粤语。”
“什么意思?”
“乖女儿。”
白黎皱眉嘟嘴道:“你占我便宜!”
顾明野轻叹了声,“毕竟我身无长物,也只能我来占你便宜了。”
白黎没想到这人还耿耿于怀她的话,“我也身无长物,你别占。”
顾明野呵笑道:“一张嘴巴口无遮拦。”
“那亲的时候还那么使劲!不喜欢别亲啊……”
话音未落,白黎就让他搂到了怀里,下巴撞上他硬实的胸膛,男人气息落来:“那我轻点,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身无长物?”
第38章
◎野渡。◎
白黎被顾明野拢着往他怀里贴, 闷闷热的夏季里,酒店的空调汨汨泻着凉意,但他的身上有汗了。
唇畔上的吻像雄性猫咪一拱拱地给他的小雌性顺毛舔舐, 温柔得白黎要溺在失氧的碾含中。
浴室头顶的光洒在他背上, 白黎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只会僵僵地压在他胸膛上,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被他舔着嘴唇,被他怎样都可以。
顾明野的吻顺着下巴往下,高挺的鼻梁再一次滑过她的下颚, 他好像知道每一次这样,她都会浑身被电流漫过。
白黎颤了声,指尖抓着他的坎肩, “别……”
顾明野的气息喷在她脖颈间,“如果我今晚要你,你就当我是图色的卑劣男人, 如果我不要你, 你又肆无忌惮地招惹我。”
白黎被方才那道吻啃得四肢发软, 只能软在他怀里,说:“你又不是没有前科。”
她离开夏浦岛那天,她忘不了顾明野是怎么做的, 她都快把床单撕烂了,最后他收回舌头的时候, 她竟然有一丝落空。
年轻的好处是想要什么就去做吧, 不然要等她七老八十的时候带着遗憾进棺材吗?
顾明野手臂绕在她腰后, 把人往他腰上提, 说:“挂好了, 小白猪。”
白黎没力气,只会双手挂在他脖子上,顾明野没办法,两道手臂都去托着她,让她考拉缠树。
这下白黎脸颊发热了,顾明野把她抱得高,此时仰头看她,“前科是因为你突然要走,我生气了,想教训你又不想你忘了我。”
白黎低头看他的眉眼,棱角深邃分明,眼神纯粹又直白,“顾明野,你多亏长了这张脸,不然我不会让你说这种话,做那种事。”
“只是脸?”
顾明野眉头凝起,似乎对他多日来的表现毫无用处感到不悦。
白黎补充了句:“身材也好。”
顾明野气得抱着她往浴室外走,白黎两条腿想松开落地,却让顾明野托住了,“想不到我有一天也沦为以色侍人的男人。”
白黎让他放落到软褥中,但她的双手还攀在他脖颈上,“说得自己当初道貌岸然,收留我难道不也是看脸吗?我才住那儿几天,你就喜欢我了?你了解我吗?”
顾明野俯身而下,充血的青筋在胳膊上盘桓,那是刚才抱过她后贲张出来的力道,此刻大掌就撑在她身侧,问她:“要多了解才算喜欢?”
白黎轻张了张唇,他就这样压着她的视线,“我结婚了吗,有孩子吗,家里几口人,有没有病呢?”
听到后面那句时,顾明野落了声笑:“那你呢,对我什么都不了解,就敢跟我回家啊?”
白黎后腰让他垫了个枕头,她忽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又知道,好像会发生什么,绷着声带说:“你把我从海边拉上来了,至少是个爱岗的人,有职业操守,应该,也有道德操守。”
顾明野呵笑了声,“别给我戴高帽子,第一次见你就上火了。”
白黎愣了下,脸颊红彤彤的,“你那时候就起意了?”
顾明野挑了挑她下巴,“我说的上火是发脾气,让你看救援手册,你在那儿说’多少钱我赔’,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真应该把你抓进去。”
白黎看他发脾气却觉得好玩,于是不以为然道:“那第二次岂不是也把你气得够呛?”
