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霖突然发癫,完全出乎季茉的意料。
明明三年之后才会知道真相并悔悟,而她没躲回老家,也没经历跌宕起伏的重逢,这剧情怎么就突飞猛进了……
犯愁。
“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她问。
谢青霖咬牙切齿:“当然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作茧自缚。”
季茉:“说人话。”
“……她心里有鬼,做梦都在求你饶了她。”
季茉无语凝噎。
她这个苦主都瞒的严实,结果是罗依依说梦话把实情抖搂出来,偏偏那时候谢青霖还在罗依依的房间外守着,听到声响就进去查看情况,刚好听到。
冥冥之中的力量想让她体验追妻火葬场的良苦用心她体会到了,但她是真的不想要。
知晓当初救了自己的人,被自己亲手害的受了这么多苦,谢青霖对季茉的怜爱愧疚之情达到了顶峰。
季茉不打算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回病床上躺好,手背上插了今天的吊针,拿出手机翻看起来,将谢青霖的自说自话全当做了背景音。
目前刺激他发疯没好处,容易被他强抢,她的伤口还渗血呢,要是被这人强行塞进车里一路狂飙到他住处,半条命都没了!
谢青霖将护工挤到一旁,憋屈的坐在护工自备的小马扎上,低声和季茉道歉,诉说自己的悔意,问季茉要怎么才肯原谅他。
季茉:“好说,你自首吧。”
谢青霖:“不行,不是我不肯付出代价,只是如果我入狱,你肯定会被谢家其他人针对……”
呵,理由还挺充分。
季茉就知道没这么容易:“那就算了,还有,你让让,挡着人了。”
谢青霖这才意识到,他太过全情投入的看着季茉,以至于根本没注意身后来换药的护士“喂喂”的已经喊了他半天。
他只好走到病床另一侧,不挡路的地方蹲下来。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病房里其他人都已经纷纷拉开帘子吃瓜,这个环境实在不适合倾诉爱意。
季茉见他憋的头顶都要冒烟,心想自己住普通病房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医疗费用都是谢青霖出,不过他当时懒得去管季茉到底要花多少钱住多少天的院,只随手施舍给她一笔“赎金”根本就没有在意去向,她才不要为了住几天单人病房多花冤枉钱,乐得将差价存起来。
谢青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希望季茉重拾之前的婚约嫁给他。让他以丈夫的身份好好照顾她,弥补她。
季茉叹了口气。
哪怕是原女主那种泥人性子,在原文之中,心底原谅谢青霖了,却也在知晓嫁进豪门的结果是被那一群奇葩亲戚瞧不起,各种贬低陷害时,一直犹豫着没答应嫁给他。
只是后来在种种巧合之下,逼不得已才结了婚。
如今人家有的选,宁可当一段电磁波也懒得理睬你啊谢大少爷!
有感情基础的原女主尚且如此,季茉就更不会犹豫了。
谢青霖跟她之间没有情,只有仇,甚至她分明是身穿,跟原女主其实只有九分相似,站在一起充其量算是双胞胎而非复制人,可这个自诩深情的家伙也没看出来。
她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等待回答的谢青霖:“结婚就不必了,给我打钱是最好的弥补。”
谢青霖却摇头:“不,怎么能用金钱玷污我们的感情!”
季茉:“我是个俗人,我想被金钱玷污。”
似乎没料到记忆中善良纯洁的小仙女会这样说,谢青霖愣了下,心更痛了。
她一定是为了拒绝他,而故意这样贬低自己!
他眼中满是怜爱,似乎想伸手摸一摸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同时道:“嫁给我,人和钱都是你的,而且……”
季茉打断他:“我只要钱不要人,而且我可是没有子宫的,不能给你生继承人,也不想给任何人当后妈,我们不合适。”
听了这句话,谢青霖才想起来,季茉的子宫还是他下命令去挖的。
锐利的气势一瞬间弱了下去,亡羊补牢一般道:“还能再做手术恢复,一定能。”
“恢复不了,捐了,大概泡在福尔马林里送去哪个医科大学了吧?”
