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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四片唇瓣


    “老子真亲你。”


    晚上七点三刻, 空气里的暑气还未完全褪尽。


    周柠琅照迟宴泽给的地址去了首城公馆。


    身着高定燕尾服西装的私家物业管理人员礼貌的招呼了她,说迟先生已经事先知会过他们,会有她这一位贵客来到。


    “周小姐,这边请。迟先生已经在等你。”他们恭敬的为她摁电梯, 亲自将她送上顶楼, 然后识趣的离开。


    被如此慎重的一路带到迟宴泽在校外拥有的私家公寓门口, 周柠琅有一股自己今晚是不是出来做援.交的错觉。


    在被送进管理严苛的北清大双学籍飞行员班前,迟宴泽的关系圈是国内的顶级二代圈子。


    京圈, 沪圈, 南海圈子的都有。


    长在浮华里的他们玩乐的方式很多,周柠琅在十六岁时就有幸见过。


    迟宴泽是放浪形骸的他们里面的一股清流, 周柠琅曾经这么以为。


    直到他今日用这么过分的方式约她来这里,周柠琅才开始怀疑, 也许, 迟宴泽其实根本也是污流也说不一定。


    这世上, 大概没有濯清涟而不妖这种事。


    他明明有女朋友了, 还要用恶劣的方式约周柠琅来这里陪他看电影。


    周柠琅照他给的密码开了门锁。


    一打开门,她便看见男生正好就站在布置奢靡的美式简约风客厅里,裸着上身,刚冲完澡,下身草率的套着一条宽松款式的白色运动裤。


    周柠琅快速垂眼, 避开见到他的裸身。


    已经有干净的没穿过的拖鞋为她放在门口, 不是女款,是男款。


    空旷公寓里除了迟宴泽, 没有其它人, 环境静得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


    “来了。”迟宴泽牵唇, 招呼她。


    周柠琅别开视线, 她肩上还挎着书包,衣服也没换,还是刚才下午那身,杏色的长袖连衣裙,法式风,有可爱的灯笼袖,裙摆及膝。


    她个子偏高,脱了黑色厚底罗马凉鞋,穿上他的凉拖,也还是显得身段高挑。


    “想喝什么?我给你拿。”迟宴泽问。


    周柠琅不说话,浑身充满了防备,站在原地,不肯朝前迈出一步。


    他干脆走上去,扯了扯她的裙领子,将她拉到美式简约风的真皮沙发座上坐下。


    正前方的巨型荧幕电视开着,界面是某视频网站的电影片库。


    迟宴泽把遥控板递给周柠琅,说:“看什么自己选。”


    尔后,“喝什么?”他又问一次。


    茶几上堆了一些零食,琳琅满目,都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吃的那些。


    坐在沙发上的周柠琅察觉到以后,难以置信,迟宴泽今晚也许真的是叫她来陪他看电影的。


    但是他的方式很蛮横,根本不像她进校后试图约她的那些男生,对她死缠难打,故作体贴的要求跟她约会。


    一日问候她三次,今天有没有空,要不我们去看场电影。


    迟宴泽是先查她们医学院的课表,然后语调散漫,态度强硬的把她叫来,必须来。


    看在那堆零食的份上,周柠琅终于回答:“随便。”


    她的视线一直刻意保持着不看他的裸身。


    他那张脸本来就英气十足,现在在这套冷感的以灰蓝跟黑色为主色调装修的奢装公寓里,被衬得更加高级。


    淡颜的长相,五官拆开来看,每一处都显得完美,合在一起显得强势又充满力量感。


    他顶着那张强势又充满力量感的脸,还不穿上衣,冷白的皮肤下绷着不多也不少的肌肉,壮硕之中,依稀带着几分少年感的单薄。


    一头黑碎发潮湿的盖在宽阔的颅顶。


    眼瞳特别黑,唇特别红,活色生香,从头到脚都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欲感。


    他穿衣服的时候是个温润公子,不穿衣服的时候是个野痞硬汉。


    不管哪种情况,周柠琅都会被他弄得呼吸不畅。


    迟宴泽领悟到她一直在躲着,不敢看他裸着的上半身,于是捡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一件灰棉体,动作随意的套头穿了进去。


    然后,他迈步去厨房,开了冰箱,给她拿来了一个蜜桃口味的冰镇饮料。


    这是江茉染买的,小女生们就喜欢喝这些口味。


    等迟宴泽出来,周柠琅的片已经选好了。


    迟宴泽迈步,毫不避讳的在她身边坐下。


    皮质沙发一下剧烈的凹陷下去,他身上的气味传来,淡淡的烟草,杂糅着一股干燥的木质焚香,是他衣服上的味道,让周柠琅觉得干燥又灼烈。


    她避嫌的往旁边挪了挪。


    她不想他们这样靠得太近了,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他是她室友的男朋友。


    察觉到女生动若惊鹿的防备,迟宴泽笑了一下,沉声问:“这么怕为什么要来?”


    周柠琅说:“你把照片删了,别发给染染,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删完我就马上走。”


    迟宴泽歪头,问:“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要去绿灯港那种地方兼职,那不是你这样的好学生应该去的地方。”


    “那里隶属储运酒店集团,是正规的娱乐场所,北清大很多酒店管理专业的学姐学长的第一份实习,都是从储运酒店开始上手的。”


    周柠琅口齿清楚的表达自己,她去那里拉琴不是为了靠近他,她只是想找个能挣钱的兼职。


    但是迟宴泽留意到了说话时候,她的指尖在微微颤动。


    “好吧。”迟宴泽点头,不想把她弄得太紧张了,“那咱们就开始看电影,看完我就把那个视频的照片删了。”


    “嗯。”周柠琅答应了。


    于是两人开始看电影,迟宴泽没有对周柠琅不规矩,支着长腿,倚靠着沙发背,但是没有给周柠琅留出安全距离。


    他依然靠她很近,近得他呼吸间,高挺鼻翼发出炙热吐息会吹起她脑后无法被橡皮筋扎起的那些细碎小发丝。


    从进屋靠近他之后,周柠琅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燥意愈发浓烈,熏得她扑通乱跳的心里蒙上一层热雾。


    周柠琅紧张的坐在男生身边,呈九十度垂直,直直的升着自己纤薄的背,盯着屏幕,看得很认真。


    接过迟宴泽的遥控板以后,她选了一部她已经看过的电影,上次看她是高三,第一次打开后,没看下去,后来又捡起来,看完了,她看哭了。


    今日,跟迟宴泽一起坐着看,周柠琅要自己当是跟他一起看电影艺术赏析课了。


    只要下课了,他能把她那张穿着吊带睡裙跟他视频的照片删了就行。


    落地窗外的暮色越发浓厚,天全黑了下来,电影对白静静的在空旷的上下两层loft公寓里想起。


    坐在她侧后方的迟宴泽许久都没动作,也没说话。


    终于,周柠琅鼓起勇气,转身,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原来睡着了。


    傍晚在馄饨店里陈颂说的话好像是真的。


    他昨晚去山上跑车,一晚上没睡,白天又遇上考试,强打着精神过了一天。


    也就是在他这样疲累的情况之下,他为难周柠琅,叫周柠琅来陪他看电影,他是什么企图呢。


    偷偷看了他约莫一分钟,周柠琅怕他发现,再转过身,继续看了一会儿电影;又再转身去,看到他还在睡,这一次,是将宽肩窄腰靠在沙发背上了。


    挺拔的鼻梁发出清浅的呼吸。


    轻抿的仰月唇闭合着,他真的睡着了。


    周柠琅第一次靠他这么近,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有女朋友了,不止有一个,还有很多,如此靠近他的周柠琅让自己一定要掩藏好心里翻涌的情绪。


    即使此刻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炙热的氛围紧紧裹住,她心间为他萦绕的热雾越来越浓,散不开去了,周柠琅还是觉得要将喜欢他的心思藏好。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说出来,得到或拥有他。


    更何况是起源于年少时候的懵懂喜欢。


    当时,以及现在的周柠琅,需要的只是一个方向而已。


    像是黑夜里为迷航的人亮起的灯港。


    或者,就像迟宴泽在新生演讲上说的那本小说里的黛西家码头的绿灯。


    她现在正在看的电影里女主也叫黛西。


    这是由同一个小说作者的作品改编的电影。


    《本杰明巴顿纪事》,又名《返老还童》。


    男主一生下来是个衰老的老头,他的时间是倒流的,当别人开始老去,他却愈发的年轻。


    他漫长的一生遇到了许多人,很多事,最后退化成一个毫无能力的婴儿,在女主的怀里死亡。


    迟宴泽背靠在柔软的黑色小牛皮沙发上眯了短短的一觉,室内燃着让人心神安宁的手工藏香。


    这玩意儿焚燃之后,还挺催眠的。


    是今天他过来,负责管这栋公寓的家政阿姨给他燃的,他说这两天在学校没睡好,今天来这里想睡得好一点,阿姨就提起上次江茉染给他带的藏香。


    是江茉染去不丹拍短片时,在廷布山谷的手工藏香工厂给他买的伴手礼。


    在那清甜的白檀香味道里,迟宴泽本来没打算睡着,但是就是觉得闻着心里很舒服。


    在京北初夏安静的时空里,远离了那些嘈杂的人跟事,这样被周柠琅安静又乖顺的陪着,他心里更舒服。


    可是他睁眼来,却见到周柠琅在他身边哭。


    迟宴泽纳闷,怎么叫她来看个电影,好吃好喝的给她奉上了,她能还那么委屈,都委屈得哭了。


    “哭什么呢?”迟宴泽给满面是泪的女生递纸巾。


    周柠琅不回答,只低头抽噎着。


    迟宴泽以为是自己今天太恶劣了,用这种方式逼她来陪他,让不得不来的她难受了。


    其实他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就想跟她单独呆一会儿。


    昨晚他跟人跑了通宵的山道,心里盘旋的那股焦躁都没散去,他老想起周柠琅在会所舞台上拉琴的样子。


    他当时在会所大厅里用下流的眼神盯她,传递了想撩她的意思,过后还让张晨送她回家,晚上还跟她开视频,他对她做了一系列的传情动作。


    可是她不回应,回到学校还是装作跟他不熟,他心里决定要对她耍横了,就找了这个陪他看电影的由头,约她跟他独处。


    用那张视频合照当做威胁,说要发给江茉染。其实江茉染才不在乎自己那个风流表哥又想追谁了。


    “哭什么呢?这么委屈,老子对你做什么了?”迟宴泽拉了拉女生细弱的手臂,她在用她葱白的手指擦眼泪。


    这是迟宴泽第一次拉下脸,主动追求一个女生。


    他从来耐性不好,没哄过女生,说话的音量一时大了。


    “呜呜呜呜……”于是周柠琅以为他凶她,哭得更大声了,削肩跟细腰都一并抖了起来。


    迟宴泽迷惑她这种乖乖女是不是真就这样难撩,他都还没碰她,她就开始哭。


    他有些后悔了,他放缓语调,柔声道:“周柠琅,别哭了。”