顾明野“嗯”了声,大掌托起她的头发,又在她脖颈后垫了个枕头,湿软的头发铺在枕芯上,带出旖旎的水痕,他说:“把头发吹吹。”
白黎见他要起身,手忽然抓住他的背心,“你还没讲完呢。”
声音带着撒娇的不悦,顾明野把她压回去,“想得头痛是吗?”
白黎眨了眨眼睛,“你怎么那么爱管我啊。”
顾明野哼了声,“犯贱呗。”
拿完风筒回来,见她乖乖躺在那儿,又说了句:“算你有点良心。”
白黎曲着膝盖,月色的真丝睡裙就从膝盖滑到了腰胯上,她抬手玩头发,说:“是呀,小白猪跑走了,看猪圈的狗就追来了。”
顾明野坐在她头顶的床边,风筒的柔风丝丝缕缕地穿入她的发丝,像无形的触角给她做了一场精神放松,白黎忍不住阖上眼睛,说:“我要是这样睡着了,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顾明野说:“我能把你怎么样。”
白黎抿唇笑了笑,像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道:“如果我最先遇到的人是你,或许早就喜欢上了。”
话音一落,头顶的吹风机摆幅停顿,温和的热风落在她耳尖上,白黎往后挪了挪,仍闭着眼睛,听见顾明野说:“翻身,吹后面。”
她不动,顾明野把吹风机放到一边,弯腰去捞她,姑娘又懒又软,身上馥郁着茉莉香,他克制地呼吸,可又想贪婪,再贪婪一点。
白黎在他双手横抱起她时习惯地环上他的脖颈,顾明野见状,索性让她坐着吹,别压到了头发。
于是一手探过去拿吹风筒,一手扶着她腰,白黎七倒八歪的,人就靠在他怀里,拗着腰说:“不舒服。”
顾明野沉声道:“老实点。”
白黎说:“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常不在家,偶尔回来,妈妈也会像这样给我吹头发。”
顾明野纠正:“我可不是你妈。”
白黎捂嘴笑了声,“当然不是,我妈可凶了,每次都是好不容易见到我,恨不得把所有教育都灌输到我身上,只有在给我吹头发的时候会抱着我。”
顾明野手里的吹筒拿远了一点,似乎对她有了些怜爱,问:“怎么抱的?”
白黎原本坐在他旁边,此时闻言双膝跪着直起腰身,从他腿上跨了过去。
大腿陷下,顾明野瞳仁蓦地一深,耳边是吹风机呼啸的热风,听见她说:“就这样抱着。”
顾明野紧紧握着吹风机手柄,额头上沁出了汗,说:“白黎,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抬手又去摸头发,“湿的。”
顾明野暗骂了声:“操。”
白黎蹙眉,“不喜欢你说粗口。”
顾明野抬着吹风机给她吹长发,三千发丝绕着指缝,茉莉香气在他鼻翼间千缕万缕地盛开,“我他妈的不是你妈。”
白黎皱着眉道:“你又发什么脾气啊,是不是不想吹了。”
说完她就要走,然而腰肢让人一压,白黎往他怀里一陷,听见他咬牙切齿道:“你说我还想不想吹了。”
白黎指尖蓦地攥着他的背心,不敢吭声了,只是心口的热被他吹风机撩起,她也冒出了汗,“吹头发就吹头发,怎么……把其他东西也吹起来了……”
“你再说!”
顾明野此刻胸膛起起伏伏地,呼吸就像头公牛,有力的手臂死死钳着她的后腰,空气的温度因为方才的热浪而升起,白黎有些喘不过气,顾明野在这个时候吻她。
好像在借以转移火力,但接吻怎么可能消火,只会火上浇油。
白黎让他的舌头搅得翻云覆雨,意识泛白了,只感觉汗津津地流,舌尖越来越滑,像小蛇的皮。
白黎忽然想到顾明野刚才的话。
如果只是图色,或许都没有压力,不需要给他一个承诺。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渣,但白黎觉得自己也是好意,因为——
“顾明野,你要憋死了。”
这仿佛是一场拉锯战,她此刻坐在他怀里,视线上的掌控方,一旦顾明野失守溃堤,她免不了会得一些好处。
“我可不随便跟人做。”
都到这份上了还傲娇:“我只跟我女朋友。”
白黎眉梢微挑,觉得好玩,还在篝火边蹭了蹭,“可我们的约定已经在夏浦岛结束了,你收了我的手表,钱账两清,我不是你女朋友了。”
顾明野狭长的眼睫压着火:“是不是我从夏浦追过来,你怕了?”
