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每演绎完一个场景,天幕下的人会抓取其中的关键词。
关于“入仕”与“出仕”,始皇帝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科举”。
因为科举,那些文人才会产生了郁郁寡欢之态。
而后人也会编写关于考不上科举后的愤懑之言,这些作品流传下去,成为了经典。
这样的现象值得深究。
始皇帝:诸卿可闻玄女口中“科举”一事?儒家所言“学而优则仕”,朕也知这句话,只是大秦无此先例,诸卿可有想说的。
大秦以前,尧舜禹时期采用禅让制,选贤举能,统治者把首领之位让给别人。1
夏商西周采取世卿世禄制,在这种制度下,只有王公贵族子弟才能世代为官。2
至于春秋战国时期,则是军功制度,最常见莫过于“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3
大秦如今统一六国,始皇帝自然不愿用军功制度,为了某些贵族的利益,世卿世禄制依旧沿袭下来。
如今,闻玄女之言,他恍然大悟,后世为何会让“科举”这一制度存在一千多年,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又是如何举行?
若他想阻止大秦的早亡,推行这一政策会怎样?
李斯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回陛下,玄女言,此乃后世选拔人才的标准,如今我大秦,世家贵族子弟皆有贤能,也能为大秦的建设添砖加瓦。”
赵高道:“陛下,臣虽不明白玄女口中‘考试’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依臣所见,这是后世之物,倒是不见得与我大秦相配……”
听了赵高的话,扶苏眉宇间隐隐有怒气展现。
他所学本就始于儒家,那句“学而优则仕”他很赞同,只是当时的他找不到一条路给始皇帝进言,儒家有这神迹在,他鼓起勇气道:“阿父,扶苏有话说。”
始皇帝看向他,眸子中道:“你是朕最看重的皇子,你知朕从这天幕中知大秦早亡那刻想什么么?”
“阿父觉扶苏无用,可找不到适合继承您这个位置的人。”扶苏拱手,“扶苏此次进言,便是想解决阿父这一担忧。”
“你且说,朕听着。”
“大秦有几位先王奠定的基础,自商鞅变法来,大秦国力日渐鼎盛,至今一统六国,秦宫中如今有无数个昔日六国贵族,他们藏有六国的金银珠宝,兵器,宝藏,思想学说……”
“这是阿父不杀他们的原因,因为他们还有价值,可他们又对昔日故国忠心耿耿,不肯把所学所有全数交给大秦,阿父为此烦恼,如今扶苏闻玄女言,有个想法。”
“何不予这些人官职,田地,让他们的子女在大秦为官,这样,为了他们的子女,为了他们的利益,为了今后有个更好的生活,他们定会把六国遗物交出。”
“至于大秦本来的贵族,他们手中掌握着大秦许多东西,关乎经济,政治,关乎教育民生,他们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利益受损,为避免这样的情况,阿父可予他们部分权利。”
“当然,并不是实权,阿父可让那些不愿为官却想有利益的贵族推荐想做官的人来,这样,既稳定了大秦本来的贵族,也使得六国那些贵族心甘情愿归服。”
始皇帝目光灼灼,眼中燃起来火焰。
“甚妙。”
扶苏接着说:“若阿父采用此建议,如此,大秦也能任人唯贤,绝不会出现那‘弼马温’之况。”
“可。”
始皇帝说,“诸卿觉扶苏此言如何?”
底下朝臣无一不竖起大拇指。
“公子此举圣明。”
“此乃‘察举’,顾名思义,通过考察、推荐,将一些符合朝廷要求的人才推荐出来,供朝廷直接任用或经过一定形式的考核再加以任用4。阿父若要推行此举,需再加一条,这些贵族推荐的人必须是‘有贤有才’之人,若不和阿父要求,那便是他们欺上瞒下,阿父可稍作惩戒,这样,那些贵族便不敢乱来了。”
始皇帝赞许点点头。
“扶苏以上所言,乃是基于贵族阶级,可这天下并不是之有贵族,寒窑里皆是人,民间有高手,而这些人才,又隐没于市井之间,贤才埋没,可惜可叹,何不让地方官员推荐。”
“让他们贤有所依,才有所用,不必妄自菲薄,蹉跎一生。”扶苏语调激昂,更进一步,陈词:“如此,大秦步步为营,可国祚千年!”
始皇帝胸中热情高涨,目光灼灼。
“甚妙!甚妙!我大秦,必会屹立于世界之巅!”
扶苏也激动到热泪盈眶。
“阿父,此举利我大秦,扶苏……也不是那个只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唯唯诺诺之人。”
始皇帝赞许一笑:“朕知,你的老师淳于越是朕给你找的,朕知他是什么人,才华这方面,再过几年,你更甚他。”
扶苏开心退下了。
始皇帝立即派人去执行此政策。
这其中自然有昔日贵族来阻止,可他们奈何不了始皇帝,只能服从。
而六国那些王公贵族,被抓来咸阳宫后日日胆战心惊,如今知道自己的子女,族人,都有可能在秦朝为官,有所作为,心中都欣喜万分。
六国本来也有各自发展了许久的珍宝文化,如今他们全数交出。
至此,大秦的经济文化又向前迈进一步。
始皇帝从这神迹中知长生,知科举,更加想探索里面的秘密了。
不多时,有侍卫来报。
“陛下,胡亥小公子要和您一起观神迹。”
“他又闹什么?”
胡亥如今十几岁,却还是个顽童性子。
因为他的身份,宫里没人敢造次,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
始皇帝太严,扶苏忙于学业,陪他玩的就只有赵高了。
听闻阿父携李斯赵高等观神迹,他也想看。
“阿父——!”
众人只见一人如旋风那般朝始皇帝奔去,立即跪在了地上:“孩儿参见父王。”
始皇刚没理他,只是冷嗤道:“成何体统!”
胡亥委屈从地上爬起来,退到了扶苏身旁。
“阿父,孩儿只是许久未见你,孩儿想你。”
始皇终究还是板不起脸,道:“好好看着神迹罢。”
胡亥狡黠一笑:“听阿父的。”
忽然间,始皇帝动了动鼻子,怒道:“你做了什么?胡亥!”
胡亥又跪下了。
众人只觉空气中腥味渐渐重起来,一股死鱼味从胡亥身上传来。
胡亥忙说:“回阿父,孩儿今日见一厨师宰鱼,孩儿好奇,便看了一下。”
“回你宫中,换了衣着,罚你抄书,不准随意外出!”始皇帝怒不可遏,“你不像样的样子,成何体统!”
胡亥磕头道:“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
走的时候,他路过赵高身旁,对赵高眨眨眼睛,示意他看看自己怀中。
赵高接受到这个信号了,趁始皇不注意,往那一看,暗中朝胡亥竖起大拇指。
“公子勇气可嘉。”
胡亥嘴角翘起,小声回复:“都是你教的。”
没人听到这俩人暗中的沟通。
就像没人看见胡亥怀中的死鱼。
那是一条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一片一片刮去鳞片,一刀一刀切成碎状的死鱼。
鱼眼睛睁着,露出恐怖的白色。
鱼死的时候,鲜红色的血液流淌了一砧板,有些沾到了宰它的人手上。
而宰的人只是哈哈大笑,兴奋到了极点。
他就喜欢看这垂死挣扎死不瞑目的样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多有趣啊。
胡亥眼神阴鸷,嘴角带笑。
他宰的对象。
可以是鱼,也可以是人。
都差不多,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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