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不知道，你可能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老板是a级通缉犯……这是什么值得提起来的事情吗？”司悯看着他，有些困惑，“这颗行星上帝国通缉犯的数量没准比整个帝国境内加起来还要更多。”
江明川明显凝滞了一瞬。
少卿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冷笑表示嘲讽，虽然事实上他还在就那个灵魂与肉-体的问题在和司悯冷战。
司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和他当然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王八蛋老板刚刚卷款跑路，你准备替他还钱吗？”
江明川已经找回了他的冷静，“整个帝国历史上a级通缉犯也只有不到十个，他犯下的罪行是涉嫌谋杀数千人，未遂，而我就是那些人之一。”
“未遂也可以算作罪行？”司悯严谨地质疑着，“看来法案也不是那么的正确。”
江明川说道：“最高层裁决并不由法案来决定，而是陛下特批。”
“哦，”司悯敷衍地表示道，“真厉害。”
他对法案还有一些兴趣，但是一点也不关心陛下这个和他绝没有什么关系的存在。
江明川注意到司悯一直紧绷着，随时准备反杀的样子。
“他教了你不少东西。”
“是又怎么样？”
“帝国a级通缉犯连堂，小的时候我叫他师兄。”江明川说道，“你学的那些东西不是格斗，是古武。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会继续接触了。帝国从来不讲究那些古老的礼节，所以虽然我们的师父坚持希望我们相互扶持，但最后我和他还是差一点杀掉了对方。很遗憾我们都没有成功。”
对于老板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关系，司悯一点也不意外。
从第一次察觉到江明川的路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定和老板有关。
江明川接着说道：“直到现在我依然承认他是我的师兄——而你是他唯一的弟子。”
司悯迅速说道：“我可没有承认过这件事情。”
“不论承不承认，你都是他唯一教过的人，也是我们这一脉唯一一个……我师父倒是会高兴的。既然连堂跑的那么及时，又把你丢了下来，我对你负有责任。跟我回首都星，我会继续教导你。”
司悯看着他，不着痕迹地皱眉，“首都星来的人都这么喜欢自作多情吗？”
江明川微笑了一下。
这个第一军校的教授在大多数时间都像是一个大众印象里的研究员的模样，冷静，波澜不惊，有一些无法掩饰的疲惫。
但当笑意氤氲到眉梢的时候，似乎又有了那么几分飞扬的少年意气，让人会怀疑这是不是什么错觉。
正在年轻——或者说年幼的小孩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气质。
但司悯的确很关心江明川接下来的话。
“那么来说说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你没有猜错，我们在找一样东西，很多人都在找它。”
江明川看向那沉默的植被深处。
“十六年前，帝国内部发生了一场没有人预料到的叛乱，当时的皇太子慎殿下叛逃，二皇子阑殿下追击至白马星系的边缘，前皇太子不知所踪，传闻里他并没有死，还带着一台传说之中的最强机甲。”
“他靠着那台机甲逃脱了追捕，甚至也逃脱了法案的视线，所以在传言里面，那被称为全宇宙最强大的智能机甲，以及全宇宙最强大的智能机甲核心。”
“白马星系边缘所有的行星都已经被各方势力翻得底朝天，始终没有人见过那台机甲的存在，但我认为它是真实的，只是可能损坏严重，缺乏能源和维修部件。”
江明川看着司悯沉默的发顶，就连头发也随主人的气质，看似柔软但并不服帖。
小孩的视线放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江明川也没有和他对视，继续说道，“帝国的智能机甲和联邦的机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设计路线和发展路线，相互之间除了相似的物理学基础以外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地方，也不会和对方进行任何的技术交流。这都是星网不会告诉你的。”
“还有一些涉密内容，帝国产出的智能机甲核心部位所需要的矿石只在帝国境内，准确一点来说，只在军校的研究院。那里还有慎殿下留下来的东西，可能是研究材料，也可能是图纸。虽然无法破译，但并没有被销毁。”
江明川笑了一下，“这就是那两个问题的答案，我说完了。”
他并没有忽视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多小孩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也不会向司悯解释他是怎么从那些家电里面发现不一样的思路，进而进行了更多大胆可怕的猜测——但这么说出来，也并非没有掺杂试探。
毕竟还是个孩子，如果是那个无良老板那这个时候大概已经摆出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也不认。
也许是因为他太稚嫩……也太在乎了。
司悯没有出手只不过是因为在这里他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杀掉江明川，而江明川的同伴明显也很危险，他不能同时害了高凡。
“我说过，我对你负有责任，也对传说之中的机甲没有任何的兴趣。”江明川重复了一边他说过的话。
他似乎不想再给司悯什么压力，也没有打算继续逼迫他。
当然，也可能是不想和司悯同归于尽。
紧张的氛围在江明川主动退去的时候微微松散了一些。
电磁风暴的噪音再度响了起来，司悯站在原地，在少卿的声音里面似乎才清醒了一点。
“阿悯？”
“小红帽，醒醒，冷静点。”
他握着刀的手在发抖。
不正常的生理现象本来并不仅仅是颤抖，但在过去他总是习惯性压下这些反应。
他不能表现出来任何弱势的地方，不然真的会死的。
下意识攥紧了刀，在利刃差点要划过自己的皮肤的时候，他终于停住了。
不可以这么做。
像是不知道谁的声音，也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小红帽？”
少卿小心翼翼地喊他，近乎于哀求，“我们去没有那些人在的地方好不好？——我们去没有人的地方。”
精神链接里面只剩下长久的沉默和让少卿也感到不安的情绪。
但就像是电磁风暴一样，在噪音散去后，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
又沉默了很久。
混乱的呼吸声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节奏，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疲惫的神色。
司悯问道：“全宇宙最伟大的智能机甲核心？”
少卿顿时哑然。
“传说中的最强机甲？前皇太子的座驾？”
少卿主动断掉了链接。
司悯道：“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吗？”
少卿老老实实说道：“我不知道，我丢失了很多数据。”
司悯垂眸道：“他一定还有隐瞒的地方。”
江明川更像是在抛出来诱饵，既是吸引也是试探，暂时没有明显的恶意而已。
墨台星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太少了，他不能指望什么时候这里再掉下来一个机甲专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只剩下一个选择。
那个他一直在规避的选择。
*
接替司悯守夜的陶然根本就没有发现两个人外出过。
而司悯示意他继续睡。
少年只能勉勉强强答应下来这件事情，但他也没有休息多长时间。
地面轻微的颤动感出现的时候三个向导几乎是同时做出来了反应。
“有东西来了！”高凡去叫人，意外的发现江明川其实也很快。
陶然在判断着可能的袭击者的方向。
那也许是野兽，也许是异化的物种，也可能是虫子，甚至也有可能是一阵风。
他们曾经亲眼见到过被风吞噬成骨架的人。
而当司悯抽出来他随身带着的武器的时候，少卿忽然提醒道：“不对劲，来的不只是无人区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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