白黎抿了抿唇,他又直白道:“还是你还忘不了别人?”
“不是。”
白黎撇过头去。
这样不愿意对视的心绪落入顾明野眼中,他说了句:“刚才周牧觉给你打电话了,我接的,他很在意你。”
白黎眼眸蓦地一抬,对上他幽沉沉的视线,“我没撒谎,白黎,我没对你撒过谎。但是你呢?你忘不了他,你还说不是。”
“顾明野……”
她眼眶忽然冒出了热,“你不能这么要求我!”
顾明野气息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白黎,不当女朋友也行,只当各取所需的炮.友也行,你不用对我负责,想玩的话,我陪你。”
他的温柔忍着情绪,白黎被他吻得喘不上气,这一次和从前的吻不同,他引着她的指尖去碰他的人鱼线,像海浪下的礁石,她是第一个握的人。
这场拉锯战,顾明野好像认输了。
白黎觉得他有些可怜,分不清里面有没有心动的感觉,他说:“用这个,可以吗?”
白黎看见他挑了一盒,脸红得没看清上面的字,只会趴在他怀里,像个小孩一样扭过头去。
顾明野又说:“小猪先下来,我得戴上。”
白黎乖乖地坐下去了,却见他进了浴室,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了一个在自己感情内耗时无条件给她提供情绪价值的美人鱼了。
等身后的浴室门拉开时,她浑身颤了一下,不敢回头,他却把她拗了回去,接吻,好像怎样都吻不够一样,大掌去引导她,春风试手先梅蕊,白黎眼角敏感地滑了泪珠,顾明野低声哄:“别怕啊,小猪猪。”
她紧张地深吸了口气,不得不开口道:“顾明野,你,你等等……”
他哑声落:“刚才抬腿开门的时候不是挺会的,现在关那么紧?”
白黎呜咽出声,“没开过……”
顾明野瞳仁一怔,撑着的胳膊青筋暴起,烈烈的气息鼓入她的肺腔,男人的大掌压在她头顶,似怕她跑了,开声诱她:“黎黎,蛇很滑的,你放它游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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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更】“不虚此度。”◎
白黎是眼大肚皮浅的人, 语言上的王者,但到了真刀实枪地上战场,她就露怯怂了。
“顾明野……你的手先拿开……”
她颤颤的话音一落, 唇畔就落来一道呼吸, 说:“张嘴。”
白黎疑惑地看他, 她的嘴巴还未完全阖上,顾明野却说:“大一点。”
她说:“你要看牙齿吗?”
上下唇分得更开一些,这时他把舌头探到唇上,白黎猛一激灵,吓得往后窜, 然而头顶让他按住了,白黎逃不了,直被他吓哭了, 然而他却说:“就像接吻这样,嘴巴张开点,把它含住。”
白黎泪眼婆娑, 呼吸起伏却透不入氧气, 她说:“不做了吧顾明野, 我害怕……”
此时他托着她的脑袋轻揉辗转,比以往的吻噬都要舒服,她喜欢跟他接吻, 那是多巴胺分泌的最佳途径,令她放松, 浑身发酥, 就像被人按着脚心……
忽然, 她眉心蓦地仰头一蹙, 下一秒, 唇腔被猛力堵住,将她的叫喊悉数如潮水吞没,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指尖紧紧陷入顾明野的肩肌上,硬如烙铁,劈山截水。
白黎哭了,浑身一直在发抖,她听见顾明野在她耳边道:“黎黎,不能后悔。”
在这一步之前,她以为自己赢了,让一个男人为她跋山涉水,甘愿俯首称臣,但此刻,她恍惚明白,她才输了。
输得丢盔弃甲,蚁穴溃堤。
“顾明野,你走,走开,出去……”
白黎哭得梨花带雨,顾明野忍着贲张的呼吸,胸膛起伏着说:“你不知世道险恶,总是要吃亏了,掉眼泪才知道错。”
白黎知道自己玩过火了。
她喜欢看顾明野忍着脾气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喜欢看他追着自己跑心思袒露的直白,喜欢他要名分而自己不给时的闷气。
她仿佛在顾明野的身上找到了很多乐趣,像她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狼狗,拿食物钓着他,但又不给,他就只能绕着自己的尾巴打转。
可这一瞬间全然不同了,白黎被狗咬了。
她哭得像个输了玩具的小女孩。
“我对你这么好,我给你钱,给你开房睡,顾明野你混蛋!”
