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现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琴酒不容辩驳地命令道。
萩原包扎完伤口,盯着琴酒手背上的绷带苦笑:“总觉得……你该不会是故意让自己受伤,好逼我坦白吧?”
琴酒挑了挑眉,不愧是负责拆弹的精英,直觉一如既往的敏锐。
就像萩原说的,正常人不会没事把夺刀当成游戏,他走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琴酒没有否认,而是说:“松田发现那辆事故车的检查单不见了,是你的手笔?”
虽然识破了琴酒的“诡计”,毕竟对方受伤时,刀在自己手里。萩原内心还是愧疚,思索再三,终于吐露实情。
原来,那辆车本该由他改装,但琴酒的委托来了。想为自己喜欢的人发挥所长再正常不过。
萩原主动和修理厂的同事们协调,最终接下这单的是智叔。
智叔是修理厂的老员工,比萩原的父亲还年长几岁,说他从小看着萩原姐弟长大,一点儿都不夸张。
车祸发生后,萩原自然不可能把这样的长辈推出来。说到底,如果不是他存在私心,很可能不会有事。
萩原决定一力承担,无论是责任还是赔款。
他连夜藏匿了事故车的检查单,花了大量时间劝说智叔保持沉默。
这件事本该万无一失——
修理厂里没装监控;
爸妈前几天结伴去温泉旅行;
其他同事也有自己的车要管理,真的说不清别人分配到了什么样的工作。
但萩原没想到会在网络上引发这么大的舆论,甚至影响到警察的声誉。
琴酒静静听完萩原的叙述,沉默片刻:“所以,那个受伤的车主应该连我一起起诉。如果不是我,他很可能不会遇到车祸。”
听到这话,萩原猛地抬头抓住琴酒的手说:“不关你的事,都是我一意孤行。所以,责任也该由我来承担。”
琴酒反问:“你准备怎么承担?”
萩原语塞。
他知道恢复修理厂和警方声誉最快的办法是自己出面道歉、辞职。然后支付受伤车主要求的赔款,如果对方需要,还可以雇个护工来照顾他的起居。
这样,舆论会激荡一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平息。大家都能尽快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真的吗?
无法再以拆弹作为终身事业的自己,真的还能像从前那样自豪地生活吗?
明明他好不容易才被选中,面前的男人也为此花了不少功夫。
黑泽他……会对自己失望吗?
萩原望着琴酒冷漠的脸,愣愣问不出话,英俊的脸庞却下意识扭曲,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琴酒见状,没有安慰,只是从萩原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语气平淡地说:“我饿了,先吃饭。”
萩原如梦初醒,赶忙起身走到岛台前。因为刚才的争执,处理到一半的生菜也沾上血迹,被污染了。
他瞥了眼墙上的钟,时间接近晚上八点,自己没有胃口无所谓,但琴酒不能跟着挨饿。
“辣炒年糕太费事,我还是给你煮碗面,怎么样?”
琴酒耸耸肩,一幅悉听尊便的姿态。
正在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琴酒拿出一看,是来自降谷零的信息,一张信用卡支付账单的截图。
琴酒若无其事,抬头望向萩原忙碌的背影。
或许是和人倾诉过,萩原的精神状态比刚到他家时好些,但总体还是萎靡。
琴酒坐在沙发上等,不一会儿客厅里溢满了食物的香气。
萩原叫琴酒吃饭。他只盛了一碗面,热气腾腾的汤汁浇上去,小心翼翼端到琴酒面前:“趁热吧。”
“你呢?”
萩原摇摇头:“我不饿。”
琴酒置若罔闻,替萩原拿了副碗筷,把面一分为二,给了萩原很多浇头,却把大半的汤留给自己。
“你很喜欢喝汤吗?”萩原不确定地问。
“天冷了。”琴酒看似不着边际地说。
萩原很快懂了,因为琴酒的体温偏低,所以习惯用热汤之类的来御寒。
他想把自己碗里仅剩的汤也留给琴酒,对方却用筷子挡了挡:“快吃,吃完还有任务给你。”
至于是什么任务,无论萩原怎么问,琴酒都不肯透露。
后来,他看出琴酒脸上的烦躁,乖乖选择闭嘴。不过也因为如此,萩原大部分的精力都被分散在“未知的任务”上,不知不觉把碗里的面吃完了。
真的吃完面,萩原倒不着急,贴心地把碗洗好,餐桌收拾干净,才坐到琴酒身边问:“你刚才说的任务是什么?”
心里某处,萩原不相信琴酒真的有“任务”给他,认为这是对方哄骗自己吃东西的借口。
没想到,琴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把扔在萩原怀里,言简意赅道:“自己看。”
萩原低下头,微暗的屏幕上是一张信用卡支付账单的截图。卡主是那位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医院,准备和萩原对簿公堂的伤者。支付的内容则是……
萩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说,他的车在出了我们修理厂后又更换过轮胎?”
“这不是我说的,是降谷零恢复了对方被删除的消费记录。”
至于记录为什么被删除,就值得深思了。
“但车祸后我特意检查过轮胎,是我们安装的那批。”
萩原修理厂的每个零部件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编号,为的就是方便辨认。
琴酒不置可否:“这是你该自己去寻求解答的问题。”
说着,他走回房间,拿出基础工具开始帮萩原伪装。
萩原要伪装的对象是景光先前扮演的护工。
虽然景光在面对琴酒的大部分时间都以真容示人,但琴酒的记忆很好,还是能模仿出九分神韵,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差别。
萩原大致猜到了琴酒的计划,他不说话,任由琴酒摆弄。即使对方往自己脸上抹不明材质的粉末,也不觉得害怕。
有一点他很肯定,黑泽绝不会害自己。
虽然大家一度对面前男人的身份存疑,但事实证明,黑泽不会做不利于他们的事情。
想到这里,萩原的胸口涌上一阵暖意,像刚喝了碗热汤,浑身暖融融的。
他出神凝望着琴酒近在咫尺的嘴唇,很想凑上去亲一亲。但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他忍住了,只是克制地道了声谢。
琴酒化妆完毕,镜子里的萩原已经完全没有本来的模样。他来不及赞叹,琴酒的手机又响了。
“喂?知道了,我现在让他过来。”
“你呢?你不过来吗?”
“我为什么要过来?他又不是小孩,需要家长护送。”
“但我想见你。”
“……”
萩原听出电话那头是好友松田的声音,他抿了抿唇,问挂断电话的琴酒:“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你觉得呢?”
“……我心里不想,不过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琴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萩原:“你不知道松田为你奔波了很久?”
“但这个跟那个是两码事,总不见得为了报恩,让我拱手把你让出去。”
琴酒从餐桌上拿了钥匙,起身往外走。他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一看,萩原还站在原地。
“走吧。”他勾唇一笑,“路挺远的,我送你一程。”
萩原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他不确定黑泽之所以出门,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阵平。
又或许,对方只是享受他们互相嫉妒的感觉。
不得不说,黑泽在这一方面确实很“坏”。
他看着琴酒弯腰换鞋,等对方穿完,冷不丁出声叫道:“黑泽。”
“?”
琴酒疑惑地转过头,萩原滚烫的唇贴上来。他搂着琴酒的腰向前走几步,刚开了条缝的大门被“砰”地重新闭合,琴酒的后背抵在上面。
他没有反抗任萩原亲了一会儿,嘴里尝到些许用来易容的粉末。
这玩意儿真苦,回头得让贝尔摩德做做改良。
不过琴酒转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贝尔摩德兼具演员和杀手的敏锐,说不定会问他是在什么场合下尝到了这些粉末。
毕竟正常人可不会把这玩意儿主动塞进嘴里。
过了几分钟,萩原放开琴酒。他把沾在琴酒嘴唇上的粉末擦掉,轻声说了句“抱歉”。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接受一种道歉。”
“什么?”
琴酒垂眼看他:“你觉得自己的吻技很差吗?”
“……”
萩原语塞,脸和耳廓却像煮熟的虾整个爆红。所幸他现在戴着面具,还能假装镇定。
没等到萩原的答复,琴酒也不很在意,而是最后嘱咐了句:
“要是对方拒绝使用护工,你就说自己是那位先生派来的。”
“那位先生是谁?”萩原试探地问。
回答萩原的,是琴酒开门后的一阵穿堂风。他被冷得不禁瑟缩下脖子。
*
萩原跟着琴酒走了三条街,才看到松田的车。令他惊讶的是,车上不仅有松田,还有另一位熟人——
智叔。
松田察觉萩原诧异的眼神,笑着解释:“我刚才在修理厂陪你爸聊天,要走的时候看到了智叔。他好像有话想说。”
萩原担忧地眉头紧锁。
“别担心,我拦住了。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没必要这么早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你说是吗,Hagi?”
萩原明白,松田已经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或许掌握的信息比自己更多。
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态,他为刚才对黑泽的行为后悔。
松田并不知情,只是透过面具观察萩原的眉眼。两人是这么多年的挚友,从细枝末节就能感受对方的心情。
他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琴酒,半真半假地抱怨:“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听到这话,萩原呼吸一滞。琴酒却向松田展示绑着绷带的左手,漫不经心说:“出门前不小心划伤了,萩原在帮我包扎。”
松田打量了下琴酒骨折的右手,又看看他的左手,心疼地眉头紧锁,嘴里却说:“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受伤太多了吗?”
“还好,反正我喜欢痛。”
“……”
“……”
不知想到了什么,萩原和松田诡异地沉默起来。
琴酒催促他们离开。片刻后,载着三人的车驶出视野。
他面无表情看向身后熙熙攘攘的街头,如果没感觉错,自己刚才应该是被偷拍了——
终于忍不住了吗?
XX。
第102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萩原假扮护工,成功混入医院。他走进受伤车主的病房,如琴酒所料,对方一开始拒绝了护工服务,但当听说萩原是“那位先生”派来的后,立刻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萩原在潜入前熟悉过对方的病例,又从阿航那里得到医生的值班时间表,完美应对了晚上的查房。
等到夜深人静,他凑到伤者的病床前,压低声音说:“那位先生想见您。”
其实,这并不符合萩原最初制定的计划。
在最初的计划里,他会先在窗口开一张CT单,再以检查为由把对方“骗”到医院里较为偏僻的储物间,仔细盘问。
医院的结构图是景光手绘的,不知潜伏了多久,连一楼大厅引导牌上没有的内容都非常详细。
但储物间的隔音一般,也保不准会有医务工作者临时闯入。萩原思来想去,决定冒一次险。
“要见我?为什么?我们的交易应该已经两清了。”
亲口从伤者嘴里听到“交易”二字让萩原怒火中烧,原来真的有人要在背后搞垮他家的修理厂乃至他本人!
他望着对方狐疑的眼神,沉住气,急中生智:“因为萩原修理厂现在的状况还不够惨,所以想找您商量下一步对策。报酬方面您不用担心。”
听到最后一句话,伤者眼里的怀疑尽消,变成喜悦,甚至催促萩原把自己扶上轮椅。
萩原依言照做,在背后尽职尽责推着,轮椅在光滑的地面上“咕噜咕噜”地滚,偶尔碰到“相熟”的护工和病患,大家都会热情地跟萩原打招呼。
萩原意识到自己所扮演的护工在医院里口碑很好,受伤车主也发现了这件事,脸上的表情更得意了。
途中,他们还碰到过一次护士询问:
“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儿啊?”
萩原心跳加速,正思考怎么回答能不露马脚,车主本人抢先道:“噢,睡不着,出去透透风。”
护士闻言打量他们一眼,见伤者身上好好盖着毛毯,也就没说什么,随他们去了。
两人有惊无险地走到停车场,松田还等在车上。
松田见他们过来,主动拉开车门。
直到这时,车主才察觉异常,因为“那位先生”不会屈尊坐这么“破烂”的车。但已经来不及了,松田不像萩原,听闻对方有收钱搞垮好友家修理厂的嫌疑,拽人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温柔。
车主痛得想哇哇大叫,被萩原眼疾手快捂住。他和松田又是警察,最清楚该怎么避免被监控拍到。
两人一“鬼”挤在狭小的空间。
萩原持续捂着对方的嘴,神情严肃说:“我只想知道你车祸的真相。”
“呜呜呜(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是吗?”做过伪装的松田在一旁插嘴,把把降谷恢复的信用卡支付记录扔在对方身上,面无表情道:“五天前,你的车从萩原修理厂出库,接着又找了另一家更换轮胎。这你怎么解释?”
受伤车主脸色骤变,他明明记得“那位先生”的财务信誓旦旦表示“会把一切痕迹处理干净”,怎么还能恢复?
但眼下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还受着伤行动不便,车主迫于无奈只能交代了实情。
原来,他嫌自己原先的轮胎抓地不够强劲,想换个花纹更多,更大号的。
没想到他好说歹说,那个智什么的大叔总是以“车的型号和轮胎不匹配,会损坏底盘”为由拒绝。
他只好提前取车,去另一家修理厂处理。那家倒是同意了,但也再三强调这么做的危险性。
他不管不顾地开着“新车”回家,过了没多久果然发现底盘支撑不了这么厚重的轮胎,只好胆战心惊地自己又换回去。
他换的时候心情糟糕,少了个螺母也没能发现,多方因素,最终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萩原听罢,脸色极差。心里某处,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揍面前的男人一顿,居然因为收了钱,就毫无顾忌地把责任推到智叔和修理厂身上!
但萩原谨记自己的警察身份,深呼吸几次,勉强忍住了。
他看着对方费力地挪下车,才走几步就痛得直抽冷气,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还是伸手扶了一把,甚至好心把对方推回房间。
回病房的路上,车主一路惭愧地低着头,直到萩原要走了,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明天我就会去撤销上诉,发视频告知大众真相。”
萩原说了声“谢谢”,心里的失落却远没有消失。
他再次回到车内,久久不曾说话。松田见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拼死守护的人里有这种无赖,很无奈也很困惑?”
萩原转头看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松田笑了:“那我问你,如果让你为了家人、朋友、同事付出生命,你愿不愿意?”
“当然。”萩原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好了。你就当守护这些重要存在的同时,顺便关照下其他人吧!”
萩原听得笑了,半真半假地抱怨:“你这偷换概念的本事真是绝了!”
松田不为所动,故意做出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欸,我说,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准备怎么谢我?”
“请你吃法式大餐怎么样?”
“法式大餐谁吃不起啊!”松田嗤之以鼻,顿了顿又说,“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抢黑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把关系搞僵。”
他目光灼灼的,萩原也毫不相让。
“你确定黑泽喜欢你吗?”
“……你知道那家伙来者不拒的。”
不仅是他们、诸伏兄弟、降谷零,还有些其他人。
萩原抿了抿唇:“我觉得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认清他身边男人不断的现实;要么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他的唯一。靠恩惠裹挟别人放弃,可不是我认识的阵平会做的事。”
松田阵平噎了下,胡乱地抓一把头发:“好吧好吧,我再仔细想想该选哪条路。”他沉默几秒,“肚子饿了,去吃拉面吗?”
“好啊。”
萩原欣然同意好友兼情敌的提议。
去拉面店的路上,萩原给智叔打了个电话。
智叔本来也想跟着松田呆在车上,但时间太晚,松田又怕智叔一激动暴.露了身份,思来想去还是让智叔先行回
智叔婉拒了松田送他的提议,自行搭乘地铁,虽然很早就到了,依旧辗转反侧。
这会儿接到萩原电话,说事情明天就能解决,才如释重负:
“真对不起啊,研二。要是我再坚定点就好了。”
智叔虽然修理和改装的技术高超,但毕竟年纪大了,得知车主是因为轮胎少了个螺母导致车祸,不免自我怀疑,着急忙慌找到萩原说“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萩原安慰地笑笑:“没关系的,下次我帮您一起检查,双重保险。”
眼见智叔要挂断电话,他想了想又说:“这么多年,谢谢您。”
“都是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呀!希望研二能追到喜欢的人呐~哈哈!”
“嗯,我会努力的。”
*
吃拉面时,萩原也一心想着黑泽,想他喜欢喝汤,还会把汤几乎都占为己有。
萩原不禁笑了,决定把这件事当成彼此间的小秘密。正思索着,却听身边的松田说:“要是黑泽那家伙在,会很喜欢这个浓郁的汤头。”
萩原吃了一惊,反射性问:“你怎么知道?”
松田漫不经心地看他:“因为上次他过生日,我帮他煮了长寿面啊?你不知道,他喝汤贼快。”
“……”
恢复本来面貌的萩原拧了拧眉,这真是松田无意识的分享吗?还是一种只有他知我知的挑衅呢?
*
萩原下了地铁,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时间接近晚上11:30,周围人烟稀少,偶尔有几声鸟叫划破天空。
他迫不及待想给黑泽打电话,又怕打扰对方休息,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铃声却响了。
他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竟是“黑泽阵”三个大字。
他一瞬间呼吸急促,平稳了几秒才若无其事按下接听键。
“你还没睡吗?”
“事情怎么样?”
两人同时开口,话音落下,萩原的心被一阵暖流包围。
他简要叙述了经过,琴酒听罢,沉默片刻:“你真觉得对方会主动撤诉,还上传视频说明原委?”
尽管萩原很想相信人性之善,但也知道一个能为了钱颠倒黑白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改变。
“别担心,我会做两手准备。”
琴酒确定了萩原不是蠢货,正要挂断电话。
“等等,别挂。”
“你还有事?”
萩原思索了几秒问:“听说前段时间是你生日?”
他报出个日期。
“不是。”琴酒斩钉截铁地否认,过了会儿又说,“别告诉松田,否则他会很烦。”
听到这话,萩原不由同情起好友。
他没问琴酒到底哪天生日,因为无法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实话。
“你那个时候说,只接受一种道歉,是不是说明我的吻技还可以?”
萩原边问边满脸通红,在寒冷的冬季夜晚,像置身火炉,浑身滚烫。一声稍纵即逝的轻笑掠过他耳畔,琴酒嗓音低沉地说:
“没想到你会这么问。”
萩原注意到对方把重音落在了“你”上。
“那你以为谁会问这个问题?”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
他连报两个萩原好友的姓名,也暴.露了和他们都接过吻的事实。
萩原顿觉胸闷,瓮声瓮气问:“你有必要这么诚实吗?”
“是你自己把刀递到我手里的。”
“……你真是性格恶劣。”
琴酒不怒反笑:“我不觉得会这么评价别人的人,自己的性格能好到哪儿去。”
“但大家都说我很温柔。”
“那是因为他们蠢。”
萩原勾唇笑了下:“那你喜欢温柔的人还是性格恶劣的人?”
“我讨厌无聊的人。”
“我知道了。”萩原冷不丁说。
“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那时候喜欢被我突然叫住,然后推到大门上跟我接吻。”
萩原以为琴酒会否认,没想到对方只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
“确实。”
“!”
“你该睡了,免得明天没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
丢下这句话,琴酒自顾自挂了电话。
片刻,萩原盯着熄灭的屏幕无奈地喃喃自语:
“说了这种事,还让我怎么安然入睡啊?”
他纵容地笑笑,再次意识到琴酒确实是个性格恶劣的人。
*
与此同时,受伤车主躺在医院的病房内,疯狂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是的号码是空号,请查实后再拨。”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车主气急败坏丢了手机,脸上不禁流露出惶恐。
怎么会这样?
乌丸先生身边的财务明明说,如果有事随时可以联系这个号码。
怎么会是空号?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
隔天,受伤车主撤了告诉,并录制了段视频上传网络,说明原委。但他语焉不详,某些“聪明”的网友立刻反应,是警方为了声誉,逼迫他这么做的。
舆论鼎沸之际,萩原接连放出受伤车主的信用卡消费记录、录音等铁证,同时,被萩原帮扶过的老人、曾接受修理厂免费维修的车主们也主动站出来为他说话。
警方开始立案调查车主为何造谣,蹊跷的是,他们还收到对方银行账户多出一笔巨款的证明,至于汇款账户却怎么也查不出。
当晚七点,警察厅相关领导特地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调查结果,并表示警方会再接再厉,呼吁群众多给他们一些信任。
一场警民之争就此落下帷幕。
新闻招待会开展的同时,琴酒接到乌丸莲耶的电话。
“在看新闻吗?”
“在看。”
“满意了吗?”
“满意。”琴酒说着,飞快地勾唇笑了,“多谢先生没有下死手。”
“知道就好,明天回组织报道。要是敢迟到,要你好看。”
“好。”
*
第二天,琴酒进乌丸的办公室报道,一进门就发现那个烧焦的垃圾桶还呆在原处。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对上乌丸责怪的眼神。对方曲指敲了敲办公桌说:“朗姆给我看了张照片,你过来解释一下吧。”
琴酒依言过去,桌上不仅有那张偷拍的照片,还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个人信息。
身旁的朗姆睨他一眼,似笑非笑说:“Gin,我想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否则你怎么会跟一群警察在一起呢?”
第103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琴酒拧着眉紧盯照片,朗姆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眼里还是不禁划过嘲讽。
他想,无论Boss再怎么溺爱琴酒,看到对方和条子牵扯不清,忍耐总会到达极限。
果然,乌丸长久地沉默,用指关节一下下敲击桌面。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气氛紧绷,犹如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突然,敲击声停了。
就当朗姆以为Boss会勃然大怒,甚至直接掏枪结果琴酒时,对方抬头突兀地问:
“昨天的事,有你参与吗?”
“没有。”琴酒不假思索说,“如果我出手,那个男人不止被调查造谣那么简单。”
尽管两人的对话很模糊,朗姆依旧意识到他们在谈论轮胎脱落,导致的车祸。
条子昨晚煞有介事地召开新闻发布会,而当事人之一的照片就静静地躺在三人面前的桌上。
如果没参与,为什么要和对方见面?
这么简单的谎言,Boss不可能看不破。
朗姆心里,即将战胜琴酒的预感愈发高涨。
就在这时,乌丸转了转指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确实,太小儿科了一点。”
“毕竟是条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不相为谋?”
乌丸模仿琴酒的语气,狠狠瞪对方一眼,转头对朗姆说:“你还不知道吧?之前在时光机里,琴酒成了警校的教官。所以波本才会投诚。”
听到这话,朗姆心跳一顿,怒气不可抑制地涌上来。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落败。
因为波本近期已经提供了十数次情报,让他们在条子的突击搜查下化险为夷。
该死!
朗姆逼迫自己惊讶地笑笑:“原来是这样,那应该是我误会琴酒了。或许他想策反更多条子,成为我们的伙伴。”
他语气里的讽刺几乎滴在地上,漫过他们的脚背。琴酒用余光瞥他一眼,没过多久,朗姆绷着脸请求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琴酒和乌丸。
乌丸刚才给足琴酒面子,这会儿却拉下脸阴鸷地注视着他。过了好几分钟,乌丸缓缓起身,猛地用戴戒指的手掐住琴酒的下巴: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你和条子鬼混。”
乌丸的戒指环由天铁制成,又冷又硬,膈得琴酒的皮肤生疼,但他面不改色,垂眼看着乌丸说:
“既然这么生气,刚才为什么要在朗姆面前维护我?”
乌丸气得笑了,用力把琴酒的脸甩到一边:
“我不是在维护你,我是想看看朗姆会不会背叛。”
所以才压抑心里的暴虐,继续给对方下一剂猛药。
琴酒慢吞吞把脸转回,下巴上被戒指环刮出的红.痕鲜明而刺眼。
他揉了揉,从口袋掏出张纸,放在乌丸的办公桌上细心铺平。
“这是什么?”乌丸睨了眼问。
“戒指,我想戴自己设计的。”
乌丸挑了下眉:“你不是要等朗姆背叛,才肯跟我结婚?”
琴酒笑笑:“没所谓了,反正我已经知道先生会站在我这边。”他又看了乌丸一眼,“要是您还没改变主意,就拿着这张纸出来,我在外面等。”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乌丸凝望他修长的背影消失于视野,好半会儿狠狠咬了下牙:“野狼崽子,竟敢爬到我的头上。”
*
琴酒说是会等乌丸做出选择,但等待太无聊,他找了个窗口,边抽烟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实际上,琴酒对乌丸阴毒的性格接受良好,不过对方日益膨胀的控制欲让他吃不太消。
另一方面,乌丸的势力遍布世界,要想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与其今后靠伪装惶惶度日,还不如……
“Boss,大哥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打断琴酒的思绪。他转身望去,出现在面前的除了伏特加,还有一脸愠怒的乌丸莲耶。
一支烟不到的时间,乌丸已经得出他的结论,甚至一想到要跟房间外的男人结婚,完全地拥有对方,那颗枯萎许久的心就犹如铁树上的鲜花,重新芬芳四溢。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原以为会一眼看见琴酒,谁想到那里竟空空荡荡!
正巧伏特加经过,考虑到这蠢货和琴酒关系不错,乌丸耐着性子询问对方知不知道琴酒的下落。
结果,两人七拐八绕,终于看见琴酒的背脊以漂亮的弧度弯着,倚在窗台上,优哉游哉地抽烟。
他又被琴酒耍了!
想到这里,乌丸不禁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张好好折叠了两次的纸,一用力揉捏成团。
琴酒一眼看出乌丸不爽,掐灭烟的同时,挥手打散萦绕在自己身上的味道,被风吹了两下,才走到乌丸身边,恭敬地低下头问:“您紧张的时候,会忍不住抽烟吗?”
乌丸面无表情地说:“我从不紧张。”
“但我会。”
“所以,你一直被人压着。”
琴酒笑了:“先生说的有道理,我很喜欢。”
一语双关,既表达了自己的臣服,又不轻不重撩.拨了下。
对琴酒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
乌丸也知道琴酒又在对他说谎。组织堂堂的Top Killer应该早就剥离了“紧张”这种无用的情绪,但他很受用。
因为是阿琴,所以很受用。
乌丸转过身,不置一词往前走。琴酒提步跟上,把抽了一半的烟塞进伏特加手里,嘱咐对方扔掉。
“大哥,多加小心。”伏特加压着嗓子说。
伏特加还对在时光机里,被抓去给斯汀格练枪的事心有余悸,他对乌丸有种天然的恐慌,觉得对方像野兽,一张嘴就能吞下整个组织。
琴酒用看朽木的眼神盯着小弟:“去订做戒指,有什么好小心的?”
他说这话的声音不低,前方的乌丸听到,脚步一顿,却没有反驳。
“啊?”
等大哥像阵旋风从眼前经过,伏特加还呆滞地站在原地。
啊?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订做戒指?
*
伏特加的业务能力其实不错,搏斗、枪击,乃至计算机都不在话下,他最大的问题是藏不住事,只要喝醉了,被聪明人一套就能问出情报。
所以他很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外人面前绝不多喝。
白天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他带着Boss在组织里乱晃,明里暗里来打探消息。
伏特加无一例外拒绝了,但当波本出现在眼前,并邀请他喝酒时,他欣然同意。
“……啊?老板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Gin?”
“谁知道!我也这么提议来着,老板就是不打,说什么要当面跟大哥沟通。”
“嗯……真是难为你了伏特加。来,我再请你一杯。”
“所以,你亲耳听到琴酒说要去跟老板订做戒指?”
“嗯,嗯,唔……”
降谷零虽然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但看伏特加的样子,多半是真的。
他咬紧牙关,手指掐进掌心,深吸口气,才若无其事地推推伏特加的肩膀:“伏特加?怎么这么快就趴下了?”
降谷零看伏特加半天没反应,嘱咐酒保把人扛到沙发上将就一晚,自己买完单走了。
过了会儿,酒保对着伏特加壮硕的身体发愁。虽说都是男人,但他可不能保证自己扛得动面前的客人。
正不知如何是好,趴在吧台的伏特加恰如其分“醒”了,无视酒保惊讶的表情,自顾自望向身后的门扉。那凌厉的目光哪儿像个醉酒的人?
其实,伏特加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么迟钝。大哥结婚本是好事,但他实在不认为老板是良配,索性调动同样喜欢大哥的波本去阻止。
毕竟……
大哥的幸福就是他伏特加的幸福!
*
夜深人静,朗姆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文件。
虽然乌丸伤愈回归,但并没有把所有的业务都接回去。
朗姆之前还很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但现在一想到乌丸对琴酒无底线的维护,就火冒三丈。
更何况,他们还去订做戒指,白天出门后一去不复返!
朗姆想到这里,终于压不住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下把桌上的文件都扫到地上。
“轰”的一声,办公桌随之翻倒,但这还不够,朗姆恨不得把眼前的东西统统砸光。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谁!”朗姆警惕地问。
“是我,苏格兰。”
苏格兰就是刀疤,因为之前青花瓷碗的任务完成出色,被朗姆一手提拔成为有代号的成员。
“你怎么还没回家?”朗姆边说边迅速摸枪。
苏格兰随手扶起地上的办公桌摆回原位,恭敬地低下头说:“朗姆大人,您应该也听说了琴酒和Boss去定制戒指的消息。再这样下去,您和我都会失去在组织里的位置。”
朗姆冷静下来,好整以暇地打量苏格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无论您走到哪里,我都希望能追随到底。”
朗姆笑了,似是非常受用,转瞬又用枪顶住苏格兰的脑袋,一字一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琴酒或者其他人派到身边的卧底?”
苏格兰面不改色:“您需要我怎么证明?”
朗姆思忖片刻,脸上露出个恶毒的笑容。
“转过身去。”他说。
接着,苏格兰的身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片刻,又被朗姆要求着重新转身。
办公桌上多出一把左.轮s枪。
他心里掠过不详的预感,听对方说:
“我们把命运交给上天,如果三枪之后你还活着,就有资格成为我的追随者。”
“你敢吗,苏格兰?”
