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形之力力道极大,越七夜被抛在高空中,直接被扔出陵园之外的位置,眼看下面就是硬冷的水泥地,幽灵藤从越七夜的帽子里甩出来,伸长了小小身体上的触手。
一只触手蔓延过去,勾住一个大理石碑,另一只缠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靠着拉长的手形成了一个缓冲带,把越七夜接了下来。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越七夜躺在藤枝上,愣愣望着深夜的天空,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喃喃的:“谢谢。”
“咕叽!”幽灵藤认真回答。
还好有幽灵藤在,越七夜并没受伤。
但她从藤枝上下来时候,看着眼前的陵园,觉得一阵心绪复杂。
传闻不是说这位主教大人亲切友好,有求必应的么?
况且……既是死灵,按理而言是无法对活人进行攻击的。
那么她又是如何被扔出来的呢?
越七夜在卢犸地区唤醒过那么多幽灵,有意见的不满的也很多,最多只是摆个凶神恶煞的脸恐吓越七夜,没有哪个真正能对她造成攻击。
同时,越七夜觉得浑身仿佛结冰了一样的冷,不知道是不是主教魔力的原因。
她牙齿抖了一下,搓了搓胳膊。心里想不愿意就算了嘛,真是个硬骨头。
她无奈的抬眼,看向陵园的方向。
这时,附近建筑的一道门打开,有个人影出来,冲外面喊了句:“什么声音,有什么人在吗?”
里面另一个男声也慢吞吞的响起来:“啊,出去看看。”
大概是看守之类的人。
越七夜闻声连忙藏到了围墙后面,手抱着幽灵藤,趁着夜色沉沉跑开了。
她跑到了一条有着路灯、稍微亮一点的街道,随便找了一家旅店进去。囫囵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八点多起来,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去报名埃斯尼泽魔法学院的招生考试了。
-
早上,教堂门口已经聚集满了人。一看人数比越七夜想得要多上不少。
杜女士说,三百年前埃斯尼泽的考生只有十来个。而现在粗略一数也有一百多人。
可能也是因此,竹昭一见到越七夜,就一副紧张的发抖的样子。
“你怎么现在才来。”
“报名不是到11点结束么。”
“话虽那么说,这么重要的事……”
“赶上就行。”
“我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是比听说的多一些。”越七夜漫不经心得回答。
不过,像竹昭这样的人是大多数。看到了比预想得预料的多得多得考生,大多数人都脸色惨白。
报名要填写一张报名表。上面有一些基础信息,住址、身份、父母信息之类的。
越七夜一通乱编。穆蚁星这个垃圾星人口管理十分混乱,瞎写也不会造成问题。
但想到曾经想刺杀自己的人,越七夜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稍作斟酌,她还是在姓名栏里写下了“叶漆”,就与她匆忙之下告诉竹昭的名字一样。
“原来字是这么写的。”竹昭在旁说。
“嗯。”越七夜垂着眼皮应着。
她把报名表的纸交给了负责报名的人。
到了十一点,报名程序公式化完成。然而没有一个人离场,因为报名结束的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宣布考试的日期以及顺序。
“我越来越紧张了。”身边充斥着不少这样的声音。
还没到十二点,越七夜附近站着的一个姑娘忽然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越七夜心中觉得真应该给星系社会增加一场全民高考,锻炼一下心理素质。
终于,十二点十五分的时候,那位暗绿色袍子、相貌十分凌厉的法师打开教堂的大门,阔步而出。
他展开手上的一卷羊皮纸,清了一下嗓子。声音似乎被魔法放大了。
他宣布了考试共分为二十三组,以字母排序,其中a~e组将在今日进行考核。
接下来他朗读了分组名单。
一听完名单,竹昭立刻脸色惨白。
“什么?我们竟然是今天……”
不错,他和越七夜一起分到了b组。成为了今天第二个考试的组别。
同在b组的除了越七夜与竹昭,另外的是一个刺猬头的青年,一个矮个子的麻花辫姑娘,一个满脸雀斑的眼镜男,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胖子。
到都到了,大家也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我是房子恒,本多区人。”眼镜青年率先说,“知己知彼,大家先了解一下。”
“高勒。本多区人。”刺猬头青年昂着头,十分高傲。
“我叫竹昭,你们好。我从奎曼区来的。”
“叶漆。和他一样。”越七夜说。
“我叫白娅一,请多多指教,也是这里人。”麻花辫女孩说。
“我……我叫戴雄。”小胖子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升起一抹内敛的红晕。“挪格区。”
哪知道听到这句话,旁边那个刺猬头高勒就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挪格区?竟然那种地方也有人会魔法?不会吧哈哈哈哈。喂,我听说挪格区很多野猪……你们的人种是不是,有点混交啊。”
他笑着打量着戴雄。
戴雄一听,整个人的神情就变得焦灼极了。他朝天鼻,皮肤黝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所以从来避免与人提起这样的话题。听完高勒的话,他脸色泛绿。
他愣了好几秒,手攥着:“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高勒笑嘻嘻地问。“你爸爸那边的血缘还是你妈妈那里的啊?”