    周柠琅还是在抖唇哭泣。泛红的眼尾带着潮湿,用起雾的眼神睨向他,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特别煽情。


    迟宴泽见到,长颈间荆突的粗喉结剧烈的滚动,小腹瞬间也绷紧。


    他眸色转暗,那股耍横的心思再起,拉女生的手,扯着她腰,一把将她纤柔奶弱的身子带到他怀里。


    尔后,他拾她下巴,瞧着她泪湿的眼睛,对她说:“你再哭,我要亲你了。”


    痞坏的语调,沙哑的嗓音,带着黏稠的暧昧。


    就连凝着她的那双深眸也一并卷起诸多的欲意,汹涌不断。


    周柠琅于是更止不住哭泣,躲着他扣她的手,想要把自己的下巴扭开。


    见她眼泪滑落得更急,迟宴泽觉得她完全不拿他说的话当回事,他都把话说这份上了,她还是不听话。


    “放开我。”


    周柠琅扭了两下,软糯的嗓音吹到迟宴泽身上,身上一股淡雅的香气,熏得他头脑发晕。


    跟在绿灯港闻到的那些让人感到腻的桂馥兰香不一样,周柠琅身上的味道很淡,但是却能尖锐的沁入他的心脾。


    “不放。”迟宴泽喉头滚动,声音愈发低哑,“老子真亲你。”


    下一秒,周柠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见到他那张俊脸贴到她面前。


    粗舌探进她想要惊声叫喊的嘴里,他的唇就那么强势的贴在她的唇上。


    下一秒,四片唇瓣真的合在一起。


    他的粗粝,她的娇嫩。


    场面太煽惑,又过激。


    周柠琅想闭眼,想立刻从男生身上起开,他却单手掐住她的腰,扣紧她不放。


    含了含周柠琅的唇珠,砥砺她逃逸的软舌,轻轻勾缠几下,迟宴泽微微后缩脖颈,对着她的唇说话:“别闭眼。看看是谁在吻你。”


    声线哑得像是喉头含着一口沙说出来的。


    他的唇靠她靠得那样近。


    强势的,天生不服输的雄性动物才有的湿濡呼吸跟鼻息,喷洒在周柠琅红得像番茄一样的面孔上,让它更加的为他发烫。


    那些骗小女生的言情小说里,男主在亲女主的时候总说:“闭眼,教你接吻。”


    在迟宴泽这儿,迟宴泽要的是周柠琅睁眼看到,是迟宴泽在跟她接吻。


    “还哭不哭?”


    短吻结束,迟宴泽问,喉头像是含着一口饱满的沙,沙哑得不行。


    周柠琅没哭了,生涩敏感的身体被男生强势的紧抱着,面朝他,坐在他腿上。


    两人姿势暧昧,她都还不来及解释她是为什么哭,他就用他的方式哄她别哭了。


    “周柠琅,知道吗?老子想弄你很久了。”


    语毕,桀骜不驯的他再一次探头下来,衔住她娇嫩的唇,粗舌伸她娇嫩的口腔里,碾磨过她的每一处敏感带,将她欲要发出的抗议全部吞没。


    从这一晚开始,迟宴泽做下决定,要驯服比他更不驯的人。


    作者有话说:


    自认单纯又文艺,只想陪老婆静静看场电影,然而终于忍不住的泽爷、、、:我老婆现在才十八岁,你们就想看什么了。


    大家热情点噢,我也热情点,我不写新稿了,我天天来多更点~^_^~感谢在2023-04-29 19:22:26~2023-05-01 18:3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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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小王子


    “周柠琅,今晚要不要我?”


    周柠琅喉咙发痒, 想要解释她为何哭的那些言辞都被迟宴泽野蛮的吞没了。


    他用一种充满征服欲的力道吻她,却不知道她为何哭。


    她哭是因为,电影里上演的情节,衰老不堪的黛西眼看就要辞世了, 满脸皱纹的她气喘吁吁, 行将就木般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窗外台风呼啸刮过, 大雨倾盆,一切都混乱不堪。


    卡萝坐在一张空病床上, 为就要辞世的母亲读着她亲生父亲的记事本, 然而却一直不知道用这个本子记事的人就是在她有记忆之后,她就不曾有机会见过的生父本杰明。


    终于, 卡萝读到那天清晨,男人在记事本里自叙, 他将自己的所有财富都变换成金钱, 留给年幼的女儿跟她的母亲, 她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爱的人。


    做完最后的告别, 恋恋不舍的再凝视了她们些许时刻,然后他决然离开,骑着一辆摩托,不带任何行李,恋恋不合的离开了曾经属于他们的家。


    从此, 那个叫做本杰明的男人四处流浪, 漂泊无依。


    只因为他的时间是反着走的。他便默然的选择离开自己最亲爱的人。


    周柠琅发现自己无论看这个电影场景多少次,都会触景生情的为本杰明打从心里的感到难过。


    在生活中每个人都抗拒衰老, 想要返老还童, 时光倒流, 但是电影里的本杰明却因为时光倒流一再的错过他爱的人。


    失去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他却一直不断地在经历,从他的出生到结束,他就一直在重复的失去。


    他可以跟任何人共情,理解他们心中的哀愁。


    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能知晓,生活对不断在变年轻的他来说,是一场多么孤独的旅程。


    即使是他花了整整一生时间喜欢的黛西,其实也根本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他的内心,理解他的想法。


    黛西说,如果我老了,你还年轻着,你还会爱我吗?


    本杰明回答,我会爱每一岁的你。


    黛西说,如果我脸上有皱纹,你还会爱我吗?


    本杰明回答,我会爱你脸上的每一道皱纹。


    无论如何,她不懂他,她就是不懂他是多么喜欢她。


    就像迟宴泽不懂周柠琅是多么喜欢他,喜欢到不想跟他产生联系,一直觉得静静的站远了,偷偷看他几眼就好。


    她曾偷偷看见他在茉莉初绽的夏夜里优雅的拉大提琴。


    她曾偷偷看见他在深夜山势陡峭的悬崖边潇洒的驾驶赛车。


    她曾偷偷看见他跟数个漂亮女生游刃有余的暧昧。


    她曾偷偷看见他独自在小卖部门口微笑着喝一瓶橘子汽水,闲散的抽完一根烟。


    周柠琅哭是为了电影里的黛西不懂本杰明在哭,酷似迟宴泽不懂明明周柠琅暗恋他那么久了,他都还是不知道。


    所以有些情歌里才会写,被爱的人,永远不必说抱歉。


    迟宴泽就是被爱的人,他现在就是想偏了。


    迟宴泽以为是他逼周柠琅来他的公寓陪她,让她受委屈了。


    他哄了她几句,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就用热吻封缄她发出泣声的唇。


    那个让周柠琅晕眩的长吻终于结束。


    “陪我看电影这么委屈吗?”迟疑泽依然将周柠琅圈抱在他腿上,凝着她的泪眼问。嗓音暗哑,透着某股压抑的念想。


    周柠琅试图解释,她又慌又乱,不知道怎么说好,明明她要的只是想站远了,默默喜欢他的关系就行了,为什么情况是她被他抱在怀里吻。


    “不是,我,我只是……”周柠琅很无力的说。


    “你只是想勾我一直亲你。”她话还没完,男生的唇就复又贴附上来,那般意犹未尽,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然后将粗舌伸进她浅窄的檀口,再度摩挲她敏感的嫩壁。


    这一次,他带了充足的力道,适才是为了轻哄,他没彻底放开力道,现在是为了无所顾忌的燃欲。


    周柠琅把迟宴泽的欲给勾起来了。


    到京北来上大学的这两年里,迟宴泽没有为任何人,任何事产生过这种浓到极致的占有欲。


    他搭手,穿过她的裙摆,用滚烫的厚掌摩挲她的细腰,嘴上的动作愈发剧烈。


    周柠琅的眼泪落进他唇里,他尝到了咸味。


    迟宴泽移开脸,探着蒙了层细雾的黑眸,睨向女生酡红的小脸。


    几秒后,他将贴唇到她耳廓,含义复杂的问:“想不想要我?嗯?”


    声线低得像大提琴的琴弦被人不经意拨动之后,发出的音律。


    “周柠琅,今晚要不要我?”


    得不到回应,迟宴泽又问了一次。


    炙热的雄性呼吸吐纳在她耳边,包裹了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听懂他话里那个要的意思,周柠琅难受的应:“不要。”


    “要”字可以是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意思。


    也可以是现在他们就无所顾忌的做.爱的意思。


    不管是哪种“要”,周柠琅都不要。


    迟宴泽被女生的倔强挑衅了,将唇下移,轻咬了一下她后颈的软肉,她毫不设防的敏感带,弄得她浑身一下子为他绷得更紧。


    “那以后我们走着瞧。”迟宴泽解她内衣扣子的手停了。


    此时,电影也恰到好处的结束了。


    慌乱不堪的周柠琅迅速隐藏自己心里那些就要对他泄漏的喜欢,起身整理自己,准备捡起她的书包走人。


    走之前,“信守约定,把那张照片删了。我陪你看电影了。”周柠琅用哭过的眼睛凝视迟宴泽,强硬的要迟宴泽把他手机里的照片删了。


    迟宴泽扯唇笑,嘴角勾出一个尽兴的弧度,他觉得周柠琅挺有意思的,他能觉察出她对他怀有好感,但是她的言谈举止就是不承认。


    迟宴泽勾唇,笑得痞坏的问:“周柠琅,之前是谁说你乖来着?”