“是你招惹我的。”
他俯身咬她的耳朵,舌头钻进她敏感的耳窝里,电流刹那顺着四肢百骸地流,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又不放过地挤入曲径,她已经不知道该护住哪里了。
“顾明野是大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出去……”
她一边哭一边骂他,男人沉了沉气,低头吻她的软唇,是软哄的力道,许多时候他们在亲吻中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黎黎,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吗?”
白黎让他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回溯从前,嘴唇不禁抿了抿,顾明野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鼻尖去蹭他硬朗的下颚,说:“你吻了多久,我就忍了多久。”
姑娘的气息缓了缓,他的指腹一点点揉着他的后脖颈,额头的碎发上都悬着汗珠,将落未落地,白黎看见上面折射的光晕,将她迷眩。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以后我能走进你,也希望是个浪漫的时刻,这样你就会像喜欢接吻一样喜欢我的进入。”
白黎张了张唇,绷紧的情绪缓了缓,“今天不浪漫。”
顾明野忽然笑了声,“所以需要制造点浪漫,让你今天不虚此度。”
白黎水雾雾的眼睛看着顾明野,男人的眼底潮色暗涌,像夜里的海浪,不知深浅,可如果一脚下去就会如坠深渊。
白黎在夜里溺过水,她有这种感觉。
“在酒店里浪漫什么……”
白黎脚踝渐渐地开始摩挲着软被衾,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深夜迈入海水时被流动的细沙挠着脚心,那儿的穴位被揉过,舒服得让人闭眼。
顾明野开始亲她的下巴,沿着脸庞的轮廓往上,亲到她的脸颊,然后是额头,这一瞬间,白黎的天灵盖都要被撬开了。
她呼吸不畅地唤:“顾明野……”
“叫我阿野。”
他气息沉沉:“或者你喜欢的都行,随便你叫。”
白黎指尖陷在他肩头,胡乱地抓过,“阿野……”
他这时从额头往下吻,如潮水缓缓退下,给了她呼吸的空隙,说:“乖囡。”
白黎听出这是粤语的音节,顾明野说这种话的时候特别温柔,和他往日截然不同,白黎不禁“嗯”地应了声,顾明野的指腹擦了擦她发鬓间的汗,问她:“好点了吗?”
她脸颊烧热,不知作何回应,于是道:“今天不好。”
顾明野的吻落到了她的下巴,气息转而继续往上走,他这次游得缓和了些,又或者是白黎的感觉,她闭着眼睛任凭他的气息灌入,听见他哑声道:“怎么不好了?”