以上全是胡编,但季茉觉着以秦粦的手段,准能让谢青霖查不出去向。
谢青霖脸色的神情一变再变,教科书般演绎了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存在悔恨、愤怒、不甘、怜惜等等一系列情绪。
季茉看在眼里,认为那些流量明星都应该来和真正的霸总学学怎么演戏。
就见谢青霖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攥拳:“我知道了,你等着我,我会让你拥有同样年轻健康的子宫的。”
见季茉一脸震惊,他放缓了神色,轻声安抚她道:“我知道你善良,不愿意伤及无辜,放心,这是罗依依冒名顶替应受的惩罚。”
听谢青霖的意思,是要把罗依依的子宫再移植给她。
季茉不能理解,并大受震撼。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再动一次手术,然后用罗依依的卵细胞生她的孩子?那你直接跟她生不就完了吗,这是来骗我当免费劳动力是吧?”
她怒从心中起,也顾不得吵起来会引来多少目光了,抄起隔壁床刚换下来的玻璃药瓶,照着谢青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谢青霖没闪躲,抬手挡了。
玻璃瓶子落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四散看来。
这回不光是同房的病友,走廊里的病人也都围过来,恨不得人手一把瓜子。
谢青霖还冷在当场,他只觉着冤枉,他分明没有再伤害季茉的意思,只是他心中善良又喜爱小孩子的季茉,一定会想要亲自孕育生命的……
而季茉已经受不了了,她抓起被子打算把头蒙起来。
被这么多人围观,她难受。
好在,一个颀长的人影分开看热闹的人群踱步进来,顺手将病房门在身后关了。
正是秦粦。
他还是昨夜那身打扮,而且带了口罩,活像个巡房的大夫,目光在季茉和谢青霖面上扫过之后兴味盎然道:“这位病人,需要我将打扰休息的这位先生请出去吗?”
季茉瞪他。
他本可以让实验体来,将谢青霖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非要走个形式。分明就知道季茉对他也是余怒未消,在用潜台词问她:如果非要你选一个留在身边的话,你选谁?
答案显而易见。
“把他赶出去。”
谢青霖显然没意识到这个大夫就是秦粦——他也确实没见过秦粦这副打扮。
意识到自己再坚持,下一步巡房大夫就该叫保安了,他悻悻丢下一句:“明日我再来看你。”走了。
护士走了之后,秦粦摘下口罩,变戏法一般自身后拿出一小盒果放在床头,季茉扫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
她抓起一个杨桃啃起来,同时道:“别以为这就能收买我了。”
秦粦早知道这世界上有两个她,还一直假做不知情,看她演戏,又丢她一个人在市二院住院。
坏的很。
哪怕后来又良心发现来接她,难保不是想顺便收集实验数据。
越想越气,她腾出一只手,抄起自己床头的点滴瓶丢了过去。
当然,下手不及对谢青霖狠,丢的是塑料瓶。
秦粦反应飞快,直接捏住了瓶子,转头丢进垃圾桶。
“别气了,我是配合你,才假装不知道的……”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至于昨夜的事,是2号来看过你之后,回去告诉我,说有拟态成你样子的怪异在这家医院里,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略带沙哑的悦耳嗓音在耳边轻轻流淌,季茉啃水果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的说辞,倒也合情合理……
细节上倒是还有很多疑问,比如她的器官到底被用在哪里了,但如今多人病房里确实不适合谈。
就见秦粦掏出手机:“但不管怎么说,让你虚惊一场,应当补偿。”
枕头下传出转账提示那令人快乐的提示音,季茉点开,就见果然是个让她满意的数字。
本来就只剩三分的怒气瞬间消散。
季茉对此给予了最高肯定:
“这才是真霸总该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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