第104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景光对俄罗斯l盘的玩法并不陌生,但刚才朗姆的行为让游戏的难度无限激增。
朗姆的动作既轻又快,景光背对着,根本无法判断对方装入了几发子弹。
如果说正常游戏还能靠计算来提升自己生存的概率,那么眼下,放在景光面前的只有一个字——
赌。
人家赌的是钱,而他是命。
景光在朗姆淡漠的注视中,拿起桌上的枪。他没来由想到Zero说过,自己的上一次死亡是在和赤井外出做任务途中,因身份暴.露,被当场抹杀。
谁能料到,好不容易重新活过,他面临的对手竟比赤井狡猾百倍、千倍?
这一次,他还能侥幸逃脱吗?
他仔细回想刚才短暂的动静。虽然没能捕捉到朗姆的装弹数量,但景光很确定,装完弹后,对方没有旋转弹夹,而是直接闭合,放在桌上。
这意味着朗姆本人很清楚子弹的位置。
景光福至心灵——
原来朗姆刚才说的“听天由命”是假话!
他真正的目的是……
“怎么,不敢开枪吗?”
突然的说话声唤回景光的思绪,抬眼望去,正对上朗姆讥讽的眼神。他笑了笑,保持眼睛一眨不眨的同时,扣下扳机!
“砰”的枪响回荡在室内,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空气。
他镇定自若的模样让朗姆惊奇,但对方还是若无其事地收敛神色,说了句“运气不错。”
“这不是运气。是我的理智判断。”
“噢?”朗姆饶有兴致挑了挑眉,“怎么说?”
景光清清嗓子:“因为您装完子弹后没有旋转弹夹,让子弹落到任意位置,说明一件事——第一枪无论怎么射,都只会是空枪。”
这也佐证了景光的猜想。
朗姆与其说在测试自己是不是卧底,倒不说是在看他够不够资格跟随。
朗姆听完他的分析不置可否,但微翘的嘴唇说明了一切。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你会用什么办法继续活下去?”
正如朗姆所言,景光的推理只能维持到第一枪结束,在这之后,真的没有任何线索。
他要把好不容易拿回的生命交给上天吗?
不!
景光把枪从自己脑袋旁挪开,当着朗姆的面拆开弹夹。
他一有动静,朗姆就用另一把枪对准了他。
“你干什么?没听到我要你连射三枪吗?”
景光把弹夹里的两枚子弹倒进掌心,摩.挲了下,抬头笑说:“朗姆大人,我之所以开第一枪,是为了表达对您的臣服。但子弹如此珍贵,我们可以用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朗姆望着景光自信的模样,不自觉脱口而出:“那你觉得,什么是更重要的事?”
景光看着朗姆的眼睛,把对准自己的枪.口慢慢从脸上移开。他把那两枚子弹重新装进枪里,退后一步,对朗姆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朗姆虽然缓缓从办公桌后踱出,手里的枪并不放松,而是紧紧抵着景光的腰。景光也不在意,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漆黑的走廊更显得脚步声鬼魅。
他们到了琴酒的办公地点,没开灯,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笔记本电脑安安静静躺在桌上。
“我观察过,琴酒每天都会把笔记本带回家,今天除外。”
“哼,那个蠢货,以为自己即将上位,就放松了警惕。”朗姆不屑地嗤之以鼻。
直到此刻,他终于不掩饰自己对琴酒的厌恶。这本是一种信任的体现,但听到喜欢的人被贬低,景光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
他很快恢复如常,在朗姆反应过来前,枪.口对准桌上的笔记本。
“砰砰”两枪,子弹穿过电脑,把它彻底地毁掉。
银色的金属片四处飞溅,让景光想起那时在警校的道场,他和琴酒近身搏斗,不小心开了枪,空气擦过对方耀眼的金发,动与静的结合,成为他动心的时刻。
“你弄坏了他的电脑。”
“对,虽然没看过,但我想他这么宝贝,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资料。”
“你就不怕被他发现?”
景光转头对上朗姆打量的目光:“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向您投诚。如果琴酒上位,那么出卖过他的我,绝对没有好下场。”
朗姆又静静地注视景光一会儿,忽而笑了:“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获得我的青睐。如果善后得不好被抓到,我是不会帮你的。”
“是,朗姆大人。”景光恭敬地低下头,送朗姆远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替琴酒想要完成的事开了个好头。
*
第二天,琴酒走进办公室,发现架子上的花瓶碎了,笔记本更是四分五裂无法复原。
他气势汹汹跑去找朗姆,对方淡漠的目光滑过他的脸,漫不经心笑道:“怎么了Gin,你觉得是我干的?有什么证据吗?”
当时,景光正好在给朗姆签文件,见状,自觉地后退一步,表面规规矩矩站着,眼神却贪婪地窥视着面前的男人。
那眼神似乎化作只有型的手,一寸寸抚.摸琴酒的皮肤,揉.搓、按压,直到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昨晚劫后余生的经历让景光离琴酒更近,两人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琴酒确实没什么证据,景光的善后堪称完美,指纹、监控什么都没留下。
他气急败坏地转身,狠狠撞了下景光的肩膀:“滚开。”他吼着,如一阵旋风消失在朗姆的视野范围。
办公室内,朗姆惬意地靠着转椅后背:“我还从没见他这么失态。”
景光配合地勾唇笑笑:“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朗姆说着,徐徐抽一口雪茄,缭绕的烟雾里,他对这个苏格兰倒有了别样的期待。
*
景光心里的悸动久久不散。
琴酒向来是擅长演戏的,哪怕没有事先沟通,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出办公室的狼藉是他对朗姆投诚的方式。
只是刚才,琴酒的脸那么红,红得好像做过什么激烈运动。景光想起两人在病房里的耳.鬓.厮.磨,不由咬了下唇。
另一边,乌丸也听说了琴酒的遭遇,但景光把证据消除个干净,他不可能贸然跑去跟朗姆谈话。
像景光说的,琴酒的笔记本里确实有很多重要的交易资料,虽然大部分上传过云端备份,总还有些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给乌丸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粗略估计高达上千万美元。
乌丸因此把琴酒叫到办公室,两人关起门商议很久,期间时不时爆发激烈的争吵:
“你为什么不把笔记本随身携带?”
“我怎么知道挑戒指会花整整一天?”
实际上,乌丸带着琴酒把戒指草图交给国内顶尖的设计师后,又提议off一天,两人出去约会。
毕竟要结婚了,不能只有身体上的交流,思想和灵魂一片空白。
琴酒带着骨折的手,陪乌丸留下所谓“回忆”,这会儿对方却像忘了这事儿,一股脑把责任归到他的头上。
偌大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琴酒和乌丸互不相让地瞪视半晌,忽然掏出手机,给那位很难预约的顶尖设计师拨打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
“喂,劳伦斯先生,我是之前和您见过面的琴酒。抱歉打扰,订做婚戒的事……”
他话音未落,乌丸快步走来抢夺手机,琴酒骨折的右手被压到,痛得皱了皱眉。
“你这是干什么?”乌丸阴沉着脸问。
琴酒垂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还是不要结婚了,先生。”
接着,电话里的劳伦斯听到一声暴喝:
“闭嘴!”
他吓了一跳,正当以为第一富豪会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时,对方深吸口气,若无其事道:“劳伦斯,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我很期待成品。
“Sure, my pleasure.”
电话挂断后,乌丸还紧紧握着手机。琴酒安静地和他对视:“您知道,这一切都是朗姆做的。”
“我当然知道,但让人有可趁之机也是你的问题。”
琴酒沉默了会儿,忽然笑了:“说得也对。”
他自顾自走出乌丸的办公室,决绝得好像再也不会回来。
乌丸望着琴酒离去的背影,胸口一瞬间闷得无以复加。他甚至觉得,对方是故意留下破绽让朗姆攻击,为了看他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琴酒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只是他百分之百的偏袒?
乌丸气得笑了,低头抚平西装上的褶皱:“混蛋东西。再怎么说,那也是上千万的美金。”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琴酒和乌丸大吵一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组织,连远在佛罗伦萨的贝尔摩德都特地打电话来询问。
“你真要跟老板结婚?”
“嗯。”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的性格不太合适。”
“贝尔摩德。”琴酒打断女人的劝说,“我无所谓合不合适,只在乎我喜不喜欢。”
“……Fine,要是你俩结不成婚了请务必告诉我,省下一份礼金我可以多吃点好的。”
“嗯,我录音了,现在就发给老板。”
“琴酒,你……”
琴酒满意地把电话挂了,放在桌上的备用手机又接二连三地响起。
因为他不搭理乌丸,对方发疯似地把私人号码和工作号码都打了。
琴酒不为所动,权当噪音是配乐。
“嗡嗡——”
又一次震动,他坐在沙发上远远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降谷零的名字。
“喂?”
“看清乌丸的真面目失望了吗?”
琴酒勾唇笑笑:“傻子才对唯利是图的商人抱希望。你那儿怎么样?”
“刚接到大岛先生的消息,百田的调查有眉目了。”
“非常好,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双面j谍先生。”
降谷零没有说话,而是问:“送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嗯,没想到你跟伏特加一样喜欢看养生节目。”
降谷给了琴酒泡脚的药材,据说多用,能改善怕冷的体质。
琴酒体温偏低的事,降谷有切身体会。
因为他们仅有的一次半在空调房和浴室发生,那时琴酒的状态格外好。
“你用了吗?效果怎么样?”
琴酒嗤笑了声:“我没允许你关心我的饮食起居,希望你不要擅自越界。”
没等降谷回答,琴酒挂断电话。
他擦干脚把稍冷的水换掉,看着橱柜上自己的影子发笑。
比起这些多此一举的关怀,他更好奇朗姆什么时候叛变。
说真的,他都快等不及了。
接着他收到来自降谷的信息:
【我刚才听到你舒服地叹气了。】
第105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Boss和琴酒大吵一架的消息传遍整个组织。
翌日,朗姆被叫进办公室,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喜色。
他以为乌丸总算厌弃琴酒,自己也能重新坐稳二把手的宝座。没想到,对方关了门,在转椅上好整以暇地睨他,半晌道:
“是你破坏了琴酒的笔记本吧?”
那语气与其说疑问,倒不如说在陈述。
朗姆的眼里划过一丝恼怒:“您这话什么意思?没根据的事,可不能乱说。”
经过几次测试,结合琴酒的反应,他确信苏格兰的善后相当完美。
乌丸却不为所动:“我应该警告过你,别做不利于组织的事。你倒好,直接让我损失上千万美金!”
“我让您损失上千万美金?难道不是琴酒自己没有备份保存?恕我直言,您最近的心是越长越偏了!”
话音未落,乌丸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过来。朗姆躲闪不及,被浇了满头满脸。
他的手背被烫红,皱着眉刚要发作,忽然,门开了。波本不打招呼地跑进来。
“波本,你是手断了还是被人毒哑了,不知道要事先敲门吗!”
正在气头上的朗姆劈头盖脸骂道。
波本还没反驳,被人从背后重重推了一下:
“别挡着道。”
说话间,琴酒迈着长腿走进门,环顾下四周,似笑非笑道:“真是热闹。”
“你来干什么?”乌丸压着嗓子问。
虽然对琴酒心心念念,一想到对方昨晚的行为,乌丸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
“波本好像从条子那里得到了重要信息,要和您汇报。”
琴酒说完,打算走了。
因为乌丸多疑,之前和波本都是私下单独联络,需要的时候才会拉他、朗姆还有贝尔摩德开会。
“等等。”乌丸没好气地拦住琴酒,“既然是重要情报,你留下一起听。”
琴酒挑眉,眼里的诧异一闪而逝,等转过身已经恢复如常。
他像才看到满身狼藉的朗姆,走过去掏出方手帕递给对方:“擦擦。”
琴酒的善心在朗姆看来只是羞辱,想都没想就一把挥开:“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需要。”
办公室里响起“啪”的脆响,乌丸和波本的目光定格在他们身上。
琴酒也不在意,揉了揉泛红的手背,弯腰捡手帕,捡到之后还细心把自己鞋面上的茶水擦干,又转身扔进垃圾桶。
“……”
他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朗姆的脸青白交加,任谁都能看出其中隐含的意思——
【给你擦脸的东西,只配给我擦鞋。】
但房间里的看客无动于衷。
“你可以退下了,朗姆。”
乌丸的逐客令让朗姆不可置信,凭什么三把手留下,而自己却要走?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乌丸,乌丸故意对他视而不见。波本见状,快走几步把他“请”出办公室。
“……我自己会走!”
朗姆甩开波本钳制自己的胳膊,气势汹汹离开,关门时的声音震耳欲聋。
真丑啊。
琴酒在心里暗道,不知道昨天的自己是不是同样难看。但他是装的,朗姆可不见得。
等关门的“余韵”散去,琴酒漫不经心开口:“看来朗姆对Boss的意见很大。”
乌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向波本问:“什么重要情报?”
“我得到消息,公安在调查百田,已经查到他参与贩d的证据。这两天会把人转移到警察医院。”
百田……
这个名字实在久违。
老东西之前因为网上的舆论中风住院,在米中央的VIP病房好吃好喝,但毕竟年纪大了,中风一趟,口歪眼斜,说话也很不利索。
这就是他试图背叛自己的下场。
乌丸冷漠地想,下意识转动尾指的绿宝石戒指,却意外扑空,低下头才想起,为了等那枚还在制作的婚戒,把这枚先摘了。
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Boss?”
乌丸在波本不合时宜的叫声中回神,挥了挥手让对方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和琴酒。
琴酒洞察乌丸的心思,开口问:“需不需要我今晚去解决那家伙?”
乌丸不置可否。
烫手的山芋当然要扔,但谁扔,怎么扔他还要考虑。乌丸不喜欢劳心费力做一件事,至少也要一石二鸟。
“你为什么昨天不接我电话?”他冷不丁问。
琴酒没想到乌丸会突然转移话题,不过也从善如流:“因为我不想。”
此话一出,办公室的气温骤降几度,乌丸的脸上更是凝结起冰霜。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自己的立场?”
“您对我好吗?”琴酒反问,“只是打不通电话,就选择放弃。难道对您来说,我的住址是什么惊天机密?”
琴酒的话阴阳怪气,乌丸本该发怒,却当场愣住。
因为就像对方说的,乌丸没有花更多心思。
但他真的没有吗?
以前养的那群玩意儿,无论男女,打个电话随叫随到。
现在面对琴酒,哪怕对方不接电话,还是耐着性子一个劲儿打。
都已经被特殊对待,却要求更多,在乌丸印象里,琴酒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他拧了拧眉,看着对方问:“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琴酒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从始至终,我有向您掩饰自己的胃口很大的事实吗?”
乌丸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说不出话。他想起面前的男人曾直白表达要取朗姆而代之,为此不惜勾.引波本。
琴酒见乌丸哑口无言,也懒得再等,自顾自走到门口,蓦地停住脚步说:
“关于百田,您有需要随时打给我。工作来电我一向接得很快。”
乌丸听到这话,手紧了又松,咬牙切齿实在没忍住,送给琴酒一个字——
“滚!”
*
琴酒麻利地滚了,还抽空给苏格兰发条信息:
【盯住朗姆。】
朗姆虽屡受不公,但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擅长忍耐,就连琴酒也说不准朗姆什么时候会有所行动。严防死守总是没错的。
这条信息很快显示已读,没有回复。琴酒笑笑,阅后即焚。
*
留在办公室的乌丸满脸阴鸷,手撑下巴。
虽然波本投诚后提供了许多有用情报,但事关组织的根基,乌丸还是给沼田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没开口,对方着急忙慌说:
“你知道警察很快要把百田带走吧?快派个人解决这个麻烦。要是晚了,你跟我都没好果子吃!”
沼田命令般的口吻让乌丸眉头紧锁。诚然百田和他还有沼田牵扯颇深,但杀个人对他来说难道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困难?
要不是A药的效用还不稳定,真想把沼田一起干掉。
乌丸忍耐戾气,安慰了沼田几句: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您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啊,沼田、教授。”
乌丸挂断电话,思考谁是解决百田的最佳人选。他最先想到的当然是琴酒,但眼前浮现起对方最近的态度,乌丸敏感地察觉,琴酒像只脱线的风筝,很容易在自己的视野里越飘越远。
乌丸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因为他很难对谁感兴趣,在琴酒身上也投入了足够多的时间。
作为商人,有投入就要有产出,凡事都要求回报。
乌丸思又给伏特加打了个电话。
“喂?”对方的声音这会儿还透露散漫。
“是我,乌丸莲耶。”
等他报出全名,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没用的东西,琴酒怎么会对这种货色照顾有加?
乌丸压着怒气,给伏特加指示: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监视琴酒。”
“您说什么?”伏特加不可置信地问。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监视琴酒,他有任何动向都要汇报给我。”
伏特加支支吾吾应了,乌丸挂断电话,内心升起一股暴虐。
以他对琴酒的了解,对方争执了这两次,搞不好会背着他偷.腥。
他当然知道让伏特加调查,对方的胳膊肘会拐向谁。不过没关系,如果伏特加隐瞒,他就杀鸡儆猴;如果伏特加据实以告,他就把消息透给琴酒,让两人关系破裂。
横竖对乌丸都是有利的。
*
当晚,琴酒主动敲响高明公寓的大门,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来开,一见是他,儒雅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
“阿阵……你怎么来了?”
琴酒看高明无意识用身体挡住门,挑了挑眉,语气嘲讽:
“怎么,因为我要结婚,连你家都不能进了?”
“……”
高明闻言,神情尴尬,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小气,赶忙侧身。但他忘了自己腿脚不便,拐杖从腋下脱落,猛地向前倒去。
以琴酒的反应速度当然能扶,却选择往旁边退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高明的下巴重重磕在地上,鲜血直流。
琴酒见状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俯身蹲下,从高明的伤口揩了些血,放进嘴里品尝。
片刻,他满足地眯了下眼:“看来,我确实是你的克星。”
说完,掐着高明的下巴,不管不顾地跟对方接吻。
高明起初还在反抗,不知何时却沉溺下去,或许是两人舌尖共同起舞的瞬间,或许是因为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但他刚回应,琴酒就单方面停止了动作,近距离盯着他的脸似笑非笑:
“是谁说,不会跟要结婚的人牵扯不清?
“……阿阵!”
第106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琴酒从地上拽起高明,连着拐杖一起带向沙发。
他们面对着面,琴酒轻车熟路地找到急救箱,擦干净对方伤口的血,边用棉签蘸碘酒边问:
“听说你已经回警局上班了?不怕腿伤没养好,真变成瘸子?”
琴酒对他说话一向刻薄,高明已经习惯了,无奈地笑笑:“怎么会?现在上头都不让我出外勤,只是坐在办公桌前整合点文件。”
他轻松的语气让琴酒不满,故意在消毒时用了点力。高明痛得整张脸皱起,紧咬着牙,却没说一句抱怨的话。
过了会儿,琴酒对逆来顺受的男人感到无趣,主动停止了折磨高明的游戏。
“那你每天挤地铁?”
高明暗自松一口气:“没,那是之前。最近都改坐出租了。”
琴酒可以想象,戴着厚重的石膏去挤沙丁鱼罐头似的地铁是多么地狱级的体验。
“真是个有钱人。”他漫不经心地调侃,顺手给高明的下巴贴张邦迪。
高明的受难之旅宣告结束,但那种刺痛还让他心有余悸,犹豫了几秒,没忍住问:“你对别人手脚也这么重?”
闻言,琴酒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睨他:
“首先,别人不会用了这么久的拐杖,还摔成个狗吃屎。”
粗鄙的形容方式让高明皱眉,和琴酒漂亮又清冷的脸蛋也一点儿都不相配,他刚要开口矫正,琴酒抢先一步道:
“饿了,吃什么?”
高明下意识起身,准备给琴酒准备饭菜。琴酒在大学里醉心学业,用餐时间很不规律弄坏了肠胃。后来高明帮着养一阵,稍微好些。现在天也冷了,最好吃点热腾腾的。
琴酒压下高明蠢蠢欲动的肩膀,冷硬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不想我走的话,就消停一点。”
这句话像在高明身上按下了暂停键。
琴酒见状,掏出手机调到外卖app扔进对方怀里:
“看在你为我受伤的份上,这顿我请。”
高明受宠若惊,盯了琴酒好一阵,呢喃道:“不想我受伤,刚才可以扶我一把。”
“我没这义务。”琴酒冷漠地说,转眼又开始催促,“点完了吗?不点我自己吃。”
一时间高明也不知道吃什么。他注重健康饮食,对这些外卖app用得不多,操作也不是十分熟练。
琴酒不耐烦地抢回手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古董。”说着,他随意选了家意大利餐馆,点了份意面,也没问过高明,就选起自己要吃的东西。
高明被琴酒霸道惯了,出神凝望对方的侧脸,嘴角还噙着抹笑。
这幕要是被他之前的同事看见,准会大呼“不可思议”,因为在外人面前的诸伏高明对饮食和生活质量都很有要求,随意糊弄不过。
很快,琴酒就选好了两人的晚餐,下了单,约半小时,外卖上门。
琴酒的手不方便,高明拄着拐杖早早等在门边。他从外卖员手里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腾腾的热气立刻冒出来。
自己的这份是肉酱面,琴酒的却是——
“阿阵,你的手还能处理牛排?”
高明狐疑地瞥一眼琴酒手上的绷带。
“不关你什么事。”
琴酒说着,端过自己的餐放在桌上。
如高明所料,即使是琴酒,单手切牛排还是很困难。
他暗叹口气,把没动一口的意面放到一旁,自动自发拿过琴酒的餐盘。
高明的手指白皙修长,处理起牛排也很从容。本该是赏心悦目的画面,琴酒却毫不感恩地说:“你剥夺了我用刀的乐趣。”
高明一怔,抬起头问:“用刀能有什么乐趣?”
“当然有。无论是刀尖划开皮肤的嘶啦声,还是脂肪往两边绽开的景象都让我倍感……”
琴酒还没说完,被高明忙不迭打断:“够了阿阵,用不着说这些话故意刺激我。”
事实上,高明一直回避去思考对方在组织里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没有做违法的事,甚至……杀过人?
他低下头,忽然觉得手里的银质刀滚烫,思绪也不自觉游离。恍惚间,高明自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鲜血在眼前漫开,一点点污染他的手腕,怎么擦也擦不完,直到他整个人都被吞没在充斥腥味的红色海洋。
“!”
他惊得刀掉在桌上,发出“啪嗒”的脆响。
高明回过神,对上琴酒了然的目光。他刚才的思想无所遁形,又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家伙,遂深吸口气,若无其事重新拿起刀说:
“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高明从不喜欢假设,也知道这句话已经越界,但面前的男人就是有让他失控的魔力。
琴酒盯着对面的餐盘,原本整片的牛排被方方正正切成一个个小块。他不答反问:
“如果时间倒流,你会选择对那些有问题的尸体视而不见吗?”
高明手里的餐刀一顿,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
琴酒笑了:“那麻烦你以后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他接过餐盘,用叉子叉起牛排送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而另一边,高明的意面早就冷了,坨成一团,让人难以下咽。
他神不守舍地吃着,注意到一个无法验证的细节——
从始至终,阿阵都没否定过他们本来可能结婚的假设。
*
吃完晚饭,琴酒提出要在高明的公寓住下。
牙刷牙膏都是现成的,高明的衣柜里甚至还有一摞未拆封的n裤,全是他的尺寸。
他挑了挑眉,佯装不知:“你跟人同居了?”
高明瞬间面红耳赤:“瞎说什么阿阵,这些本来都是为你准备的。”
自从时光机破裂,高明融合了里外的记忆。他惊讶地发现和黑泽不仅发生过那一次的关系,虽然道德上不能苟同,还是暗自备下了这些,好让阿阵来时,住得舒心。
但眼下阿阵即将和他人结婚,这些东西也没了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高明的心不免酸涩,他握了握拳,欲盖弥彰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琴酒哼了一声,在被拒绝前,自顾自走进浴室洗澡、刷牙,做着一切睡前的准备工作。
高明听着哗哗的水声,心乱得无以复加。
好半晌,他终于想通。
算了,阿阵又不是洪水猛兽,住一晚而已,大不了他睡沙发。
*
高明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他没什么深交的朋友,东京的地皮又贵,买的公寓是1LDK。等琴酒从浴室出来,他像往常一样帮忙吹了头发,主动让出仅有的一间卧室。
琴酒在轰轰的噪音里转头看他,含糊不清地问:“怎么,怕我吃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床小,你自己睡比较舒服。”
他徒劳地解释,泛红的耳廓暴.露了一切。
琴酒也没管他,等头发吹干,走进卧室,上了床把灯一关。
片刻,高明也准备就寝,高大的身躯蜷在沙发上,望着漆黑的卧室,怅然若失。
他很难形容心里的想法,明知阿阵现在是不能触碰的禁忌,也拒绝了,却因为对方欣然接受而辗转反侧。
他睡不着,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呼吸也一并跟着沉重。
过了不知道多久,耳畔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琴酒修长的影子出现在眼前,往他身上扔了条薄被:
“你知道我睡眠很浅,还发出这种噪音,是不是故意的。”
“抱歉,我有点心事,所以才……”
“你能有什么心事?不就是怕跟我睡在一起,忍不住c我?”琴酒忽略高明骤然急促的呼吸,继续说,“放心好了,要是你图谋不轨,我就直接把你打晕。现在,拿上你的被子,跟我进来。”
“……”
高明想要反驳,但黑夜里,琴酒的目光太亮,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被子本身不是很重,对现在的高明却很困难。琴酒也不帮忙,任他一瘸一拐,艰难地抱着那玩意儿跟在身后,走了足足五分钟才进到卧室。
他小心翼翼躺在琴酒身边,直挺挺的,像具僵尸。
一旁的呼吸声渐浅,就当高明认为琴酒已经入睡时,冷不丁听到对方说:
“你弟之后会消失段时间。”
“好。”
“他可能会死。”
“……”
虽然知道景光的职业,但乍一听这话,高明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是我安排的。”琴酒用眼角余光打量高明,“你要怪我?”
高明沉默了几秒:“景光他自己知道吗?”
“当然。”
“那就好,他长大了,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琴酒对高明这种大义凛然的口吻很不感冒,“切”了声说:“他做出了他的选择,你也要做出你的。”
“什么?”
这之后,高明听琴酒说了件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
两人背对着背,彻夜未眠。
*
第二天也是个工作日。
琴酒早早离开了高明的公寓,临走时破天荒给对方一个拥抱。
“昨天是我单身的最后一天。”琴酒俯在高明的耳边说。
高明浑身一震,下意识紧抓琴酒的后背,想把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琴酒却从他的怀里脱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组织报道的路上,琴酒接到乌丸的电话。对方没有问他昨晚在哪儿过的夜,而是语气和善地商量:“一会儿,我们先去入籍,怎么样?”
琴酒闻言并不惊讶,抬头望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自己,淡淡地说了声“好。”
*
另一边,高明也准备上班。
他走到日常的地点去拦出租,不同于平时要等很久,今天有辆空车就等在那里。
运气真是太好了。
高明笑了笑,弯腰和司机沟通要去的地点,而后又慢吞吞坐到后座。
司机是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明明没有太阳却戴着墨镜,身材也有些臃肿。
他好心和高明搭讪:“您这腿是怎么伤到的?”
“噢,自己不小心,被横梁砸的。”
说话间,他们遇到一个红灯。
前座的司机点点头,忽然冷笑:“那您是够不小心的,居然会上我的车,真的是条子吗?”
“什么?”
听到这话,高明拧紧了眉,可没等反应,车门被“砰”地反锁,那男人从前座扑过来。争执间,高明弄掉了对方的墨镜,男人一震,眼神凶狠地朝他撒了什么喷雾。
下一秒,高明失去了意识。
伏特加把墨镜戴好,重新坐回原位,望着悄无声息的男人,嘴里说了声“抱歉。”
“谁让你和大哥牵扯不清?”
而且,乌丸还用他偶像的性命来威胁他。
第107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去区役所的路上,琴酒问乌丸:
“婚前财产都处理好了吗?”
乌丸瞥他一眼,笑道:“当然。不过你连我的钱都不要,为什么和我结婚?”
“因为我很难步入婚姻,和先生的话,好像还可以。”
乌丸由衷一愣,他本意是试探,这会儿胸口倒泛起些涟漪。
他明白琴酒说的,对方自由惯了,如果自己不率先开口,琴酒很可能就这么荡着,最后孤独终老。
从某种程度上,他还拯救了琴酒。
乌丸又转念一想,琴酒又何尝不是他的救赎?
活到他这种岁数,钱和权都有了,人生最大的敌人,除了健康就是无聊。
有个懂自己的人陪着解闷,是莫大的幸福。
乌丸和琴酒十指紧扣,难得动情地说:“我会对你好的。”
琴酒眼里划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乌丸也会说这种幼稚、骗小孩的话。
他并不在乎乌丸会不会对他很好,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对你好的只有你自己。
饶是如此,他还是配合地点点头,说“嗯。”
工作日上午,日期也没什么特殊,役所里登记结婚的人不多。
乌丸和琴酒填好申请表,盖上各自的印章,交给工作人员后,流程就算走完了。
工作人员还有些困惑,因为很少看见他们这样的情侣,别人哪怕没有精心打扮,递交申请时总还洋溢着笑容。
但他们不同,尤其是那个身材修长的银发男人,脸上冷若冰霜,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他们真的相爱吗?
思索间,两人对面传来窃窃私语:
“诶,那个好像是首富吧?原来他男朋友长这样啊!”
接着是一阵转瞬即逝的闪光灯。
“糟糕,咋忘关了灯?”
琴酒和乌丸循声望去,见到一对年轻情侣,男生正着急忙慌往口袋里塞手机。
琴酒意识到他们应该是认出乌丸的身份,所以偷拍了,正要上前处理,乌丸抢先一步过去:
“这位先生,麻烦手机给我看下。”
男生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就是不肯交:“凭什么啊?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说话间,乌丸脸上的笑容不复,变得阴沉而极具压迫感。别说是普通人,就连组织的人见了,都要心惊肉跳。
“我再说一遍,把手机给我!”
