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
天音再度落下,是大秦铁骑之所指,兵锋之所向,匈奴异族望风而逃。大秦的旗帜之下,士兵、民夫、徭役等向着同一个目标而进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在整个大秦之中,只有一个声音存在。那便是,始皇帝。
始皇帝二十四年,使公子扶苏与蒙恬筑长城,起自临洮,至于碣石。
东暨辽海,西并阴山,凡万馀里。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拄。”
此前因为诸多种种画面场景冲击而灰头土脸的王朗双脚踏立在土地上,稍稍整理了一下歪歪斜斜的衣冠,轻咳两声,方才看着不远处热火朝天的民夫们如是指点道。仰角四十五度向天,双手背负于后,一派悲天悯人模样。
古来今来,能够叫百姓们自发改变生男生女观念的又有几个?
如果不是不得已,谁家又不想要男丁而是更愿意要姑娘呢?
长城?君不见长城之下累累白骨乎?
“始皇帝苛刻,岂不闻孟姜女之悲哭?”
王朗复以手抚须,面上一派自得,发出如此疑问。
只可惜,存有风度不足片刻,眼前之光怪陆离景象闪过,王朗忽然间好似是置身于另一国度。
有地图与沙盘自脚下展开,此国度三面环海,一面环山,土地肥沃物产丰美,可谓是天赐之地。唯有一处不足,便是那山脉虽是天险,险峻非常,却有一处缺口,可以直通那一往无前的平原。
只不过那缺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在此设立雄关,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一刻,即便是粗通兵事如王朗,亦不由得胸腔跳动目露奇色。
我上我行!若是能够占据此地方,而后修上一道关口扼住险要,万世之基可成!
然后王朗便看到世事变迁画面变幻,敌人一次次的从那缺口直入平原,将平原上的国家摧毁,而后奴役其人民摧毁其宗庙......
“目光短浅!狭隘!不知进取!”
王朗跳脚,一口鲜血险些自口中喷出。
于是下一刻,声音与场景变幻,是寂静凄清的暗夜里,有妇人辗转反侧,寤寐不能眠。及至第二日天尚未亮,便起身收拾行李为夫君送行。夫妻二人执手相看泪眼,都道是这战争何时结束,这天下何时安定,这打来打去的又当何时是个头。
王朗身处其中,却又好似是置身在此之外。唇角微动,本能的便想要斥责始皇帝之残暴不仁。只是周遭场景再度转变,随着那士兵的视角,王朗却发现此好似是那七国战争列国伐交频频之时。
一瞬百年。
等到王朗再回神之时,却是已然站立在那巍峨蜿蜒的长城之上。
冷月凄清,树影婆娑,脚下的砖石却仿佛仍残留着一道道兵锋与血泪。只不过这修筑长城从来便非是始皇帝专属,早在先秦时期,或为了抵御匈奴,或为了对抗其他诸侯国,列国便已经开始修筑长城。
至于后世传说中之所谓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则为齐国大将杞梁之妻,同始皇帝之所处的时代,并不相同。
齐庄公四年,夺卫国都城朝歌,然而在回师途中东袭莒国,战事不顺。大将杞梁、华周不接受莒国劝降,力战而死。齐庄公退兵,载杞梁尸体回到都城临淄。
杞梁妻哀痛战死沙场的亡夫,哭着到城外迎接灵柩。
庄公派人前往吊唁,被杞梁妻回绝。
杞梁妻认为,丈夫有功于国,在郊外进行吊唁,不合乎礼仪,是齐庄公对丈夫不够尊重的表现。
齐庄公不得已,于是亲自到杞梁家中吊唁。
始皇帝之修筑长城,乃是使人于七国原有长城的基础之上,进一步修建。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伴随着天音落下的,是新的场景与画面再度生出。
始皇帝三十三年,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
沿河置四十四县,移民垦守。
次年秋,始皇帝复命蒙恬军北渡黄河,取高阙,攻占阳山、北假。
置九原郡。
凄清的月色撒在斑驳的城墙之上,于那一幕幕有如实质一般的画面之中,老年汉武帝刘彻站在那砖石之所筑成的城墙上开口,将目光望向远处的辽阔草原。目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长城啊——”
指尖自那城墙之上抚过,开口,老迈帝王的口中有嘲讽,有回忆,有暮气,更有傲视天下的自信与强大。
恰如同猛虎,虽老,但余威犹在。
“秦修长城,汉修长城。始皇帝逐匈奴,朕亦逐匈奴。”
“后世史书工笔,赞扬也好,诋毁也罢。”
“罪在当代,利在千秋。”
长城的存在是为了防御,抵御匈奴的入侵,却从来不是为了固关自守,将整个华夏大地圈在屏障之下。
汉初,匈奴趁华夏内乱而崛起,越过蒙恬所筑之长城而同汉军以战国秦、赵、燕长城为界相对峙。
因长城年久失修,北方守军稀少,所以匈奴能够不断进入长城以内掳掠。
但就是这样一条破烂不堪的长城,同样在一定程度上发挥着军事防御作用。
至于后来卫青、霍去病等出击匈奴,便是以秦、赵长城为主要据点,进可攻退可守。
其后,汉武帝修复蒙恬所筑之秦长城,又修建外长城。
西起大宛贰师城、东至鸭绿江北岸,绵延烽燧,亭障相连,沿着丝绸之路而修筑。
对于始皇帝、汉武帝这样的雄主而言,长城之所能够起到的作用是防守,更是进攻,是为了更好的向外扩张与开放。
只不过,既然有眼光深远如秦皇汉武者,自然有人同样对此表示暗搓搓的眼红以及......