戴雄听出来这话是在羞辱他的家人,瞬间不管不顾,捏紧拳头,冲向了高勒。
哪知高勒微微一回避,就躲过攻击。反从后方攥住了戴雄的两只手,而后他的五指指尖忽然冒出什么尖尖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对奇长的指甲。扣住的戴雄的粗粗的手腕上立刻滴下血来。
戴雄大喊:“啊……好疼!”
“疼?疼就对了。”高勒踹了一脚戴雄的后腰,一下把他踹在地上。“我得警告一下你,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你……你做什么啊?”竹昭看不下去了,过去扶起了戴雄。
高勒眼神眯着,盯着竹昭:“你又哪根葱啊。”
眼看他举着变成尖爪的手走过来,竹昭紧张的把两手挡在身前,他知道以他那样竹竿儿般的身子骨肉搏是没有机会的。火焰系魔法他虽然会……但是其实他不是很有把握。时常使用不出来。
高勒威胁的靠近了竹昭,眼看那手就要抓向竹昭的脸,越七夜这时忽然喂了一声,对高勒抬起眼。
“你那个是兽化系的魔法吗?”
高勒听到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瞬间一愣,转头看向越七夜。他的视线变得粘稠起来。
“啊,刚刚没注意,没想到我们这组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幸会幸会。”
“幸会。”越七夜并没有拒绝他的搭话,反而笑了一下:“看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兽化系的魔法。”
高勒盯着越七夜琥珀色的眼睛,被漂亮而清澈的眼神撩的心花怒放:“是嘛。那是当然,兽化能力可是限定系魔法。”
限定魔法——只有个别的家族和血缘可以继承的魔法。非常罕见。
“很厉害。你现在是整个人都可以变成野兽了?”
“哈哈,很快了。”高勒虚伪的说。但他也怕越七夜真的要求他变给自己看,于是只是抬着左侧胳膊,让上面生出了一层黑熊一般的毛:“很厉害吧。”
越七夜看出来他这样做的意思是只有左手能够变形。她眯眯眼:“厉害!”
高勒接着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是吗,限定系怎么能学呢?”
高勒说:“也许限定系也是可以学的,只要老师够好。这样吧——考试结束之后,你和我去喝一杯吧。我知道不错的店,当然,我请客。”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高勒此时打得什么心思。所以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女孩都在此时不经意的咳嗽了一声。而竹昭更是瞪大眼睛,对越七夜摇着头。哪知越七夜却看也没看他,愉快的道了一声:“好啊。一言为定。”
竹昭冲上去想要替越七夜拒绝,却被越七夜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了。
竹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在此时,吱呀一声—教堂的木门再度打开。法师又出来了。
“b组的考生,准备进考场吧!”