这次,男生乖乖上交手机。乌丸瞥了一眼,迅速把他和琴酒的合照删除,归还手机时说: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稍后让律师联系你。”
“什么!”
男生的女友脸色煞白,下意识想扯乌丸的西装求情,琴酒眼疾手快挡在两人之间,冷声道:“这位女士,我们公事公办。你男朋友偷拍,也是侵犯了我们的隐私。”
女生嗫嚅着唇不说话,琴酒转头去牵乌丸的手,经过男生身边时还说:“你最好别想着逃,我们有工作人员作证,先生的财力也很容易找到你。”
“……”
*
出了役所,琴酒向乌丸道谢。他知道乌丸此举是为了自己。
他是组织里的杀手,不能把照片留存在别人手机。就连先前乌丸曝光两人的“恋情”,报纸和杂志上刊登的也是他模糊的侧脸。
乌丸但笑不语,琴酒又问:“您真要向那个男的索赔?”
“阿琴的意思呢?”
“今天就算了吧。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犯不着跟一些蠢货计较。”
乌丸挑了下眉,没想到琴酒也会有主动放人的时候。
但就像对方说的,今天很特别,为此破例也没关系,况且,对方的改变、这次的破例还是为了他。
想到这里,乌丸解下自己的红色羊毛围巾给琴酒戴上,又摸摸对方微凉的脸说:
“好,就依阿琴的意思。”
心里某处,他很想这样的时光再停留得久些。
*
回到组织,乌丸向核心成员宣布结婚消息,还给远在国外的贝尔摩德打了电话。
贝尔摩德正处在拍摄间隙,很快到个角落接起电话,听说他们结婚,女人漂亮的脸蛋充满惊喜:
“真的吗?那真是祝贺两位~我一直觉得你们非常登对,等我回去要请客噢!”
琴酒在一旁听得啼笑皆非,要不是还记得贝尔摩德让自己考虑,连他也要被骗了。
不愧是享誉国际的影后,演技就是无可挑剔。
另一位演技绝佳的要属朗姆,听到他们结婚,立刻拿出珍藏许久的香槟,恭恭敬敬给乌丸和琴酒满上,引导大家举杯庆贺:
“祝愿两位长长久久。”他说。
乌丸给面子地一饮而尽,又用余光打量琴酒的侧脸。
他知道琴酒一直和朗姆不对付,如今朗姆卑躬屈膝,应该也遂了琴酒的意。
“开心吗?”
他搂着琴酒的腰,凑到耳畔问。
琴酒勾唇一笑,转而拿出手机:“先生,我们合照一张。”
“合照了,用来干什么?”
“当我私人手机的背景。”
原来琴酒还有这么“恋爱脑”的一面。
他确实听说,现在有很多年轻人喜欢伴侣时刻参与自己的生活。不仅是社交平台的头像、着装,还有各种背景等等。
他原本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放在琴酒身上却欣然应允,甚至内心对琴酒的依赖非常受用。
乌丸捏着高脚杯和琴酒拍照,拍摄键被按下的瞬间改主意亲吻对方的侧脸。
手机记录下两人甜蜜的画面,尤其是琴酒微微睁大的双眼和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
乌丸很满意,因为即时反应骗不了人。
他看琴酒换了手机背景,原来可选的除了主界面还有锁屏,正想着要不要再来一张,电话响了。
他若无其事接起:“喂?货到了?好,我现在过来。”
嘈杂的背景让琴酒听不清里面的声音,他俯身问道:“要走吗?”
“对,有笔交易要处理。”
“好的,路上小心。”
乌丸闻言,当众对着琴酒的嘴唇小啄一口,“记得留点香槟,等波本回来喝。”
波本最近的任务是在公安打探消息,百田到底什么时候转移,对乌丸和组织都很重要,这会儿也外出办事去了。
琴酒点点头。等乌丸走后,朗姆过来敬酒:
“Gin,以前是我心胸狭隘,既然你现在嫁给了Boss,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以后还是一起共事。”
琴酒不相信朗姆会突然转性,只不过是自己转正,害怕被针对而已。
他不动声色地和朗姆碰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
高明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他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牢牢绑着,头上套了麻袋,嘴虽然自由,但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回应,明明漆黑的环境里有规律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身后的卷帘门被拉起,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一秒,他头上的麻袋被猛地掀开,过分耀眼的光照射进来,刺得他双眼瞬间流泪。
“我们又见面了,诸伏高明先生。”
高明闭了闭眼才睁开,循声望去,西装笔挺的男人映入眼帘。
“乌丸、莲耶?”
乌丸因他的称呼,不悦地皱眉,很快恢复如常笑说:
“对。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这次请高明先生来,是想麻烦你帮个忙。”
乌丸语气和善,背后一溜凶神恶煞的“保镖”和他绑架高明的行为,却和说辞大相径庭。
高明绷着脸,嗓音低沉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乌丸没有回答,而是取出张崭新的证明展示在高明面前。
他离得很近,让高明能轻易看到上面的每个字——
这是张今天刚出炉的婚姻申请受理证明,上面的名字一个是乌丸莲耶,另一个则是他万分熟悉的“黑泽阵”。
尽管阿阵早上临别时,说过昨天是他单身的最后一天,但真正亲眼看到这张纸,高明的心脏还是像被重锤击过,痛得无以复加。
“他还问你……结婚了?”
“对。这还得感谢你过分的好奇心。要不是你坚持调查那些尸体,我也不会有机会认识阿琴。”
他说完,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跷着腿,好整以暇欣赏高明的表情变化。
惊讶、悔恨、颓败。
那种眼里一瞬间失去光芒的美好,出自他的情敌,真让人身心愉悦。
乌丸珍重地收好仅有一张的结婚证明,又说:“接下来,请听听我的要求。”
“阿琴现在和我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心同体。你有必要为他的幸福生活做出努力,对吗,高明先生?”
高明一向自诩耐心良好,但面对乌丸的循循善诱,却气不打一处来。他甚至能感觉体内有种冲动,想把面前的男人暴打一顿。
“有什么话就说!别绕弯子!”
乌丸勾唇笑笑:“很简单,替我杀了百田陆朗。
“……”
高明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
他是个警察,乌丸却叫他杀人?
“有什么问题吗?”
“我猜,如果我不答应,今天就走不出这里?”
“不仅如此,你惹到我,我还可能拿阿琴出气。”
“!”
高明脸色骤变:“但你才跟他结婚!”
乌丸像是被高明的天真折服,慢条斯理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你没听我说吗?我和阿琴一心同体,他分担我的怒火,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乌丸用来让高明屈服的说辞。他要释放怒火,对象多的是,没必要撒在好不容易得到的琴酒身上。
他以为高明会缴械投降,没想到对方注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高明一字一顿说:“你想除掉我,是不是因为忌惮我在阿阵心里的位置?”
话音未落,乌丸像被针扎了,脸上虚伪的笑容消失,变成副阴鸷恶毒的模样。
就像高明的猜测,当乌丸从伏特加那里得知,琴酒偷腥的对象是诸伏高明,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席卷了他。
乌丸知道琴酒四处留情,但这个高明不同于别人,之前阿琴就是为了他才进入组织!
乌丸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时刻扰乱琴酒的心扉?
他把高明连人带椅踹翻在地,当着下属的面,失去理智般拳打脚踢。
伏特加站在乌丸身后,看拳头和脚像密集的雨点一次次落在高明身上,那男人紧紧咬着下唇,出了血,也强撑着一声不吭。
他不忍地闭上墨镜后的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乌丸面无表情停止对高明的折磨,解开衬衫顶上的两颗纽扣,头也不回地对手下说:
“今天之内,如果他不同意,就要你们好看。”
“……是!”
乌丸径直走过高明,还在对方绑着石膏的腿上又踩一脚:
“记住这句话,要是不想看到你喜欢的人痛苦,最好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第108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乌丸从废弃的厂房出来,碰上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原先的道路早被野草侵蚀,就算有人撑伞,黑皮鞋上依旧沾满了泥点。
他坐上回程的车,很快接到伏特加的来电:
“Boss,那家伙同意了。”
乌丸露出了然的笑容,就算诸伏高明再正义凛然,是人都有软肋,只要把握妥当,就能所向披靡。
他靠这个办法一路爬到日本首富。
但高明的软肋是琴酒,那么他呢?
*
约一小时后,乌丸抵达总部大楼。
短暂的宴会结束,大厅冷清而干净,桌上按照他的吩咐,留了小半瓶香槟。
波本还没回来,乌丸径直走进琴酒的办公室。
琴酒闻声抬头,一眼发现他西装袖口的污渍和指关节的血迹。
“怎么回事?”
他放下手中的笔,快走两步到乌丸面前。
乌丸像才发现身上的狼藉,瞥了眼,若无其事说:“噢,刚才的谈判不太顺利。”
“就算这样也不用自己动手,难道我处理不了?”
说话间,琴酒已经查明乌丸手上的血来自别人。他松了口气,用几张湿纸把脏东西擦掉,又弯腰帮乌丸清理鞋面。
其实,乌丸向来注重仪表,怎么可能放任自己邋遢?
他故意这么做,想看看琴酒对自己的在意程度。
说来可笑,他以前养的那些玩意儿嘘寒问暖,比琴酒只多不少,但乌丸觉得他们另有所图,而琴酒则是刚好。
毕竟琴酒连钱都不要,还能要什么?
或许,是要他的命。
乌丸望着琴酒的头顶,想到对方说“什么人他处理不了”,突然很好奇,如果当时琴酒在场,看到他痛殴高明,会代劳还是倒戈?
他莫名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乌丸摸了摸琴酒柔顺的长发:“要来跟我一起住吗?”
琴酒抬头,毫不掩饰眼里的诧异。
他心下不悦,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差点忘了结了婚要住在一起。”
乌丸又忍俊不禁。
他们的进度确实太快,普通情侣对婚服、酒席之类的准备少则几个月,长达半年、一年。他们倒好,什么都没商量,先把证领了。
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乌丸心里清楚,是因为听伏特加说,琴酒在诸伏高明家过夜。
就像高明猜测的,他确实忌惮对方在琴酒心里的位置,才会打破所谓的“开放关系”,想更快地把琴酒拴在身边。
思索间,琴酒擦完鞋起身。乌丸见他衬衫顶部的两颗纽扣松散,作势要帮忙扣上,暗中却把领口扯得更开,好看看皮肤上有没有什么不该存在的痕迹。
琴酒的皮肤苍白而细腻,像上好的瓷器,没有一丝瑕疵。
乌丸安了心,刚要扣上,琴酒冷不丁抓住他的手问:“就看这点,够吗?”
乌丸怔了一下,眨眼功夫,琴酒半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衫是真丝质地,稍一用力,一列纽扣顺势散开。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怀疑你。”
琴酒上半身的皮肤也很干净,只是他怕冷,只是短暂暴.露在空气里,白色就掺了青,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乌丸赶忙帮他把衬衫穿好,纽扣一颗颗系上。
“我没有怀疑你。“他又说。
“嗯,我和你结了婚,就不会再三心二意。”
乌丸满意地笑了。
甚至有些同情起诸伏高明——
心爱的人成婚,单身的最后一夜,共处一室,却什么都没发生。
但浸淫商海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做事,要斩草除根。
一场风波过去,波本也正好回来。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百田将在一周后被转进警察医院。
一周处理掉个祸害,对像琴酒这样经验丰富的杀手简单,但对诸伏高明,难于登天。
乌丸寻思该怎么再推对方一把。
他给波本倒酒。
“多谢你这段时间的情报,让我们可以屡次化险为夷。波本,你是组织不可多得的人才。”
波本欣然接受乌丸的赞赏,一双眼睛时不时看向琴酒。
乌丸倒不觉得波本冒犯,毕竟对方当时是受琴酒蛊惑,才会投诚。
他故意等到波本举杯时说:“忘了告诉你,我和阿琴今天结婚了。”
话音未落,波本因酒精呛喉,咳嗽连连,杯中的香槟翻倒,弄脏了衣服,也毫无察觉。
过了好一阵,他的咳嗽渐歇,不可置信地望着琴酒:“这是……真的吗?”
“当然。”琴酒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
波本垂下眼沉默片刻,又隔空对他们举杯:“那就祝两位……百年好合。”
降谷闭眼把杯中的残酒饮尽。
他从没尝过这么难喝的酒,又苦又涩,仿佛让他把整颗心都吐出来。
他捏紧高脚杯,心痛得无以复加。
琴酒和乌丸也陪了一杯。
喝完酒,伏特加姗姗来迟。
“你去哪儿了?到这么晚!”琴酒冷声训斥。
“额,我……我昨晚去看idol演唱会了,所以……”
伏特加支支吾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live票根。
乌丸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对方的衣服和鞋都很干净,应该是特地回家换过一套。
总算还不太蠢。
他若无其事拦住还想再骂的琴酒:“好了,你不是说我们今天结婚,要大度一点吗?”
听到这话,伏特加连忙点头,明明是壮硕的身躯,偏偏透出一股可怜兮兮。
琴酒冷嗤一声,不知是对伏特加还是另有其人,他说:“送我回公寓。”
“啊?大哥,现在吗?”
“对,我要回去理行李,今晚搬去跟先生住。”
哐当!
伴随话音,波本手里的高脚杯被硬生生折断,碎玻璃四散在地上,通过灯的折射,泛起五彩的光。
他的手被割出道口子,鲜血争先恐后涌出。
伏特加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还以为波本手滑,没想到对方阴沉着脸,不置一词离开大厅。
他瞠目结舌:“波本也太没礼貌了。”
一旁的乌丸却勾唇浅笑:“随波本去吧,体谅下失恋的人。”
倒不如说,比起之前那个镇定的,乌丸更喜欢现在失态的这个。
因为意中人和别人结婚,还能无动于衷,不是不够爱,就是城府极深。
*
波本气势汹汹走出大厅,和倚在墙边的苏格兰打个照面。
苏格兰也不知偷听了多久,怀里的文件都被捏皱了。
两人遥遥相望,过了一会儿,琴酒出现在视野,苏格兰抿了抿唇,快步走上去把合同递给对方。
“琴酒大人,朗姆大人请您也看看条款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琴酒“嗯”了声,顺势想接文件,却发现苏格兰捏得极紧,像是在跟他角力,根本扯不动。
琴酒挑了下眉,警告地瞪苏格兰一眼,苏格兰若无其事放了,嘴里说:“对了琴酒大人,新婚快乐。”
说话间,乌丸走到琴酒身边。
“谢谢,我确实很快乐。”
说完,琴酒任乌丸揽着腰,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久,大厅里空荡荡的,只剩被抛下的景光和降谷。
景光慢吞吞走到降谷身边,递了张餐巾纸:“你知道吗?”
“知道。”
听到这话,景光脸色骤沉,默不作声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降谷望着好友渐行渐远的背影苦笑。
他确实提前收到琴酒的消息,得知对方今天和乌丸结婚。
但那不是琴酒对自己的青眼,而是要他给出“波本”恰当的反应。
现在的波本是被看穿的警方卧底,受到恶魔蛊惑,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得不泥足深陷。
尽管刚才的一系列表现是他精心设计的结果,但面对琴酒时的心痛,属于降谷本人。
提前知道琴酒结婚,真的比较好吗?
琴酒难道就不怕他的演技被乌丸看穿吗?
景光在嫉妒降谷的同时,降谷也嫉妒对方被琴酒保护着。
*
当晚,琴酒清理完所有和警察有关的号码和信息,住进乌丸的豪宅……
*
转眼,乌丸和琴酒同居将近一周。
这一周里,他们时常讨论婚礼以什么形式,该去哪里度蜜月等等。琴酒其实对这些都不在意。
“但我想看阿琴穿着白西装,从红毯上走向我。”
乌丸握着他的手,深情地说。
“我记得你在时光机里说过类似的话。该不会从那时候就想着让我和你结婚?”
最近,琴酒对乌丸用敬语的次数越来越少。乌丸本以为自己会很在意这种上下级关系,但对方是阿琴,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是啊,但凡我想得到的,总会精心策划很久。”他毫不忌讳地承认,手又开始轻轻f摸琴酒的身体。
琴酒见状,在事态发展到无法挽回前制止:
“今天不想做。”
“为什么?”
琴酒默不作声扯开自己的睡衣,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布满星星点点的w痕,旧的没消,新的又来,一个叠着一个,像是开在枝头的九重樱花。
“这么快就累了?你可是组织里体力最好的Killer啊,阿琴。”
琴酒似笑非笑:“体力再好,也抵不住连着几天脐橙。”
因为琴酒的手伤未愈,最好采取上位。
这么一来,乌丸倒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只是苦了琴酒。
乌丸闻言,总算善心大发地暂时放过琴酒,他热了杯牛奶让对方睡得更好。
过了会儿,牛奶里的药效发作,琴酒呼吸均匀,沉沉地睡去。
乌丸拿过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以先前窥见的密码解锁。
他查了片刻,惊讶地发现琴酒把那些警校条子的联系方式都清空了,高明的还留着,却也在黑名单里。
乌丸对准身边的琴酒拍了张照,把高明调出黑名单,照片发过去后,又删除记录,恢复原状。
他的目的很简单——
提醒诸伏高明该行动了。
因为明天就是百田被转移进警察医院前的最后一天。
第109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沼田教授现在开始查房。”
伴随广播里冰冷的机械音,沼田带领一众医生,浩浩荡荡走向病房。
他们先查的是VIP区。之前首富乌丸因爆炸导致脑震荡,就是在这里治疗休养。
乌丸长相英俊,风度翩翩,加上对人谦和,大家都很喜欢。人康复出院后,还叹息了好一阵。
与之相对是百田陆朗。
百田议员前段时间被曝对警察咒骂的视频,中风入院,对他们这群医务工作者也没有好脸色。
百田的夫人原本每天来看望,现在也受不了他的脾气,变成一周来一次。至于那两个在国外的子女,更是对百田不闻不问。
沼田站在百田病房门口,眼露不耐。
第一助手见状,感同身受,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沼田教授,该查房了。”
沼田“嗯”了声,缩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骤然收紧又松开。
VIP病房的面积有两个普通病房那么大,采光极好,智能设施也是一应俱全。但再温暖的阳光照在沼田身上,也没法驱散他心里的阴霾。
百田的床头柜上摆着个盆栽,歪七扭八,据说是花道宗师亲手设计,能保日进斗金,官运亨通。
沼田对此嗤之以鼻。
俗!
俗物!
俗人!
沼田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跟百田扯上关系。
他进门时,百田正被护工伺候着喝水。负责看守的高木退到一边。
护工名叫大西耀,是医院里评价最好的。
他跟百田呆得久了,伺候得愈发周到,百田一边喝水,他一边拿手帕在对方嘴边候着。这样从百田嘴里漏出来的水就不会弄脏被子了。
百田喝了几口水,听见查房的动静,缓缓抬头,露出张扭曲的脸。
他中风后,口歪眼斜,左边身体还轻微瘫痪,面无表情瞪人时,显得格外狰狞。
再加上沼田心虚,每次来查房总是捏一把汗。
尽管如此,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见大西把玻璃杯拿走,镇定自若走上去握了握百田的手:
“百田议员,你这两天感觉好点了吗?”
对百田的治疗方案,目前着重营养神经,脑部恢复是个细水长流的活,有些神经损伤恢复期长达一年两年。
他特意握百田的左手,是为了看看对方现在能否自主握拳,握到什么程度,百田像是误会了,近距离、恶狠狠地瞪着他。
“水……”
百田艰难地说,一连串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他和沼田交握的手上。
沼田本就厌恶,这下更是没忍住皱眉。他皱眉的速度极快,甚至连自己都没能发现,百田却真切地看见了。
“水!”他又说,声音比刚才拔高了好几度。
大西本不想把玻璃杯给他,水才喝过,没到迫不及待的地步。
可在沼田的眼神催促下,大西还是不情不愿地照做。
他细心地把玻璃杯放在百田右手,刚想帮忙一起端着,谁知百田竟一把扯过,朝面前的沼田狠狠砸去!
“哐当”一声脆响,犹带余温的水溅了沼田满头,顺着发梢徐徐滴落,和地上的碎玻璃混为一体。
旁边的医生看到这幕都惊呆了,大气不敢喘一声,病房里静得连大家狂跳的心脏声都清晰可闻。
隔了几秒,高木先反应过来,给沼田递了方手帕,神情尴尬地问:“教授,你没事吧?”
沼田没接手帕,选择用手抹脸。掌心把脸完全遮住时,他也没闭眼,而是放任眼里的暴虐像毒气,肆意流淌。
该死百田陆朗!
乌丸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派人来解决这个麻烦?
今天已经是这家伙在米中院的最后一天了!
在沼田擦脸的同时,周身散发出莫大的怨恨,让距离最近的高木不禁打个寒颤。
但等他放下手,又笑得如沐春风:
“看来百田议员的精神不错,接下来的复建还请加油。”
他说完,看了眼对面的护工大西,贴心嘱咐:“麻烦把碎玻璃扫一扫,免得议员下床的时候踩到。”
说完,沼田转身走向普通病房。
高木狐疑地注视着男人的背影,或许,刚才从心底发出的恐惧只是自己的错觉。
*
下午一点,大部分同事都去食堂用饭了。沼田独自留在办公室,反锁了门,又给乌丸打个电话。
电话没接通,直接转进语音信箱。
听到“嘀”的提示音,沼田隐忍许久的火一下窜起来,忍不住对着听筒低吼:
“你到底什么时候派人来处理这件事?难道要等无可挽回,我和你一起……”
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忽然走廊里警铃大作。
沼田浑身一凛,赶忙朝外跑去。
现在留在这层楼的同事不多,不赶快找到火情具体的位置,遭殃的就是病人!
*
诸伏高明前两天拆了石膏,刚刚才在康复中心做完一次复建。
他满头大汗,腿部剧烈疼痛的时候,想起的当然是黑泽阵的脸。
现在,他要为阿阵做件至关重要的事。
脑外的VIP病房和普通病房相差一层。中午一点,是病房区最安静的时候,大部分病患已经用完餐开始午睡,医生和护士们也纷纷奔向食堂。
高明先乘电梯到普通病房,拄着拐杖慢吞吞走到厕所隔间。
他艰难地爬上马桶盖,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呼”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从里面窜出,高明尽量伸长手臂,用火去碰天花板上的火警探测器。
他的腿支撑不了多久,好在探测器灵敏,只一会儿功夫整个楼层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呜呜呜——”
“呜呜呜——”
高明提着口气,跌跌撞撞从马桶盖上下来,正要成功之际,忽然身体一歪,结实地撞在厕所隔板上。
“嘶——”
受伤的腿传来钻心的痛,他咬紧牙关,默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拄着拐杖从隔间出来。
外面空无一人。
高明抿了抿唇,又走几步,点燃报纸扔进铁质的垃圾桶,这才转身离去,乘坐到上一层的电梯。
VIP房间的病患本来就少,楼下又警铃大作,原先负责看守百田的高木不知所踪,高明猜测,可能是下楼救火去了。
留给高明的时间不多,他尽量加快速度走向百田的病房,要推门进去时还是犯了难。
自从父母离世,他就把为两人伸冤作为毕生追求,因此发奋当上警察。
而如今,他面对的却是和伸张正义截然相反的事。
真的要做吗?
犹豫间,高明又想到昨晚通过阿阵手机发送的照片。
阿阵的睡眠向来很浅,到了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的地步,很显然,他被人下了药。
而罪魁祸首除了乌丸莲耶不做他想,高明知道,对方是想警告他,如果再不动手,要阿阵的命易如反掌。
阿阵、阿阵、阿阵……
高明摸出手机,久违地拨打对方的号码。
他早发现自己被拉黑了,此时此刻却期望奇迹发生,能听听黑泽的声音。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过去,没想到电话竟然正常显示接通中。
他欣喜若狂。
“嘟——”
接电话。
“嘟——”
接电话啊,阿阵!
“嘟——”
阿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声忙音虽然短暂,对高明已经极其奢侈。
就当他心灰意冷打算挂断时,忽然,听筒里传来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喂?”
第110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琴酒一早起床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向来浅眠,成为杀手后就更是警醒,今天却一觉睡到6点,中途没有任何记忆。
他不动声色,当乌丸坐在餐桌上问他“昨晚睡得好吗?”他半真半假:“果然做多了,睡眠质量也会提高。”
乌丸瞪他一眼:“别因为我放过你一回,就为所欲为。”
*
到了组织,琴酒趁四下无人,在办公室里把高明调出黑名单。
他和高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一周前,看似没什么异常。
琴酒想了想,把对方的号码也解除禁制。
整个上午,他一直在等。
*
乌丸因和美国那边谈判新一轮的军.火买卖,用餐时间比平时要晚。他发信息让琴酒先吃,临近一点,琴酒却走进办公室,敲响他的桌子:
“Boss,赏脸一起吃个饭?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乌丸刚结束电话,把价格压到心仪的位置,至于对方接不接受,还要再看。
他闻言,抬起头睨琴酒一眼:“已经订好了位置?都没问过我喜不喜欢。”
琴酒勾唇笑笑:“那就当陪我,我想吃这家希腊菜很久了。”
乌丸默然,很敏锐地察觉琴酒有恃宠而骄的倾向。但从前那些玩意儿这么做,他觉得厌烦,放在琴酒身上,只想看到更多——
更多只对他展现的一面。
他故意坐在办公桌后不动,摆出一副愠怒的面孔。
琴酒隔着桌子拽他,边拽边说:“那晚上让你吃好的。”
“晚上”、“吃好的”,这些字眼落在乌丸耳朵里格外暧.昧。他起身走出,经过琴酒身边时神情严肃:“阿琴,你要注意场合,别在工作的时候勾.引我。”
尽管如此,乌丸还是捏着琴酒的下巴,跟他接吻。
琴酒眼里掠过一丝诧异,很快闭上眼,享受这个吻。
该说不说,他和乌丸在这方面还是挺合拍的,毕竟对方活了这么久,又养过这么多情人,技巧和耐力都很不错,让他很舒服。
两人纠.缠了一会儿,期间琴酒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嗡、嗡、嗡——
响到第三声时,乌丸意犹未尽结束这个吻,他怕再这么下去,事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那么大家都要饿着肚子。
挨饿可不好,尤其他发现琴酒的肠胃比较虚弱。
“好了。快接电话吧。”
琴酒拿起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虽然没有录入,但他一眼就认出是诸伏高明的。
他看了看乌丸,偏偏是现在。
来得真不是时候。
“喂?”琴酒若无其事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高明急切的呼唤:“阿阵……”
琴酒皱了皱眉,不确定乌丸能否听清电话里的声音。或许不能,因为背景音嘈杂,“呜呜”响个不停,像是火警被触发了。
“贝尔摩德,我现在要去跟老板吃饭,没空和你闲聊。”他冷声道。
原以为高明能听懂他的暗示,主动挂断电话,没想到那边的呼吸声犹存,沉默了会儿,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
“阿阵,Wo Ai Ni。”
琴酒没想到,高明会在这种情况下告白。
或许他应该料到,因为他让高明去做的,是那么危险又违背对方道德底线的事。
只是高明的性格太内敛,就算告白,也没法用他们的日常语言。
琴酒不由笑了下:“好了,别学几句外国话就在我面前显摆。以为我听不懂吗?”
说完,他挂了,没有说“注意安全”,因为贝尔摩德不需要别人提醒她“注意安全”。
过了几秒,乌丸状似不经意地问:“贝尔摩德打来干什么?”
“噢,她说一会儿要拍场爆炸戏,心里害怕。”
乌丸不可置信:“贝尔摩德?害怕?”
“嗯。”琴酒挑了下眉,一本正经,“布置道具的人又不如我们专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乌丸思忖,也有道理,顿了顿又说:“那她该谈个恋爱,下次就知道找谁撒娇。”
琴酒瞥乌丸一眼:“或许她该直接结婚。”
“结婚很好吗?”乌丸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
琴酒笑了笑:“至少对我挺好的。”
*
过了一会儿,脑外的VIP区也响起阵阵警报。
高木第一个跑上来。他刚在男厕灭火,西装上都是白乎乎的干粉,看上去狼狈不堪。
这会儿,他像才想起自己的本职任务是看守百田,暗道一声“不好!”,赶忙过去,发现病房的门虚掩着。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推门进去,结果发现——
“百田议员!百田!”
床上的百田双眼紧闭,已然没了呼吸。
高木脸色骤变,立刻按了急救铃。
他在房间外焦急地等候,不多一会儿,目暮和佐藤等人也赶了过来。
经过漫长的抢救,医生和护士们走出病房,神情遗憾地带来个不幸的消
【百田死了。】
“……可恶!”
*
晚间新闻公布了百田的死讯,警方同时称死因是谋杀,具体细节仍在调查。
当时,乌丸正搂着琴酒在沙发上看电视。
“做到百田这个位置,被暗杀也不奇怪,他得罪太多人了。”琴酒撑着头漫不经心地说。
乌丸借故跑到阳台打电话,向自己的人脉确认消息。
所谓的“人脉”就是沼田。
沼田这个老家伙,自从听说百田要被转去警院严加看管,就吓得魂不附体,变着法儿地催他派人灭口。
乌丸听多了嫌烦,索性把人拉黑,这会儿才重新放出来。
不过和他对沼田的随性不同,他给沼田的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听筒里的沼田压着嗓子。
“什么情况?”
“你想的那个人被抓了,我做的证。”
“嗯,知道了。把你的嘴巴闭紧,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乌丸挂断电话,嘴角不由噙笑,站在凛冽的寒风里,一眨不眨地打量琴酒。
琴酒靠着沙发,长腿交叠翘起,一只脚踩在茶几的踏板上,看起来十分惬意。
乌丸很想知道,如果对方发现涉嫌杀害百田的人是谁,会不会还同样放松。
思索间,琴酒察觉他的窥视,长腿迈开,徐徐朝他这边靠近。
琴酒用只完好的手打开玻璃门,似笑非笑地望他:“离这么远,看得清吗?怎么不进来?”