    “不知道。”周柠琅回答。


    “是我。”迟宴泽笑得更加坏了,瞅她的一双眸子里晕开滚烫的光。


    他在肚子里积攒诸多的坏水,想着以后要怎么收拾她。


    “不要告诉江茉染今天的事。”周柠琅避开男生那堪称炽烈的眸光,背起书包,跟迟宴泽告别。


    在浓郁夜色里走出他公寓之后,周柠琅才让自己缓过那口喉头一直吊住的气。


    她浑身瘫软,走路迈出的步子都是飘的。


    她的理智依然不敢相信她跟迟宴泽接吻了。


    还是迟宴泽主动吻的她,他将她抱在身上,眼神煽惑,嗓音低哑的问她,要不要他。


    这太荒唐了,是周柠琅做梦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刚才她没有捱住那阵滚烫的热烈晕眩,让他真的伸手解了她的内衣扣子,今晚她可能就得在他那个奢华得无以为继的精装公寓里过夜了。


    周柠琅完全没想到迟宴泽是这样过分的的一个人。


    不,也许他本来就这样。只是周柠琅以前把他想得太好了。


    周柠琅回到宿舍后,很早就睡了。


    迟宴泽没发消息来,在他公寓里,他当着她的面,把那张视频照删了,周柠琅以为她跟迟宴泽的暧昧游戏就会这么结束了。


    今晚在首城公馆里,她哭,真的不是对他撒娇。他会错意了。他以为她在撒娇,所以他就大方的哄她。这没什么。迟宴泽很会哄女生。


    相比他的那股痞气,周柠琅却很较真的想,迟宴泽会懂吗?本杰明·巴顿每一次都被人排斥在外的那种寂寞。


    这种感觉周柠琅偶尔也会有。


    迟宴泽不会懂的,他是被人众星捧月一路长大的世家公子,他永远不懂卑微渺小的人心里的想法。


    可是,性格沉默又木讷的周柠琅懂。


    失去是难受的事情,如果知道自己会失去,那还不如从来都不得到。


    得而复失只会让人更难受。


    所以,迟宴泽今晚问周柠琅要不要他,周柠琅回答,不要。


    周柠琅不要迟宴泽,为的是避免哪一天,周柠琅在拥有后再失去迟宴泽,会难受得不想再继续人生。


    *


    跟迟宴泽一起看完《本杰明·巴顿纪事》以后,周柠琅许久都没在校园里碰上迟宴泽。


    微信上,他一直没有对她发来任何消息。


    两人就那么彼此在手机通讯录里躺列,他很懒,很少发动态。


    周柠琅也不喜欢发动态,不想被人窥视她的生活。


    时间来到期末的考试周,图书馆的位置变得更抢手了,有时候,周柠琅早上五点就起来去占位,自习到晚上快十一点才回来。


    其实她是刻意的,她不想在宿舍里跟江茉染相处太多,她觉得她做了对不起江茉染的事。


    她跟江茉染的男朋友接吻了,她是个很坏的室友。


    偶尔碰上了,听到江茉染跟云昕聊迟宴泽,周柠琅也会刻意避开去听跟回应。


    某日听云昕说起,她才知道迟宴泽被飞院派去空军基地上了两周的军事演习课,最近都不在学校里。


    是他小舅舅专门安排他去的,知道他又蠢蠢欲动的在跟人玩赛车,便找个由头把他弄去部队里吃苦。


    说是吃苦,其实要是条件不优秀,不是个好苗子,基地也不会给他这个资格。


    这个去空军基地上的军事演习课又让迟宴泽再一次被鉴定为北清大的天之骄子飞行员,全院一百多号人,只有他去了。


    透露完这些关键信息,云昕还对周柠琅说:“你不知道啊,他离开的这两周,被他甩了的苏玟夏还以为会是个好机会,专门跑去白桦屯空军基地给他送吃的喝的,对他关心得不得了,简直是不把我们染染放在眼里,迟宴泽有女朋友,是江茉染好吗?


    那些想打迟宴泽主意的狐狸精都收敛收敛行不行啊,也不看看她们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染染这种名门淑女比。迟宴泽不会对他们上心的,他的真命天女是我们染染。”


    周柠琅正在喝一碗酒酿圆子,听完云昕说的这些话,她觉得这碗酒酿圆子怎么能这么难喝,是不是食堂大妈老眼昏花,放错醋了,酸涩得她的三观都要被毁了。


    “柠柠,怎么了?”云昕发现周柠琅有些不妥,问她道。


    “没什么,我不爱听这些八卦,以后别告诉我了。”周柠琅回应道。


    “也是,都是隔我们很远的人,反正跟我们无关。你不喜欢听,以后我就不说了。”云昕叹气。


    *


    晚上,周柠琅在图书馆看书备考。


    休息时间,她无聊得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王子,听完云昕无意间说的那些八卦,周柠琅觉得还是喜欢小王子吧,他能对他的玫瑰永远忠贞。


    她在草稿纸上画小王子金色的头发,黄色的围巾,绿色的飞行服。


    怎么这么巧呢,她喜欢的小王子也是个飞行员。


    22:48分,周柠琅沉寂许久的朋友圈有了一条新动态。


    是她用本来用来给医科教材书做符号的几种彩色荧光笔画的画。


    金色的小人头栩栩如生,小男孩穿着绿色飞行服,站在一架落地的飞机前,要专一的去拯救一朵玫瑰。


    这条朋友圈发布以后,周柠琅收到的第一个赞,来自迟宴泽。


    周柠琅很意外,怎么会是他。


    她还以为那天去他的公寓,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给弄得对她丧失兴趣了。


    毕竟跟在他身边的女孩子都能让他轻松的笑,周柠琅却让他敛眉生气。


    周柠琅后来把这条朋友圈设置为仅自己可见了。她怕云昕跟江茉染看到迟宴泽给她点赞。


    *


    蝉在树上叫得越来越大声。


    因为它们好像只能拥有一个盛夏。


    时间一下来到大二学期末。


    考试周结束的当天,大二年级各学院的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回家,通往国内各大城市的火车票跟机票都变得紧张。


    周柠琅不回家,要在京北学驾校,还有继续绿灯港的兼职。


    母亲严卉给她寄了一些家里给她特地准备的东西来,周柠琅收到电话通知后,去校园快递投递处取。


    排队途中,她见到前面站了个穿白衬衫跟白休闲裤的男生,染了头黄澄澄的金发,站在盛夏的烈日下,显得特别耀眼。


    她蓦然间觉得男生的背影有些熟悉,但她觉得他不可能染金发,他们飞院实行军事化管理,管得那么严。


    前面领到东西的同学陆续都走了,周柠琅排在队伍末尾,她顺着他们的节奏前行。


    队伍排到最后,就剩下她跟那个金发男生还有他的同伙。


    周柠琅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泽爷,我操,你这发色太几把炫目了,你是要把我们罗教官给气死啊。”


    “对对对,罗立峰会被气到面部抽搐的,他的亲儿子怎么能染一头这样酷似混混的金发呢?”


    “还有玫瑰刺青,我他妈真的连环操,他的手腕上还敢有黑色的玫瑰刺青。”


    “装备好豪华啊,从空军基地参加完军事演习回来,泽爷这是准备要去溜街当扛把子吗?染发刺青,再来条大金链子,孔雀门这一带往后都得是我泽爷说了算。”


    “泽爷,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准备顶着这头金发去下空航分院吗?上机先把陪飞□□的眼睛给闪瞎。”


    “对啊,到底为什么染这发色?太酷啦。真不是非主流能概括出的那味儿。”


    “没什么,就哄妞呗。”迟宴泽很泰然的口气,懒懒的说,嗓音带着纵容的笑意,“我的妞喜欢小王子,我于是给她弄个小王子的同款发型。”


    “我操!不会吧?泽爷你这么宠的吗,用自毁来讨妞欢心。”


    “讲真,你染这个金发真的太鸡儿丑了,罗教没来找你,肯定是已经被你丑死在教官办公室了。”


    几人正在口无遮拦的闹腾,快递投放站做勤工俭学的学长喊:“我的小王子,领快递。”


    没有人上前领,于是学长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我的小王子。”


    几个正在嘲笑迟宴泽发型的男生四处张望,没想到这么灵验,他们在聊小王子,就有人来认领小王子了。


    “谁的小王子丢这儿了,快来领啊!”于是扯着嗓子帮喊。


    “赶紧的!”


    “这么帅的小王子,不要九九八,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跟你回家!”


    “泽爷,马上有人要来领你啦。”


    “哎哟,是个女的唉,好像是医学院的。”


    队伍里有个穿白裙的女生低头走上来。


    一个巨大的纸箱被递出来。是严卉给她寄的东西。


    周柠琅没想过她只是一个暑假不回家,家里就给她寄了这么多东西来。


    周柠琅更没想过她的收件名能被人这么高声大喊。


    其实她的收件名叫:【是我的小王子寄来的】。


    她曾经幻想她收的每一个快递都是她的小王子从异星球寄来的。


    负责寄放快递的学长眼拙,只挑了其中一个称谓读。


    这一天,周柠琅的幻想成真。


    她的小王子来到她生活的世界,顶着一头金发,在京北低气压盘旋的闷窒夏天,一身白衣,眉眼弯弯,俊朗非凡,让她心里隐藏的爱恋像是涨潮的潮水一样,卷起千层浪,就要将她吞没。


    箱子太沉了,她拿不动。


    染了金发的迟宴泽不请自来,上来帮她把纸箱扛到肩上。


    “哎哟,这下小王子真的有主了。”周墨恺大声笑,带着他们飞院一大队的几个刺儿头,一起闹迟宴泽。


    “快看,快看,迟宴泽要帮女生扛快递回宿舍,真他妈破天荒了,迟宴泽绝逼恋爱了。”


    他们很奇怪,也不提江茉染跟迟宴泽的事,好像迟宴泽还是单身似的。


    在那些似真似假的玩笑话里,“我自己可以拿回去。”周柠琅对迟宴泽说。


    “你拿不动,我帮你拿到你宿舍门口。”迟宴泽不容分说的,将那沉甸甸的箱子扛去她住的宿舍楼下。


    作者有话说:


    【特别指出】:现在是暑假场景,只有暑假期间他是这样,开学头发马上会染回来,刺青也会去掉。不算是在校期间没有仪表噢~ps:这里是迟宴泽的初吻哦~就他是那种懒颓的浪,对女生很挑,直到挑上柠柠,也是柠柠的初吻噢~


    再ps:暑假不回家,琅宴会在这个暑假各种谈恋爱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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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烟蓝旗袍


    她避开,他追上。


    回宿舍的一路上, 周柠琅很怕被人发现迟宴泽在帮她搬快递,故意放缓脚步,走在他后面,跟他保持甚远的距离。


    中途甚至专门去校园超市去了一趟做了耽搁。


    周柠琅看着他新染的一头金发,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如果真的要形容, 那就是周柠琅被迟宴泽又一次给触到了心。


    他看了她的朋友圈, 领会了那是什


    LJ


    么意思,所以他染了金发, 还在右手腕上刺了一朵黑色的带梗玫瑰。


    他在暗示, 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就为她变成那样。只为哄她。


    适才, 那群喜欢闹腾的飞院男生问迟宴泽为何染发,他们明明是军事化管理, 不准染发刺青, 他说是为了哄妞。


    那天, 周柠琅发朋友圈, 是不想再喜欢他了。


    周柠琅想喜欢永远只对一朵玫瑰忠贞的小王子。


    小王子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朵玫瑰,但是只有被他亲手浇灌着盛放的那朵才是最美的。他是那么专一跟温柔。


    迟宴泽则是完全相反,轻浮又痞气。


    迟宴泽当时在空军基地里接受培训,不在学校里, 他隔著遥远的距离给她的朋友圈点赞。


    周柠琅没想到回到校园里, 他就染了金发。


    是为了哄周柠琅继续喜欢他吗?