白黎让他吻到了鼻尖,还未到终点,她的脚趾已经忍不住蜷缩了起来,呼吸跟着他的热烈,半天答不出话来。
顾明野替她说:“今天第一天上班了,不高兴。”
白黎又“嗯”了声,仰了仰脖子,顾明野的吻还是追了上来,准确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到山顶了,她浑身颤起。
就在他要退下的时候,白黎忽然搂着他的脖颈,不让他动。
顾明野落了声笑,却不是云淡风轻,而是自我隐忍的排解,白黎看见他胳膊上盘桓的青筋,像山顶上直插缝隙的大树根。
顾明野哄她:“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也是我上班的第一天。”
白黎眼睫微颤,发麻的耳廓里震着顾明野的嗓音,他也是第一天上班……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我会让它变成一个好日子。”
他的大掌从后脖颈往上,穿入她的发缝揉了揉,白黎要疯了。
“阿野……”
“你身上的茉莉香水有欺骗性,闻久了才知道是勾人的麝香。”
白黎的下巴让他吻了吻,而后轻咬,她不悦地哼了声,“狗……”
顾明野:“酒店的房号也选得好。”
白黎撩起眼皮看他,吭不出声。
“2005。”
“有什么好?”
白黎问出了声,顾明野却没答,只是说:“你身上的睡裙是我选的,润肤乳是我买的,黎黎,都是我的。”
白黎被他的话说得面红耳赤,“怎么是你的,明明是我养你……你来京北了,你连……连房子都没有……”
“白小姐要在这里金屋藏野花,我就勉为其难住下。”
白黎哼了声,“厚颜无耻。”
“当初在夏浦,白小姐忘了怎么占我房间,怎么拉着我的腰带往我兜里塞钱?”
“所以你现在是来要债的?”
她原本该气呼呼的语气此刻都软绵无力了,倒是顾明野占了上风,力道不消反烈,大掌拨清波,红痕沿着右岸荡漾,对她说:“你往我兜里塞东西,就不许我往你这塞东西?小猪宝。”
糟糕,白黎居然让他喊猪猪喊得心动难收,心墙鼓得越来越烈,他的吻赐予了她多巴胺,气息的交触让她短暂地忘了此刻的荒唐该如何收场,她陷入了及时行乐的牵引之中。
她说:“你不像,这个年纪还要压床的……”
顾明野把他脱下的背心往她腰下一垫,还有枕头托着她的腰,而后圈住她的一双手腕压到头顶,白黎迷迷糊糊地像被吊了起来,有种坦诚的羞耻涌上,“你做什么……”
他压着声,嗓音极低,好似刚才的温柔都是假象,此刻才暴露出野狗的獠牙,对她说:“想过这样收拾你,很久了。”
白黎张了张唇,顾明野没有再以亲吻安抚她,左手的大掌盖上她的眼帘,铺天盖地的黑暗猛烈俯冲,她宛如溺于深海,唯有一道浮木能救她往生。
她在喊:“阿野……阿野……”
白黎紧紧抱着他,手脚缠缚,耳边的气息猛烈得像她那一年溺水时救她上岸的男人。
白黎用力甩了甩头,不可以想起周牧觉,不可以,于是她开声说了句:“喜欢阿野这样……”
顾明野像只狗骂了声,“操,你再说一遍。”
盖在眼睛上的大掌掀开,白黎下颚让他手掌虎口钳住,清醒回归,白黎气喘喘地说了句:“说什么,我要是明天上班迟到,唯你是问。”
祸从口出,白黎这下彻底是被顾明野收拾了。
视觉的消失带来所有感官被放大的代价,白黎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在顾明野的面前一败涂地。
被冲上沙滩的浮鱼大口大口地张嘴呼吸,尾巴还带着余韵地颤栗,白黎侧躺着,迷迷糊糊间,看见顾明野拿走了那件黑色背心,湿答答地,他却穿回了身上。
第二天的大脑是被闹钟强行开机。
白黎的手伸出床单,被一阵凉风沁了肌肤,她打了个寒颤,胳膊上斑斓的红痕涌入视线,白黎咬了咬牙,“被狗虐待了!”
顾明野从浴室里出来,抬手擦了擦头发,此时已经换了身休闲的黑T恤和卡其色工装裤,看着挺拔又帅气,谁能想象他昨晚像只疯狗一样地啃。
白黎把被子一拢,说:“你出去。”
她订的酒店是套房,有道拱门通向小客厅,白黎见顾明野走的是拱门,而不是大门。
懒得一大早发脾气,迈腿落地。
“啊……”
她轻嘶了声,心口瞬间发汗,这时顾明野听见声音进来,白黎立马把腿收了回去,“走开!”