就像琴酒说的,乌丸视力一般,虽然近视度数不深,但都有些散光。平时戴隐形眼镜,回到家就摘了,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脸上有两团红晕。
红晕的颜色不深,浅浅的粉,把琴酒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健康、漂亮了。
看来冬天还是得开暖气,不管琴酒是不是喊热。
乌丸盯着近在咫尺那张漂亮的脸蛋,酝酿了下,终于说:“阿琴,我刚收到消息。这个杀害百田的嫌犯,你也认识。”
琴酒闻言,诧异地挑了挑眉:“谁?”
“诸伏高明。”
*
在阳台窥视琴酒的短暂时间里,乌丸只思考了一个问题——
对方要怎么表现,才能让他满意?
首先,当然不能太热络。否则就是余情未了的证明。他或许会嫉妒得发疯,甚至做出伤害阿琴的事情。
但也不能无动于衷,因为那就代表,无论和琴酒睡过几次,在对方心里的重量还不如一片羽毛。
很难得地,乌丸承认自己难搞。
他期待着琴酒会给出怎样的答卷。
*
得知消息的琴酒表面没什么变化,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吃饭、洗澡,唯一的区别是睡前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乌丸看到这幕,心跳莫名加速。
难道昨天他往里面加药的事,被阿琴发现了?
“怎么今天也想起喝牛奶?”他若无其事问。
琴酒置若罔闻。
乌丸打量琴酒的侧脸,能明显感到对方走神。他心里怒火顿起,该不会忍了这么久,还是为诸伏高明担忧到溢于言表吧?
饶是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又开口道:
“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
这次,琴酒给了反应,回头面向他时,眼里的怔忡不复存在。
“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提出跟你做X,要怎么才能不让你觉得,我是为了诸伏高明故意讨好你。”
乌丸由衷一愣,没想到琴酒会把这件事直接摆上台面。
他用手指绕着琴酒银白的长发把玩,隔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问:“为什么觉得我有这种想法?”
琴酒垂下眼,看自己的发梢和乌丸的手指紧密相连。它们缠得那么紧,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头皮就能感觉明显的疼痛。
他无视乌丸的警告,把自己的发梢解放,然后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
“因为,你很多疑。”
话音未落,乌丸恶狠狠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阿琴,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规矩?刚才的话,从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
他想在琴酒的脸上看到求饶或是无措,就像之前那些玩意儿知道自己要被丢弃时一样。
但事与愿违,哪怕窒息的感觉慢慢爬上脖颈,面前的琴酒依旧挂笑,望着乌丸,用支离破碎的语句说:
“所以,你才想,跟我结婚。”
然后,他握住乌丸掐在他颈间的手,居高临下问:
“再重复一遍,我想跟你做X,你想跟我做吗?”
第111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乌丸抓着琴酒的脚踝,帮忙固定身体。
虽然琴酒觉得脐橙很累,但他莫名对此着迷。
他喜欢近距离观赏琴酒的努力。
琴酒最初会自己尝试把他的东西塞j身体,不过这个过程通常会失败。因为阿琴的那里很窄,而他的东西太大。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房间里的热空调一直开着。
不多一会儿,琴酒原本苍白的脸泛起红晕,犹如朵喝醉的云,看起来比平时柔软和可爱。他光洁的额头冒出汗水,伴随低头的动作,滴在乌丸纹理分明的腹肌上,晕成随意而模糊的花。
这个时候,乌丸还不会伸出援手。
直到琴酒抬起头冷冷地瞪他:“你要在那里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乌丸纵容地笑了,手穿过银河,拢住琴酒的脸。脸的温度虽然比平时高,但对比乌丸干燥、保养得当的手还是冷的。
乌丸捂了会儿才说:“阿琴,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再怎么暴躁,也比不过刚才掐我喉咙的男人。”
此话一出,乌丸哑口无言。
那只手从琴酒的侧脸滑到脖子。
琴酒的皮肤细腻而苍白,极易留下痕迹,还不容易消除。缠绕他脖子的那圈h痕像张着血盆大口的蛇,看上去格外扎眼。
“抱歉,我不该这么对你。但就像我说的,从没有人当面指责我多疑。”
“别人不说,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就像房间里的大象,明明就在那里,大家却因为乌丸的财富和权势,选择闭口不言。
乌丸脸上的笑容淡了,扶着琴酒的腰慢慢x降,两人终于合e为一时,不约而同发出声叹息。
乌丸知道,琴酒不常骑马,甚至一周前刚骑时还很生疏。他问过原因,琴酒说“长得高,就要比别人花更多力气。而且我喜欢接吻,这个姿势很难做到。”
但琴酒终究是琴酒,无论什么都学得很快。
像远距离射击和暗杀,只一周功夫就能随心所欲驾驭他这匹马。
乌丸随着他的上升而上升,他的下沉而下沉,像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一瞬间惊心动魄。
而这一瞬,其实很长。
过了会儿,琴酒累了,伏在他的x口喘气。
他顺势抱住琴酒,边亲吻对方的e垂边说:“其实我今天又联络过贝尔摩德,想知道下午和你通话的到底是不是她。”
琴酒闻言一愣,倒不是因为乌丸反复确认的行为,而是对方居然会主动坦白。
他抬起头面色很冷,没有搭理,却说了别的话题。
“你应该知道,我和诸伏高明是大学同学。”
他话刚出口,就被乌丸拧着眉打断:
“你一定要在和我做X的时候提别的男人吗?”
琴酒笑笑,态度还很强硬:“我心情好了,才跟你解释,就说一遍,你给我乖乖听着。”
乌丸很是无奈,一瞬间分不清谁是谁的Boss,但现在阿琴在上面,就认真听着吧。
“你继续。”
“跟你登记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去找了诸伏高明。我们没做什么,不过他问我,如果当时对那些有异常的尸体视而不见,我和他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听到这话,饶是乌丸也呼吸一滞。
问题的答案他想要了很久,但真正送到眼前,反倒有些望而却步。
琴酒可不管乌丸在想什么,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男人在床上总是格外好说话,尤其刚才对方还伤害过他。
“我没有回答,但也仔细思考过。如果不曾进入组织,我确实很有可能跟他结婚。”
说到这里,琴酒感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骤然收紧。他视若无睹:
“不过世界上没有如果。现在的事实是,我已经进入组织,成为最顶尖的杀手,然后跟你结婚。就这么简单。”
他说完,静静地盯了乌丸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乌丸忽而笑了:“你要我保释高明,还是帮他减刑?”
高明犯的是杀人罪,乌丸的语调却依旧轻飘。
仿佛个人凌驾于法律之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琴酒知道对方确实有可能办到。杀害了诸伏兄弟父母的外守一本来最多无期,现在因为乌丸的介入,不得不等在死刑的传送带上。
“都不用,只是明天我要去看他。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一起来。”
琴酒说的是“要”而不是“想”,就像他对乌丸的这番话不是害怕失去的讨好,而是平等地交流。
婚姻是一纸合约,要想维持,开诚布公和危机处理同样重要。
乌丸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破天荒有些挫败。
他本以为自己是掌握的一方,到头来却让琴酒牵着鼻子走。
或许,琴酒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掺和到他为诸伏高明设置的陷阱里去。
但对方没有明说,而是忍,忍到床上,诱他发怒,又利用他的愧疚心,跟他做X,然后让他主动开口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算了,就这样吧。
乌丸缓缓叹息着,抚上琴酒的脸:
“是谁教你这么聪明去算计别人的,阿琴?”
琴酒笑笑,像给予奖赏,再次俯身吻他。
这一折腾,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才堪堪停下。
走下床时,琴酒的小腿肚略微打颤,他边走,地上边留下白色的y体,一路蜿蜒成让人不禁别开眼的曲线。
但乌丸脸皮很厚,直勾勾盯着,嘴角还噙着抹笑。
琴酒没有回头,却感觉到背后火烧似的目光。
“下次你戴t,否则洗很多遍我会觉得烦。”
“那我帮你洗?”乌丸贴心地建议。
对此,琴酒送他一个字——
“滚。”
*
乌丸洗澡的时候,琴酒拿了手机,上面有条来自贝尔摩德的信息:
【说,准备怎么谢我?】
琴酒早就料到,以乌丸的多疑会去再次确认。还好他昨天才跟贝尔摩德联络过。知道对方要拍爆炸戏,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接电话。
他一连给贝尔摩德打了十几次,确保对方屏幕上显示自己的来电,等拍戏结束,会因为“情况紧急”,比起乌丸先联系他。
琴酒想了想,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我记得你的电影,这两天就会杀青。】
他发完删了记录。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确实给女人准备了份大礼。
*
第二天,琴酒去看守所看望高明。
高明涉嫌杀害高位政要,原本不允许探视,但乌丸动用了人脉,让他们可以顺利进入。
很多时候大家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如果琴酒常处的办公室和别墅四季如春,那么高明所在的监房就如坠冰窟。里面别提空调,连窗都没有,短短几分钟,就能明显感觉空气的浑浊。
琴酒和乌丸并排而坐,隔着桌子,深深看被铐在椅子上的男人。
“百田是你杀的吗?”
高明低着头,仿佛愧疚,故意不和琴酒有任何眼神接触,隔了好久,低低地说:“是。”
“……抬头看着我!”琴酒突然吼道。
旁边的乌丸目露诧异,很快握住琴酒的手安抚情绪:“阿琴……”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高明眼里,手握成拳,抬头直直地跟琴酒对视:“你还想问什么?我的作案理由?”
听到这话,乌丸眼眸微敛,对着高明露出危险的光。
高明笑了,目光从乌丸脸上一掠而过,视对方为无物,好脾气地对琴酒说:“没什么,只是怕法律不能给百田应有的惩罚,所以先下手为强。”
“……”
琴酒哑口无言。
好半会儿,扔下句“你好自为之”,大步流星离开房间。乌丸又审视高明一眼,才提步追上。
因为乌丸晚了,所以没能看见琴酒转头面向墙壁瞬间闭了闭眼。
琴酒注意到,高明时不时用手艰难地揉.捏膝盖。
这里太冷,而对方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
*
当晚十点,沼田独自回
他今天做了两台开颅,对精神损耗极大,为避免开车发生事故,特意搭乘公共交通。
车站离他家还有十分钟不到的脚程,街上路灯很少,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思考。
稍早些时候,沼田从乌丸那里得到消息,高明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这也很正常,因为除了他的证言,监控也在百田遇害前后,拍到对方进入房间。
但沼田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方面,他终于不用再为曾经犯下的错饱受折磨——
当年,他和另一位脑外科主任共同竞争教授的位置。两人的医术不相上下,他又不想借助乌丸的力量,为了迅速提高,心照不宣接受了百田的“上贡”。
对方隔三差五就送来一具无名尸体,或是因为吸d脑部发生畸变的病人。
沼田背着同事,在乌丸提供的研究室里主刀。
一具接着一具、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他的本领炉火纯青,把那位竞争者远远甩开。
后来,沼田如愿当选,作为回报,也把百田介绍给乌丸。至于那一位竞争者,则在不久后选择辞职,在整个医疗界销声匿迹。
人们都说,为医者要淡泊名利,但身处在相应的环境,职称、待遇和鲜花掌声成正比。
梯子已经搭好,那些能视而不见的人无疑是Next Level。
沼田自嘲地笑笑,原来他一直觉得百田很俗,但现在看看,自己何尝不是俗人一个?
正想着,拐角处突然窜出道黑影。
那人蒙着面,只露出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手里的刀泛着冷光,二话不说朝沼田劈下!
嘶——
沼田鬓角的白发被削去一簇,要不是他走慢一步,对方的时间估算错误,这刀恐怕就不是削一搓头发,而是把他的半边脑袋都削下来!
沼田吓了一跳,赶忙朝回跑去。
他边跑边叫救命,但时间已经很晚,这里又缺乏监控,沼田心里清楚,自己成功逃脱的可能性很小。
除非屏着呼吸,跑到离这里最近的一条街道,那里有许多热闹的夜市,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拼命地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只感觉那人的脚步声就在耳边,“踢踏踢踏”,迟了一秒就会被恶鬼索命。
但沼田不是青壮小伙,又做了两台手术,没跑多久就被颗石头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
“扑通!”
我完了!
重摔之下,沼田根本无法靠自己起身,只好绝望地闭上双眼,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当他以为要把命交代在这里时,耳畔忽然掠过阵凛冽冷风。
那令人惶恐的尖刀迟迟没有落下。沼田心惊胆战地把眼睛睁开条缝,面前一个卷发青年正和对方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卷发像是练过,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
沼田想趁机逃跑,无奈脚崴了一下,站都站不起来,只好眼睁睁看着。
那卷发和杀手过了几个回合,原本占据上风,忽然眼前闪过冷光,被对方用刀割了手背。他倒吸口冷气,下一秒,白乎乎的石灰扑面。
“当心!”沼田声嘶力竭叫道。
好在卷发反应迅速,用胳膊阻挡,才避免了眼睛遭殃的处境,但等回神,那杀手就像道雾,倏地失去了踪迹。
卷发也不恋战,捂着伤口走向沼田。
“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大碍。”沼田惊魂未定,出于医者本能,还是迅速给卷发做了包扎。
卷发望着他专业的手法啧啧称奇:“你怎么这么熟练?”
“因为我是医生。”
沼田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脚踝,那里已经微微肿起,虽然没伤到骨头,要走路还是十分艰难。
卷发见状,连拖带拽把沼田抗在肩上,笑道:
“虽然你可能更想回家或去医院,但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我们还是先去报案吧!顺便一提,你可以叫我松田。”
*
两人到附近的警局报案,负责接待的警察名叫高木,身材高挑,小麦色皮肤,看起来不是太灵活,总之是那种让人安心的老好人类型。
沼田松一口气,在灯光明亮的大厅里才产生劫后余生的实感。他请高木警官拿来急救箱,简单地处理脚踝的伤口,当对方把他引到待客室也没有拒绝,叙述自己的遭遇时还能听到耳朵里回响的心跳声。
高木目露同情,点了点头:“你对行凶者的身份有线索吗?”
沼田的脑袋空白几秒。他一生与人为善,就算是那位出走的竞争者也远离医疗多年,犯不着等到现在才报复他。
而且,他做“那件事”时极为隐蔽,不可能被人发现……
等等!
沼田咬了下后槽牙,脑海里蓦地出现个可能的人选。
难道是……“他”?
仔细想想,暗杀确实是“他”会使用的手段。
沼田怒火中烧,但没有证据不能乱说,更何况对方的身份那么尊贵。
他对上高木的视线,隐忍地摇头。
“好吧。”高木遗憾地说,敬业地做完笔录,忽然面无表情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沼田教授?如果现在说,可以算你自首。”
沼田心跳一顿,很快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行事隐蔽,不可能留下证据。
这么想着,他硬着头皮笑道:“高木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听到这话,高木拍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起身走到沼田面前,递给对方一个微型摄影机。
“你可能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干净,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沼田不可置信地朝摄影机望去,里面正播放着他在病房里身穿白大褂,给百田注射致命药物的画面。
这、这怎么可能?
第112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过了会儿,高木走出审讯室,进入一墙之隔的观摩室。他朝里面的人比了个“OK”手势:“沼田答应做污点证人了。”
按理说,医院内的阶级斗争跟警察厅不分伯仲,沼田宇作为教授不该这么快就妥协。但微型摄影机已经拍摄下他犯罪的全过程,沼田本人比起权力,也更醉心于医学,因此才缴械投降。
听到这个消息,目暮和佐藤松了口气,不约而同看向一旁的松田和降谷。
降谷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身上穿着件棕色夹克。这是件两用夹克,如果脱下来翻个面,就会在黑色上发现星星点点的石灰。
他就是刚才“袭击”沼田的人。
“多亏你们的计划,才能让审讯这么顺利。”目暮不吝赞叹道。
“当然,还得多亏我逼真的演技~”松田甩了甩手腕上的绷带。
原本沼田使用自己的领带帮松田包扎,来到警局后,佐藤重新做了处理。
“你这纯粹是体术不如我吧,松田?”降谷毫不留情地拆穿。
“你说什么!是在找打吗?”松田绷着脸挥舞拳头,两人看上去剑拔弩张。
高木见状赶忙劝阻:“诶诶,你们可别真打起来!这里是警局,你们这样,我很难办的~”
回应高木的,是松田和降谷的相视一笑。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恍惚间想起那时在警校,两人相约着斗殴,被鬼佬抓个正着。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黑泽。
想起黑泽,两人脸上的笑容淡了。
“说起来真让人唏嘘,受人敬仰的医学教授居然会沦为杀人犯。”
佐藤适时的感叹唤回了松田和降谷的思绪。
松田的另一只手还抓着沼田的领带。领带本是紫色波点,素净而淡雅,这会儿却因为沾了松田的血变得格外狰狞,就像沼田这个人一样。
松田想到对方在昏暗的路灯下为他包扎,说自己是“医生”时,眼睛里明明透着遮也遮不住的自豪。
但证据显示,折在沼田手上的人命,远远不止一个百田陆朗。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眼见气氛有些低迷,目暮拍拍佐藤的肩膀开口道:“好了佐藤警官,无论沼田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案件已经发生,我们的任务就是调查清楚,让检察官有依据可以定罪,对吗?”
佐藤点点头。
目暮话锋一转,目光犀利地看向松田和降谷:“不过,你们应该不是预感到沼田可能对百田动手,特意提前在病房里布置摄影机的吧?”
*
片刻后,松田和降谷并肩走出警局。目暮的那句质问在两人脑海中盘旋。过了会儿,松田还是没忍住问:
“那个摄影机到底是谁放的?”
此话一出,降谷的思绪又回到琴酒和乌丸登记结婚的那天早晨……
*
琴酒离开诸伏高明的公寓,独自走进地下停车场。他感到一阵似有若无的窥视,遂停下脚步,冷着脸环顾四周:“出来!”
话音刚落,伏特加从距离琴酒不远的第二根水泥柱后绕出:“大哥,是我。”
琴酒并不惊讶,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提步朝自己的小弟走去。
“是Boss让你跟踪我的?”
没想到,这句简单的问话竟让伏特加羞愧地低下头,隔了好几秒,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是”。
琴酒见状,语气微沉:“抬头,看着我。”
伏特加立刻照做。没等他开口,下定决心似地说:“大哥,你放心!昨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绝不会向Boss透露半分。”
虽然伏特加戴着墨镜,但透过灯光,琴酒还是能依稀看见他坚定的目光。
而且就算看不见,琴酒也不会怀疑,伏特加永远是他最忠诚的小弟。
琴酒笑了笑,伸手拂去伏特加肩膀上细小的灰尘:“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
听到这话,伏特加连连点头,脸上浮起两片薄红,看上去还有些害羞。
“但我昨晚在诸伏高明家留宿的事,你要原原本本汇报给Boss。”
“什么!”伏特加不可置信地问。
“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如果没给到Boss想要的信息,你以为Boss还会让你活吗?”
伏特加哑口无言,又想起被前任Top Killer斯汀格当成靶子,差点在大哥面前血洒当场的事。
他嗫嚅下嘴唇又说:“但这样,不就把大哥置于危险了吗?如果Boss知道大哥偷……”
伏特加突然顿住,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高雅的词汇来形容琴酒的行为。
偷.人?偷.情?出轨?
额……
“……如果Boss知道、这件事的话,不会轻易放过大哥的。”
“不,他会。”琴酒斩钉截铁地说,“难道你觉得我还不够让Boss喜欢?”
伏特加想都没想:“怎么可能!谁能不喜欢大哥?除非眼睛瞎了!”
琴酒勾唇笑笑:“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就像你很在乎我的命,我也很在乎你的。”
“大哥……”伏特加喉头一哽,竟像要哭了,“你对我真好。”他动情地说。
“你对我也好。之前手不是都被电得拿不住枪了?”
伏特加闻言一怔:“大哥,你怎么知道?”
要不是琴酒主动提起,伏特加差点忘了,在时光机里,因为他不肯按照系统指令引导大哥和黑麦互相残杀,所以经常遭到处罚,被电得手腕发麻。
对于伏特加的疑问,琴酒避而不答。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也有相似的体验,而是又一次把伏特加西装口袋里乱七八糟的方巾抽出,细心抚平上面的褶皱,叠了个三角,又塞回去。
“有时间还是好好学学怎么弄。我不可能回回都帮你。”
“……大哥。”伏特加狼狈地取下墨镜,擦了擦眼睛,脸上的泪水却越积越多。
当天早上稍晚些时候,伏特加按照琴酒的指示把他留宿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乌丸,得到绑架诸伏高明的命令。
*
诸伏高明被关在不远处的废弃厂房,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特地把车开远了点,蹲在草丛里监视。
降谷做梦也没想到,还会有和赤井这厮合作的一天,要不是一大早接到了琴酒的电话……
正想着,赤井秀一不甘寂寞地打破僵局:“诶你说,琴酒最在乎的会不会是里面那个男人?否则为什么让我一个FBI和你一个日本公安一起守着?”
“根据通话记录,他是先打给你,再打给我,你应该好好反省下自己的应变能力,为什么没能让琴酒放心。”
“……那我还能理解成比起你,他先想到我呢!”
降谷握了握拳,实在没忍住,压低嗓音说了句:“闭上你的嘴!”
赤井耸耸肩:“你那好朋友都活了,没必要还对我恶声恶气吧?”
话虽如此,但就算撇去两人的情敌关系,降谷还是本能地讨厌赤井秀一。
这不是习惯使然,而是有些人只看一眼,就知道根本处不来。
思索间,西装笔挺的乌丸莲耶从私家车上下来。降谷和赤井立刻噤声,神情肃穆,也趴得更低。
乌丸当然没能发现他们。过了会儿,厂房里却传出诸伏高明隐忍的痛呼。降谷和赤井皱紧了眉,脸上是极其相似,压抑的愤怒。
*
伏特加找了个借口,催促厂房里的其他人加紧离开。过了会儿,他轻手轻脚把诸伏高明扛上自己的车。
诸伏因为嘴硬,乌丸下手时毫不留情,这会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窝附近更是嵌了一个核桃,可怕地肿胀起来。
伏特加透过后视镜观察对方,好半会儿叹息一声:“你为什么要跟老板硬刚呢?”
高明笑笑,这微小的动作牵扯嘴角的伤,又是痛得倒吸一阵冷气:“听阿阵说,你们老板人很多疑。如果我轻易答应,想必他也不会相信吧!”
虽然被打得没块好皮,但对方提到大哥,还是下意识笑得很温柔。
伏特加想到诸伏被打时死死咬着牙,实在撑不住了,才会哼一声。
他本以为对方意志力强大,现在想想,或许更多靠的是对大哥全身心的信任和爱吧?
伏特加一直忙着追星,没空恋爱,不过要是有这么个人……怪不得大哥冒着被老板发现的危险,也要跟对方重温旧情。
*
萩原和松田每天都跟琴酒保持联络,有时是分享午餐,有时报备训练、还原惊心动魄的事故现场,顺便再装装可爱、卖卖惨,好让琴酒回的信息更多一些。
一般,他们发三条,琴酒会回一条。
所以,两人很快发现自己被拉黑的事实,不仅是聊天app,就连号码也无法拨通。
他们先思考了下有没有说触犯琴酒禁忌的话,无果,又察觉好友的工作状态也有些魂不守舍,忍了会儿一合计,决定找琴酒问个清楚。
*
松田仰望面前高耸入云的黑色建筑,一脸狐疑:“你怎么会知道黑泽住哪儿?””他邀请的,都好几回了。”
萩原云淡风轻说着,故意不提当时自己正被底盘脱落的事件困扰,只被琴酒“威胁”着造访过一次。
“可恶!”他听见松田低声说,勾唇笑笑,又飞快地若无其事。
萩原在楼下大厅按了琴酒家的铃,对讲机里没有回答,过了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动门里走出。
“Zero?你怎么在这儿?”
“黑泽说,你们应该会来找他。”
*
降谷带两人来到琴酒公寓所处的楼层。松田和萩原看他熟练地用钥匙和密码锁开门,惊讶得瞠目结舌。
“你……”
“别多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本尊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或许是两人的错觉,他们总觉得Zero说这话时,挺咬牙切齿的。
片刻后,他们自己也咬牙切齿了起来。
“……你是说黑泽跟别人登记结婚了?”
“该不会之前报纸上说的那个乌丸莲耶?”
萩原对乌丸的陷害耿耿于怀,英俊的脸庞当即涨红。
随后,他们得知了这位日本首富的隐藏身份。
降谷零望着他们,神情严肃:“黑泽希望,你们也能参与到清除计划中来,但关键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这还用问吗?”两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于是就有了萩原化身最佳护工“大西耀”,在百田的病房随时监视,降谷的蒙面突袭和松田的及时解围。
“那Hiro呢?”
降谷语气一顿:“Hiro有他自己的任务。”
比他们更危险、更危险的任务。
*
降谷的回忆结束,他也不知道百田病房里那个至关重要的摄影机是谁放的。
会是Hagi吗?
他没法问,因为就像目暮说的,如果预见了百田的死亡而没有提前阻止,这算不算一种犯罪?
如果,没有预见,只是凑巧呢?
*
第二天,上班高峰,人们在拥挤的地铁漫无目的刷着手机。
然后他们都看见了那个视频——
“大家好,我是脑外的沼田宇教授。我实名举报首富乌丸莲耶非法研制反伦理药物APTX4869”。
第113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发现视频的第一时间,乌丸就命令手下进行删除。
但网络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堪比病毒。数以万计的人们截图、下载;一个视频被删,立马有另外十个像雨后春笋冒出来。
删都删不完!
早间时分,各电视台闻到了这条新闻后的巨大关注度和价值,纷纷临时提成头版头条。
柯南和小兰坐在桌前用餐,电视里,主播正用少得可怜的信息,努力播报着:
“今晨,本国著名脑外科专家沼田宇教授实名举报首富乌丸莲耶先生非法研制反伦理药物APTX4869。药物的具体功效,本台记者尚在追踪调查。接下来,请观众跟随我们回顾一下乌丸莲耶的商业帝国版图……”
“APTX……4869?这名字可真拗口,为什么不起个更好记的,比如泰诺?你说是吧,柯南?”
小兰边说,目光边从电视机转向柯南。她惊讶地发现,不仅男孩餐盘里的食物纹丝未动,脸上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担忧地拍拍男孩的肩膀:“你没事吧,柯南?”
小兰的动作像是给沉思中的柯南拧上了发条,他蓦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筷子砸在桌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小兰吓了一跳:“诶?你去哪儿柯南?早饭还没吃两口啊!”
“小兰姐姐,我去找下博士!突然想起来昨天的科学作业没做完。马上回来噢~”
柯南一阵旋风似地往外跑,路过小五郎的卧房时,后者正好从里面出来。两人撞个正着,睡眼惺忪的小五郎往后连退两步,柯南更是整个摔在地上。
可他顾不上疼痛,麻溜地起身,一眨眼就没了影。
小五郎还有些懵,揉揉差点闪到的腰,没好气地说:“这臭小子,又捣哪门子乱?”
“说是科学作业没做完,要找阿笠博士帮忙……”小兰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忧心忡忡。
“算了,不管他。诶,小兰,快帮我涂点药酒,刚刚好像伤到腰了。”
“……”
片刻后,小兰拿来药酒帮不靠谱的父亲缓解疼痛。
“你也应该多锻炼下了吧,爸爸。”
“扫兴的事,没必要一大早说。”
两人的背后,新闻里还在孜孜不倦地报道着有关乌丸莲耶的事。
*
柯南跑到阿笠博士家,刚敲了下,门就开了。灰原哀不苟言笑地出现在视野:“你应该也看到新闻了吧,工藤?”
柯南抿抿唇:“嗯。”
两人走进客厅,阿笠博士坐在沙发上看乌丸莲耶的新闻,见状道:“来得正好,小哀等你很久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柯南在跑来的路上,也一直思考着这件事。
现在虽然有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医学教授实名检举,但乌丸莲耶毕竟是首富,商业版图和人际网盘根错节。除非掌握确凿证据,否则警方甚至没法申请到搜查令。
他拿出手机,快速浏览人们对这件事的评论。
目前还是看热闹的居多。
确凿证据、确凿证据……
“灰原,我记得你之前说这个药物的研发一开始是由你父母牵头,然后转到你手上。沼田教授只是作为顾问,每个月来指导一次,提出修改建议,对吗?”
“对。”
“那你这里有实验的相关数据吗?”
想到曾经的研究生活,以及长期被组织追杀的恐慌,灰原脸色泛白,摩.挲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胳膊,咬紧牙关道:“没有。我每次进出实验室都会被机器搜身,确保不带出任何有关的内容。”
那种冰冷的机械触感,让灰原即使身处空调房,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阿笠博士贴心地把手搭在灰原肩上,像个结实的后盾陪伴着他们。
“这就很奇怪了。既然连身为直接研发者的你都没有数据或者多余的药样,沼田手上就更不可能有。他露脸举报的目的是什么?”
电光火石间,柯南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
“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尝试还原部分数据。但这需要时间。”
柯南闻言,脸上的愁雾散了一半。他拍拍灰原的肩膀:“你真厉害!那我让叔叔去找目暮警官了解下事情进展。”
他说着,转身欲跑,灰原猛然拽住他的袖子,等柯南疑惑地回头,神情严肃说:“工藤,答应我,注意安全。”
柯南挑唇,露出个孩童般灿烂的笑容:“我会的,你也是。”
如果他们猜得不错,提出这项计划的人应该是想引蛇出洞——
网络上的舆论一发酵,警方就必须出来表态,乌丸莲耶和他身后的组织也会采取相应措施。
风声鹤唳,成败在此一举。
如此关键的时期,他们都必须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力所,能及的事。
博士目送柯南出门,转身走回客厅,用大人的力量把灰原哀按在桌前:“给你猜个字谜吧,小哀~”
灰原无奈地打断:“博士,字谜的答案该不会是米或者饭吧?”
