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临遥最后怎么和苏荷解释清楚的,卢骄并不知情。
但是当天下午放学,戚临遥来教室找苏荷一起回家,喊着哥哥亲亲热热,苏荷的态度也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愉悦了——当然,他要是藏着心里有事,卢骄也看不出来。
戚临遥亲昵地挽着苏荷的手,苏荷扭到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走路也没什么困难。
只是路过卢骄的座位时,戚临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里的狠厉和恨意几乎藏不住。
被苏荷拉了下衣袖,他收回视线,又恢复了爱撒娇的年下邻家好弟弟,眼睛都亮晶晶地看着苏荷。
“以后每天都能和哥哥一起上下学,我好开心!”
苏荷声音软软的,带着无奈的笑意:“我可不信,等你有喜欢的人,肯定要抛下我的。”
“才不会呢!我唯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了!”
卢骄准备去图书馆还书,跟着走出教室正好听到了几句话,不得不感慨。
戚临遥真是太会演了,还那么擅长变脸,在一中当个普通高中生对他来说可真算是屈才了啊!
说实话,他对戚临遥这种人的态度只有想要远离,不想介入的心态。希望戚临遥知道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后,能够知情识趣别招惹他,大家彼此相安无事。
他也不会去和苏荷说戚临遥的欺骗,他看不上戚临遥这样的行为,作为竞争对手也显得可耻。
相比较下,阮越虽然总会借由职权扣分,那也确实是他自己违规在前——卢骄不得不承认。
诶,不对啊。
卢骄停住脚步,往教室里看。
阮越的座位已经收拾得干净整洁——他居然这么早就回家了?
卢骄很失望,平常放学,他想送苏荷回家,阮越总是会横插一脚,搞得他非常不爽。
现在戚临遥每天和苏荷一起上下学,他不想去凑热闹,可他想看阮越同样去横插一脚,和戚临遥打起来啊!
怎么会没有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戏份呢,卢骄有些悻悻。
早上给阮越发的信息果不其然石沉大海。
阮越平时还挺经常自习课结束后还在教室里学习,怎么今天离开那么早,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一想到这里,卢骄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阮越是不是也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有问题,所以赶紧去校医院看了?
卢骄也不知道阮越的信息素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希望阮越能检查出缘由来,他也很好奇。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原本下了楼梯准备往图书馆的方向过去,他却脚步一变,先行往校医院那边过去。
——先去看看!万一能遇上阮越呢!
今天校医院和往常一样,显得空空荡荡的。
流感高发的时节已经逐渐过去,一中学子没有多少“好战分子”,像卢骄这样隔三岔五会因为打球打架受伤成为校医院常客的,属实不多。因而大多数时候,校医院也就显得冷冷清清的。
卢骄进来又是轻车熟路地拐进王老师的科室。
一般不管外科内科包括信息素科,大大小小什么毛病,都是她坐诊的比较多,除非挂号的学生多了,才会再加人手。
王老师科室里确实有学生,但是是个面生的女生。
卢骄一站定在科室外,王老师抬头看到他,就脱口而出:“你是受伤了,还是又送同学过来看病了?”
卢骄张望了下,摇头说:“没有,我找人。”
显然阮越不在。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他单方面的猜测罢了。而且卢骄本来就不知道阮越平时放学后常去什么地方,说不定人家去图书馆自习,或者此时已经早早回到家了。
但卢骄还是说不清的一阵失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这种扑空的不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情绪。
他把脑袋缩回去,想了想,往另一边的走廊走过去。
校医院另一侧也是有诊室的,但常用的都是几个给学生休息的病房,其他常年不怎么开放。
只有一个例外,是心理科诊室。
卢骄突然想起来,往那边走过去。
那个宋老师迄今也没见到,他想好好瞧一瞧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门上有“心理咨询”的牌子,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上,而是轻掩着露出一条缝来。
卢骄还没接近,就已经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我在这里呆得很好,你少管我就行了!”
成年男人的声音是充满磁性的低音炮,但是语气里带着清晰的怒火,有几乎显而易见的狂躁。
卢骄停下脚步,没有上前。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他听到了皮鞋在地板上来回踱步的清脆声响。
隔了一会儿又是同样的声音:“我不会犯病!我好着呢!多谢你的关心!”