    周柠琅真的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周柠琅以为那天去他的公寓,他们之间算是闹得不欢而散的。


    到了宿舍楼下, 迟宴泽把那沉甸甸的纸箱放下。


    他身高腿长, 体能超群, 为她扛一个快递箱, 完全是举手之劳。


    周柠琅走上去,递给他一瓶她中途路过校园超市,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冰薄荷水,细声说:“谢谢。”


    “谁给你寄的东西?”迟宴泽拧开瓶盖,咕咚咚的喝了几口。


    京北夏天既干燥又炎热,他们都从江南来,即使呆两年了,也还是对这里严重水土不服。


    这里太干燥了,风沙还大。


    平时就干燥,更别提见到面前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像是燃着火似的。


    “是我家里寄的,暑假我不回去,他们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周柠琅回答。


    “哦,暑假你不回去,你要干嘛?”迟宴泽看着周柠琅问。


    半个月不见,她好像瘦了点,精神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是考试周的关系。


    最近各个学院都在考试,他们飞院的理论课少,早就考完了,比其他学院轻松多了。但是他们的难处还在后面。


    大三大四他们要学飞了,过不了考核,被退飞,这大学就算白上了。


    “跟你无关。”


    周柠琅不想聊了,又对男生说了一声“今天谢谢你,我先上楼去了。”


    尔后,她自己吃力的把纸箱往楼上搬。


    迟宴泽站在她们女生楼的楼下,喝着她给他买的那瓶薄荷气泡水,点了根烟,缓缓的抽完才走。


    *


    烈日暴晒之后是骤雨。


    低气压一直盘旋在城市上空,天气好几天不见放晴。


    星期六晚上,周柠琅在绿灯港会所表演独奏。


    前天她领到了在这里兼职第一个月的薪水,那个数字让她放弃了想要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兼职的打算,她给甘芊的妈妈汇了款去。


    周柠琅其实自己并不缺钱,但是甘芊的妈妈缺钱。


    她没说是她寄的,那点数目应该也不足挂齿。


    想起做这份兼职最开始的目的,周柠琅决定继续在这个会所拉提琴,为了给甘芊的妈妈汇钱,她可以忽略所有在此地遭遇到的不愉快。


    今天会所里很热闹,新鲜的蜜桃雪山玫瑰插得到处都是,有个贵客要来,是周柠琅在北清大的同学,陆允锦。


    小陆爷在京北的玩乐圈子里极负盛名,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每个会所里,他都属于是还没来露脸,人还在路上就要被若干人等盛情迎接的贵客。


    化妆室里,陆佩跟苏思带头的几个女服务生,还有其他的乐手都在精心打扮。


    周柠琅换好衣服,先走出去了,今天她要拉三首曲子,曲目已经事先报给表演组了。


    她没想到的冲突发现在她拉完第一首以后,陆允锦来了。


    上次在学校食堂因为十五块五毛,他跟周柠琅之间产生了纠葛。


    陆允锦拿饭卡帮周柠琅打饭,事后不到十分钟,周柠琅就让人把钱还给了他。


    后来,陆允锦又找了一个医学院的女生,将那十五块五毛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周柠琅。


    带话的女生说,陆允锦想要你微信转账,意思就是陆允锦想要周柠琅加他微信。


    女生还说,期限是一个月,如果不加的话,周柠琅以后自己看着办。


    今晚,正好是这个期限临近,周柠琅没想到陆允锦会来,周柠琅甚至让自己不要多想。


    但她在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觉得陆允锦今晚是为她而来的。


    她觉得没有那么玄乎。陆允锦不会这么在乎她这样的人。


    其实她跟苏思,陆佩这样的人没有分别。


    在陆允锦这样家世好,样貌好,学历好的豪门公子哥眼里,她们都是可以被物化来讨他们欢心的存在。


    周柠琅只要避陆允锦这样的人远远的就行了。


    可是,在她拉完琴,回到化妆室去休息的路上,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里,陆允锦就站在化妆室门口的白玉柱廊台边上,抽着烟等她来。


    周柠琅提心吊胆的走近,她没想过他会真的跟她为了那一顿小吃,做下纠缠。


    周柠琅听说过陆允锦出现的什么女生,是比出现在迟宴泽身边的女生还要放得开的那种。


    陆允锦家里有个溺宠他的奶奶,从小就让他为非作歹。


    如果大学里也有校霸这个称谓的话,那么陆允锦就是北清大的校霸。


    “周柠琅。”等她走近了,陆允锦出声叫他名字,“我的微信加不加?”


    周柠琅回应:“我们没必要认识。陆同学家世显贵,我出身平凡家庭,不配结交陆同学。”


    陆允锦脆声声的笑了几声,半扬下巴,眼神胁迫的看向她,“那我们飞院的迟同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允锦提及周柠琅的双标,如果她出身平凡,不喜结交阔少,那么迟宴泽跟她的那些来往算什么。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周柠琅轻轻说。


    “周柠琅,别骗自己,茶了就承认。”


    陆允锦迈步上前,将周柠琅逼到墙边,言辞挑衅的要求她,“迟宴泽没有心,别上当,来跟我。我保证你大学四年活得自在。毕业了,想进哪家三甲医院,就进哪家。周柠琅,这话我说在这儿,你若跟我,肯定比跟迟宴泽……”好。


    陆允锦信誓旦旦,威逼利诱,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完。


    一个高大的人影冲上来,伸手薅住陆允锦的脖子,直接将他压到廊台的扶手边打。


    那人跟陆允锦一样高,差不多的身形。


    是迟宴泽。


    “陆允锦,你的手真的伸得太长了。”迟宴泽忍不了了。


    陈颂介绍他们认识,因为他们都上了北清大的飞院,一开始处得还算和平。


    迟宴泽从京南来,在京北这个不属于他主场的地方,表现得并不张扬。


    他性子本就生得懒颓,不喜争抢,可是有些天赋,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进校后,迟宴泽在校内校外表现得样样都比陆允锦强。


    陆允锦吃味了,陆允锦时刻在关注他的动向,留意到了迟宴泽这次从白桦屯空军基地回来,高调的染了头金发,在学校里广而告之的说是为了哄妞。


    这妞就是周柠琅。


    明明迟宴泽已经有了江茉染,还要这样公开撩周柠琅。


    陆允锦看不惯,要破坏他跟周柠琅。


    “我追女人关你什么事。”陆允锦还手,他拳脚不比迟宴泽差。


    “周柠琅是老子的女人!”这是陆允锦认识迟宴泽以后,第一次见他脸红粗脖子的动怒。


    以往,无论面对何事何人,迟宴泽总是懒懒的,倦倦的,说出来的话全是:哦,昂,嗯,都行,都可以,随便吧,就是认识而已。


    今夜,他第一次斩钉截铁,双眼冒火的告诉陆允锦:周柠琅是他的女人。


    陆允锦觉得真他妈搞笑,陆允锦其实也是事先做过很多功课才来招惹周柠琅的。


    周柠琅现在并不属于任何人,周柠琅对外宣告,大学四年,她不跟任何人谈恋爱。


    “已经睡过了?你的?答应跟你了?放屁!”陆允锦抬腿踢迟宴泽,迟宴泽躲开,反手将他推进化妆室门板上,那扇门没有锁好。


    陆允锦倒进了化妆室,里面还有表演组的乐手正在化妆。


    迟宴泽追上来,将陆允锦按在地上暴打。


    陆允锦翻身,又将他压在身下暴打,他们如此反复,互不相让。


    见到两个公子爷打起来了,在场的人都非常吃惊,上来劝架,可是二人怎么都不听劝。


    化妆间的镜子被砸得粉碎,花瓶里插好的花枝簌簌坠落。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早就存在不和,以前也动过几次意兴阑珊的手,但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动真格。


    “我操他妈的,谁他妈有眼无珠,敢跟我锦爷动手,今晚必须横着出绿灯港……”


    陆允锦的兄弟们闻讯,很快来了,卷起袖子,脚下步子迈得特别大,咄咄逼人的,奔来要上来帮忙。


    结果看到对方是迟宴泽,走上来的脚像被摁了倒退键,只能后退,立马帮架改劝架了。


    据说迟宴泽家里背景深厚,父亲是巨型财阀首脑,母亲是高级法院的法官,甚至在白桦屯跟西长安街都有一心要扶持他一飞冲天的身居高位的许多亲戚。


    他拥有着盘踞在京北多年的陆允锦家里都不一定能给陆允锦提供的鸿达仕途。


    “锦爷,别打了。”


    “锦爷,有什么事不能坐下谈吗。”


    “锦爷,算了。真的别打了。”


    于是,陆允锦的兄弟们只能讪讪的加入劝架行列。


    其实他们具体也不清楚这个迟宴泽这个老家在京南的公子爷有什么背景,只记得他来京北上大学这两年,陈颂跟陆允锦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圈太子爷,以前习惯了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在他来了以后,都放下架子把迟宴泽捧得很高。


    按理说,迟宴泽是外来的,应该是他讨好他们俩才对,但是情况却是相反的。


    周柠琅躲在人群里,焦急的给詹珍妮打电话,要她赶紧来处理混乱的现场。


    不久,在楼下因为停车一时没进来的陈颂上楼来了,上前去,成功把两个眼底猩红,浑身戾气满满的人拉开。


    留意到周柠琅脸色发白的站在旁边,陈颂一眼就能辩出他们为什么打架。


    “别打了,我操,他妈再打老子报警了。整个会所的人都来看了,是不是要你们飞院的教官也来啊?”