博士一愣,尴尬地摸摸后脑勺:“不愧是小哀,这都被你发现啦?快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气动脑。”
灰原咬了下唇,冷不丁说:“谢谢你博士,愿意收留我,还有……一直以来为我做的。”
*
另一边,乌丸莲耶收到消息后,立刻给沼田打了十几个电话。
他没用自己的手机,而是条子无法追溯的太空号。
但十几通电话都石沉大海,他敏锐地察觉沼田可能已经被控制了。
“那个老不死的!”乌丸砸了手边的烟灰缸骂道。
琴酒陪在旁边,默默捡起造价昂贵的烟灰缸,放回桌上:
“虽然视频里没露出什么证据,保不准沼田背着您留了一手。在条子找借口上门前……”
乌丸板着脸打断道:“让朗姆把灰色交易的证据都处理干净。另外,打电话给贝尔摩德。我不管她那个狗屁电影有没有拍完,现在、立刻滚回来!”
“是。”琴酒垂头应了,隔了几秒又问,“那我呢?我干什么?”
乌丸静静打量他一会儿,眸色格外深沉:“我有另外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琴酒打电话给贝尔摩德,除了转达老板让她赶紧回来的殷切希望,还顺嘴问了句:“这么多年,被我和朗姆压在头上感觉如何?”
贝尔摩德仿佛感知到什么,沉默片刻:“想让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琴酒笑了,不置一词,直接挂断了电话。
*
琴酒的右手这段时间一直养着。
入夜,他和伏特加根据乌丸的指示,乘上车七拐八绕,行驶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到达由上千个集装箱组成的巨型迷宫。
这里本是个货运码头,因为路途遥远,逐渐荒废。但曾用来装货的集装箱留在原地。没有任何建筑商愿意费力不太好地清理,直到被乌丸发现。
乌丸每月支付昂贵的管理费,只为使用其中一个或几个集装箱。
藏木于林,是乌丸想出的好办法。
到达目的地后,伏特加跟随琴酒下车。过不多久,走在前面的琴酒突然停住脚步。
“大哥?”伏特加疑惑地问。
琴酒目光凌厉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这才转身冷冷地盯着伏特加:“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说完,不等伏特加反应,他掏枪对准男人。
“砰!”
稍纵即逝的火光伴随惊起的乌鸦,如柱的鲜血从伏特加的胸口涌出。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深深信任的琴酒。
“大哥,你……”
琴酒看伏特加壮硕的身体在面前缓缓倒下,过了会儿,弯下腰帮对方合上那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双眼……
夜幕下,琴酒穿梭在浩瀚的集装箱海洋。左拐、直走、右拐、再直走。
凌乱的步骤毫无章法,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找到那个没上锁的集装箱。泛白的冷气正从两扇门的缝隙一点点渗出。
他左手用了点力,拉开虚掩的集装箱,透过白乎乎的屏障,看见藏在内部的双开门冰箱。
虽然只是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几排药剂,但APTX4869所能产生的价值无可估量。
枪支、弹药或者杀人于无形的毒,世界上很多非法组织都在买卖,只有自主研发的药是独一份的。
自从沼田在报告中指出这些药可能帮助人们返老还童,乌丸就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大力研究这一方面。
毫无疑问,APTX一经问世就会成为富人和政客们的新宠,毕竟有谁不想永葆青春,智慧常驻呢?
此前,A药成品的保留地只有乌丸本人知晓,现在多了一个琴酒。
他需要遵从嘱咐,赶在条子上门之前,让这些药远渡重洋,到对药物管控更宽松的美利坚去。
琴酒关上冰箱转身,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的脑门。
“双手抱头,然后下来。”不远处的男人狞笑着。”
琴酒眼里掠过一丝讶异:“朗姆,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亲手干掉自己心腹的时候。”
他看琴酒无动于衷,又一次拔高嗓音:
“双手抱头!告诉我其余的A药在哪儿。否则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
朗姆缴了琴酒常用和备用的枪,逼迫对方把A药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冷藏袋里。
这个装完,就马不停蹄前往下一个。
“不得不说,你的记性很不错,这么复杂的地方也能一遍走通。如果你的野心小一点,老老实实管理你原来的那部分业务,我不介意跟你和平共处。”
朗姆说着,朝地上淬了口唾沫,猛地一脚踹向琴酒的腰:“你算什么东西!除了会陪男人s床,躺在下面被他们c,也敢觊觎我的位置!”
琴酒不受控地踉跄两步,转过头恶狠狠地瞪朗姆一眼。
“看什么!再看就把你漂亮的眼珠挖出来给我下酒。”
渐渐地,琴酒手上的袋子越来越沉,沉到阻碍他的步伐。他被朗姆推着,不由自主往前走,终于走到最后一个装着药的集装箱前。
他在朗姆的催促下,用完好的左手装货。最后一支药剂被装进袋子的瞬间……
“砰!”
朗姆如他所料开了一枪。琴酒眼疾手快抬腿踢开,同时从挂在脖子上的绷带里掏出另一支藏匿已久的武器。
漆黑的枪.口对准朗姆充斥惊讶的脸,琴酒慢慢走近:
“组织的规定,每个成员必须携带两把枪。一把常用,一把备用。而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打破常规。”
“你!”
“另外有一点你说错了。我除了会躺在下面,让男人c,还会坐在男人身上,让他们c。”
朗姆眼睁睁看着,琴酒从满面故作f荡的笑容瞬间恢复得面无表情,他轻启唇缝,冷冰冰说了五个字:
“去死吧,朗姆。”
就在琴酒准备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两人耳畔突然传来阵嘈杂的引擎轰鸣声,刺眼的灯光照得琴酒失去目标。
“朗姆大人!”他听见苏格兰叫道,接着,手上一空,那装满药剂的袋子没了。
“砰!”
又是一发子弹划破空气,虽然看不清,琴酒依旧靠敏锐的听觉勉强避开。
“该死的!”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居我之下。你会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杀了自己的心腹,而我不会。”
冷风传来朗姆意犹未尽的挑衅,琴酒置若罔闻,闭了会儿眼,等再睁开,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又站了会儿才解开绷带,漫不经心往回走,约十五分钟,发现伏特加还兢兢业业躺在冰冷的地上。
“……”
他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脸,几秒之后,伏特加带着胸前斑驳的人造血浆悠悠转醒。
“大哥,计划成功了吗?”
“开了个好头。”
在来的路上,琴酒为了掩盖自己右手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事实,故意让伏特加开车,又让对方提前服用假死的药,好造成自己孤身一人办重要事的假象。
所谓的“重要事”,就是指转移A药。
乌丸的商业版图虽然巨大,其实也只分两类——A药和其他。
“其他”交给朗姆,A药交给和乌丸有合法婚姻关系的琴酒。
想必朗姆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哥,朗姆真会按照我们的设定行动吗?”
“你认为狡猾的朗姆大人会在删除交易记录的时候,不偷偷备份吗?”
伏特加诚恳地摇摇头。
“那么,我们只需要等他发现辛辛苦苦找来的药剂里装的是普通的生理盐水即可。”
要不是没法在现场,他很想看看朗姆发现真相时狂怒的样子。
之后,琴酒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给乌丸,是“朗姆”被爆.头,血肉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其实是前警校校长大岛找来,经过易容后的死囚。
【Boss,不出您所料,叛徒朗姆已经被解决,资料也全都清理干净。】
另一条给诸伏景光,是琴酒前几天趁乌丸不注意拍的白色浴袍照。
【想我的时候可以用来zw。】
他发完,猫着腰钻进后座,飞快地皱了下眉。
不用猜也知道,刚刚朗姆用十成力踢的那一脚,他身后的淤青已经逐渐形成。
琴酒看着驾驶座上的伏特加熟练地进行伪装,顿了好一会儿:“到市区之后,你按我说的去跟波本接头,他会保护你的安全。”
伏特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能以这副姿态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大哥,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琴酒安抚地笑笑:“当然。”
只要他还活着。
“好了,车开慢点,我腰不舒服。”
“怎么会腰不舒服?”伏特加焦急地问。
“因为被男人c多了。”
“……”
*
约15分钟后,给景光的信息显示已读。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照片会被发现。毕竟是朗姆看重的下属,苏格兰不至于连这点秘密都藏不好。
隔了会儿,乌丸打来电话,接通前,琴酒示意伏特加保持安静。
伏特加点点头。
“宝贝,我买了明天早上六点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你跟我一起走。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挂断电话,琴酒挑了下眉,乌丸异想天开的程度真是远超他的预计。
*
深夜,灰原哀还在电脑前回忆A药的成分和实验数据,这不是简单的事,即使记忆力超群的她也需要花很多时间。
屏幕微弱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灰原用力揉了揉,似乎听见客厅轻微的响动。
她并不在意,因为博士醉心捣鼓奇怪而有用的发明,兴致上来时甚至会彻夜不眠。
灰原又勉强自己敲了会儿键盘,终于抵不住沉重的睡意,缓缓闭上眼睛。
*
清晨的鸟叫唤醒了灰原。她从桌前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电脑屏幕不知何时暗了,所幸好不容易回忆起的数据都有及时保存。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想给自己来杯提神醒脑的咖啡。
虽然博士说小朋友最好别喝这种东西,但她的芯子可是个大人。
她走到客厅,眼尖地发现门没有关。
“博士也真是的,老这么丢三落四。”
灰原说着瞥了眼墙上的钟,指针指向六点。往常这时候博士早就起了,现在客厅里却没有他忙碌的身影。
“博士?”
她关上玄关的门后,找遍了整个房间。
*
片刻后,柯南刚起床就接到了灰原的电话。
“喂,灰原。你知道现在才几点吗?”
然而,听筒里传来灰原惊恐的声音:
“工藤,阿笠博士不见了!”
第114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听说阿笠博士可能失踪,柯南、小兰和小五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博士家离他们不远,平时脚程不到十分钟,现在小五郎伤了腰,被小兰扶着,走两步就面露狰狞。
小兰见状无奈道:“爸爸,你都这样了还不如好好休息。不是已经打电话给目暮警官了吗?”
“那怎么行?目暮是目暮,我是我。阿笠博士也是我的朋友,现在他失踪了,我当然要出一份力。再说,以往搜一的案子,哪个没有我名侦探小五郎的贡献?”
小五郎想仰天长笑,迫于腰伤,最后变成狼狈的咳嗽。
小兰哑口无言,爸爸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
她再一次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妈妈会和爸爸过不下去。
柯南闻言,转过身做个鬼脸: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往自己身上揽功,真不愧是……”
“你说什么小鬼头?”
小五郎的听力时好时坏,小兰让他洗碗,他像聋了;有人说他坏话,就听得一清二楚。
柯南若无其事吐吐舌头:“你听错了吧,叔叔。我什么都没说呀?”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小兰熟练地挡在中间:“好了柯南,你先去跟小哀汇合吧。现在这种情况,她一个人应该也挺害怕的。我和爸爸随后就到。”
柯南愣了下,旋即点头。
正好他也想找个机会单独问问灰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在前面等你们噢!”柯南留下个灿烂的笑容,转身跑了。
“……”
小五郎望着男孩旋风般的身影,不禁咬牙切齿:“凭什么他撞了我,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小兰跟着一大一小生活,劝架久了,也摸出些门道。
这种时候,直接让爸爸别生气是不可能的,要反其道而行。
她刻意清清嗓子:“那要不这样,等事情了结,你也去狠狠撞柯南一下。”
话音未落,小五郎没好气地瞪小兰一眼:“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孩计较?”
小兰一本正经夸了两句“爸爸真大度”,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悄悄笑了。
*
柯南赶到博士家,敲了好几下门,灰原才来开。
她虽然极力保持冷静,但脸色白得吓人,明明身处空调房间,也时不时发抖。
“现在什么情况?”
“博士附近经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没人。目前也没接到任何绑匪索要赎金的电话。”
听到这话,柯南神色一紧。
大家常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在失踪案里并不那么适用。如果不是为了钱,还有种可能,就是受害人已经被撕.票了。
他望了眼墙上的钟——早晨7:30,不早也不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
“差不多五点半。”灰原抿抿唇,“虽然周围都没留下线索,但我在凌晨一点多听到过客厅里有动静。如果我当时出来看一看,说不定博士就不会……”
她话没说完,喉咙哽了一下,脸上故作的平静像被敌人攻破的城墙,正一点点崩塌。
而灰原刚才提到的“没留下一点线索”,让两人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测——
这一切都是(黑衣)组织的手笔。连时间点都这么巧。乌丸前脚被举报非法研制药品,后脚博士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柯南用力握住灰原的肩膀:
“越是情况紧急,越不能自乱阵脚。如果嫌犯是我们想的那伙人,为什么到了门口,却没有连你一起带走?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等目暮警官来了之后,我们去调监控,到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灰原嗫嚅着嘴唇说,肩膀上的疼痛让她的理智回归了些。
有一个疑惑她放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
如果真是组织干的,怎么可能留下监控呢?
*
约二十分钟后,小五郎在小兰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出现。佐藤和高木也到了。
高木看见小五郎的惨状,立即上前担忧地询问:“毛利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小五郎瞥了眼不远处和佐藤叽叽喳喳的柯南,没好气地回答:“没什么,我伸懒腰,不小心扭到的。”
“啊?”高木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那您可能要加强锻炼了。”
另一边,灰原也把刚才和柯南说的话又对佐藤重复一遍,不过她撒了个微不足道的谎。
“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客厅有动静,时间可能是凌晨一点多。”
如果不这么说,她很难解释作为一个小朋友为什么要当猫头鹰。
佐藤和高木四处搜查了一番,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在过了会儿,物业的值班人员打来电话,说监控可以查了。
几人驱车赶往。
因为警车是五人座的,小兰把灰原抱在自己的膝盖上。灰原本想挣扎,但事态紧急,只能算了。
为掩饰尴尬,她全程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唯独微红的耳廓出卖了她。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小五郎有意打破沉默:
“目暮警官是在调查乌丸的案子吗?那个所谓的违反伦理,到底是怎么个违法啊?”
前座的高木和佐藤对视一眼,苦笑。
其实现在搜一忙得要死,乌丸那个劳什子的药暂且不提,连转为污点证人的沼田身上也疑似背了很多案子。
对方到底非法解剖了多少具遗体?那些人的死亡和他又有没有直接关系?
这些都要事无巨细调查清楚。
“我们也不知道那个药的具体情况,还在跟沼田教授沟通呢。”
“噢。那你们也挺辛苦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小五郎义不容辞。”
小五郎拍拍胸脯,没发现柯南忧心忡忡的目光。
如果博士的失踪真和黑衣组织有关,他希望小五郎和小兰,还有其他跟自己亲近的人都不要牵扯进来。
那样……太危险了。
*
物业的值班人员把监控画面调到最亮,然后,柯南和灰原不详的预感被证实。
里面那个穿黑色风衣高挑的背影,即使看不清脸,两人也能一眼认出就是组织里让人闻风丧胆的Gin。
希望破灭的时候,灰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直勾勾盯着画面上的男人,表情惊恐得像活见了鬼。
为了防止灰原有什么过激反应,柯南不动声色捏了捏对方的手。
他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搜一众人能处理的了。他趁大家对着监控议论纷纷,当机立断偷跑出去,给安室透打了个电话。
*
因为琴酒(Boss)的殷切嘱咐,贝尔摩德下了飞机,连时差都没倒,就直奔组织总部。
她在门口发现等候多时的波本,挑了挑眉,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是Boss的意思?”
波本笑笑,贴心地接过贝尔摩德身后巨大的行李箱:“恐怕你短时间内都见不到Boss和Gin了。”
“噢?为什么?”
“说是去美国拓展新业务。”波本顿了顿,观察贝尔摩德因睡眠不足苍白的脸色,“另外,朗姆死了。”
“什么!”贝尔摩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谁动的手?”
“朗姆叛变,被琴酒肃清了。”
“朗姆、叛变?”
贝尔摩德重复着句子,试图用混沌的大脑进行理解。
凭良心说,琴酒靠和老板结婚,成功上位,朗姆心存不满也很正常。
但——
她饶有兴致挑了下红唇:“该不会,朗姆叛变的消息是从琴酒嘴里传出来的吧?”
虽然常年被朗姆和琴酒压着,贝尔摩德毕竟也是组织里的管理层,能这么快察觉事件的疑点,不出波本所料。
波本睨了女人一眼,似笑非笑:“人都死了,就没必要追究这么多了吧?”
“说的也是。”
最近,贝尔摩德的注意力都在琴酒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上,差点忘了对方是当之无愧的Top Killer。想要谁的命,没有人能逃开。
她用红色的指甲拨弄下碎发:“从心狠的程度来说,琴酒和Boss还真是相配。”
Boss也是,为了培养新人,当年的斯汀格说牺牲就牺牲了。
听到这话,波本不悦地皱了皱眉,细小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贝尔摩德的火眼金睛。
女人看好戏似地扯嘴角笑道:“抱歉抱歉,忘了你还是琴酒可悲的单恋者。”
出乎意料地,波本并没有因此恼怒或羞愤,他仍稳稳握着贝尔摩德行李箱的拉杆:
“现在Boss和琴酒不在,朗姆又死了,我还以为贝尔摩德大人会很需要我的帮助。”
“……”
这话让贝尔摩德精致的脸瞬间扭曲。
确实如此,如果群龙无首的消息被底下发现,还不知道要作什么妖。
能进组织还获得代号的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正要跟波本假意服个软,对方的手机突然响了。波本拿出来瞥了一眼,把的行李箱还给贝尔摩德,勾唇浅笑:“还是麻烦您自己拖进去吧。”
“……”
贝尔摩德望着波本离去的背影,愤愤咬碎了一口银牙。
虽然通过和琴酒的对话,她隐约猜测现在是多事之秋,但谁能料到,连朗姆都死了,Boss和琴酒出逃,却把这么大个烂摊子留给她?
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
约一小时后,降谷零在波洛咖啡厅门口见到了柯南和灰原。
他瞥两人一眼,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进来说吧。”
今天小梓回家探亲,咖啡厅没有营业,倒是个说私密话的好地方。
就是不知道两个小不点要跟自己说什么?
降谷零想着,顺手在门口挂上“准备中”的牌子,谢绝其他顾客入内。
三人走到料理台,降谷给两个孩子各拖了把椅子,等人坐定才温柔地笑问:“怎么突然找我?”
他说话时,目光主要集中在柯南身上。经过时光机里几次短暂的交锋,降谷已经知道对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柯南和灰原对视一眼,不苟言笑地拿出手机。手机上播放的视频,记录了阿笠博士失踪的完整经过。
“我想你应该认识里面的人。”
降谷挑了下眉接过手机。尽管画面异常昏暗,他依旧只看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用手刀把博士劈晕,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的人是琴酒。
这家伙的骨折已经完全好了?
降谷对此表示怀疑。但画面里,男人矫健的动作诉说着截然相反的事实。
该说不愧是“他”吗?
降谷注视屏幕久了,柯南忍不住出声唤他:“……安室哥哥?”
他回过神,若无其事把手机还给柯南,清清嗓子说:“阿笠博士现在应该在去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上。”
“什么?你是说他把博士带出国了?”灰原哀不可置信地问。
他?
降谷零敏锐捕捉到了女孩可疑的称谓方式。
接下来的话涉及组织的机密事宜,降谷零不确定能跟面前的两个孩子聊到什么程度。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柯南的“真正身份”,如果对方有的话。
“你好像对博士的失踪一点儿都不惊讶。”柯南突然发难。
降谷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把店里的窗帘完全拉上,又锁了门,隔了好半会儿,才重新回到座位,笑问:
“在我向你解释之前,你们能不能也向我解释解释,是从哪儿得到了组织的消息?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过家”
降谷说着,从怀里掏出把枪,“哐”地搁在手边的桌上。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
毕竟,他也是浸淫在组织许久的人——
吓小孩很有一套。
*
同一时间,某隐蔽安全屋内
随着朗姆叛变,原本属于他那派的核心人物纷纷收到消息。
天蒙蒙亮时,十数个易了容的成员进了外间,但里间的门仍紧锁着,只有朗姆和最受信任的人才能入内。
景光如座石雕一言不发地站在朗姆身后。就在几分钟前,朗姆发现自己辛苦设计从琴酒那儿抢来的,根本不是心心念念的A药,而是普通的生理盐水。
他发了好大通火,“砰”地把整齐排列在桌上的试剂一股脑扫到地上。巨大的声响让外间的人们面面相觑。
透明的液体从碎玻璃里渗出,漫过朗姆和景光的鞋面,把地板弄得一团糟。
“真是好样的,琴酒。你竟敢耍我!”朗姆的手重重压着桌子,玻璃碎片嵌进掌心,顿时血流不止。
朗姆似乎感觉不到痛,只一味低头重复对琴酒的咒骂。
身后的景光见状,想了想上前一步:“或许琴酒也不知道这药是假的。”
话音未落,朗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滴滴鲜血顺着景光的脖子流进衣内。
“你是在为琴酒开脱吗?”
对方阴冷的目光让景光的心脏不受控地停跳一拍,捏了下拳,镇定几秒才说: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琴酒也没能得到乌丸莲耶的信任。这药,一开始就是假的。”
听到这话,朗姆思索片刻,忽而松开对景光的桎梏,望着虚空嘲讽地笑道:
“琴酒啊琴酒,没想到你献出了身体,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位先生,这辈子除了自己还会相信谁呢?”
他笑着笑着,唇角又毫无预兆绷成一条直线,目光灼灼地盯着景光,像是在找个见证。
——既然如此,就让两个人都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好了。
第115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波洛咖啡厅内,三人的对峙仍在继续。
精神最紧绷的要属灰原,虽然柯南事前有过沟通,她依旧不敢轻易相信面前的男人,尤其当对方掏出枪以示威胁。
她双手交叉,紧握成拳,沉了口气问:
“你想让我们解释,我们又怎么确定你不是警察里的叛徒?”
此话一出,降谷狠狠皱眉。他把目光转到灰原身上,开口时,语气冷冽:
“你可以怀疑我的取向,但不能质疑我对这份事业的热忱。”
“怀疑……你的取、向?”
灰原像碰到个艰涩的问题,反复咀嚼降谷的话,她察觉了其中的异常。
柯南见状,无奈地叹口气道:“他喜欢琴酒。”
“你说什么!”灰原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
她脸色煞白,身体摇晃,好几次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隔了好一会儿,灰原总算稳定心神,狠狠瞪了故意隐瞒的柯南,“砰”地起身朝外走去。
起初,她还压抑心里的恐慌,但渐渐地,那条路越来越长,长得望不到尽头,就像她逃离组织后的无数个夜晚,稍有不慎就会被暗枪索命。
终于,灰原控制不住地跑起来,想把所有氧气挤出身体那样,不管不顾地跑起来。
对于灰原的举动,降谷只是默默看着,直到对方的手搭上门把,才冷不丁开口:“如果他真心想绑架博士,为什么不把监控一起删掉?”
“或许他想炫耀!”灰原转过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以我的了解,他没那么无聊。”
话落,降谷从桌上抽出纸巾。他拿起枪,走到灰原面前,蹲下后,小心翼翼把枪塞进对方手里。
灰原的手又瘦又小,和沉重的枪对比鲜明。降谷帮忙拖了把,语气放缓说:“逃避不是个好办法,如果待会儿你害怕或者觉得我要伤害你,随时开枪。我保证不会反抗。”
“……”
灰原愣住了,一瞬间怀疑枪里没有子弹。
但过往严格的训练告诉了她相反的事实。
她望进降谷眼里,试图在里面找到算计,看见的却是毫无保留的真诚。
她来不及说话,柯南急匆匆从身后赶来:“你开什么玩笑呀,安室哥哥。灰原才一年级,怎么可能会开枪?”
说完,柯南递给灰原一个眼神,见对方不动,甚至焦急地伸手来抢。正在这时,灰原出乎意料地收拢了手掌,她紧紧握着枪,不看柯南,而是一眨不眨盯着降谷:
“我会开枪。”她咬了下嘴唇,坚定地说。
降谷勾唇笑笑,用纸巾擦去灰原的满头大汗,称赞了句:“你真厉害。”
一旁的柯南恍然大悟,这看似劝慰灰原的举动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在这之后,他们就不得不揭开自己“真正的身份”。
*
片刻后,惊讶从柯南脸上转移给降谷。
“所以,你们是吃了APTX4869才会从少年变成这副模样?”
“对,我真实的年龄是17岁。”
降谷点点头看向灰原:“你呢?”
“我18。”
他闻言,沉默了会儿:“方便告诉我,你们的真名吗?”
柯南思索几秒,秘密最核心的部分已经说了,其他的边角料也不值得藏着。
“我叫工藤新一。”
“那位著名推理小说家的儿子?”
“对。”
“怪不得分析能力这么强。”降谷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柯南不置可否,敏锐地发现对方望向灰原时,眼神里暗含期待和紧张。
灰原也很紧张,自从在组织出生,除了家人很少有人称呼她的真名。
她莫名想咳嗽,试图张嘴,两片嘴唇却因为太干粘在了一起。
“如果你不想说,不用勉强。”降谷贴心地安慰道。尽管他觉得女孩有些熟悉,以至于期待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
“宫野志保。”灰原哑着嗓子,报出名字的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荒谬感。
降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连走几步靠近灰原:“艾莲娜是你什么人?”
“……是我妈。你认识她?”
降谷摸摸鼻子:“啊对,不算熟,就是小时候打架,麻烦她帮我包扎过几次。我记得你还有个姐姐?”
因为有着共同的记忆,灰原先前对降谷的那份恐慌不知不觉散了,她垂下眼帘,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嗯,但她和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
听到这话,降谷长久地静默:“抱歉,我不该问这么多。”
“没什么,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父母死于实验室的一场大火。组织里的人说,那是意外。”
但那真的是意外吗?降谷扪心自问,很快给出否定的答案。
比起“意外”,他更相信是宫野父母做出了什么违背组织的事被肃清了。
比如——
不肯再从事A药的研发。
另外有件事,降谷也很在意。
虽然贝尔摩德认为乌丸莲耶和琴酒是出逃美国,他倒认为两人是真的去拓展新业务。
“……你是说,他们准备向富人和政客出售A药?”
“对,还有时光机。”
所以乌丸临走才特意命令琴酒来抓阿笠博士。
如果能手握恢复青春的药物和回到过去的机器,谁还会把枪.支、走.私这种不入流的勾当放在眼里?
“可恶!”柯南忍不住捶了下桌子,“我们得阻止他才行。”
“当然,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降谷说着,起身拉开店里的窗帘,阳光照进来的刹那,耀眼得灰原下意识遮住了脸。但几秒后,她松开手,跟自己较劲似地目不转睛盯着外面。
真亮啊……
真暖和啊……
即使逃出组织,她的心还是无时无刻不被恐惧缠绕着。
是时候挣脱出来了,靠自己和大家的力量。
“嗯,我们一定能阻止乌丸。”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柯南和降谷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瞥她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
三人商议结束,小兰适时打来电话:“喂柯南,小哀的心情好点了吗?”
之前为了顺利和灰原出来,柯南扯谎说会带她去安室哥哥的咖啡厅吃甜品。
小兰也想跟,被柯南以“年龄代沟”为由严词拒绝。
小兰为此不太开心,但还是特意给了一笔钱,把柯南拉到一边耳提面命“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千万别小气,知道吗?”
或许小兰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轻,其实一字不落进了灰原的耳朵。灰原不爱吃甜品,不过不妨碍她感激小兰的好心。
临走时,她犹豫几秒问降谷:“你……会做草莓蛋糕吗?”
降谷闻言笑了,这就像问艺术家能不能画一只一年级美术老师布置的“苹果”作业一样可爱。
“当然,草莓蛋糕可是本店人气order Top3。”
说着,他熟练地穿上围裙工作起来。
灰原和柯南坐在餐桌旁,默契地不说任何话,只是享受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片刻,引人垂涎的蛋糕新鲜出炉。
“帮我打包吧,送人的。”
降谷装好蛋糕,在包装上用粉色丝带细心系了个蝴蝶结。
灰原转手把蛋糕交给柯南。
“给我干吗?”柯南不明所以。
“带回去给小兰啊。你没发现刚才说的那番话让她生气了吗?”
“……有吗?”
灰原用看朽木的表情打量了会儿柯南,还是降谷先反应过来:“工藤和小兰小姐原来在谈吗?”
“就是啊,很难想象他这么迟钝,也能有小兰小姐这么好的女朋友吧?”
降谷装腔作势摸摸下巴,故意用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睨着柯南:“确实。”
柯南被看得火了,先向灰原发难:“你那么懂,谈过恋爱吗?”
灰原耸耸肩:“没有是没有,但我陪明美看过恋爱电影啊?她很喜欢这种的。”
这是为数不多,灰原能笑着提起姐姐的时刻。
柯南哑口无言,转而把矛头指向降谷:“你呢?你不还没追到琴酒吗?”
降谷的笑容淡了一瞬,柯南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刚想道歉,对方抢先一步:
“对啊,你都能有女朋友,我怎么可能追不到琴酒?”
话虽这么说,把两人送出门后,降谷的表情一下子沉寂下来。他回到店内,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又在里面放了片新鲜柠檬和三勺糖。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呷了一口,嘴里满是甜腻到苦涩的味道,而他对琴酒的思念,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
柯南把蛋糕带回家,小兰一脸受宠若惊。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蛋糕?”