b组的大家为之一振,都更为紧张起来,没工夫顾及别的事。似乎只有高勒和越七夜比较沉静,高勒还能冲越七夜挑一个耍帅的眉,越七夜胃里一阵乱搅,嘴上却还是笑了出来。
-
魔法展示考试在教堂内部举行。
顺着指引的方向,b组的六人走上教堂高高的楼梯。
教堂的建筑整体是呈三角形的,似乎为了增加神圣感,主殿悬得非常高。主殿的门前有一条高耸的白色大理石台阶,沉重而坚硬。
考生们顺着台阶向上攀登,刚到一半左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惊呼。接着,一个身影从楼梯上滚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b组的人、下面围观的其他日期的考生、还有附近一些好奇观看考试的居民,都目击到了这一步。他们惊叫:
“天啊怎么有个人滚下来了??”
“什么情况?”
那人滚下来之后砸在地上,一头刺猬一般炸着的头发比任何时候都炸。他痛苦的抱着身子躺在地上,众人一看,正是高勒。
越七夜上楼梯时候走的很慢。别人都走在很高的地方了,只有她还慢悠悠走在地面附近。见人摔下来,她也咦了一声,投下目光。
听到外面的呼声,那位绿袍法师知道出了乱子,又从教堂里出来。
“考生,你没事吧?!”
法师快步从阶梯上下来,赶到躺在地上的高勒身边,试图拉起他。
高勒大喊:“啊——别碰我!手,手动不了!!”
“手动不了?”
“骨头——好像,好像断了……!!!我手断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考试得用手,不然没法考!”
绿袍法师连忙叫人去请医疗系的老师。
“别担心,医疗老师会治好你的。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楼梯都能摔成这个样子?”
高勒抬起额角撞了个大包的头,忿忿地喊:“不!不是我的问题!是楼梯不对劲!!刚刚每阶特别宽,特别高……可是实际根本没那么高!——是这个楼梯会变!楼梯有问题!”
他发誓是是这样的。就是因为看到了刚刚的楼梯很高,与现在面前的楼梯不同。所以他才踩空了,就像踩到了空气一样。
绿袍法师脸上带有愠色:“胡说,这可是教堂的楼梯。怎么能有问题?你不可以玷污这里……”
高勒仍想辩解什么。但此时,外面环绕的一群考生和看客听了高勒的说辞,都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吗,他竟然说楼梯有问题——这人好奇怪。”
“我懂了以后我摔跤就说地绊我哈哈哈哈。”
“听说他从来考试起就特别狂,我还以为不紧张呢,没想到比我还紧张呢路都不会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离谱说楼梯有变?楼梯冤死了哈哈哈。”
就连那个刚刚被欺负的戴雄都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高勒听了这些话,脸涨红的如同一个柿子,他冲下面人大吼一声:“不许笑了!!!听到没有!不许笑了!!!”
然后,他确认般的问站着离他最近的越七夜:“——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这个楼梯不齐,有的宽有的短,很奇怪,是吧?”
他迫切需要一个人附和自己以缓解尴尬。他从刚刚的对话里,他认为女孩是很有眼力价的。他认为越七夜会向着自己说。
也不知谁给他的自信心。
越七夜关切的盯着他:“你没事吧?”
高勒噎住,不知为何听出一丝讽刺。
“你的精神状态感觉不太好。我看晚上的喝酒还是算了。说来,你该不是昨天也喝了酒还没醒,才会出现幻觉吧?”越七夜温和说,“人还是不要作死啊。”
“———我!”高勒瞬间面如土色,“你!——”
他很气。但是他躺着浑身剧痛一动不能动。另外,他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只是忽然的,面前的越七夜脸上的柔和神情变了,换成一种憎恶而怜悯的眼神,把高勒看得如浸寒水,毛骨悚然。
越七夜转身离开,疏离感极强得走上高高的阶梯。
也许是前世是孤儿的缘故吧,她最讨厌借着身世等原因无端的欺凌与排挤。
此时无人知晓,越七夜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指尖前端有着一枚小小的圆形法阵,在口袋内侧散发浅浅的银色光芒。
然而半晌之后,随着光芒消散,法阵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从追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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