    陈颂知道他们下学期就大三了,要是单飞不成功,就会被退飞,之前学的专业知识跟技术都白学了。


    现在是敏感时期,不能搞事情。


    就算他们家里有背景有渠道,能给他们安排别的前途,但是规则跟荣耀这两样东西,对于众生来说都平等,即使是花钱也买不到。


    他们既然选择了这个特殊专业,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胡闹。


    陈颂为了他们着想,希望尽快息事宁人。


    而且,陈颂觉得真犯不着。


    周柠琅根本不拿他们当一回事,他们为周柠琅扭作一团,周柠琅也没上来劝架。


    很快的,詹珍妮踩着高跟鞋,四平八稳的来了。她的脸上永远有明艳的微笑。


    陈颂说:“詹姐,处理一下。今晚别让人乱说话。”


    “知道。”詹珍妮把现场的不相关人等遣散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他们闹着玩的,闲着没事比划比划拳脚,你们别当真。”


    周柠琅也机警的跟着那些人散了,回到舞台继续自己的表演,幸好他们在后台化妆室打架,大厅里的人并不知道,还是一派祥和。


    大厅有两个南北相通的露台,一阵冷风灌进来,吹到她发烫的脸上,周柠琅从适才那场骚乱中回过神来,举起琴弓,拉了一曲古风曲子,今天表演组的主题是古风。


    她穿了一件烟蓝色的修身旗袍,清艳的颜色衬得肌肤温润如玉。


    斜襟领口跟袖口有白色的珍珠流苏串做点缀。


    利落的剪裁勾勒出酥.胸翘臀,没到二十岁的年纪,身上到处都是满满的胶原蛋白,饱含着少女天生的灵动,又沾染了一些女人自然的娇媚。


    坐着拉琴的时候,裙摆的开叉牵开,露出白花花的一点点腿根,若隐若现的美色,让所有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的心痒。


    周柠琅没有留意到,适才她在小型舞台上,拉最后一小节《红颜旧》的时候,迟宴泽走了进来,撞见的就是她一改在学校里的朴素无华,穿上一袭烟蓝旗袍,张着一双未经世事的清澈小鹿眼,顾盼生姿,酿出惊艳了整个热夏的情致。


    在她表演结束之后,迟宴泽想去化妆间找她。


    今天知道她在绿灯港做表演,他给她带了份礼物,要去送给她的时候,见到陆允锦对她不恭敬,要骚扰她。


    迟宴泽脑门血一热,就上手了。


    *


    陆允锦很快被他的小弟们恭敬的请走回包厢去喝酒了。


    迟宴泽被陈颂带去处理伤口,绿灯港三楼,那副天鹅霓虹画背后,是迟宴泽的专属包房。


    今晚他们在这里没组局,迟宴泽随口说要来看看。


    陈颂懂他的看看是什么意思。


    迟宴泽从校园离开半个月,去白桦屯基地参加军事演习,周柠琅明明跟他互加微信,中间却一次都没跟他主动联系。


    迟宴泽的自尊被打击了,或者说,周柠琅成功把迟宴泽的胃口吊上来了。


    那天,在学校里,他们碰巧因为取快递遇上了,迟宴泽主动帮周柠琅把快递拿回宿舍,周柠琅事后也没有被感动,还是刻意避着他。


    迟宴泽想不明白,为何周柠琅能这么避他。


    “你声称自己有个女朋友,跟她同寝室,你还这么去强撩,谁愿意接受?”


    陈颂帮迟宴泽把他脸上的伤口用酒精消毒,训他道。


    迟宴泽吃痛的咬牙,恨得牙痒。


    “江茉染肯定不是我女朋友,明眼人都知道,连周墨恺他们现在都知道了。”


    “但是周柠琅不知道,她以为你们是一对。”陈颂合上会所侍应送来的医疗箱,丢了根烟给他,衷心建议,“还是算了吧,就算让她知道江茉染不是你女朋友,你们也没戏。她不适合你,也不适合陆允锦,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硬走在一起,最后会出事。”


    迟宴泽接过那烟,含在唇边,语带嘲讽的说:“我就想出事。”


    陈颂叹气,“在这儿歇着,我去陆允锦那边看看。”


    “等等,帮我带句话。”等陈颂走到门边,迟宴泽扬起脸,叫他记住,“千万记得带。”


    “泽爷有什么吩咐?”陈颂应。


    “告诉陆允锦,周柠琅是我的人,他的手别伸得太长了。”迟宴泽含着烟,用很平静的语调说。


    陈颂笑了一下,回望他一眼。“迟宴泽,你他妈也会有今天。”


    *


    化妆间因为适才被两个阔公子打架弄得一室混乱,领班经理不让人进去,要就原样的一片狼藉跟这两个有钱少爷讨论赔偿。


    表演组的人表演完,不能进去换回原来的衣服,于是就只能穿着原来的表演服下班。


    周柠琅身上还是那件烟蓝色的掐腰旗袍,踩着奶白的镂空细高跟鞋。


    黑浓长发的发尾蜷曲了慵懒的浅卷儿,被夹在两鬓边的珍珠发夹卡在耳后。


    她挎着包,站在会所偏门出去的那条富林道,等着拦车回学校。


    自那次张晨送她回学校之后,她每次来做表演,张晨都卡着她表演结束的时间要送她回学校,说这是泽爷的意思,怕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周柠琅每次都拒绝了。


    张晨每次都讪讪的走开,不明白她为何要将迟宴泽的好意拒之千里,


    张晨能看出她跟那些以前围在迟宴泽身边的女生不一样,张晨觉得迟宴泽对她也是不一样的。


    知道今晚迟宴泽跟陆允锦打架,适才张晨曾经来找过周柠琅,友好的建议:“周小姐,泽爷打架受伤了,要不你去看看。他会很开心的。”


    周柠琅冷淡至极的回答:“不必了。我还要赶着回学校去,会有人照料他的伤口的。”


    现在,站在夜风里,夏天的炙热干燥卷上她的心潮。


    周柠琅又想起他猩红了双目,跟人宣告,“周柠琅是老子的女人”的模样。


    他可真会强迫人,周柠琅只陪他看了一场电影,只被他亲过一次嘴,就变成是他的女人了。


    而且,他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是周柠琅的室友。


    迟宴泽果然是个放浪形骸的花花浪子,周柠琅以前是怎么会暗恋上他的。


    他跟陆允锦那样的京圈地头蛇完全没有两样,他们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随意招蜂引蝶,践踏女生芳心。


    他们喜欢打架就让他们打好了,关周柠琅什么事。


    他们受伤了,有无数个人会争着帮他们处理伤口。


    周柠琅呢,她只有自己。


    正想着,奶白色迈凯伦塞纳GTR驶到她面前,手机上网约车的排位显示还有前面的十位。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周柠琅下意识的以为是张晨又开着贵客的车来送她回学校了。


    然而,这一次,坐在驾驶座的人,是迟宴泽。


    他走下车来,脸上有三道明显的伤痕,血红的,额头,鼻梁,左脸,长度不一,在冷白的面孔上闪现,衬得他的那一头金发显得更欲了。


    周柠琅右肩挎着一个小小的水桶包,脚上的高跟鞋像是让她一直在受酷刑,她早就站得脚酸了。


    因为两个有钱的公子爷不顾后果的打架,前厅经理不让任何人进化妆室,所以周柠琅才只能穿不合脚的高跟鞋跟裹紧得她呼吸凝滞的高开叉旗袍下班。


    周柠琅后退两步,迟宴泽已经站在他面前。


    高大身形往她身上落下极具压迫感的影子来。


    她避开,他追上。


    她再退,他再追。


    最后,“想干什么?”周柠琅虚张声势的抬脸,盯着他的眼睛说。


    “想收拾你。”迟宴泽揽腰抱住周柠琅,不由她拒绝的,将她抱向跑车的副驾,轻轻放上去。


    然后低头,欠身,伸手,为她绑上安全带,动作放缓后,有别样的轻柔。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周柠琅看清楚了他为她跟人打架留下的伤。


    周柠琅强硬着撑了一个晚上的心,瞬间,酥了软了。


    颤抖着眼睫,再对上他的亮眸时,“为你疼着呢,给老子亲一下。”他沙哑性感的嗓音飘到她发烫的面孔上。


    迟宴泽的唇落下来,衔住她麻木的不知道对他说什么话的唇。


    “呜……”周柠琅滚动喉头,发出呜咽。


    奶秀的身子往后退了退,贴着跑车副驾的车椅背。


    他追上来,宽厚手掌掐紧她的细腰,勾她软糯的小舌,吮含她娇嫩的唇瓣。


    修长身子躬在车边,痞坏至极的湿吻她,许久许久,久到让她几乎要窒息过去。


    彼此的唇齿分开时,周柠琅清澈的眼眸已经起雾带潮,水盈盈的,荡漾着绵绵情意。


    迟宴泽紧紧盯着她,哑声问:“周柠琅,跟我还是跟陆允锦?选一个。”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还是要重回日三养老院。呜呜呜呜,我是不是老了,咋更六千能这么累。T·T更新我昶爷的时候我可是日万选手T·T唉,都过去了,我老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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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荔枝冻酒


    【今天这个聚会好玩吗】他问。


    “……谁都不跟。”


    周柠琅吞喉咙, 从纤细的喉管里发出细声。


    她被迟宴泽吻得方寸大乱,她没有想过,她掩藏好所有滚烫又压抑的少女心事,不断的退避, 结果是这样被他拴在他眼皮底下, 被他无所顾忌的质问。


    “我也给你一个月, 你想清楚了告诉我。”点燃引擎,驱车送她回北清大之前, 迟宴泽认真的告诉周柠琅。


    他让陈颂去调查过了, 陆允锦是怎么瞧上跟开始骚扰周柠琅的。


    陆允锦给周柠琅一个月的期限,要周柠琅加他的微信, 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后日子,周柠琅还是不加陆允锦的微信。


    陆允锦在周柠琅这儿, 可以正式宣告撩她失败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迟宴泽给的期限。


    迟宴泽拭目以待周柠琅会对他做出什么回应。


    *


    迟宴泽跟陆允锦在绿灯港会所打架的事, 不知为何传到了北清大的校园里。


    谣言说这两个飞院的公子哥为了抢一个女生大打出手, 但这个女生是谁并没有被具名。


    他们具体有没有真的打架也没被人定论。


    飞院已经放暑假了, 教官罗立峰分别给这两个人打电话,问他们是不是打架了。


    陆允锦说:“没有,迟宴泽是跟我关系很好的同学。我们从不打架。”


    迟宴泽回答:“打过吗?我忘了。”


    罗立峰手里没有证据,也就算了,倒是训斥了迟宴泽的头发, 让他开学必须染黑, 不然让他被退飞。


    迟宴泽答应了。


    周柠琅也被系里的女辅导员找去谈了一次话。


    有人匿名举报她在校外不正当的场所兼职,还透露迟宴泽跟陆允锦为是了她争风吃醋的打架。


    “周同学, 是这样吗?”女辅导员严励的跟周柠琅求证。


    周柠琅淡淡的回答:“我没有做不正当兼职。我也不认识迟宴泽跟陆允锦, 他们是飞行学院的, 我是医学院的, 我们从来不在一起上课,我听说过他们,但是我不认识他们。我们三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纠缠。”


    女辅导员见她态度那么坚决,也就算了,因为也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证明她跟这两个桀骜不驯且背景深厚的男生有不正当来往。


    并且,在大学里恋爱自由,周柠琅就算跟他们其中一个谈恋爱,也无可厚非。


    女辅导员只能跟周柠琅讲一些下学期大三了,是关键时期,像她这种绩点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必须要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争取好的实习机会,临床医学系的最关键时刻就是从大三开始的,之类的话。


    “嗯,知道了,谢谢辅导员,我会好好努力的。”周柠琅态度诚恳的接受了对方的引导。


    末了,女辅导员还苦口婆心说:“飞行学院的人只在我们学校呆两年,这两年我们学校只属于是帮空军代管他们,他们的专业以及将来的职业规划都比较特殊,跟其他普通学院的学生不一样,如果不是出于必要,我希望我们医学院的人最好不要去跟他们飞行学院的人产生联系,尤其是迟宴泽跟陆允锦这样的特殊学生。”