柯南笨拙地摸摸后脑勺:“对不起小兰姐姐,我刚才不该这么说,惹你生气。”
小兰愣了下,转瞬灿烂地笑开,她弯腰轻刮柯南的侧脸:“下次说话前要先过过脑子噢,语言能救人也能伤人的。”
“嗯,我知道了,小兰姐姐。”
“对了,小哀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噢,公安的风见叔叔来把她接走了。说是阿笠博士找到之前,会给她提供24小时的保护。”
“这样啊,那我们也多去看看她吧。”
“嗯!”
柯南重重地点头。小兰则哼着自编的调子,转身去厨房拿餐盘,准备把蛋糕切成三块,和爸爸还有柯南分享。
缩小的工藤新一定定望着小兰的背影。确实像灰原还有降谷说的,能有小兰这么好的女友是自己天大的运气。
但之后怎么办呢?
这一晚,他翻来覆去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彻夜未眠。
*
第二天,他顶着熊猫眼接到灰原的电话,对方劈头盖脸问:“怎么样,和她说了吗?”
“……”柯南烦躁地揉了把鸡窝似的头发,半天没有回答。
“看你这支支吾吾的态度,也知道没说。我们昨天分析得还不够清楚吗?如果你先斩后奏的话,她……”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难道不懂吗?灰原,我和你不一样!”
话音未落,卧室的门把转动,柯南赶忙把未挂断的电话塞到枕头底下,接着小兰忧心忡忡地出现在视野:
“柯南,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吗?我好像听到了小哀的名字?”
柯南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听错了小兰姐姐。这么早,灰原还在睡觉呢!”
他好说歹说把小兰哄出房间,等再接起电话,里面只剩一串忙音。
“……”
柯南望着面前白花花的墙壁,感受到比那天被灌下A药后更强烈的茫然。
他聪明的大脑解决了无数案件,却破天荒不知道该怎么办。
*
临近中午,风见驱车把灰原送到毛利家楼下。
灰原下了车,仰望头上印有“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玻璃。风见靠着车,没忍住点燃根烟。他注视女孩的背影,想起昨天接到降谷指令时不可置信的自己。
“吃了能让人返老还童的药,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了?”
起初,他对降谷的说法表示怀疑。因为“返老还童”是只出现在科幻电影和电视剧里的设定,但当他连续问了几个网上临时找的高深问题,女孩对答如流;又亲眼见到她做实验时冷酷的表情,风见彻底服了。
妈呀!原来科技已经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风见点了烟也没心思抽,就像灰原明明走到楼下,也没勇气进去。
好半会儿,她转身走向风见的车。
“还是回去吧。”
“都到这儿了,也不进去吗?”
“因为突然觉得不能过份介入别人的私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灰原面无表情说出的话让风见叹服,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对方不是表面那个才读一年级的小女孩。
他赶忙灭了烟,送灰原回那个固若金汤的玻璃罩子,里面饮食、娱乐和实验器材一应俱全。
这位18岁的天才科学家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
同一天,周六。
虽然是周末,搜一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这部门就是这样,闲的时候能孵蛋,忙的时候脚都不沾地。
但考虑到米花居高不下的犯罪率,他们闲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搜一,有你的包裹。”
门卫大叔中气十足地喊道,没等众人反应,又像阵旋风卷走了。
过了会儿,目暮才停下手头的工作起身查看。
被保安大叔放在前台的是个巨大的匿名纸箱,不仅如此,寄件人地址、电话和货物信息统统没有。
目暮警官的表情一下子凝重,当即命令下属停止手里的活跑出办公室躲避。
因为搜一的部门特殊性,时常会发生歹徒寄包裹挑衅的事,曾经甚至有名警官就此丧命。
目暮俯身听了听箱子,里面似乎没有机械动静。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打电话叫来正好在隔壁开会的爆处组队长。
松田闻讯,很快穿着防护服赶到。他让目暮也退到安全范围,独自上前小心翼翼打开纸箱。
“嘶啦——”
密封的胶带被撕开,映入眼帘的不是危险性极高的炸.弹或毒.气装置,而是……
“怎么样?”
松田随手翻了翻箱子,摘下厚重的面具笑道:“没事,都是一些文件。”
目暮松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闹了个乌龙深感抱歉。
松田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是该谨慎点,搜一平时的工作这么危险,能避免伤亡就避免伤亡。”
目暮笑笑,说起危险,爆处也和他们不分上下。
他把目光投到面前的文件上,随手拿起一份一目十行,都是些交易记录,但写得极其隐晦,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所以然。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能跟乌丸莲耶有关呢?”旁边的松田毫无征兆说。
目暮愣了下,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细问,对方连忙摆手:“我只是随便猜猜,因为那些富豪不都可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扔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松田转身走了。
复归的佐藤和高木和他擦肩而过。
“麻烦你啦,松田警官。”
“没事,下次有需要的地方再来找我就好。”
他说着,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闭了闭眼。这东西到了,也就意味着……
*
傍晚,松田给萩原打了个电话,他约对方出来吃饭,被拒了。
这也可以想见,萩原自从知道百田的死讯,情绪一直不好。
这是他的过错吗?
松田没敢问,黑泽不在的这几天,他也很烦躁,信息不能发,电话不能打,他像突然患上了戒断反应,只能靠不断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点了根烟,也没耐心抽完,把大半根碾灭了扔进垃圾桶,又坐在书桌前开始磨铅笔。
铅笔和画纸摩擦着,发出“沙沙”声,竟意外让松田变得很平静。
他缓缓闭眼,在黑暗里清晰看见黑泽的模样——
那如银河般耀眼的长发,狭长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最最重要的,是总说伤人话又很擅长接吻的薄唇。
他趿着拖鞋,用左脚蹭蹭右脚,几乎不用酝酿,手里的铅笔就自发动起来。
约一刻钟后,松田审视自己的作品。画上的黑泽是那么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纸张,跳出来跟他接吻。
但看着看着,松田不满意地把画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因为黑泽教官说过,在对嫌犯画像时不该倾泻任何情感。
*
第二天,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造访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工藤叔叔?您怎么来了?”小兰边问边满含期盼地向外张望。
工藤见状,温柔地笑道:“新一没跟我一起来,不过他说他很想你。”
听到这话,小兰的脸顿时像秋后的苹果整个红透。
“谁相信这种鬼话?”小兰说着,突然意识到抱怨对象的父亲就站在眼前,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没关系,新一那小子确实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话音刚落,柯南蹦蹦跳跳地从里间出来。
“优作叔叔,你来接我了吗?”
“嗯?”小兰疑惑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
优作皱了下眉,看向柯南:“你没跟你小兰姐姐说吗?我要带你去洛杉矶玩一阵的事?”
尽管柯南只字未提,小兰还是下意识地维护他:“啊对,应该是我忘了。我现在就帮他收拾行李,麻烦您进来稍等一下。”
优作摇摇头,颇不赞同地瞥了眼儿子:“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走吧。否则赶不上飞机了。日常用品我会帮他买的,你不必担心。”
“……这么快吗?”小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手足无措地呢喃道。
柯南见状,很是心疼,踮起脚尖给小兰一个拥抱:“小兰姐姐,只是去玩几天,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玩得开心!”小兰强作开朗说。
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柯南这一去会发生很重大的事,甚至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片刻后,优作牵着儿子的手远离小兰的视野。
“从你昨天打电话给我和你妈,有那么长时间,你都没告诉她?”
“……我不知道怎么说。”
优作很少看见儿子垂头丧气的模样,无奈地沉默一会儿道:“那就让我们祈祷,到时候小兰还愿意接你的电话吧。”
第116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经过两周对匿名纸箱里文件的调查,搜一总算掌握了乌丸莲耶犯罪的确凿证据。对方不仅非法买卖的金额高达上百亿美元,更是牵扯到数条人命纠纷。
警官们争分夺秒整合证据,准备上报给公安,向法院申请逮捕令。
这时松田阵平突然造访。他手插西装口袋走进办公室,和眼前人仰马翻的场景格格不入。他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份文件,环顾四周后径直走向其中一张办公桌。
高木涉正像个没头苍蝇四处翻找。松田见状,屈指叩响对方的桌子。
“你在找这个吗?”高木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抬头,看见面前的男人不由一愣:“松田警官,你怎么来了?”
他边说边接过松田递来的文件,夸张地拍胸脯,吐出口浊气:“还好在这儿,我熬了好几个晚上写的。如果没了,连死的心都有。”
松田闻言,弯唇一笑,语气却很严肃:“别那么轻易把死放在嘴边。”
高木自知失言,听话地捂住了嘴,隔了几秒又问:“你还没说来干吗呢?”
松田从怀中掏出张纸,也不知怎么保存的,上面竟没有一丝褶皱。
高木定睛一看:“这不是黑泽警、先生吗?你给我这个干吗?”
不得不说松田的画工很好,就算从没见过黑泽的人也能凭借这幅画,一下在街上认出对方。
“你会有用的。”
扔下这句话,松田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高木坐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又过了会儿,和高层开完会的目暮十三匆匆赶来,拔高嗓音喊道:“根据商议结果,我们要追加一份逮捕令。对象是乌丸所领导组织的三把手,代号琴酒。他更为人熟知的身份是乌丸的现任合法伴侣。”
听到这话,众人议论纷纷。
虽然黑泽确实曾进入过他们的视野,但只是因为那起青花瓷对碗失踪案和相关联的汽车爆炸。
这两起事件都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是黑泽做的,所以这个人也被搁到了一边。
目暮继续说:“不过现在有个情况就,监控和杂志都找不到他的任何一张正面照,需要加急绘制一张人物画像。我记得之前黑泽住院,派人去监视过。有人自告奋勇吗?”
从洗手间回来不久的佐藤抿了抿唇。虽然她跟黑泽算得上熟悉,但莫名不想出这个头。在时光机里,她曾把黑泽当作奋斗目标,现在却要亲手画像逮捕对方?
她做不到,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身后的高木。
高木又端详了会儿手里的纸,鬼使神差举起手说:“目暮警官,我这儿有张现成的。”
“什么?”目暮不可置信地问。
高木送上画。谨慎起见,目暮又问了几个曾在医院见过黑泽的人,其中也包括佐藤。
“嗯,画得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她垂下眼,声音放轻说。
目暮闻言,用力拍拍高木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那么未雨绸缪。好样的!”
高木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佐藤给高木递了个眼神,顺利把对方叫到走廊:
“黑泽的画是怎么回事?”她劈头盖脸问。
对自己的搭档兼喜欢的女性,高木也不隐瞒,竹筒倒豆般把松田刚才来访的事都说了。
佐藤听罢,沉默片刻。
“你不觉得,松田警官也好,降谷警官也好,在这件事上总领先我们一步吗?”
高木仔细一想,上次能成功抓捕沼田也是他们配合无间的结果。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主导?”
“嗯。”佐藤环顾四周,同时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个人就是黑泽先生。”
*
搜一紧锣密鼓地对两人进行通缉,同时,冻结了文件上提到的所有账户。
他们很快发现,乌丸和黑泽已经不在国内,于是查遍了各大机场数日来的监控。
这又是一场极耗精神的战斗。
据搜一推断,两人既然是经验丰富的违法分子,搭乘飞机时必然进行了易容,好在黑泽阵的身高相当显眼。
他们锁定几个可能人选进行追踪,有年近古稀,白发苍苍的老头;也有外国血统,身材高大的女性。
但这个看似正确的思路并没有给他们带来直接的结果,顶多追查到有一伙人中途转机去了荷兰。
荷兰的男性身高在全球排名前列,正所谓“藏木于林”,经此转机后,黑泽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他们为两人的去向焦头烂额时,各h道也收到了大名鼎鼎的违法组织缺少头目的消息。
一时间米花本就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再次攀升。
连原本因伤休假的伊达航也不得不提前返岗。
有些歹徒当街抢劫,另一些甚至把炸.弹寄往养老院、小学等弱势群体聚集的场所。
这些炸.弹有真有假,爆处组也因此忙得像个陀螺。
他们拆弹的频率从以往的半月一次提升到每隔两三天就有一次。有时甚至需要分成两个小队前往不同的地点。
这天,萩原组接到报警,迅速赶到一处人流密集的商场。
在三层的会客室内,他们见到了那枚真实的炸.弹。所幸拆除步骤并不复杂,剩余时间也很充足。
他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尽管平时的体能训练相当严苛,长达数周的连轴转还是让他们喘不上气。队伍中的一名新晋成员自说自话卸下面罩,还把防护服拉开了些。
对于他的举动,同事们听之任之。因为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能保持站立都很不容易。
萩原的面罩上到处是凝结的水雾,他拆下感光板递给身后,看到这幅严重违规的场景。
“你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但是,这炸.弹没什么难度,应该很快就……”
“没听懂我的话吗!如果你不穿,今天结束就从我的队伍里滚出去!”萩原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又消耗了他的体力,让他一瞬间头晕眼花。
队伍里的人很少见到萩原大发雷霆,当即噤若寒蝉。
新成员见状,不情不愿地重新把防护服从头裹到脚。
萩原不置一词,转头继续拆弹,动作停了几次后,成功拆除。
他又等了会儿,才穿着防护服独自抱那堆废铜烂铁起身。先头部队已经撤了,新成员像个鹌鹑低头走在前面。萩原出声叫住对方,那年轻人的身体竟控制不住一颤。
萩原叹了口气,刻意把语气放缓:“以前我有个朋友,就像你一样,刚进爆处没多久,拆弹技术也很好。有天,他碰到个自认为很简单的炸.弹,计时器成功停止后,就把防护服脱了。还在旁边抽烟。”
“后来呢?”新成员已经隐约猜到,还是没忍住发问。
“后来,他发现罪犯手里还有个远程遥控器,但已经来不及了。几十个同事在爆炸中丧生。听说,炸.弹把整整两层楼都炸飞了,他们的尸骨也没能找到。”
听到这里,新成员倒吸口冷气。
“所有看似不近人情的规定都是靠前人的血肉换来的。所以,遵守每一条规定尽全力保护好自己。懂了吗?”
新成员重重点了两下头:“组长,我以后再也不会掉以轻心了。”
“嗯。”萩原望着后辈青涩的脸庞,不由笑了,眼前控制不住浮现出黑泽的身影。
如果对方看到他刚才的模样,会欣慰还是嘲笑他虚张声势呢?
但无论如何,萩原都很想他。
非常、非常想他。
*
国内众人在为乌丸和琴酒彻夜难眠时,两人正悠闲地在拉斯维加斯的私人海滩享受阳光。
随行的除了阿笠博士,还有乌丸招待的那些富豪和他们的伴侣。
乌丸和富豪们在远处讨论近期的石油价格和时光机制作进度。
琴酒则跟阿笠并排坐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饮料聊天。
“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过来?”琴酒冷不丁问。
阿笠转过头露出脖子上银色的项圈。项圈里放了一人份的炸.药,如果佩戴者试图自行摘下或反抗,就会被炸得支离破碎。
破除项圈的遥控器掌握在乌丸手里。
阿笠摸着冰冷的金属,笑说:“不是你把我绑过来的吗?”
这只是监控里能看到的画面。
实际上黑泽在下手前曾与阿笠有过短暂的交谈,借此说明了邀请他的目的和可能的风险。
“原来的那个时光机,我也是监督者之一。因为看过你在里面奋不顾身地救人,所以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琴酒嗤之以鼻:“有没有可能我只是顺应时势。”
“是吗?但我觉得一个人下意识的行动更能看出对方的内心。你冲进火场救学生,不是简单一句顺应时势就能解释的吧?”
“切。”琴酒没来得及反驳,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起一看,又是赤井秀一的信息。
因为日本警方查不到他们的下落,转而求助FBI。
赤井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个号码被拉黑,就立刻找来另一个对他继续进行s扰。
【看到自己被通缉,什么感想?】
这条信息里甚至附上了对琴酒详尽的画像。
【听说这玩意儿是你的一个学生画的。我觉得挺像,你觉得呢?】
琴酒看了眼,立刻认出是谁的手笔。
尽管,对外行而言画作都大同小异,但琴酒毕竟教过他们,知道每个人无法轻易改变的习惯。
比如降谷,对发型的处理就相对潦草,求意不求形;而松田因为擅长拆解线路,更喜欢把发丝画得根根分明。
琴酒依稀记得,松田在时光机里还说下次要给他画张更好的,保证条子立刻就能抓到他。
没想到一语成谶,有点意思。
他的余光瞥见乌丸从远处走来,如往常般把信息处理得不露痕迹。
结束的同时,乌丸俯身亲吻他侧脸:
“阿琴,要不是你和我一样正在被通缉,我都忍不住怀疑那些被封的账户是你在背后搞鬼。”
琴酒坐在太阳下久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开始泛红。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乌丸,勾唇笑道:“或许,就是我做的。”
乌丸脸上的笑容收敛,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两人离得很近,随时可能接吻的距离,不仅眼里的暗流无处躲藏,连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阿笠以为事情即将败露时,乌丸却爱怜地亲亲琴酒的嘴唇:“我租了条快艇,等会儿和你一起出海。”
他说着,极尽暧.昧地把手伸到后面揉了揉琴酒的腰,凑到对方耳畔说:“伤好了吗?想跟你在快艇上做X。”
琴酒把红酒饮尽,空高脚杯搁在桌上,“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你掉下海,我不会救的。”
“无所谓,反正我的钱都被冻结了,不存在遗产分配问题。”
坐在一旁听了全程的阿笠瞠目结舌,这就是现代年轻夫妻的交流方式吗?
他真心不懂。
因为要出海,乌丸提出帮琴酒抹防晒。琴酒起初拒绝,但当对方指着他红得愈发显眼的皮肤似笑非笑,他妥协了。
如琴酒所料,乌丸口中的抹防晒不是普通的抹,而是趁机占尽他便宜。要不是海滩周围都是人,他很怀疑乌丸会直接压着他来一发。
但富豪真的有那么高的道德标准,在乎别人围观吗?
至少琴酒自己不是很在乎。
不多一会儿,快艇的尾部在海上翻起阵阵白色浪花,发动机的噪音震耳欲聋,把他们快乐的喘x完全吞没。
*
夕阳西下时,所有人坐着乌丸的游轮返航。
他和琴酒出海快活时,接连几个富豪前来跟阿笠搭讪。面对这么个能创造泼天财富的人才,谁不想占为己有呢?
但当看见阿笠脖子上的金属项圈,那些玩得很野的富豪瞬间放弃挖墙脚的念头。毕竟比起辛苦抢一具尸体,还是静待时光机制成,分一杯羹更为保险。
反正他们都被乌丸游说着入股了。
游轮的头等舱内,乌丸和琴酒仍像树跟藤蔓,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虽然在快艇上已经做过一回,但因为琴酒的腰伤,乌丸也忙着四处给时光机的建造拉投资,两人亲密的时间寥寥无几。
现在,乌丸像是想把前几周的份额一下子补回,翻来覆去地折腾琴酒。
他们在快艇上溅了很多海水,被太阳一晒就变成白花花的盐巴。
乌丸似在品尝无上美味,痴迷地把琴酒身上的细小颗粒一一舔.掉。琴酒微红的皮肤泛起层水.光,他抓着乌丸的头发,任对方摆弄,被咬得重时,唇缝间会溢出稍纵即逝的轻呼。
游轮各个房间的隔音不好,不是乌丸缺钱,而是刻意为之。这是富豪间心照不宣的规矩,乘兴而归时和伴侣做X,总希望自己的那个叫得最响最好听。
琴酒不喜欢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故意把房间里的电视开得很大。
电视上正好在播放工藤优作每周的推理小说品鉴节目。
“先生,你怎么做到四十多岁体力还这么好?”
乌丸闻言笑了,重重咬了下琴酒的喉结,对方的闷哼在他耳里,犹如仙乐。
“宝贝,你在试探我有没有服用过A药,如果可以,还想知道它在哪儿,对吗?”
像景光推测的那样,乌丸依旧多疑,A药成品的位置是他最后的秘密。
面对乌丸的质疑,琴酒不置可否。但乌丸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故意狠狠撞了下,让自己完全埋入:
“说,你想跟我一起长生不老。”
琴酒被弄得爽极,却咬着唇不肯出声,晶莹的汗水顺着发梢滴落,把他眼里的冰雪都融化成春水。
乌丸看得痴了,轻轻啃咬他的上唇,想让他把自己从克制中解放出来:
“答应我别背叛,好吗?”
其实乌丸的A药和时光机一起在推,但比起看得见、摸得着的药品,富豪们对充满科幻色彩的时光机更感兴趣。
一方面,他们中的有些“抽”中过上一代的体验名额,想改变的东西还没完全做到;另一方面越是富有的人,对药品越是谨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上瘾,成为别人手里的傀儡。
世界上真存在能返老还童的药吗?
他们持保留态度。
琴酒被弄得烦了,才大发慈悲对乌丸说“嗯”,这时电视机里传来优作冷静的声音:
“各位观众,今天我想向大家介绍下我的儿子,17岁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穿蓝西装戴红领结的男孩从幕后缓缓走出。
“大家可能会怀疑,为什么出现在面前的这位身材矮小,跟我刚才的介绍不符。”
“那是因为我的孩子被人灌下了名为APTX4869的药物,就是前段时间在网络上引起广泛讨论的那个。”
工藤说着,轻轻推了把儿子的后背:
“来,做下自我介绍吧,新一。”
柯南咳嗽了声:“大家好,我是知名作家工藤优作和女演员工藤有希子的孩子。”
“我叫工藤新一,今年……应该是17岁。但正如大家所见,服下APTX4869后,我恢复到了7岁,现在在帝丹小学读一年级。在学校的假名是江户川柯南。”
工藤优作的脸上怒意明显,顺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材料。
“为了证明我们的说辞完全属实,这是柯南的骨龄、牙龄鉴定,以及用他妈妈生下他时保留在医院的脐带血,做出的对比报告。”
这时,摄影师恰到好处地给三份文件一个特写,最左侧的那份上清楚写着:
【被鉴定人江户川柯南和被鉴定人工藤新一为同一人的概率为——99.99%】
第117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乌丸还没对电视里的消息做出反应,外面突然传来如雨点般密集的敲门声。
他隔着t在琴酒的体内s了,又意犹未尽捧着脸接个长吻,这才翻身下来,用薄被盖住对方,穿上浴袍,大步流星走去开门。
透过门缝,琴酒发现外面站着三个大亨,也都是提前缴械投降的模样。
他们有意把说话声压低,即便如此,琴酒也能猜到谈话内容。恐怕现在地位已经翻转,从几天前乌丸费尽心机卖药,变成他们要花重金去买。
不得不说,工藤新一的爆料很是时候。
琴酒伸手从附近的沙发上扯过条毛巾,裹住下面,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浴室。
轻微的动静让乌丸回头,却只看见个高挑的背影。
门外那群富豪也在探头探脑,如银河般耀眼的长发从眼前一晃而过,l露的皮肤上开满最鲜艳的红花。
他们的眼神中掩不住垂涎,等乌丸回头,意有所指地道歉:“真不好意思乌丸先生,打扰了你和美人的兴致。”
那轻慢的语气让乌丸眉头紧锁,反手关上门后,面无表情地说:“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短短一句话,那人脸色骤变。
富豪圈有两项隐性规矩——
第一,这种私人趴不带正室,方便看对眼了随时交换;
第二,不能对正室出言不逊或调侃。
因为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概率会和个背景相当的对象结婚。
虽然听说乌丸的数个账户资产被冻结,但通过刚才的节目,手握返老还童药的他又站回了食物链的顶层。
那人小心翼翼观察乌丸的脸色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居然一点儿也没听说。”
“是啊,都没能道一声恭喜。”其余人纷纷附和。
乌丸若无其事笑道:“也就前不久领的证,婚礼定在这个月末,欢迎大家一起来。”
“当然当然,我们一定备上最丰厚的礼物盛装出席。”
门外说话声渐远,他们迫不及待邀请乌丸去另一个地方了解APTX4869的详情。
毕竟,谁不想拥有永恒的青春呢?
*
工藤父子的指控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的同时,小兰也通过节目得知了消息。
她第一时间联系新一,电话响了好几声,却没能接通。
这时,好友园子打了过来:
“喂?小兰。我没搞错吧!工藤那家伙居然返老还童。我真的生活在现实世界吗?你一定提前知道了消息吧,也不跟我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小兰沉默片刻,语气低沉说:“我没有故意不告诉你。”
“什么?意思是你跟我一样刚刚知道?”
园子发现异常,赶忙跟小兰道歉。
但她每说一次“不好意思”,就像根利箭直插小兰的心房。
小兰敷衍了两句挂断电话。
接下来,又有许多人因为关心或好奇打来询问——
有正准备出庭的妈妈、知道她跟工藤恋爱的同学和老师,甚至连爸爸的老同事都凑热闹。而爸爸本人正在隔壁房间呼呼大睡。
应付了将近半小时,小兰精疲力尽,电话又响了。
正当她反射性想要切断时,发现居然来自工藤新一。她犹豫了会儿按下接通键。
电话里,两人不约而同沉默,恨不得放到最轻的呼吸声和嘈杂的背景音对比鲜明,异常讽刺。
“你还好吗?”
“还可以。”
隔了好久,小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鼓起勇气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能找到机会。”
小兰自嘲地笑了:“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这几天也一直通电话,你告诉我找不到机会?”
“对不起,小兰。我……”
“你知道,在你之前我接了多少电话?大家都问我,为什么没提前透露?他们每问一句就让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
“不过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只能被耍得团团转的傻瓜吧,工藤新一!”
说到最后,小兰不禁怒吼出声。她猛地挂断电话,手机扔到一边。
“砰!”
可怜的手机撞到了墙,又转两圈,才缓缓停下。
而这时,小兰终于把脸埋进膝盖,控制不住地啜泣起来。
*
隔天,小兰双眼红肿地出现在客厅。小五郎总算从爆炸的信息和电话里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在餐桌上把工藤新一骂得狗血淋头:
“那个臭小子,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久!还占你便宜,怎么有脸拍拍屁股跑路?”
父亲喋喋不休的咒骂并没有让小兰轻松,反而觉得更累。她疲惫地搁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
小五郎看着女儿几乎没动的早餐,摸摸后脑勺:“这就吃饱了?”
过了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该关心小兰的【心情】,可那时女儿已经自顾自出门去了。
没办法,小五郎只好老老实实把家务都做了,免得小兰回来再生气。
*
今天是周末,小兰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路过的行人都在讨论“工藤优作之子吃药变小”的事。她很想逃离这个氛围,又想找个人倾诉。
但谁能只听,而不说些自以为关怀的话呢?
首先,绝不是神经大条的爸爸;思路清楚,很少感情用事的妈妈也不行,还有园子,现在也会让她感觉负担。
还有谁?
还有谁?
小兰的内心呐喊着,电光火石间想到个不合逻辑的人选。
片刻后,她提着草莓蛋糕来到灰原住的地方,和风见警官打过招呼,对方果然同情地看着她。
连风见警官都知道了吗?小兰的心情愈发低沉。
她跟着对方走进巨大的淡紫色玻璃罩子。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时,小兰觉得很怕——
如果隔绝世界生活,该多孤单啊!
但现在,她也想住在里面,不去听所有不想听的声音,不用看所有不想见到的人。
思索间,灰原出现在视野。和平时不同,她穿了身白大褂,上面还有些类似血迹的东西。
小兰见状,赶忙担忧地上前询问:“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灰原看看自己的衣服,露出个意味深长、苦涩的笑:“这个啊……不是我的血。”
还没等小兰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跟在身后的风见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还有一碗盐味薯片。
“宫野小姐,毛利小姐带了草莓蛋糕过来。我帮两位分一下吧。”
“为什么风见先生称呼你宫野?你不是姓灰原吗?”
灰原悲悯地打量小兰一会儿。她向来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这会儿却主动牵起对方的手:“先坐下,我慢慢听你说。然后,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明明应该更关注新一的感受,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法从莫名的愤怒里脱离出来。”
“真正自私的人不会有你这样的愧疚感。”灰原波澜不惊地评价道。
小兰愣了下:“真的吗?”
“你刚才说莫名的愤怒,是因为他隐瞒身份,在你家住了很久。还是因为他没在昨天之前,告诉你他的身份?”
这两者乍听下一样,其实有微妙的时间差别。
小兰不自禁紧攥裙摆,白皙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泄露了她此刻矛盾的心情。
“……我不知道。”她轻声呢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然后又谈了恋爱。但我总感觉离他好远。哪怕家里买了很多推理小说,哪怕优作叔叔的节目我一期不落地看了,这种感觉也没办法消失。我想……作为他的女朋友,我至少有比别人先知道的权利,哪怕在他上直播的前一秒,给我打个电话都好。”
灰原沉默片刻:“或许,他怕你受到伤害。因为能研发出这种药的组织,一定狡猾又强大。”
小兰狼狈地笑笑:“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果然是我太意气用事了。”
“但我觉得,怕你受伤,所以故意隐瞒,这本来就是工藤自大的想法。既然你们是情侣,你就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之后的事,也该你们商量着决定。”
听到这话,小兰猛地抬头,望向灰原的眼里充满了感激的光。
灰原被看得尴尬,板着脸补充一句:“以上,都是我从陪姐姐看的爱情电影里学来的。”
小兰“噗嗤”笑出声:“你还有姐姐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嗯,因为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小兰脸色微变:“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灰原说着,从碗里捡了块巨大的薯片给小兰,“尝尝。”
小兰把薯片放进嘴里,如海水般清爽的咸味弥漫口腔。她低落的心情好像缓解了些,正要跟灰原道谢,却发现对方神情严肃地盯着她。
“怎么……了?”
“你刚才问,风见警官为什么称呼我宫野小姐,还有,我的白大褂上为什么有血。我都可以告诉你,你想听吗?”