“秦时明月汉时关,若是有此长城,我大宋......”
轻咳两声,终是勉强找回神智的大宋高宗皇帝发出如斯感叹。虽然那话语未曾说完,但话中的意思已然很是明显。那便是如果他们大宋有这样一条长城存在的话,又何愁不能偏安一隅?
当然,修长城是不可能修长城的,至于直捣黄龙收复失地更是想都不要想,只有醉生梦死直把杭州作汴州的样子。
一旁的秦桧虽然同样灰头土脸被此前的诸多种种场景与画面吓得心神剧颤,见此情况,却是赶紧送上吹捧道:
“此长城劳民伤财,有亡国之相。官家体恤百姓,自是不愿意为之。”
又道是,“况且我大宋早已与大金签订合约,又岂可背信而忘盟,致使百姓遭逢战火之中?”
............
百姓:我可谢谢您二位了呢!
这就是某位官家上表称臣的理由?
这就是你们二位联手取得风波亭大捷的理由?
怎么就这么脸大呢?
于是下一刻,是周遭场景变化他们仿佛置身于道路之上,有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一次次自身上碾过。纵然明知此为幻象,心神亦不由得为之所夺,好似陷入到那无尽的被碾压的痛楚之中。
【建皇帝之号,立百官之职】
天音再度响起,是玄鸟自下而上飞起,最终于那至高处散开,化作火焰,好似要将周遭的一切给点燃。便在那火光之中,属于大秦之黑水龙旗飘扬,始皇帝的身影显现,向着天地六合、四海八荒发出宣告。
“自此,朕不再是秦王,而是始皇帝。”
伴随着帝王话音落下,有以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虚影于天幕之中显现,被始皇帝握于手中。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在玉玺出现的第一时间,诸天万界的时空之中,无数有缘者纷纷呼吸急促满面通红,仿佛隐藏在血脉之中的某种力量受到感召,目露痴迷。但——
就在下一刻,那玉玺却是被始皇帝毫不犹豫的抛入到水中。
玉玺脱手,就此一点点沉没。
于是一时之间,纵使早知这玉玺命运,亦知道这玉玺在八年之后将再度回到始皇帝手中,亦有无数人咬牙切齿目露急切,只恨不得能够以身相替,将那玉玺收入到怀中。
不过很显然,那画面与场景却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继续进行。
时始皇帝三年,乘龙舟过洞庭湖,风浪骤起,龙舟将倾,始皇帝将传国玉玺抛入湖中,祈求神灵镇浪,玉玺由此失落。
随行人员见状,俱是大惊。待得过湖之后,中车府令赵高见状,更是小心翼翼道:
“陛下,可要使人去捞?”
“不必。”
始皇帝摇头,有月色于这位威仪甚重的帝王面上洒下冷硬的色泽,但见其开口道:
“一块玉而已。”
“朕的天下,从不因它而存在。”
“而它,只有于朕手中,方才是传国重器。”
于是那一刻,所有人尽皆默然。
“所以,即便是始皇帝当初用的不是和氏璧雕刻的传国玉玺,而是木头章子,同样会有人愿意为此而打生打死吧?”
良久之后,终是有人发出如斯疑问。但有人对始皇帝口中之话语表示赞同,自然有人表示不屑。
赵宋雪乡考察团正团长,著名的金石爱好者徽宗皇帝便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示: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这和氏璧何其之珍贵,就算没有你始皇帝,亦是万中无一之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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