    说到这里时,女辅导员看着周柠琅斥满倔强的眼睛,忠言逆耳的说。


    迟宴泽跟陆允锦是什么品行跟家世背景,她这样负责做学生工作的辅导员很清楚。


    校内校外一直有不少女生想要结识他们,以为靠他们能有什么捷径可走。


    可是,人生哪里来的捷径,所有以为抄近道的做法,在某个将来的节点抵达以后,都会发现其实是用惨痛代价换来的。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辅导员。”周柠琅继续态度很诚恳的接受了女辅导员的意见。


    度过了陆允锦的一月之期后,周柠琅又迎来了迟宴泽的一月之期。


    流言蜚语都传到医学院女辅导员的耳朵里了,相信江茉染也听到了,但是她对周柠琅的方式还是跟原来一样,不亲不疏,偶尔会动作很自然的送给周柠琅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江茉染并不觉得周柠琅在抢她的男朋友。


    江茉染很清楚,周柠琅跟云昕那样的女生不一样,她有很强的自尊心,要是江茉染送她什么值钱的,或者主动拉她进江茉染的交际圈,她会觉得是一种冒犯。


    周柠琅是江茉染见过的身上边界感最强的一个人,外软内坚得夸张。


    江茉染跟苏玟夏不一样,她是真正的清醒美人,名门淑女。她很懂如何尊重人。


    周柠琅以为是这样,江茉染才没来质问她,怎么你跟迟宴泽搞在一起了。


    *


    学期末最后一天,医学院的学生们终于考完了最后一门免疫学考试,迎来悠长暑假。


    周柠琅跟云昕走出教室。


    云昕雀跃的说:“真好啊,我马上可以回家了。”她老家在津城,离京北很近,平时她也回去。云昕是一个很恋家的人。


    云昕问:“柠柠暑假真的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要去考驾照,还要做兼职。”周柠琅老家在江南扬城,回去一趟来回要花不少路费,而且她想趁暑假多赚点钱,给甘芊的妈妈寄去。


    “柠柠,你怎么这么热爱学习啊,不管是课本,还是其他的,怎么感觉你总是在学学学。你不累吗?”


    “好像我也没有什么优点,就只会埋头学习。”周柠琅自谦的笑,“那就专心做好这件事吧。”


    她又不打算谈恋爱,大学期间还能做什么呢。


    今天是跟迟宴泽约定的期限的第十天,周柠琅想,要是一月之期抵达,她依然不对迟宴泽做出回应,他会怎么样呢,跟陆允锦一样拉下脸来跟她闹吗。


    “对了,前两天赵辅导员找你去她办公室谈话,是为什么事啊?学校里最近好多人说迟宴泽跟陆允锦为了你在一个顶级会所里打架,是不是真的啊?听说赵辅导员为了这个传闻,还被他们飞院的罗教官专门找过,当面了解情况。”云昕终于忍不住问。


    “没有,赵辅导员只是问我职业规划的事,问我想选择哪个方向。”周柠琅怎么可能告诉旁人这件事是真有其事呢。


    如果承认了,涉事的他们三个都会被人大肆讨论。


    迟宴泽跟陆允锦就像是两个顶级流量,关于他们的任何事都会被人无限制的放大研究。


    所以,周柠琅真的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是吗?还以为是说其他的事呢。”云昕说,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一样,告诉周柠琅,“对了,柠柠,你知道吗?迟宴泽跟江茉染好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嗯?”周柠琅惊讶的附和了一声。


    “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是觉得他们不像。江茉染最近好像在跟一个演话剧的男生约会,北影的校草。”


    “为什么不像?”周柠琅忍不住,多嘴问了。


    “直觉啦。”云昕推断,“要是柠柠喜欢迟宴泽的话,可以试试。”


    “我不喜欢迟宴泽。”周柠琅故作镇定的跟迟宴泽撇清关系。


    “是吗?我还以为你暗恋的人是他呢。”云昕笑吟吟。


    周柠琅浅浅的勾唇,也笑了,“他在跟女生玩暧昧的时候,我在图书馆朝夕不改的埋头看免疫学,默背病理,抄写实验公式跟处方条。你觉得我暗恋他,会有结果吗?”


    “也是哈。”云昕也觉得自己根据谣言推断出的这些事情有些太荒谬了。


    周柠琅这样的女生应该喜欢一个跟她同样喜欢泡图书馆的学霸,最好也是医学院的,他们彼此借彼此的学霸笔记抄,一起去实验室蹲实验结果,最后,在学术的顶峰相遇。


    “我开玩笑的啦。柠柠别往心里去。”


    “别开这样的玩笑。染染听了会生气的。”


    “不一定,染染真的好想在跟那个北影校草约会。那天晚上,我亲眼见到了她上他的车。”


    *


    等学校里这场二男争一女的流言蜚语传完,已经是迟宴泽给周柠琅的一月之期的最后期限。


    周柠琅当完全忘了这回事,依旧继续自己忙碌又充实的大学生活,有兼职的时候做兼职,没兼职就泡图书馆,闲下来就看看电影,追追剧,做做手工。


    严卉给她打电话,说家里的猫生仔了,母子健□□了四只跟它一样漂亮的小猫,让周柠琅不要担心。


    周柠琅心里压着的巨石落了下去,于是她变得一身轻松。


    她试着重新做回那个心无旁骛的周柠琅,她在心里悄悄喜欢一个人,跟任何人都无关,甚至跟那个人也无关。


    她只是喜欢着心里揣着他过日子的这种感觉。


    暑假的第一个周末来到,周柠琅在绿灯港拉琴,遇到江茉染带着京北影视跟艺术高校圈的人来聚会。


    见到周柠琅在小型舞台上拉大提琴,江茉染并不惊讶,趁她拉完琴休息的时间,将她邀请到他们聚会的包厢里,为大家介绍周柠琅。


    “这是周柠琅,是我在北清大的室友,大家可以叫她柠柠,她是学临床医学的,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医生。”江茉染甜笑着为大家介绍。


    “哟,北清大医学院,全国TOP1啊,出来闭眼也能进三甲医院实习。”


    “柠柠真厉害,学霸啊,都是怎么考上的?”


    “学霸都算了,还长得这么漂亮。”


    “不止啊,大提琴还拉得那么好,刚才我进大厅,还以为是专业乐手级别的,没想到她是业余爱好者呢。”


    “柠柠现在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是不是观察出江茉染对周柠琅很友好,江茉染的朋友也对她很友好。


    然而他们说的这些对周柠琅来说,真的也很受用,她的确是有这些优点。


    要是有什么比不上的,大概就是家境跟性格了。


    他们来这里撒钱寻欢,她到这里兼职赚钱。


    他们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她安静默然,敏感内敛。


    “我没有男朋友。”周柠琅浅浅回答。


    “不会吧,那来加个微信吧。”于是在场的五个男生就躁动了,纷纷掏出了手机,要加她微信。


    周柠琅面露难色,不想加,但是也不想搅江茉染的局。


    江茉染看出来了,体贴的说:“我们柠柠心里有个暗恋很久的人,心被占了,大学期间不会交男朋友,不会谈恋爱。你们就别打她注意了。”


    “什么啊,暗恋多没劲啊,还以为是小说呢。那些暗恋小说没一个能让我代入。”


    “对啊,喜欢不说出来,有意思吗?”


    “柠柠,放弃那个暗恋的人,来加我的微信吧?我对女生可宠了。”一个性格出挑的男生依然不放弃攻势。


    这话正好被推门而入的迟宴泽听见。


    他的碎发还是那个发色,耀眼的白金。


    这个颜色给一般长相的人染,刚走出理发店就会翻车,见光死,路人走上来一个,狠狠骂一个真他妈辣眼睛。


    但是给迟宴泽染,冷白皮肤跟水红的仰月唇都是为极致色彩完美搭配的疯狂加分项。


    更别提他由高耸的眉骨跟开阔的瞳距撑起的五官。


    他这模样不像周柠琅上自习课时无聊绘的卡通版小王子,像那天周柠琅跟他在首城公馆的顶层公寓里看过的电影里的男主。


    在逆着时光生长,最晏晏少年时的本杰明。


    周柠琅看着他,就会忍不住在心里为他惋惜,有一天如果他会老去的话,她该怎么办。


    除了无以为继的心疼,她还能做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让他老去,永远让他这样轻狂放肆的掘住她的心。


    周柠琅出神的看着他,他轻慢的眸光掠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周柠琅身上。


    周柠琅跟他做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换后,便低下了头。


    周柠琅很快被几个女生拉去坐在卡座里了,


    他们进的是迟宴泽的私人包厢。


    这是京北城里著名的休闲会所,江茉染今天主动请客,说她有朋友在绿灯港常年包了一个包厢,说过等会儿她朋友会来。


    这帮人有话剧圈子的,也有编导圈子的,都是江茉染最近才认识的,他们对江茉染不甚了解。


    只听说她家里巨有钱,现在才大二暑假,就有很多闲钱拿出来供她不计花销的拍短片了。


    还有,据说她的男友是北清大的迟宴泽。


    今日,被她邀请到绿灯港来,大家真的长见识了。


    “茉茉,你男朋友真的是迟宴泽啊。这真的是他的包厢?太绝了吧,你们在一起真的好配。”有人说。


    “嗯呐,大家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尽管点。迟宴泽会买单的。”江茉染回答。


    说完,上前去拉迟宴泽到卡座里坐下。


    两人挨着坐,迟宴泽低头,含了根烟,江茉染从他牛仔裤口袋里掏打火机,给他点燃。


    她的指甲涂着香奈儿500,鲜亮有质感的正红色,像玫瑰的花瓣,掠过男人冷白的下颚,还有金色的发丝,为他点燃一簇橘红色的火苗,场面煽情得不行。


    周柠琅坐在斜对面,跟一群女生们一起,她们聊的话题,她根本搭不上边。


    周柠琅一脸清冷,偶尔点头微笑,也是为了礼貌而为之。


    这样的她觉得即使坐在一个包厢里,自己跟迟宴泽之间其实是隔着万水千山的遥远。


    迟宴泽含着燃烧的烟,眼神痞气的朝她看过去。


    手里握着的手机叮一声,微信进来了。


    头像是盛开的小梨树。


    黄色的浮世绘色彩,像他与生俱来的人生,总是鲜艳明丽。


    所以他才把包厢里这群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是江茉染的朋友,不是他的朋友。他只留意唯一的一个人。