小兰知道,灰原是在给她选择的权利。
说来奇怪,虽然年龄有一定差距,小兰却觉得两人是以接近成年,平等的身份在进行交流。
她思索片刻,点点头郑重地说:“我准备好了。”
灰原也在笑,但笑容眨眼工夫就隐没在唇角。
眼前的少女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转身引小兰到紧闭的房间前,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门,一股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冷气扑面而来。
不仅温度骤降,房间的布置也都是偏金属的冷色。
“这里是……”
“进来看吧。”
小兰在灰原的眼神鼓励下缓缓踏进房间,然后她看见了——
放在桌上装着各色试剂的玻璃管、被关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小白鼠,有一只甚至头颅被开成了两半,凝固的血液在铁板上到处都是。
小兰一时头晕目眩,求救似地把手伸向身后的灰原。灰原面无表情走上来:
“这些就是我之前的生活。我真正的名字叫宫野志保,主要从事研发工作。让你男朋友身体变小的APTX4869就是我的成果。”
听到这话,小兰恐惧地缩回了手,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正好撞到桌上的铁质托盘。
“哐当!”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带血的镊子,上面是什么的血已经不言而喻。
小兰撑着桌子急促地喘.息片刻,想给灰原一个微笑,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地落荒而逃。
自始至终,灰原只是漠然地看着,直到小兰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才慢慢收回目光。
过了会儿,风见轻手轻脚走进来:
“你为什么要在工藤之后,又给毛利兰刺激?”
“因为以前有人说过,连续的挫折能促进人成长。”
“如果促进不了呢?”
“那种废物扔在一边就好。”
对她说这话的人,也用极端严苛的方式教会了她用枪。
“……Gin。”
灰原的低声呢喃没被风见捕捉,过了会儿,她转过头,“麻烦再给我准备一批成年小白鼠,多谢。”
“实验……还没成功吗?”
灰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外面的草莓蛋糕,风见警官想吃的话就拿去吧。我不喜欢甜的。”
*
灰原的实验不太顺利,虽然已经回忆起大部分配方,也和沼田教授保持线上联络,但还缺少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她泡在实验室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就这样过了三天,实验室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从风见嘴里听到对方的名字,灰原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她看着风见身旁的小兰,神情淡漠地说。
小兰局促地用空闲的手捏下裙子,尽力扯嘴角笑笑:“我今天来,想听听关于那个APTX4968的事。”
“是4869。”灰原不苟言笑地纠正。
“啊,我来之前背了好几遍,果然还是记错了吗?”
小兰沮丧地低下头,灰原见状,飞快地抿了抿唇:“别杵在外面了,进来吧。”
片刻后,小兰知道了更多关于A药的事,包括它最初和现在的功效,柯南和灰原在什么情况服下的等等。她甚至敢独自走到铁笼前去端详那些奄奄一息的白鼠。
“小、宫野的实验目的是让这群成年小白鼠变小,然后存活吗?”
“你想按以前那种方式叫我也可以。”灰原背着手走到小兰身边,顿了顿说,“不,我的目的是让它们变小、然后死。”
“啊?”
“我要证明A药有致命的缺陷。”
明明是极容易的事,灰原的实验却迟迟不能两者兼得,要么小白鼠没有缩小,要么是它不能在短时间内死亡。
听到灰原的话,小兰沉默许久。灰原认为,对方一定觉得她很残忍,毕竟很少有科学家是以“死亡”为目的研究药物。
没想到,小兰却冷不丁说:“那你的内心一定很煎熬。”
灰原怔了下:“你说什么?”
小兰没说话,而是像三天前灰原牵着她那样,牵着灰原的手走到外间:“我听风见警官说,你已经很久没放松了。我带了草莓蛋糕,一起吃吧。”
风见提早把蛋糕拆了,完整地放在茶几上。小兰见他没像前几次那样分好,抬起头笑问:“风见警官,请问餐刀在哪儿?”
风见瞥一眼灰原。
“是这样的,我另外准备了海盐薯片,因为宫野小姐她……”
“风见,我今天想吃草莓蛋糕了!餐刀在哪儿来着?我和你一起去拿。”
灰原急匆匆打断道。
“还是我来吧。”风见一本正经回答。他转身离去,把空间留给两名少女。
“……所以,你到现在没有接工藤的电话?”
“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灰原无奈地叹口气:“算了,我没谈过恋爱,不能乱给建议。”
过了会儿,风见去而复返,远远望着少女们依偎着相互交谈的模样,勾唇笑了。
*
那边,灰原还在为实验结果焦头烂额;这边,乌丸却因为柯南在电视上的“善举”春风得意。
短短几天,就有数十个富豪上门求购A药,有些甚至之前从未有交集。
乌丸见状,顺势推出定制服务。所谓“定制”就是根据当事人的身高、体重、各项身体机能和想要回到的年龄一对一制作药品,是能最大幅度提升价格的手段。
为了进一步加深合作关系,他还邀请富豪们参加自己和琴酒月末的婚礼。
对此,琴酒表示理解:“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能参加你的婚礼是一种殊荣。”
乌丸揽着琴酒的腰,满意地笑笑:“就像能和你结婚,是我的殊荣。”说完,他在琴酒脸上深情留下一吻。
隔天,琴酒跟踪乌丸,总算见到对方存在郊区保险柜内,真正的A药。
他趁安保不注意,成功混入。保险柜的安全级别是最高级,需要指纹、虹膜和静脉的三重认证,但这都难不倒和乌丸同床共枕多时的琴酒。
约一小时后,他回到和乌丸共住的别墅,和戴眼镜、西装革履的法律顾问擦肩而过。
律师这时候来干什么?和那些富豪的A药合同应该之前就拟好了。
琴酒按捺心中疑问,发现本该外出谈事的乌丸此刻端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你刚才去哪儿了?”对方面无表情问。
琴酒不慌不忙从风衣口袋掏出个黑色方盒,靠近乌丸:“去了趟邮局。我接到电话说,我们的戒指做好了,会邮过来。”
“不能等快递送上门吗?”
琴酒笑了,当着乌丸的面打开方盒,露出里面两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耐心不好,而且就像你说的。和你结婚,也是我的殊荣。
*
隔了几天,精疲力竭回到家的松田收到份快递。
快递来自大洋彼岸,他起先疑惑,而后想起什么似地心神一凛。
他小心翼翼打开包裹,发现藏在层层泡沫塑料下两个细长的试剂瓶。
“这什么啊?”
松田正摸不着头脑,忽然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居然是黑泽的信
【东西拿到,送给降谷。他知道该怎么办。】
松田欣喜若狂,下意识给黑泽回复。
然后——
【抱歉,您不是对方好友,想发送信息,请先添加。】
“……可恶!”
松田愤愤咬了咬牙,他对黑泽的思念与日俱增,像石头压着心脏,喘不过气。对方倒好,只有用得到他时,才想起来联系。
他坐在餐桌旁对那两瓶试剂左看右看,忽然,嘴角绽放一个比夏日阳光更灿烂的笑容。
等等!黑泽把东西寄到这里就说明——
这么多人里,他只记得自己家的地址!
第118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临近月末,乌丸突然收到波本的联络:
“Boss,内部消息,公安准备在下一期工藤优作的节目上,让A药的前研发员出镜。”
乌丸眉头紧锁,当机立断召集三人开会。他和琴酒共用一台电脑,贝尔摩德和波本则都在总部会议室。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贝尔摩德最近忙于应付各大非法势力的挑衅,身为当红影星,不仅缺席新电影的宣传,画面里看起来也异常憔悴。
“那个研究员具体什么情况?”
琴酒道:”组织里从事过A药研发的总共三人,分别是宫野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宫野夫妇已经死于一场实验室的大火,他们的女儿代号雪莉,之前想从组织叛逃,被抓回关押后,莫名失踪。目前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乌丸瞥了眼琴酒,似笑非笑,“没想到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琴酒垂下眼帘:“抱歉Boss,是我能力不足。”
话音未落,波本跳出来说:“Boss,我认为这个雪莉很可能跟工藤新一一样,服用了A药,身体缩小,才侥幸逃脱。”
这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分析,落在乌丸耳里却是别样光景。他面色骤沉:“波本,搞清楚琴酒和谁结的婚。我的人不需要你来维护。”
此话一出,线上会议室内场面顿时凝重,乌丸紧盯波本,琴酒倒泰然自若,在其余两人看不见的角落,悄悄把手覆在乌丸膝盖上捏了捏。
这是个极尽暧.昧的动作,通常昭示两人有不可言说的亲密关系。
他冲乌丸微笑,反被瞪了一眼。
“所以,你认为公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Gin?”
乌丸cue琴酒时,紧绷的嘴角已然松了,表面却还一本正经。
“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确实抓到了雪莉,想趁最近热度高,在节目上抹黑A药,断您的财路;第二,他们根本没发现雪莉,只不过投下个烟雾弹,引导您和我回国,自投罗网。无论哪种把戏都很幼稚。”
琴酒说“幼稚”时下巴微抬,露出一截流畅的颈部曲线,还有皮肤上没来得及消除的红色花瓣,看着倨傲的同时,也让人浮想联翩。
乌丸很满意,琴酒的想法和他完全一致。另一边的贝尔摩德却如坐针毡——
会议室里就她一个女的,异性恋,还要被迫观看男同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WTF。
她弯了弯唇假笑,试图让自己显得别那么格格不入: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在寻找一个可能不存在的人上,还不如守株待兔,直接到现场随机应变。”
话音落,琴酒和波本先后道:“我可以去现场暗杀。”
乌丸没好气地瞪一眼琴酒:“你?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婚礼,我一个人出席?”
两人的婚礼正好定在工藤优作新一期节目播出后的第三天,一来一返,时间太赶。
琴酒难道不知道吗?
波本自然也不被信任。
乌丸把目光转向刚才分析得头头是道的贝尔摩德:“你去。这么简单的任务,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直到此刻,贝尔摩德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琴酒和波本的圈套。
那两个家伙压根儿一开始就不想接这件事!
贝尔摩德恨得牙痒,却还是秉持演员的良好素质从善如流:“当然,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会议结束,她迫不及待向降谷发难:“波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琴酒在背地里谋划什么!”
降谷以为对方顶多识破他和琴酒联手把刺杀任务推了过来,没想到贝尔摩德想得更深。
“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波本?”
“愿闻其详。”
“不忘初心。”贝尔摩德顿了顿又说,“我也一样。”
留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利落地转身,踩高跟鞋走了。
而波本站在身后目送她的背影,脸上不是被拆穿后的恐慌,而是悠然自得的笑。
“不忘初心……吗?”
就是不知道贝尔摩德有的是哪个“初心”呢?
*
时光一闪,来到录制当天。
自从工藤优作揭露儿子因服用药物,“返老还童”,节目的热度就居高不下。他和新一特地从美国飞回,做一期SP。
节目现场,新一久违地看见小兰,两人隔人群遥望,明明背景嘈杂,瞳孔深处却只有彼此。
饶是这样,还是没人有勇气挪出那一步。
过了会儿,小兰主动移开视线。她和身旁的爸爸打个招呼,径直路过摄影师。
调试机器的摄影师一米七二左右,穿一身不起眼的黑,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让人完全看不清脸。
听到动静,“他”若无其事抬头,目光追随小兰,直到再也看不见。
小兰走到后台,灰原正在化妆,她往脸上抹特殊的药材,改变肤色的同时,也让五官产生微妙的差别。
一旁的化妆师和风见瞠目结舌。
听到脚步声,她望向化妆镜,眼神在里面和小兰打个照面。
小兰见状,如释重负,双手轻搭在她肩膀上:“小哀,谢谢你采纳了我的建议。”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因为“要不要真容出镜”,两人曾发生争执,闹得不太愉快。
虽然和真正的宫野相识短暂,小兰却真心把对方当朋友。
这次节目的是为了揭露A药的弊端,如果宫野不作伪装,势必被网上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扒得毫无隐私。
网络舆论的力量,小兰已经见识过多次。
灰原化完妆,敏捷地从加高的椅子上跳下,走到小兰面前问:“怎么样?还认得出吗?”
小兰蹲下来,仔细端详片刻才说:“真神奇,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嗯。”
组织里的很多高科技让“外面”的人闻所未闻,全是乌丸用钱和人脉堆起来的。
她特地穿了那件从组织逃出,倒在博士家门口时的白大褂,衣袖肥大,长长的下摆垂在地上,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荒诞感。
灰原要的就是这种荒诞,而且还远远不够。
她伸手给小兰一个拥抱,伏在对方耳边问:“我准备好了,你呢?”
小兰身体一僵,旋即更用力地回抱:“我会努力的。”
眨眼,离上台只剩五分钟,所有无关人员被清理出场。灰原目送小兰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在最后关头,做了个重大决定。
风见看着她的动作,不可置信喊了句:“你……”
*
刚才后台的动静一字不落进了贝尔摩德耳朵,她借摄影机的遮挡,压低帽檐,不屑地轻嗤一声。
雪莉这家伙看起来眼高于顶,到头来还不是个胆小鬼,不敢在公众面前露脸?
和她贝尔摩德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贝尔摩德和雪莉关系不好,始于两人的头一次见面。
那时A药的研发初具雏形,乌丸为雪莉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所有代号成员悉数出席。贝尔摩德作为管理层,发挥天才般的交际能力,觥筹交错间几乎把整场的人都了解个清楚。
然后她看见身为主角却缩在角落喝酒的雪莉,穿着一身白T和淡蓝色牛仔裤,和周遭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走过去:“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雪莉吧~你好,我是贝尔摩德。”
雪莉看她一眼,迟疑几秒才伸出手:“你好。”
贝尔摩德笑笑:“我看大家都摩拳擦掌想要认识你,你为什么不去跟他们聊聊呢?”
听到问题的瞬间,雪莉鄙夷地皱眉:“我讨厌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上。”
“浪费”、“无聊”?
这句话像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贝尔摩德漂亮的脸蛋上,因为她就是那个把整晚“浪费”在“无聊”的事上,还为此背了好几天资料的女人!
接下来,雪莉还做了件让贝尔摩德更火大的事——
她当着贝尔摩德的面搁下玻璃杯转身走了。
走了!
作为宴会的主角却招呼都不打一声提前离场!
可知道这件事后的乌丸也只是一笑置之:“随她吧,只要能继续研发药物就好。”
“……”
后来,乌丸还考虑到雪莉是个女孩子,让贝尔摩德和她多接触,搞好关系。
而贝尔摩德每次过去,都毫无意外热脸贴雪莉的冷屁股。久而久之,她实在忍无可忍,向乌丸申请换个人跟雪莉对接。
那个人就是琴酒。
虽然,贝尔摩德终于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但难受的感觉像噩梦一样保留了下来。
她、讨厌、雪莉。
突然亮起的聚光灯把贝尔摩德拉出记忆,她望向舞台,一瞬间瞪大眼睛。
感到意外的不仅是她,还有柯南和小兰。其中小兰的反应最大:“这、怎么、可能?小哀脸上的伪装为什么全没了?”
她说着就要冲上台把灰原拽下来,旁边的小五郎眼疾手快拉住她:“已经开始录制了,而且,你还不懂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小兰怔忡地呢喃着这句话。
“对,就像我当年离开警队,自己开侦探事务所,无论能不能开起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应该承担的后果。”
小兰抬起头,目光和灰原隔空相撞,对方朝她坚定地微笑,那瞬间,她似乎明白了爸爸的意思……
*
节目正式开始。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对我儿子遭遇的关注。目前我们还在配合相关部门进行调查,研发解药。”
“那么,本期作为特别节目,我们有幸邀请到APTX4869的前研发人员来为我们揭露这款药的真相。大家掌声欢迎。”
灰原哀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白大褂吃力地一步步走到工藤优作身边,优作见状扶了她一把:
“请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灰原望向镜头,不安地抿了抿唇,隔好几秒才鼓起勇气说:“你们好,我的名字叫宫野志保,今年18岁。因为某些原因,服下自己研发的APTX4969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贝尔摩德知道,趁雪莉还没透露更多组织信息,眼下是干掉她的最好时机。但望着对方局促又勇敢的模样,她竟下不了手,一瞬间甚至产生个荒谬的念头——
是不是在当年的宴会上,雪莉也只是用冷漠、高傲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不擅长”呢?
闪神间,工作人员把事先准备好的实验工具和两笼小白鼠搬上了台。
一笼已经成年,另一笼还处在幼年。
灰原缓缓上前,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摸到那个细长的试剂瓶。
这是她根据琴酒提供的现存样品调制的,虽然实验了上百次,小白鼠成功变形,又在五分钟内死亡的概率只有60%。
也就是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瓶药剂注射进去,结果会如何。
灰原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不得不反复深呼吸几次。她晃了晃药剂,注射进针筒,在此过程中,1号摄影师一直扛着机器,对她的脸进行特写。
工藤优作看到灰原的打扮时就明白了,对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凸显APTX的荒诞——
稚嫩的脸庞、宽大的工作服,还有看似美好却致命的药物。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
APTX4869已经从药剂瓶进入针筒,灰原低头,熟练地从笼子里抓起一只小白鼠。
同样的事她已经做过几百次,所以很知道怎么避开小白鼠尖利的爪子。
本该是这样,但小白鼠撕心裂肺的吱吱声环绕在耳边,让她不禁有些晃神,一不小心,手背留下几道鲜红的抓痕。
她痛得倒吸口冷气,却对着眼前的生灵道歉。
“对不起。”灰原边说边面无表情把试剂推进小白鼠的身体,然后放回笼中。
正在这时,突变发生!
那原本离灰原极近的摄影师猛地从怀里掏出把枪,帽檐下的脸微抬,露出双美得惊人的眼眸。
“贝尔……”
灰原还来不及叫出对方的全名,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砰”的一声,子弹擦着她耳际经过。
“小兰!”
新一惊恐地喊道,和优作、小五郎等人赶忙跑上台。
眼见台上的人越聚越多,贝尔摩德愤愤地咬牙骂道:“该死的!”然后扔下沉重的摄影机,毫不留恋地跑了。
那台摄影机落地时,正好把注射了药剂的小白鼠连同笼子一起带下来。尽管现场异常混乱,硕大的镜头还是忠实记录下了白鼠哆嗦着变小,而后慢慢失去呼吸的全过程。
另一边,贝尔摩德在逃跑时迅速完成换装。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在出口撞见等候多时的男人。
“伏特加,你没死?”
“对,是大哥救了我。也是他让我在这儿等你。”
听到这话,贝尔摩德美丽的脸庞瞬间因愤怒扭曲变形。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他早就料到我会失败吧?”
伏特加沉默几秒:“对。”
“你说什么!”贝尔摩德忍不住拔枪相向。
“大哥说,因为你不会对毛利兰或者工藤新一下手,只要安排他们其中一个救了雪莉就行。当然,被选中的是工藤新一,毛利兰对此并不知情。不过看起来,她的体能比工藤新一好多了。”
“……”
贝尔摩德死死盯了伏特加好几秒,仿佛想透过他,把他背后的男人灼出个窟窿。好半晌,她咬牙切齿:“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让琴酒去死。”
对于贝尔摩德的抱怨,伏特加接受良好:“这话你可以之后当着大哥的面说。噢,他还让我带你去放松,费用他全包。你去吗?”
贝尔摩德朝伏特加的车走去,趾高气昂问了句“你说呢?”
车内,她和伏特加熟练地做起伪装。
这意味着从此刻起,贝尔摩德和伏特加一样背叛了组织。
*
片刻前,拉斯维加斯
乌丸和琴酒依偎在沙发上,等待新一期工藤优作的节目。
虽然直播还没开始,相关趋势已经上了热一。
乌丸拿出前几天琴酒从邮局取来的黑色方盒,打开,里面是两枚造型各异的戒指。
“为什么你的是条环蛇,而我是簇梨花?”
“因为我觉得自己像蛇。”
乌丸摇头:“不,你不像。”
“哪里不像?我连体温都比一般人低。”
乌丸笑着揽过琴酒的腰,两人顺势倒在沙发上。
琴酒并不在意,反而挑衅地笑笑。
没有人看到这幕还能保持镇定,自诩定力很强的乌丸莲耶也不行。
琴酒也发现了,却还面不改色说:“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又怎么样?我们上次不也是一边开着电视。因此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了吗?”
“没有。”琴酒配合地说。
接着,乌丸亲亲他的嘴唇,故意压着嗓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梨花什么意思。你嫌我老,嗯?”
他抓住琴酒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老不老。”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时,工藤优作的节目也正式开始……
乌丸还以为会得到像上次一样的好消息,毕竟让贝尔摩德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但没成想,他看到的是一场骚动,有台摄影机好死不死地对准被注射过药剂的小白鼠,全国成千上万的观众都目睹了它的死亡!
不等乌丸思考对策,手机催命似地接连响起,他拿过来一看,果然是那群准备签协议的富豪。
*
因为贝尔摩德行动失利,乌丸瞬间损失上亿美金。那群富豪虽然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却把自己的命看得比黄金还重。
经此一遭,乌丸靠A药敛财的美梦彻底破碎。他疯了似地打电话给贝尔摩德,一直没能接通。
琴酒见状道:“说不定她叛变了。”
“你说什么?”
“否则不可能连杀个人都做不到。”
乌丸沉吟片刻,把视野里能看到的东西统统砸了。昂贵的艺术品碎片天女散花一样袭向琴酒,他攥着放婚戒的盒子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房间里再没东西可砸,乌丸也顺势冷静下来。他看见琴酒的额头正在流血,深吸口气问:“为什么不躲?”
“一点小伤而已。”
乌丸身上的戾气还在,包扎也不怎么温柔:“都快办婚礼了,怎么能让自己破相?”
“婚礼还要照常吗?”
乌丸闻言,没好气地重重按压琴酒的伤处:“你什么意思?知道我要破产,所以不想跟着我了?”
“不,我是说如果要办婚礼,最好还是换个地方。免得被那群富豪举报给FBI。”
这两天,乌丸变得很忙,对阿笠的压迫也更紧。既然A药不能再用,他急需另一个能让富豪心动的高科技产品来填补窟窿。
*
三天后
今天是乌丸和琴酒的婚礼,从私人海滩改到久负盛名的小白教堂,只需支付55美金,就能得到短暂的使用权。
为了仪式感,两人都穿起西装,乌丸是黑色,琴酒是纯白,他还用根银丝带把自己的长发绑成高马尾,从背后看,哪儿像混迹非法组织的杀手?明明是个清冷贵公子。
乌丸说先走一步去准备,因为新郎得等着新娘,虽然琴酒不是新娘,但他总是下面那个。
琴酒点点头,当着他的面把惯常带的枪都放在桌上。
一把,两把……
到第三把时,乌丸的眉毛诧异地挑起:“平时带这么多?”
“对,有备无患。”
“那为什么今天都拿出来了?”
“喜庆的日子没必要防备。而且,先生会保护我的。”
“要我来保护你?”
“嗯,你是我老板,又是丈夫,偶尔保护下我也是应该的。”他说着,右脚翘到茶几上,把白皮鞋的鞋带拆了重新系紧一点。
“枪的话就带陨石吧,你送我的第一把。”
这把陨石M1911,还是他杀了自己的师傅之后才得到的。
乌丸忍不住摸摸琴酒的脸,琴酒也配合,像猫一样把自己的侧脸更贴近乌丸的掌心。
“就这么相信我?”他听见对方似有深意地问。
琴酒笑了笑:“杀个人而已,对老板来说也没什么难的。”
听到这话,乌丸无情地收回手走了,被一起带走的还有琴酒的那三把枪。
别墅里再没有别的枪了。
*
琴酒和阿笠后到的小白教堂,一进门,琴酒就发现原本该放圣.经的桌上蒙着块红布,红布下是两片高高的突起。
他收回目光,在阿笠的陪伴下一步步走向乌丸。
乌丸说要提前准备,其实什么都没有,连走红毯的配乐都没有。因为缺了宾客,偌大的教堂显得格外冷清。
阿笠走在路上琴酒旁边,感觉浑身像有跳蚤跳一样难受,他心想,就算葬礼,也比这里多点人气。
走完长长又短短的红毯,琴酒站在乌丸面前。
乌丸说:“你来了。”
琴酒答:“我来了。”
乌丸嘲讽地笑笑,突然转过头对阿笠博士说:“你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吧,做那个牧师还是神父,什么都好。”
琴酒知道,乌丸没有信仰。
他也没有,所以才总是做些不符合道德规范,出人意表的事。
他笑了下。
“啊?等等噢。”阿笠不可置信地说着,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搜索新人们常用的誓词。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急匆匆跑到桌前,磕磕绊绊地念起来:
“乌丸莲耶,你愿意接受……”
“黑泽阵。”琴酒好心提醒。”
“噢,你愿意接受黑泽阵做你的,额、伴侣,同甘共苦,从此爱他、敬重他吗?”
阿笠在念这段话时,乌丸一直晦暗不明地盯着琴酒。
这种眼神很难形容,像是野火旺盛地烧过后,只留下灰烬。
他迟迟没有回答,琴酒也没催,尴尬的只有阿笠,顺便一提,阿笠依旧穿着白大褂。
白的、白的、黑的。
谁是outsider,一目了然。
不知过了多久,一秒或一个世纪,乌丸低着头冷嗤一声,他摩挲下自己的尾指,那里本该有个祖母绿的宝石戒指,为了琴酒才脱的,习惯却保留下来。
他说:“算了。”然后掀开两人旁边桌上的红布,下面是两个高脚杯。
高脚杯里是颜色一模一样的白葡萄酒。
“阿琴,这瓶酒的生产年份和你的出生年份一样。里面有一杯被我放了APTX4869。”
“你知道A药的存活概率是多少。现在我们都转过去,让这个胖老头闭着眼调换位置,然后听天由命。”
阿笠吓得手机都掉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但琴酒还是冷静地凝望着乌丸:“你去调过存货柜的监控了?”
“对,你为什么不删?”
“因为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琴酒顿了顿又说,“其实,你可以直接用枪杀了我。”
乌丸摇摇头:“我想知道,命运是不是总向你倾斜。所以,你先选。”
琴酒先选了,在阿笠欲言又止的眼神里,把一杯酒倒进另一杯里,端起,盯着乌丸的眼睛,慢条斯理晃了晃说:
“敬你。”
乌丸的表情飞快地扭曲了下,他没有阻止,所以琴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苍白的脖子上还遍布着面前男人给的w痕。
看到琴酒把两杯酒都喝下去,阿笠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记得灰原说过,最长五分钟,吃下APTX的人就有可能暴毙身亡。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边问边神经质地每隔几秒就看一眼手表。
五分钟倏忽而过,阿笠惊讶地发现琴酒还好端端站着,甚至脸色比刚才更好。
“……你没在里面放药?”他试探地问乌丸。
乌丸置若罔闻,琴酒也没替他解惑,而是走向乌丸说:“帮我戴戒指吧,我想戴梨花的那个。”
“为什么?”
“因为里面刻了你的名字。”
乌丸纵容地笑了:“真拿你没办法。”
他执起琴酒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上去,几秒后,那簇梨花乘着从玻璃窗漏进来的阳光绽放,一尘不染的白色,和琴酒的衣服很相配。
琴酒满意地打量了会儿,转身朝外走,快开门的时候,听到乌丸在背后说:“爱上你的人真是不幸。”
他顿了下回头:我从来也没要求谁爱我。”
然后门开了,全副武.装的FBI冲进来。他们本以为会看到枪林弹雨的场面,谁知道被通缉的前日本首富只是孤零零站着。
乌丸乖乖被逮捕了,怀里被搜出了枪,十根手指上也光秃秃的。
他在身后,看赤井秀一殷勤地帮琴酒挡住车顶,就像他后来为琴酒做的那样。
噢,很久之前,这件事是琴酒为他做的。
他回忆着,被FBI探员粗暴地押进警车。
*
前一辆的车里,赤井把玩从乌丸身上搜到的枪。
他眼尖,一下就认出是那把价值不菲的陨石M1911。
“你说,他为什么有枪也不自我了断?”
琴酒倚着窗,头也懒得回:“因为他怕死。”
怕死,所以才会费尽心思研发长生不老的药。
那他没在那两杯酒里放A药,也是因为怕死吗?
问题的答案对琴酒不是很重要,他漫不经心转了转手上的梨花戒指。
*
回到日本后,琴酒见到那些久违的人。萩原约他坐摩天轮,犹豫了很久,问出关于微型摄影机的事。
他说:“我记得那天大岛校长来医院看望百田,那个摄影机……是他放的吗?”
琴酒由此想起自己和大岛在日料店的私下会面。
他们讨论了如何扳倒乌丸的整个计划,到利用百田之死来引出沼田教授时,对方问:“黑泽君,你的计划这么周密,最关键的摄影机准备让谁来放?”
毕竟他们要靠这个,让沼田招供,并成为污点证人。
他们都知道,刚才提到的人选里除了是因骨折休养在床的伊达航,唯一没被提到的就是萩原研二。
琴酒沉默片刻:“我去放。”
“还是我来吧。”
“条子也能对普通群众见死不救吗?”
即使那个人犯了严重的罪,警察也应该没有审判的权力。
大岛闻言笑了,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茶杯说道:“年轻人,你觉得我是怎么爬到警察厅长官的位置?”
听到这话的萩原心里五味陈杂,他没想到看似和蔼的警校校长,背地里也有这么一面。
但归根究底,校长和黑泽还是选择了保护他。
摩天轮到达顶峰,他想跟琴酒接吻。因为听说这样,就能跟对方长厢厮守。两人的嘴唇还差一点紧贴时,琴酒挡住了他。
“我还没离婚。”
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
“……哪有人会戴两个完全不同的婚戒?”