顾明野没走,而是弯腰把她横抱起身,“迟到了唯我是问,小白猪可别故意害我啊。”
白黎再次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浓郁的荷尔蒙直接冲昏她头脑,好像经了人事后就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绳子在他们之间拉扯,白黎受不了,落了地就把浴室门“砰”地一声关掉了。
身上的睡裙在肩膀上歪了,像一束荷叶斜展水中。
这样看裙身上倒没什么损坏,白黎松了口气,转身去换外衣,哪知睡裙一脱,她才看见右大腿上的红痣边,有一枚牙印。
白黎气呼呼地把睡裙往脏衣娄里一扔,洗漱好便要出门跟顾明野算账。
这时酒店的早餐送了上来,白黎堵气说:“你吃吧,我要回公司开会了,你自己好好反省昨晚做了什么。”
顾明野坐在温莎椅上掌心扶颚,说:“做了爱。”
白黎“砰”地一声重重关门,“死变态。”
骂完刚一转身,忽然看见房间亮光的门牌被人改了。
白黎眉心一蹙,正要投诉一个五星酒店居然连这点安全措施都没有,然而步子刚迈入电梯,眼帘蓦地抬起,恍惚反应过来,匆匆走出电梯,往那道酒店房门跑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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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二更】“肿了。”◎
门牌上的“2005”被人调换了数字, “5”被刮了下来,贴在了开头,连在一起是:5200。
白黎想起昨夜顾明野说房间号选得好时,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哪里好。
“叮咚~”
门铃按响, 开门的是神清气爽的顾明野, 白黎指着门牌说:“是你刮下来的?”
她仰头问时,男人长臂撑在门边,另一道手勾过她的后腰,把人往怀里送,低头吻了道软唇。
白黎“唔”了声, 顾明野松开,她说了句:“我擦口红了!”
指责他的罪证又多了一条。
“我刮的,我负责赔。”
白黎瞪了他一眼:“幼稚鬼。”
男人低头又亲了她一下, 这次是脸颊,软软的,白黎感觉他要吸一口, 吓得偏了下头, 说:“把你的520摆回去。”
“怎么是520。”
他说:“我有那么俗吗?”
白黎转眸, 看见顾明野伸出食指教她念:“5200,吾爱黎黎,听明白了?”
白黎又气又想笑, 跺了下脚:“大幼稚鬼!”
说完推开他跑掉。
一直回到公司,白黎还没从顾明野站在门口给她吻别的野浪里完全清醒, 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她当是向明给她准备的, 昨晚消耗太大, 她竟饿得不轻, 山茶拿铁和三明治都吃得挺快。
“叩叩叩~”
这时门外传来敲响声,她擦了擦嘴巴,说:“请进。”
一抬眸,视线蓦地顿住。
银灰色的挺拔西裤从门外走了进来,白黎看见他坐到沙发上,长腿叠起,视线扫了眼她桌上的残羹,莞尔笑道:“看来哥哥挑的早餐,很合你胃口。”
白黎愣了下,把手里的咖啡放回桌上,淡声说了句:“谢了。”
周牧觉指腹斜撑着太阳穴,永远矜贵且不在乎的姿态,便是这样往场子里一坐,就够招花引蝶了。
“谢我的话明天就给哥哥备一份早餐。”
白黎开始翻阅文件,“可以。”
礼尚往来,她也不欠人情了。
“昨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叔叔阿姨在前,我就不好占你的晚饭时间,今天给你把礼物送了过来。”
听他这话,白黎愣了下,转眸就见周牧觉身后的下属递来了一份文件。
“白部长,这是几个国际设计师的室内设计方案,您有任何意见可以提,我们优先给您完工。”
白黎要装修的只是一个办公室,但周牧觉给她找来了好几个国际一流的设计师,杀鸡用牛刀也就罢了,这些人可不是用钱就能请,她把文件一阖,说:“不用了,我有人。”
周牧觉视线往她的临时办公室扫了眼,“这种事应该提前做,怪哥哥没想周到,现在跟你拿一个赔罪的机会。”
周牧觉很少会说软话,他的温柔只是性格使然,不代表他手段温柔,白黎刚要开口,门外就见向明站在不远处踟蹰的身影,眉心微蹙,朝周牧觉道:“我还有事,先去忙,你自便吧。”
周牧觉:“午饭一起吃,哥哥在这等你。”
“随便你爱等不等。”
丢了句话白黎就起身往门外走,向明脸色更谨慎了,一见白黎出来,低声道:“部长,周家的祖宗怎么来了?是咱们项目有问题吗?”