    【今晚这个聚会好玩吗?】他问。


    【好玩。】周柠琅回复。然后又发了一条。


    【在你没来之前好玩。】


    【周柠琅,你过了。】迟宴泽垂头打字,旁边有两个男生一直在讨好他,找他感兴趣的话题,跟他聊赛车。


    他垂头,瘦突的手指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熟稔打字,左耳进右耳出,任那两人无效的对他左右逢源。


    他发了她的名字,指责她玩过了,然后隔空睨她。


    她捏着手机,屏幕亮了,他可以听见叮一声,


    但是她故意不去看,她故意做出不在乎他要回应什么的模样。


    因为今天江茉染在这里请客,在她的认知里,江茉染是迟宴泽的女朋友。


    迟宴泽端起玻璃茶几上有人为他倒的酒,加冰龙舌兰,咬了片酸柠檬,他再次给她打字。


    【周柠琅,到卫生间来。】


    周柠琅这一次回得很快,【不来。】


    屏幕亮起,【不然我让江茉染知道我们的关系。就在这个聚会上。】


    周柠琅心里一惊,望向他,他懒倦的咬着片柠檬,骨骼感强烈的淡颜脸被包厢里维多利亚风格的水晶流苏吊灯映得迷离,更显诱引。


    她坐在这里,身边女生全都在悄悄议论江茉染的浪子男朋友超顶,浑身上下弥漫的欲感无人能及。


    不知道是染指了多少女人,最后才会修炼出这股散漫不羁的性张力。


    他懒懒的倚靠在黑色卡座里,抻开一双长腿,纤手拽着杯加冰块的龙舌兰,要喝不喝的颓拽模样就撩到了极点。


    “听说他上一任正式承认的女朋友是苏玟夏。”有人悄悄说。


    “承认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学校的校花沈沁在那期间也跟他好过啊。”


    “现在江茉染跟他在一起,他应该也会到处拈花惹草吧。”


    “可惜了,江茉染其实私生活还挺检点的,一起拍短片那么久了,她好像从来都不跟男生玩暧昧,


    总为迟宴泽守身如玉。”


    不明就里的一群同龄人在不断的为这个聚会上的男女主说话。


    在那些压低声音的讨论里,迟宴泽的微信又发来,【周柠琅,我在卫生间等你。】


    包厢的卫生间布置得很好,洁净得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还有浴缸跟淋浴间,再往里走,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摆着一张双人床。


    迟宴泽有时候会在这里过夜,这是他的私人领域。


    江茉染适才跟他说要用他在绿灯港的包厢,迟宴泽的唯一要求不准这些人用这里自带的卫生间。


    他有洁癖,不喜欢跟别人共用这些私密环境。


    所幸到了宿舍,周墨恺卫生习惯不错,他才勉强跟周墨恺一起住下去了。


    进了卫生间,迟宴泽点了根烟,对着镜子吞云吐雾,等着看周柠琅会不会来。


    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他准备走出去,告诉在场所有人,周柠琅被他亲过了,是他女朋友。


    周柠琅来了,她合上卫生间的门。


    再转身看他,一脸倔强,眼神清冷。


    迟宴泽灭了烟,迈步上前,在狭小的空间里二话不说,就吻堵上她的娇唇。


    今晚她穿一条米绿的方领裙子,吊带款,真丝缎,十分浮现身体轮廓。


    为了表演的关系才穿。


    其实她平日里自己的衣橱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大胆的款式。


    江茉染带来的几个男生早就对她暗自觊觎,一直眼神垂涎的窥视着她。


    她好像没发现,迟宴泽发现了。


    他进来的时候还听到一个穿着跟气质都很普的男生要她微信,说以后要宠她。


    迟宴泽当时就想发脾气。他们在他的专属包厢里,撩他的妞,真是他妈的绝了。


    他早就生气了,憋屈得不行。


    所以现在,他这样迫切又焦躁的热吻周柠琅。他又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是这个死样子。


    “迟宴泽……你疯了……”周柠琅躲着他的唇,没想过他会这么混。


    外面那么多人,他就隔着薄薄的门板强吻她。


    包厢里的歌声跟说话声,都还能听清。


    他疯了一样,唇堵住她惊叫的口,单手扣住她的下巴,伸舌使劲的勾缠。


    一次次的卷走她嘴里的甘津,来止他心里的渴。


    她喝过荔枝冻酒,口腔里全是冷感的柔甜味儿。


    他用粗舌摩擦她敏感的上颚,弄得她又痒又羞,泪眼迷离,纤柔的身体逐渐丧失力气,被他压在门板上予取予求。


    他一手定住她的双手手腕,一手扣紧她的下巴,吻到她口腔麻痹,撩得她舌根都疼,才放开了她。


    手扶住女生剧烈颤抖的脖颈,迟宴泽哑声告诉她:“周柠琅,你过分了。”


    “怎么,怎么过分了?”周柠琅双颊酡红,气喘吁吁的问。


    “我没有为一个女生做这么多过。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月,期待了整整一个月。”迟宴泽喑哑的声线里甚至带着认败的颓唐。


    他手腕上的黑色带梗玫瑰刺青掠过她眼前,周柠琅说:“就不怕你教官让你退飞?”


    “真被退了,就是你弄的。”迟宴泽回答。


    “我没叫你为我染发,刺刺青。”周柠琅被他揪着,依然要将心里滚烫的喜欢隐藏,因为他是处处留情的迟宴泽。


    那些被他得到的女生,是让他感到腻烦的飞蛾。掠过了,他便再也不会为她们回头。


    周柠琅觉得如果有殊荣,或者是有不幸来到迟宴泽身边,她一定要做一盏绿灯。


    藏在迷雾里的,离他遥远的,被他得不到的绿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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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就是丢人


    好学生也算是一个斩男头衔


    周柠琅知道迟宴泽染发跟刺青, 是因为那天她发了那样的朋友圈。


    他在借故,刻意的撩她。


    明明那天她去他的公寓里,他们一起看电影,已经接吻了, 正常情况下, 这个女生已经可以算是迟宴泽的所有物了。


    但是, 周柠琅在那之后却一次都没跟迟宴泽联系过。


    她当做什么都没跟迟宴泽发生过。


    就算迟宴泽离开学校半个月,再返回来, 在学校的快递收发处遇见她, 主动帮她扛快递箱到宿舍,她也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甚至, 他为了她在绿灯港跟陆允锦大动干戈的打架,再开车送她回学校, 她亲眼所见他有多么为她失控, 之后她还是毫不放弃的避开他。


    今晚, 两人在江茉染的聚会上碰见, 她依然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他妈就是闲的,才把头发染这样了,还给你弄了朵玫瑰刺青。”说罢,迟宴泽抱起女生,将她朝里间的卧室床上抱。


    周柠琅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使劲反抗。


    迟宴泽不管, 欺身下来,将她压到柔软的床垫上。


    没开灯的房间里, 他微微用劲, 紧压在她身上, 她穿了防皱布料的滑缎吊带礼服裙, 没穿胸罩,只贴了乳贴,他这么压着她,隔着单薄的裙子布料,他胸膛的硬度传来。


    周柠琅快羞死了。


    一片漆黑里,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脖颈边。


    周柠琅知道他喝了酒,还有这些日子他真的被她逼得受挫了。


    他以前没遇过周柠琅这样的看似乖,他以为上手一天就可以对他唯命是从的女生。


    等到他靠近了,他才发现她浑身是刺。他现在危险又焦躁,还有些疯狂。


    “你暗恋的人是谁?”他问。


    “关你什么事。”周柠琅问。


    “我吃醋了。”他说。


    “是吗?”周柠琅笑了,笑得还有点大声。


    那张为非作歹的唇立刻被迟宴泽堵上,他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摘掉了她的裙子吊带。


    黑暗里,她的皮肤白花花的,折射着诱引的光,闪得他眼眶发热。


    “周柠琅,老子好想直接就这样弄你。”迟宴泽带欲的声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拉伸,营造出一个瘫软的氛围,将周柠琅带进去。


    顷刻间,她感到那么无力,整个人快要失去意识,只能被他摆布。


    周柠琅凝着窗户外的灯光,听见不远处包厢里年青男女的欢笑,紧张的窒息感盈满她的胸腔,一身细密的汗珠沁出来。


    京北的夏夜第一次在她的观感里有了潮湿这个印象。


    很久之后,周柠琅不挣扎了,可是迟宴泽却停了。


    他逼自己放开她,坐起来,躬身到床尾,擦燃打火机,点了根压欲烟。


    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反正迟宴泽不想这样草率的做到最后。


    周柠琅有一股能力,那就是让迟宴泽觉得要好好珍惜她。


    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卸下那清冷的防护,触及她温热的体温。


    她酷似一杯荔枝冻酒,过喉冰凉,尔后清甜在唇,温热在心,火辣在魄。


    周柠琅被迟宴泽弄得细颈跟锁骨窝处全是绯色的吻痕,她不能用这个样子再回到聚会上。


    他是故意的,他不满适才别校几个男生一直将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到她身上,更不满她坐在那里,根本压根儿不看他。


    想想觉得真不公平,于是周柠琅整理好自己的裙子,起身,趴在他肩膀上,使劲咬了一口。


    黑暗里,迟宴泽承受着浅浅的痛,什么都没说,只侧头,搭手揪住她的脖颈,对着她发热的耳朵,魅声说:“以后真的给老子学乖,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声线低到像是从喉头最深处发出的。


    周柠琅没吱声,她知道他刚才已经为她竭尽所有力气的克制了。


    黑暗里,她几度碰到了让她感到心要跳出来的东西。


    过了许久,逃无可逃的她问:“迟宴泽,高兴了?可以放过我了?”


    迟宴泽本来打算等一股盘旋在体内的不适缓过去,就告诉周柠琅,他跟江茉染的真实关系。


    忽然他觉得如果不告诉的话,会比较容易征服周柠琅。


    她知道他有个女朋友,还如此扑在他怀里,这样是不是证明她真的被迟宴泽驯服了。


    “我没跟江茉染做过,也没亲过。苏玟夏也没有,任何女生都没有。”迟宴泽换了种方式,告诉周柠琅。


    他哽了哽欲言又止的喉头,差点要直接的告诉她,她是第一个了。


    即使花名在外,其实能让他动欲的人,迄今为止,只有周柠琅。


    不知道是不是外乖内韧的好学生更能勾起他的征服欲,总之,在大学上两年之后,迟宴泽在花团锦簇中只看到了周柠琅,只想得到周柠琅。


    “迟宴泽,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周柠琅不信他的话,她不想成为飞蛾扑火中的其中一个飞蛾。


    “为什么?觉得你这样的好学生跟我,是丢人?”迟宴泽闷哼,单手扣住她柔弱的下巴,没过瘾的再次吮吻她的舌根,想把她吞到他肚子里去。


    他真没见过这么不可爱的女生。


    明明外表那么乖,性格却那么倔。


    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她依然不对他驯服。适才,他差点把她给彻底的办了。


    有那么多女生想要跟他玩暧昧,做他的女朋友,周柠琅却深怕别人知道她跟他有染。


    “就是丢人。”周柠琅回答。


    “那丢彻底一点,把你整个人都丢给我。”迟宴泽奖赏般的将她溢满香气的身体往他身上带,扣住她的细腰,上手玩弄。


    “游戏开始了,你是我的妞了。”他咬着她耳朵,下流又痞气的宣告,“不听话的话,老子要狠狠弄你。”


    包厢外的欢声笑语传来,有人问:“江茉染,你男朋友哪里去了?”