对方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和别人打电话。
卢骄明白了过来。
房间里猛地传出拉开椅子的声响,然后就是键盘敲击的声音,没有人说话了。
他想了想,放轻脚步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再往前走,尽量踏出清晰的声音,慢慢靠近门口,假装自己此时刚刚路过而已。
从门缝望进去,正对着办公桌,可惜在使用电脑的男人的身影正好被显示屏遮挡得严严实实。
卢骄心里有些失望,屋里人听到声响却正好起身,朝屋外看了过来。
“同学,有什么事吗?”
果然是足足有一八五以上的身高,看起来也是坚持锻炼的体型,穿着白大褂也显得肩宽,带着一股成年alpha的压迫感。
但是对方却戴着金丝眼镜,说话声音非常温柔和善,看起来模样也很彬彬有礼,气质让人觉得很亲切。
卢骄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假装是无意间路过一样,好奇地问:“我路过而已。您是新来的心理老师吗?”
男人微笑着点头:“是的,我姓宋,平时有什么压力,遇到什么烦恼需要开解,都可以来找我。”
卢骄应声,“好的宋老师,再见。”
对方颔首坐回办公桌前,卢骄也转头离开了。
原来如此。
难道是成为正牌攻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演技过人吗?
对方打电话那个狂躁的语气,和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气质。这中间间隔不到三十秒钟,这个宋老师居然能这么快的火速变脸,如果单纯只和他交流过,说不定都会觉得他亲切温和。
也不知道打电话说的“病”到底是什么。
卢骄直觉这个宋老师绝对不像表象的那样是个善类,也不知道戚临遥和对方什么关系,是怎么认识。
他不想掺和进去,但又压制不住想要八卦的心。
***
第二天上午,卢骄到学校后,进教学楼就直接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并非他真有那么乖巧,而是因为不幸在教学楼楼下就遇到阮越,几乎是被对方押送着上楼。
卢骄向来卡点到学校,并不奇怪。
但阮越可就稀奇了,上楼梯的时候,卢骄屡屡扭头看阮越——他同样背着书包,确实和自己一样刚到校园,可身上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也不像睡过头迟到的样子,衣服照样不见一丝褶皱。
他老是扭头看自己,阮越有些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看什么?”
卢骄问:“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
阮越瞥了他一眼:“没有营养的内容。”
卢骄撇嘴,转过头不做声了。
他就喜欢给人发没有营养的东西,聊天不就是这样吗?有意义的事情直接上会议桌去洽谈了,聊天就是用来说废话的嘛!
两人沉默了两层楼,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阮越突然说:“在学校没看消息,到家才看到的。”
“诶?!”卢骄猛地扭过头去看他。
但是他无从捕捉阮越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深意,因为阮越大跨步超车,提前他一步敲门进入办公室了。
只给卢骄留下一个与以往看不出任何区别的背影。
阮越已经和班主任打了招呼,把书包放到留给他的办公桌上。卢骄紧随其后进来,看阮越的神色,压根没法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读取到任何有效信息。
班主任走了过来,给他们一人塞了一瓶热过的豆奶,显然心情愉悦得很:“好好加油,我先出去了。”关上门前再叮嘱卢骄一句:“不要故意给阮越找麻烦哦!”
卢骄硬着头皮点头了。
办公室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明明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还犹在眼前。
他踌躇地不敢动,阮越已经坐下拿出了自己的练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来罚站的吗?”
他翻好准备做题的那一页后,说话时手上动作不停,把吸管插进老张给他的那瓶豆奶里,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阮越喝豆奶的时候嘴唇含着吸管微微嘟着,腮帮子随着吮吸的动作鼓起,丝毫看不出平日高冷的模样,甚至连疑惑的眼神都有几分可爱。
卢骄连忙收回视线,快步走到昨天那个远离阮越的办公桌前,也赶紧坐定。
阮越抬眼看他,一直盯着他行动,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垂眸收回视线放弃了。
办公室里尽管安静,气氛却比以往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次抬头都会看到阮越在奋笔疾书,卢骄感觉心也安定下来,没有那么浮躁,摊开数学卷子,也能认真看上面的题目了。
但是过了十来分钟,他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这道题很熟悉,感觉自己上课听老师讲过方法,只是现在记忆鸡零狗碎,怎么都拼凑不出来。
对阮越来说这一定是信手拈来级别的题目,要不要问一问他?
可是,要是和昨天一样闻到对方的信息素自己就不受控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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