白黎淡声道:“没有,下次别让外人给我送早餐。”
向明“嗯”了声,手里拿着份文件递了过去:“部长,周家有政界背景,这个项目或许可以找他出面……”
“向明。”
白黎出声打断他的话:“走正常渠道,别想这些。”
向明压声道:“部长,您刚来不清楚,我们部门本身就是要处理关系,一方面要做公益的社会效应,另一方面是要得到政府扶持,互惠互利,正大光明……”
白黎抽过文件说道:“开会。”
周牧觉就等在临时办公室里一个上午,在听见隔壁传来施工的声音时,抬手招了招下属,让人去制停。
没一会儿下属回来,低声汇报了一句后,周牧觉眉头蓦地凝起,骨节拢了拢,说:“叫保安,把人赶出去。”
挂在墙上的钟时针摆到中午十二点。
白黎身上的困意上涌,手和腿都是酸的,只想找张床好好休息,在哈欠上来前说了句:“散会。”
这时助理向明小跑过来,小声说了句:“周祖宗还在临时办公室等您。”
说罢眼神有些意味分明,环宇集团不小,但有心的八卦一传就快,周牧觉大剌剌地出入白黎的办公室,谁都不免往暧昧的方向猜测,最紧要的是,他为了请她吃一顿饭,等了一个上午。
白黎直说:“不用等了,我没空。”
说罢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去,那儿昨天基本让施工队拆完了,今天早上在做清理工作,白黎视线往里探,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顾明野人呢?”
向明正着急自家祖宗为什么还不去找周牧觉,闻言便道:“十二点多了,施工队下班早,这会都去吃饭了。”
“吃饭?”
白黎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早上的早餐没给她做,中午也不等她。
她抿了抿唇,怎么回事,难不成得到了就厌了 ,或者觉得没有预期的好?
这种该死的想法冒出来后,白黎开始有些患得患失,昨晚只做了一次,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自己眼睛被他掌心盖着,她看不见顾明野,只听见风声和水声,风声是他的,水声是她的,最后连自己的声音也分辨不清,丝丝缕飘飘荡荡,如泣如诉零落四散。
她记得他说了一句:“粉色的小珠珠,肿了。”
那种羞耻令她蜷紧脚尖,表面上她可以打扮掩饰,但真到了这一步,什么都被坦诚以待了。
白黎拿出手机翻到顾明野的聊天头像,抿唇发了一笔转账,附言:【昨晚的营养费。】
没一会,手机“嘟”地一声响,顾明野给她发回了一笔转账,附言:【不够。】
小白黎:【不够你还给我转账干嘛。】
Gu:【我说的是,昨晚不够。】
小白黎:【拉黑。】
Gu:【可以。】
白黎眼睛瞪大,什么意思,真的就不来往了!