一个是圣洁的梨花,另一个却是阴险可怖的蛇。
“因为我把丈夫送进牢里了。”
*
又隔了几天,赤井约琴酒到清吧,没问琴酒对意见,就给两人各自点了杯黑麦威士忌。
“我从不喝黑麦。”
赤井置若罔闻:“尝尝,不错的。”
似乎在说酒,又似乎别有深意。
琴酒瞥他一眼,往玻璃杯里扔了块冰,用食指搅拌几下,最后伸出舌头敷衍地舔了舔。
“尝过了。”他说。
赤井见状有些生气,索性含了口酒掰过琴酒的脸,嘴对嘴喂他。
两人接吻时发出啧啧的水声,没来得及被琴酒吞咽的威士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下来,把里面的白衬衫都弄湿了。
眼见两人越亲越激烈,酒保无奈地拍拍手:“先生们,还想更深入交流的话,可以去楼上开间房。”
谁知话音刚落,赤井和琴酒就默契地停止接吻,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
过了几秒,赤井主动打破沉默:“这才叫尝过了,懂吗?”
琴酒讥讽:“这种程度,我早尝过好几次了。”
赤井眼里一瞬间迸发出期冀的光:“那你想尝到什么程度?”
琴酒话锋一转:“我还没离婚。”
“呵,我早听说你最近开始用这种借口拒绝那群追求者了。没想到会出现在我身上。你觉得管用吗?”
琴酒没回答,而是挑了下眉看向酒保。
酒保会意地摇摇头:“从这位先生刚才的行为可以看出,他比较无赖。”
琴酒和赤井不约而同笑了。
“说起来,你明明可以在发现A药之后就抽身,为什么没那么做?”
“因为想试试婚礼是什么感觉。”
“然后就把自己的丈夫送进了监狱。”
听到这话,酒保望向琴酒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赤井注意到了,半真半假问:“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人很危险?”
“危险也是迷人的代名词。越危险的东西就越让我们不可自拔。”
赤井耸耸肩,遥遥朝银发的男人敬了杯酒:
“听到了吗?他让我别挣扎了。”
琴酒轻嗤一声:“我在想,怎么才能让这张嘴闭上。”
“很简单,要么跟我恋爱,要么跟我做X。”
他说完,极富攻击性地盯着琴酒。
琴酒既没和他恋爱,也没和他做X,而是在他侧脸很快地啄了一下。
然后,赤井出乎意料安静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吃这么纯情的招数。
这可能就是荤吃多了,要食素。
*
赤井搭飞机回美国的那天,日本警方传来消息,原“组织”的二把手朗姆在一座废弃的厂房z焚而亡,同天,有人用匿名快递送了厚厚的资料到搜查一课。
这些资料足够他们把朗姆多年经营的生意线一次性拔除。
搜一特地派人去那个废厂房勘查,墙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和已经焦黑的血迹显示,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枪战。
至于朗姆的对手是谁,没人知道。
*
警校的那几个人无数次尝试联系景光,但无论发多少信息,打多少电话,永远石沉大海。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诸伏景光还是逃不过在卧底时死亡的命运?
每个傍晚,琴酒都会查看自己和景光的对话框,上面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给对方的浴袍照,留言是“想我的时候,可以用来zw。”
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给景光发了一句:
【告诉你,休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愧疚。】
然后他直接把这部手机扔到一旁,换了部新的。
*
在大家为景光的安危深感担忧时,也有好的事情发生——
比如贝尔摩德的新电影得到了数个国际大奖的提名,相较在组织里当牛做马,还是当大明星顺便真身上阵拍打戏更适合她;
比如佐藤决定从目暮警官手下出来单干,高木也选择跟随。
当被“前”同事打趣时,他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说:“没人规定,男人就一定要强,女人就一定要弱。我只是做我想做的!”
又比如灰原因为研发药物的天赋实在太高,被国家部门录用,目前正尽全力研发APTX的解药,在监狱里的沼田也有帮忙。
而新一和小兰约定,四年。如果四年,当他们二十岁时还没有解药,小兰就该尝试寻找自己新的幸福。
小兰也同意了新一的观点。
*
日子又过了几天,直到琴酒休息够了,受大岛邀请重回警校教学。
大岛是阿笠的朋友,时光机那时候,偶尔也会凑个热闹在旁边帮忙看看。
这天是新一期警校的开学典礼。
因为时间紧迫,现任校长鬼冢八藏上台,简单对琴酒作了介绍。
台下的学生们半遮半掩地望向琴酒,目光里难掩好奇。
因为他们从没见过哪个教官被允许留这么长的头发,但有一说一,像阳光一样耀眼的金色,实在很漂亮。
*
等到仪式结束,琴酒走出礼堂,没几步路就被好几个新生缠住了。
“教官,你擅长什么科目啊?”
“教官,你会做主班吗?”
“教官,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啊?”
话音未落,那个问私人问题的男生感觉头顶一阵沉重,被不受控地扭过脸。
“谁啊!”他没好气地叫道,而后叫声变成了惊喜,“你是……爆处组的组长松田阵平警官!”
“听说你拆弹天赋在进十年的警校毕业生里最高,是真的吗?”
松田淡定地笑笑:“天赋是不是最高,我不知道。但要是你对教官心怀不轨被发现,就一定会被开除。”
听到这话,学员们立刻作鸟兽散。
等人都没了,琴酒走到松田旁边似笑非笑:“对教官心怀不轨会被开除?那你为什么能好好毕业?”
“不仅我好好毕业了,他们都好好毕业了。”
松田说着,手臂往后一展,琴酒顺着望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帮人——
伊达航、降谷零、萩原研二、以及被簇拥在中间的诸伏景光。
琴酒挑挑眉,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恼怒似喜悦。
诸伏景光抱着束鸢尾花,有些缓慢地走向他。
他提步迎上去,却故意板着脸: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昨天?”
“嗯,因为在火场里受了伤,又要躲过朗姆手下的追杀,现在才回来。”
景光说着,把手里的花递给琴酒,他动作有些踉跄,琴酒见状,下意识伸手抱住他。
“我看到了你的信息,原来你也会担心我的安全。”景光隔着鸢尾靠在琴酒肩上,嗓音低沉又戏谑地说,“放心吧,我们的教学还没结束,我不会轻易有事的。”
只不过,上次是面前的男人救他出火场,而这一次是景光自己。
琴酒嗤了下,越过景光的肩膀,望向一张张熟悉的脸,最后定格在最右边波澜不惊的高明脸上。
他笑了。
他们也笑了。
*
后来,琴酒“时隔多年”再一次站上警校的讲台,居高临下打量稚嫩的学生。
他们中有的或许会成为交警;有的会进入爆处和搜一;有的在名利场迷失自己,有的却成为群众口中津津乐道的普通好警察。
每个人的际遇都各不相同,不过在现在的琴酒眼里,他们都只是一群蠢货罢了。
他把随身携带的文件夹搁在讲台上,不轻不重“啪”的一声: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的主教官。我的名字叫——”
“黑泽阵。”
第119章 番外:向暗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又过了段时间,琴酒去监狱探望乌丸,判决书不久前下了,数罪并罚变成无期。
其实,日本还是个偏向于废除死刑的国各方势力博弈,在位者为了仕途,也不会轻易判死。
外守一的死刑还是面前的男人“运作”来的。
乌丸对这个结果没什么不满,就放弃了上诉。反正监狱内外的生活都差不多,有钱有权了半辈子,又怎么样呢?
他和琴酒面对面坐着,很长时间谁都没说话,犹如两尊没生命的雕塑。
他目光晦暗地打量琴酒,从那飘逸却刺眼的金发,到对方依旧苍白的脸颊,再到干干净净的脖子,最后定格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那枚梨花形状,内圈篆刻了他名字的戒指。
【给我戴梨花那个吧,因为有你的名字。】
想起琴酒曾经的话,乌丸嘲讽一笑:
“如果你今天是想让我签离婚协议,那算盘就打错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明明是很阴毒的话,琴酒也不在意:“没关系,一辈子不离婚也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你。”
乌丸语塞,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他想,如果用指甲去挠,说不定连喉咙都会被挠破。
他沉了口气,想拂袖而去,所以探视时间还没到,就示意狱警把自己带走了。
琴酒没阻拦,只是在后面默默地看,看自己的丈夫剃了平头,戴着手铐脚镣,走起路来有些踉跄,背影也不复以往的矜贵。
他注意到,虽然乌丸的态度很差,却没让他不要再来。
*
第二个月,琴酒又来了。
乌丸的脸色依旧不好,见到他就劈头盖脸说:“早知道,我就该在时光机里让朗姆干掉你。”
琴酒勾唇附和:“确实,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于是乌丸又被气到,只不过这次陪琴酒的时间比上次长些。
*
第三个月的乌丸经过教化,脸上的戾气少些,显得愈发平静了。
他问琴酒有没有背着自己偷.人。
琴酒摇头否认。
“难以想象你这种人能清心寡欲很久。”
琴酒“嗯”了声,耐心颇好地告诉他:“可能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做得太多,暂时就不想了。而且,你还是我丈夫,我不会随便出轨的。”
乌丸面无表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狱警提醒探视结束,他才离开。
*
第四个月,进入夏季。两人身上的衣服少了,因为每天定时出去操练,乌丸的皮肤也更黑。那个注重保养,浑身像牛奶一样细腻光滑的男人已经是隔世的记忆。
这次,乌丸问琴酒外面的生活过得如何,琴酒言简意赅说了,他表现得很不屑。
“每天帮条子训练,和坐牢有什么区别?没想到你会选这样一条路。”
琴酒不置可否。
探视时间一晃而过,乌丸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两人视线在半空碰撞,他毫无征兆说:“三年。在日本,人口失踪超过三年就会被判定为死亡。如果你选择在礼堂杀我,顶多三年也能自由。”
乌丸的暗示很明显,如果琴酒能坚持三年都来看他,那么就能得到那份离婚协议书。
琴酒对此没有表现出欣喜,而是淡淡地说了声:“下次再见。”
*
第五个月,天气变得好热。因为监狱建在郊区,树上的蝉叫声让他们听不清彼此的话。
乌丸索性闭嘴,又开始默默打量琴酒。因为琴酒不爱防晒,本来白皙的皮肤已经有些泛红。他想开口让对方注意,最后却鬼使神差说:
“你不会习惯的。”
“嗯?”
“一个人在黑暗里行走久了,习惯不了亮光。”
你看你的皮肤都没法习惯,更何况是你呢?
后半句话他没说,琴酒也懂了,低头拨弄了会儿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笑道:“当初的黑暗,我也是习惯了一阵的。”
乌丸当场愣住,双手交握成拳,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琴酒确实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
*
第六个月,聒噪的蝉死了一批,他们也能平静地聊起从前了。
乌丸说:“你师傅斯汀格是我很好的朋友,从组织创立就在了。后来,他做多了任务,想脱离,我不许;想死,我告诉他得先找到接班人。”
所以那次,琴酒和斯汀格才为了把枪斗得你死我活。
是乌丸准许陪伴自己许久的好友去死了。
琴酒回忆起以前师傅冷着脸教他射击,他有成果时,对方的嘴角笑得很僵硬。
斯汀格是一直不爱笑吗?还是见多了死亡才这样?
琴酒没兴趣知道,想了想问:“我后来超过他了吗?”
“早超过了。你的心理素质比他更好。”
但再好的心理素质干这行久了,也会变得麻木。乌丸怕琴酒重蹈斯汀格的覆辙,才趁他受伤,把人送进了时光机。
起初,只是抱着不能失去得力干将的心态,谁知后来变了质,两人的关系比猫玩过的毛线团更乱。
琴酒仿佛看出他的矛盾,冷不丁问:“你后悔吗?”
后悔吗?
乌丸在无数个面对灰墙失眠的夜晚也扪心自问,他始终想不到答案。
如果没把琴酒送进时光机,乌丸可能就不会锒铛入狱。
但同时,他们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复杂的纠葛。
失败的感情和数不完的金钱哪个更重要呢?
鲜活的生命和无尽的空虚哪个更好呢?
“那你呢?恨我吗?”
琴酒讶异地挑挑眉:“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带着我见识了不同的世界。而且也放过了我很多次。”
“但你还是背叛了我。是因为我对你身边的人动手了?你真正喜欢的是他吗?那个叫萩原研二的?”
琴酒摇摇头:“说过好几遍了,我只是讨厌被人威胁。就算是先生也不行。”
“先生啊……”乌丸呢喃着这个久违的字眼,无奈地笑了,“那也没办法,本性难移。”
他发迹前要面对别人的多疑,发迹后又忍不住怀疑别人。
这种在亲密关系里最忌讳的,反而是他能走到现在的立身之本。
所以他越喜欢琴酒,就越忍不住想要操控,到头来,把人越推越远。
这次,乌丸告别琴酒时多了些遗憾。
*
第七个月是乌丸的生日。
琴酒特地踩着探视时间的尾巴过来。
“蛋糕好吃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入籍的时候,看到你在表格上写的。特地去学怎么做,托了关系送进来。”
怪不得他的生日蛋糕那么大,造型也很奇特。狱友们都以为他贿.赂了警察,原来是琴酒的手笔。
他沉默很久,越发看不清面前的男人。对方那么劳心费力,到底求什么?
就是为了那张离婚协议吗?
这次他轻声说“感谢”,而琴酒回他“不客气”。
他发现对方还戴着那个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每次来都戴。
*
乌丸和琴酒的故事止步于第七个月,因为就在生日的第二天,乌丸在牢里用一把切蛋糕的刀自.裁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去意已决的人谁都留不住。
天蒙蒙亮时,那个和琴酒曾有几面之缘的律师敲响了他公寓的门。
律师把乌丸的死讯告诉琴酒,还拿出了对方给他留的遗嘱——
一笔此前谁都没发现的巨额财富和一条从未暴.露过的生意线路。
“这个遗嘱是什么时候立的?”
“我和你在乌丸先生拉斯维加斯的别墅擦肩而过的那天。”
琴酒回想起来,那也是他把偷来的A药成品邮寄给松田的一天。
那时候,乌丸察觉自己的背叛了吗?
琴酒想,他恐怕永远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他把律师送出门时,对方才猛然想起来似地从西装的内侧袋里掏出个信封。
“乌丸先生还留给了您这个。听说,从他喉咙喷出的血溅湿了整面墙。”
回到客厅的琴酒独自打开了信封,映入眼帘的除了简短的几行字,还有已经氧化发黑的大片血迹。
——阿琴,留了点钱和生意给你,受不了阳光的时候可以退回黑暗。
——离婚协议我也签好了。
——爱上你是无望的事,我无法忍受三年后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不懂什么是爱,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爱你。
琴酒拿过片刻前放在茶几上的信封抖了抖,一张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掉出来。
明明伴侣一方死后,婚姻关系就会自动解除,但乌丸还是多此一举地把协议签好了。
琴酒望着上面孤零零的“乌丸莲耶”四个字沉默良久,起身脱下无名指上的梨花戒指,锁进抽屉。
空气里的一声叹息渐渐随风飘远。
*
乌丸去世的半年后,琴酒恢复了正常社交。
他每月在高明家留宿两次,做些成年人爱做的事。
因为在阴冷的看守所里被关过一段时间,高明的腿伤留下后遗症,每到刮风下雨都会疼。
琴酒把伏特加看养生节目买的一些膏药搜刮过来,给他热敷。
琴酒蹲在地上,而高明坐着,因此难得有了俯视对方的机会。但高明并不欣喜,他觉得人人平等。
不过,从他的角度能一览琴酒衣领下的风景,那攀附在白皙皮肤上的是密密麻麻的粉色w痕。
他强忍嫉妒,把琴酒的衣服挑开了些,若无其事问:“谁弄的?”
“你弟。”
平心而论,在所有竞争对手中,他最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为什么?”
“他去朗姆身边卧底前,我答应过教他怎么做X。”
高明一瞬间气血上涌,垂在身侧的右手握得很紧:“你怎么会跟他有这么荒唐的约定?”
琴酒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那请问,你弟是喜欢钱还是权?或者心里那份可笑的正义感能让他在濒死的时候迸发强烈的求生欲?”
琴酒的语气很平,高明却被问得哑口无言。
问题的答案就在那里,他们都心知肚明。
就像高明能为了琴酒的计划去坐牢,他弟弟也能为了对方冒十二万分危险。
他握拳的右手无力地松开,琴酒见状,似笑非笑道:“其实,我并不介意三人x。”
“!”
高明惊得呼吸一顿,明知这个念头禁忌,但望着琴酒仰视他的脸,居然能毫无障碍地描绘出那副场景。
他和景光一前一后,而阿阵在中间……
高明的脸不受控地红了,正打算遮掩时,琴酒突兀地说:“你在流鼻血。”
“!”
他下意识一摸,低头对上琴酒戏谑的眼神。
“……阿阵!”
后来他们做X,高明的动作格外粗暴,在琴酒的皮肤上印上一连串y痕,像是要覆盖弟弟留下的痕迹……
许久,做完两轮的琴酒坐在床边抽烟,高明走到他身边,边拿走烟边说:“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琴酒冷冷地瞪高明:“少管,否则下次别想让我陪你玩这种游戏。”
说完,他晃晃腕上的s铐,空旷的卧室里回响起“哐当哐当”的响声。
要解开手铐对琴酒绝非难事,但对方偏要等他出来,当面羞辱。
高明尴尬之余,心还因为刚才的刺激砰砰直跳。他用床头柜上的钥匙解开s铐,才看到琴酒腕上那圈淡淡的h痕。
“抱歉,我不该这么对你。”
琴酒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无所谓,相比之下我更讨厌中规中矩,你知道的。”
这话在高明耳里化为某种暗号,仔细想想,离乌丸去世也已经半年多了,是不是意味着……
他正鼓起勇气打算开口,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来自最高院的回访电话,告知他外守一将在一周后被处以死刑。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但高明衷心感谢那位帮忙修好收音机的师傅。
如果不是他,外守一不可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高明决定第二天要当着对方的面,好好表达这份心情。
*
高明没想到会被收音机的生产厂家告知,那位师傅根本不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有那么个人主动联系他修好了收音机啊?
等等!
主动、联系……
他和师傅也不是在收音机公司见上面的。
难道说……
电光火石间,高明想到个让他惊惧的可能。
他赶忙给弟弟景光打电话,两人约在咖啡馆见面。
虽然高明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但有过长期卧底经验的弟弟还是很快听出弦外之音。
“高明哥,你是在怀疑我伪造证物吗?”景光若无其事喝了口咖啡,“别开玩笑了,我哪儿有那个本事?而且……”他说着,忽然收敛脸上所有的笑意,一本正经道:
“别忘了,我也是个警察。”
景光的剖白看似无懈可击,不过他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高明——
【我哪儿有那个本事?】
那么谁有本事又愿意为他这么做呢?
高明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情况告知法院,并申请对录音进行重新鉴定。
*
过了五天,高明回到家发现在客厅等候多时的琴酒。他莫名心虚,正打算装得和往常一样,对方劈头盖脸问:
“火场录音重新鉴定过了吧?是真是假?”
高明沉默片刻,才硬着头皮回答:“鉴定科的人说找不到伪造的痕迹。”
琴酒冷冷地嗤笑一声:“那还真是遗憾啊,没能让你救成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
“……”
但追求程序正义有错吗?毕竟让罪犯接受法律公正的审判,才是每个警察应该做的。
他望着琴酒紧绷的背影,生生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任其腐烂。
晚上,两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吃饭、洗澡、最后滚到床上。
伴随y望攀升,理智也逐渐抽离。高明抱着琴酒说“对不起”,一声接一声,直到琴酒不耐烦地用自己的嘴堵住他的。
“别废话。”
接着,回应以比平时更高涨的热情。
不知两人是否都想尽快解除误会,这场做得又狠又长,等天空泛起鱼肚白,琴酒才尽兴地倒在高明怀里。
高明勾着他的下巴,有一搭没一搭跟他唇吻。
这是高明从那些不堪入目的录像里学来的——
“不能做完就算了,余韵很重要。”
能让伴侣心中的愉悦感又升一个台阶。
他低头缓缓问:“搬过来跟我住好吗?”
琴酒慵懒地翻起眼皮看他:“你弟……”
话刚出口,就又被吻住。
“阿阵,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好吗?”
“……”
几次三番,他们的嘴唇都湿漉漉的,像干涸池塘里的两条鱼,粘在一起很久都分不开。
琴酒终于妥协:“让我考虑一下。”
高明压抑眼中的狂喜又要亲他,琴酒却冷漠地别过脸:“滚下去洗你的吧。”
很快到了上班时间,琴酒还窝在床上懒得起。
“不用我载你去警校吗?”
“没睡好,刚才打电话请假了。”
高明深深地望他,内心抱歉之余还有种莫名的恐慌。
他若无其事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今天早点回来,你不会走的,对吧?”
“当然,我也走不动。”
高明于是笑了,安下心。
临走时,琴酒朝他招手,等人凑近了,又拽着领带送他一个深吻。
高明看看自己又看看对方,一个西装笔挺,一个光秃秃的,天知道要多大定力才能成功从家里走出去。
他帮琴酒盖好被子:“别着凉了,记得吃饭。中午我会打电话来检查的。”
*
整个上午,高明都被那股隐约的不安围绕。
好不容易熬到吃饭,他没按约定给琴酒打电话,而是直接拦出租回了
然后,他在自己公寓门口的地毯下找到备用钥匙,原本摇摇欲坠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公寓里敞亮而安静,高明其实已经猜到了,却还鼓起勇气从嘴里挤出琴酒的名字:“阿阵?阿阵你在的吧?”
可他们的衣柜、盥洗台……很多地方都像他的心,空了一半。
琴酒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带走了。
高明在偌大的空间垂下头,肩膀耸动着不知发出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他早该明白阿阵的平静就代表了异常,无尽的热情也是。相似的情况,之前不是发生过吗?
高明只是不敢去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阿阵啊,眼里揉不得沙子,或许为了他已经揉了很多次。
但那真是沙子吗?其实只是理念不合而已。
外守一死的那天,高明没什么特别感觉。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不去追根究底就好了,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黑泽阵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伏特加。
*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暂时现象。但当他们发现琴酒提前去警校办了离职,不由开始慌了。
他的那些学生,搜一的、爆处的、公安的,甚至还有FBI都试图寻找他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对前Top Killer来说,要想隐匿于人海轻而易举,他被看到,只是因为想被看到。
就这样,一晃过了三年,到了日本法律意义上失踪人口能被上报死亡的节点。
琴酒当然没死,不过不回任何消息,不接任何电话,从他们的生活中彻底剥离了自己。
这三年,大家的生活都在徐徐往前走,逐渐地,很多人放弃了对琴酒的联络,因为知道再继续尝试也是不会有结果。
高明因为愧疚、景光因为连带责任;
萩原、降谷和赤井则都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只有松田例外,毕竟他曾为了揍警视总监一顿而不顾父母反对,报考了警校。
他每天都给琴酒原来的那个手机发消息:
阿航和娜塔莉结婚时,琴酒没出现。所以他录了段视频过去;
佐藤和高木结婚时,琴酒也没出现。所以他又录了段视频过去;
工藤新一和灰原哀变回大人时,全世界都在电视上看见了,所以他只发了文字……
久而久之,他的信息铺满了整个屏幕,虽然都显示未读,但他乐在其中。
每天的最后一句话他都会说“今天也很想你。”
噢对了,有件事警察厅还没对外公布,但已经板上钉钉——
松田阵平会成为下一任警视总监。
这三年里,大岛一直推进取消职称和就业年限挂钩的改革。他提倡“不拘一格降人才”,而且这样做也能有效阻止警察培植自己的势力,造成内部腐.败。
因口碑良好,工作能力出挑而被推举上位的就是松田阵平。
就像琴酒在警校里说的“爆处很危险,所以升职也很快”。
今天,松田从大岛校长那里接到个特殊任务——
和对方埋在非法组织里的暗线接头。
临行前,松田通过家里的传真机从大岛那儿收到一堆资料,是些灰色交易记录,署名的部分被刻意模糊掉了。
松田粗略一看,收集的证据够这人坐十几年牢。
入夜,他如约乘上港口的游轮,看到来迎接的人时,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伏特加,你怎么在这儿?”
伏特加置若罔闻,只专心引着他往船舱里走。
松田望着对方在墨镜遮掩下的脸,不禁产生个荒诞的猜测:
他即将见到的人,该不会是……
随着真相接近,松田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扑通扑通地几乎从嗓子里蹦出来。
然后,他见到一张铺着红色绒布的餐桌,尽头果然是那个男人。
“……黑泽。”
琴酒抬头,眼里掠过一丝讶异:“你就是新一任的警视总监?”
*
原来,琴酒失踪的这三年用假名开起了连锁画廊。这些画廊表面是为了培养那些目前还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其实是给非法组织提供简便的洗q渠道。
然后他再联合之前那个美国的军.火贩子倒卖枪.支,在恰当的时候把这些名单报给大岛,好让这些组织被一网打尽。
琴酒从警校离职前,在日料店又见了大岛一面,对方隔着茶水氤氲的热气对他说:
“前段时间各组织引发的骚乱让我们充分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不会没有黑。与其惧怕,不如和它们融为一体。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松田听完琴酒的描述瞠目结舌:“那我手上的这些资料……”
“是他拿捏我的把柄。”琴酒喝口茶,无名指上是个银色的环蛇状戒指。他慢条斯理补充,“好像是景光送去的。”
那时,朗姆给的纸箱里不是没有琴酒的罪证,只不过被景光提前一步拿走给大岛了。
“……”
松田哑口无言。
琴酒见状道:“怎么,你不觉得这是警察该做的事吗?”
接着,琴酒领他认识现阶段各非法势力的分布图,顺便讨论下一步计划。
和琴酒在一起的时间总过得太快,仿佛只有几分钟,松田就被对方送下了船。
道别的过程中规中矩,眼见琴酒要走,他才忍不住问:“我怎么联系你?”
“用原来那个手机就可以。”
*
回到家,松田发现手机上的信息统统显示“已读”,那些他发的视频、分享生活的文字,还有说了不知道几遍的“我很想你”。
他兴奋地咬下牙,又沉口气问:
【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琴酒很快回了:
【一月一次,老时间老地点。】
松田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月,期间一条信息都没给琴酒发。
只不过第二次踏船时,他给伏特加带了张对方喜欢idol的演唱会门票。并作为交换,知道了琴酒固定时间会在美术馆里巡视。
他乔装打扮后过去,在一副向日葵前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年绅士,因为身材高挑,松田一下就认出了。
他默不作声和琴酒肩并肩站着,用挑剔的眼光审视了画作好半会儿说:“我的画也能挂在这里吗?”
琴酒睨他一眼,转身走了。
*
第三次,松田又给伏特加带了对方喜欢idol的to签,得知贝尔摩德的电影即将上映。
琴酒包场支持贝尔摩德时,他从后门溜进去,厚脸皮地带着桶爆米花坐在琴酒身边:“吃吗?刚出炉的。”
“……我不喜欢吃爆米花。”
“行,那下次我再换个别的。”
电影在松田讨好失败的声音中开始,居然是部R级恐怖片,贝尔摩德那么漂亮张脸在大荧幕上眼珠暴突,七窍流血十分吓人。
松田被吓得够呛,不受控地叫了几声,琴酒攥了把爆米花塞进他手里:“堵住你的嘴,别影响我看电影的心情。”
“……”
*
第四次,琴酒主动约他吃牛排,在总统套房,把他用来收买伏特加的演唱会票、周边、签名一股脑摆在桌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
琴酒不苟言笑的模样十分威严,但松田也不是警校里那个必须尊师重道的学生了。他抻着脖子,面不改色说:“我要以身伺虎。”
琴酒飞快地勾唇笑了下问:“你说谁是虎?”
“我是虎。”
我是那个早就想把你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的虎。
*
第五次,警察厅公布了松田成为警视总监的消息,大家都来祝贺。他在新办公室里收到个匿名纸箱,因为很轻,不可能是什么危险物品,他直接开了。
里面是不同材质的袜子:蚕丝的、亚麻的、全棉的……总共七双。
松田失笑,立刻给琴酒发消息:
【我早就把这个习惯戒了。】
对方没读也没回。
*
第六次,松田叫琴酒出来,当着对方的面,把先前大岛给的那些“把柄”都放进纸箱,点把火烧了。
熊熊的火光在两人眼中跃动,琴酒挑了挑眉:“你不怕我单方面毁约?”
松田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本来这些东西就困不住你吧?”
说得很有道理,其实大岛也知道。只是双方做做样子,老年人的颜面总想被维护。
*
第七次已经是隆冬,天空下起鹅毛大雪。
琴酒在本会让松田丧命的摩天轮下碰到对方。
现在摩天轮慢悠悠转着,他们也安静地看。
其实,琴酒不知道要看些什么,但当烟火在纯白的世界腾空而起,松田又出其不意亲吻他的嘴唇时,他懂了。
琴酒以为这吻会很快结束,但却被吻得很深。松田像是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他稍退一步,就会被对方搂着腰拽回来。
久而久之,琴酒也随他去了。
一吻结束,琴酒睨着松田明显缺氧的脸问:“你多大?还相信这种无聊的传言?”
“无聊吗?心诚则灵。”
爱情是费洛蒙的分泌,但长久的关系需要细心经营。
当年松田在花火大会上第一个跟琴酒告白,现在他重现这幕,就是一种经营。
他风衣的口袋里是个方盒,里面放着几年前就准备好的戒指。每次和琴酒见面,他都会带着,但从来没拿出来过。
今天,他也不准备拿出来。
如果琴酒不想结婚,就不结婚。
如果琴酒想结婚了,自然会说的。
“就这样,没了?”
松田亲亲他:“啊对,生日快乐。”
琴酒闻言笑了,眼里划过一丝戏谑:“那是我骗你的,为了让你帮我画画。”
松田很无奈,转瞬又释然:“算了,也不差这一次。”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成为坚定的锚,当琴酒游走于黑白.两道,穿梭在光明和黑暗之间,确保他记得回家的路——
属于他们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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