小白黎:【臭渣男!】
Gu:【我说的是拉黑窗帘,你想什么?】
小白黎:【滚。】
Gu:【床单我买了新的。】
小白黎:【工作都不干了是吧,我办公室急着装修,你设计图呢?】
Gu:【不是你让人把我赶出来了吗?】
白黎眉头皱起,她什么时候赶他了,于是发过去一句:【你在哪。】
Gu:【找了个小厨房给你做饭。】
接着就给她发了定位。
白黎看见是个小区,叫江畔豪庭,在环宇集团附近。
她刚要走到电梯间,人就被拦住,“白部长,我家老板还在等您。”
白黎不耐烦道:“我有事,而且我没答应过跟他一起吃饭。”
面前的人还不放手,白黎皱眉道:“这儿是我地盘,再这样我叫保安上来了。”
说罢白黎直接让向明去找人,对面西装革履的保镖开口道:“白部长,我家老板知道您正在为一个项目和白董吵架,如果这顿饭您跟他吃了,事情或许就有转机。”
白黎步子顿了顿,回身看向玻璃墙内的背影。
砂锅里炖着腌笃鲜,红白纹路细腻的咸肉和排骨焯水去了腥,再和鲜嫩的竹笋一道熬煮,最后放进百叶结。
手机的姑娘回了句:【我有事,不过去了。】
顾明野发过去一句:【营养餐,给你带去公司。】
后面小姑娘就没回复了。
顾明野把昨晚的保温壶洗干净给她装了一碗,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吃,就直接送去了公司。
京北中午的路况拥堵,顾明野没开车,刚拐过一家日料店的门面,就看见有人推开了门,一道纤细雪白的身影微弯腰,对开门的侍应生说了句:“谢谢。”
顾明野长腿猛地顿在原地。
瞳仁凝起,就看见那道倩影身后跟着一抹银灰色的长影,男人的手挡在头顶,怕她撞上门框,而后落下,戴着百达翡丽的左手扶住了白黎的胳膊。
“想吃什么。”
周牧觉示意她来点菜,白黎则把餐牌推到周牧觉面前,“如果能拿到这个项目,我请你吃饭。”
男人靠在椅背上,闻言微眯了眯眼看她:“小黎有事业心了。”
白黎深吸了口气,一顿饭吃得没什么胃口,好在这些寿司都是小件,没太多负担,周牧觉这个人吃饭也是慢条斯理,两人在包厢里足足吃了一个小时。
把白黎都吃困了。
周牧觉看她打哈欠,看了眼腕表:“你办公室装修太吵,以后中午就去我那儿休息。”
白黎摇了摇头,“不吵,白天都不砸墙的。”
周牧觉扯唇冷笑了声:“当我瞎?”
白黎听见他语气,眉心一凝,“你要是嫌吵就别我来这。”
“给你挑了个设计团队,今天下午就能清场。”
“不了,我用公司的就行。”
周牧觉眉眼淡静地看着她:“小黎,别不听话。”
白黎垂眸拿过包包,“这句话我听过,不过不是对我讲的,你说,孟烟很听话。”
她扯了扯唇,对上周牧觉微怔的瞳仁,平静道:“那时候我在想,我以前也听你的话,念书的时候不谈恋爱,出国之后不找鬼佬,后来才明白,你不是喜欢听话的姑娘,是你喜欢的姑娘她恰好听话。”
反正不是白黎。
周牧觉浓眉微蹙:“小黎,我没听你说过……”
“以前我当然不会说,现在我放下了。”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周牧觉忽然握住她的手,“小黎……”
白黎平静道:“那天我跟爸妈吵了一架,但我现在发现他们说的也对,生意场上最忌讳感情用事,如果要做交易,最好不要牵扯太多,容易被查。”
说到这她展颜一笑,脸上没有了从前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惆怅与在意,只有被海水冲刷后的干净,对他道:“尤其是您这样的背景,我说得对吧,周老板。”
白黎从日料店里出来,前面是一处私人花.径,白黎深吸了口气,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因为上班,她的长发都扎成了高马尾。
然而就在她抬眼时,视线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保温壶,就放在花坛上。
只是一个错眼,白黎便没多想,直到听见门口招待的侍应生朝别人说了句:“那位先生确实好看,怎么还不回来拿他的午餐呢?我还想再看他一眼……”
下午时分,几位年轻的女孩在那儿打趣,阳光透过花.径照在鹅卵石上,白黎步子一顿,突然转身走到保温壶前,触手还有余温,她认得这个保温壶,昨晚在酒店里,顾明野还用它给她盛过汤。
作者有话说:
小猪猪又要挨修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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