    “迟宴泽刚才不还在这儿吗?”


    “迟宴泽真的好帅啊。”


    “他到底交过多少女朋友啊,江茉染,你要把他看紧了,免得他被别人勾走。刚才我还看到会所女服务生对他抛媚眼。”


    听见那些说话声的周柠琅更加坚信了,她认为迟宴泽结识女生就是为了玩游戏,得乐趣。


    *


    暑假刚开始半个月,江茉染在自己的ins上发布消息,高调宣布自己跟迟宴泽分手了。


    她拍短片,玩摄影,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就积累了不少热爱影视艺术的粉丝,一大堆她的粉丝在这条动态下大骂迟宴泽是渣男,心疼江茉染这样洁身自好的小仙女被迟宴泽这样的浪子猪拱小白菜。


    是迟宴泽不知好歹。


    屋外下雨了,周柠琅去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上提琴课,


    周柠琅从绿灯港辞去兼职有一周了,她找了一个家教工作做。


    她后来还是觉得她这样的人不适合在绿灯港上班,不止她的辅导员会反对,她家里的父母也会反对。


    于是,趁家里人知道之前,她辞掉了这份兼职。


    她去家教中心报名,说可以教数理化,可以教英语,还可以教大提琴。


    没隔两天,她收到家教中心的通知,有家长请她去教孩子的大提琴。


    上课时间主要是每周周末,周柠琅周一到周五上驾校,这样时间就错开了。


    她去简单的做了个面试后,家长点头,愿意让她教孩子。


    这个孩子叫许舟也,刚上完初中一年级,要初二了,提琴的基础其实很扎实,就是有点顽皮,喜欢玩电子游戏,家里人给他请家教的主要目的是想找人陪着他练琴。


    周柠琅去了两次,小男生不是很配合。


    第三次,他发脾气了,把琴弓砸到地上,骂周柠琅:“就你这破手艺,还敢出来做家教教人呢,我认识一个人,他拉得可比你好多了。”


    周柠琅看看时间,今天的课程才刚开始而已,每次来上两堂课,每堂课一个半小时,中间休息二十分钟。


    许舟也家里的琴很贵,他住的别墅里有一个专门的琴室,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进口钢琴跟提琴,每一柄每一架动辄是几十万的昂贵价钱。


    周柠琅听别墅的佣人提过,说男主人是个世界著名古典乐团的指挥家。


    “我以前的家教老师拉巴赫G大调第1号组曲,能让我联想到浩瀚星空,你拉的曲只能让我想起物理课本。”


    今天,再一次的,许舟也给周柠琅的琴艺打差评。


    这也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跟她提起他以前的家教老师。


    “你以前的家教老师,谁?”周柠琅愿意跟这人切磋一下技艺。


    “一个牛人。”许舟也说。


    “那他为什么不教你了?”周柠琅问。


    “他去学开飞机了,他是个厉害的人,什么都会。”许舟也一脸自豪的提起他的前任家庭教师。


    “是吗?”周柠琅冷哼,并不把少年说的话放在心上,“好了,你把这个曲子练会,我们今天的课程就可以结束了。”


    “我才不练。你教的手法太死板了。”许舟也不配合。


    “你练不练?”周柠琅板起脸,凶巴巴的望着他。


    “你真严肃,一点都不可爱,怪不得没有男朋友。”许舟也冲周柠琅做了个鬼脸。


    “谢谢夸奖。”周柠琅故意做出不在乎小鬼头看法的寡淡模样。


    拾起他扔掉的琴弓,递给他,依然叫他练这首曲子。


    其实喜欢巴赫的女孩子本来就很少。


    记得有本书里说过,巴赫的音乐是最不可能让人入迷,特别是让女孩子入迷的音乐。


    但是周柠琅很喜欢,她练习得最多,掌握得最熟练的曲子全是巴赫。


    “继续练吧,时间快结束了,我要走了。”周柠琅说。


    许舟也不得已,叹了口气,又开始练了。


    他想让周柠琅明天别来了。


    但是她好像很闲,也很需要这份兼职的薪水。


    “你是念医学院的?”许舟也懒洋洋的拉琴,在他拉出的那像老牛叫的琴声里跟周柠琅聊天。


    “嗯。”周柠琅点头。


    “老家哪里?”


    “扬城。”


    “将来想留在京北吗?”


    “不想。”


    “其实吧,你琴拉得也还行,我爸是音乐指挥,你想进他的古典乐团吗?浮霜古典乐团。你听过吗?很出名的。”


    “听过,我不想进。”


    许舟也试图用一些很鼓动的话题带动周柠琅,但是她还是很轻言软语,一脸平静的表达她并不奢望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那你来京北上大学干嘛?”


    面对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童,周柠琅想了想,说:“来陪一个人上大学。等他的大学上完了,我的青春就完了。”


    她觉得告诉小男生也无妨。


    其实她喜欢来给他上课,虽然他总是刁难她,但是周柠琅知道他没有恶意,相比上一份兼职,在那些灯红酒绿里,穿上漂亮裙子,化上漂亮妆容,给一帮有钱人演奏,周柠琅更喜欢到京北这栋环境清幽的别墅来陪许舟也上课。


    他的眼睛很亮,唇很红,有很多奇特的想法,他是一个表达欲旺盛的男孩。跟他在一起,周柠琅能感到生命的灵动可爱。


    “是吗?”许舟也终于找到了某个点,可以撬开周柠琅禁闭的心。


    “一个人的青春有多长?”他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过完二十岁。”周柠琅觉得是这样,过了二十岁,就不适合再被人叫少男少女了。


    “那个人知道你专门来陪他吗?”许舟也喝了口橙汁,继续又把琴拉得像老牛叫。


    就他这手艺,他还说他上一个老师教得好,周柠琅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位老师的教法。


    “不知道。”周柠琅回答。


    那天,迟宴泽掐住她吻,还眼角猩红的问她,暗恋的人是谁,他吃醋了,自己吃自己的醋。


    周柠琅想起来,嘴角忍俊不禁的扬了一下。


    许舟也瞧出来了点眉目,“周老师,这是不是叫暗恋啊?你专门为他考来京北,陪他上大学,怎么不告诉他呢?”


    “因为他身边的人太多了。”见到小男生的指法又错了,周柠琅立刻纠正他,


    “停,停,停。不是这样拉的,指法都错了,你上一任家教老师怎么教你的。”


    “他说随便拉,不用记谱,最好的音乐就是没谱。”许舟也好像信了,就这么没谱的拉琴。


    “是吗?他乱教,你别信他了,信我,手这样放。”周柠琅摆了一下小男孩的手。


    *


    家教课上完,她从许舟也家里出来,见到是晚餐时间,去找了间快餐厅吃饭。然后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自己一个人。


    排队检票的时候,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旁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她也没当回事。


    自己戴上3D眼镜,看了部好莱坞大片,然后回到学校,暑期学校没多少人,很多同学都回家了,留校的人很少。


    夏天天气热,她出了一身热汗,回去宿舍,洗澡换睡裙,宿舍里没人,两个室友都回去了。


    周柠琅穿得清凉,洗好一盘水果,翻了本小说,正准备看,啪一声,宿舍里一片黑暗。停电了。


    现在才晚上八点,周柠琅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倒霉。


    宿管阿姨在楼道里喊话,说是最近天气太热,大家空调开多了,把宿舍楼的电闸给开拉闸了。


    阿姨本来就不喜欢她们放假了还不回去,还让她管着。


    现在几个窝在宿舍里天天吹冷气,把电都吹拉闸的,可以出来领骂了。


    “你们不知道,本来暑假的电就是限额供的,北清大周边几个工厂都不准上班了,为了保证居民用电。你们还天天窝在宿舍,不出去,一直吹冷气。真是的。”


    “阿姨,别吼了,知道了,有钱住旅馆,上五星级酒店,没钱去别的宿舍凑合一宿,管我们这栋楼来不来电,对吧。反正姐上哪里都有冷气吹。”有些不喜欢宿管阿姨指桑骂槐的女生大喇喇的给她怼回去了。


    对面宿舍有个女生叫赵枝,她也没回去,翕开门,问对门的周柠琅:


    “周柠琅你上哪呢?我们真可怜,一个暑假不回去,像流浪汉,每天被阿姨嫌弃。吹个空调还限电,真是的,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赵枝抱怨完,又庆幸道:“幸好我在京北还有亲戚,我今晚就去我大伯家住。”


    周柠琅在京北没有亲戚。


    她想了想,说:“等会儿不来电,我就去小门口找个小旅馆。”


    “及时雨那种?脏得要命,好多小情侣去里面约野炮。我们学医的可忍不了,谁去住那种地方。”


    赵枝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走了。


    “周柠琅,我先走了,你要在宿舍等来电吗?来了告诉我一声。”


    周柠琅坐在漆黑的宿舍里,热浪像猛兽一样袭来,噬咬住她的感官。


    豆大的汗珠从她身上大颗大颗的滚落。


    坐了半个小时后,外面楼道静悄悄的,周柠琅知道,不会来电了,可是她在一片漆黑里,也找不到去处。


    她不想去住小旅馆,或者花钱住条件更好的宾馆,或者星级酒店。


    她踌躇着,要去哪里。


    赵枝早就走了,过会儿,她刷赵枝朋友圈,人家都在大伯家吃西瓜,吹冷气了。


    *


    京北烟霞桌球俱乐部里,烟雾缭绕,迟宴泽跟陈颂一帮人在比球,一局输赢一万二。


    白球像是迟宴泽养的小兵,咣咣咣的帮他征战,撞击得彩色球一颗颗入袋。


    女陪打们眼睛都看直了,穿着抹胸超短裙,踩着恨天高高跟,身姿摇曳的走上来。


    过分清凉的裙子布料抹不住的两团胸要掉出来了,掉给今晚的白球骑士看。


    烟霞生意好,不仅因为这里装潢好,老板还养了一帮养眼的女陪打。


    陈颂是个当地懂王,吃喝玩乐什么都懂,暑假迟宴泽说不回京南,陈颂每天都给他安排节目。


    今晚陈颂跟他来烟霞赌桌球,叫了一帮圈内的朋友,迟宴泽姿势轻松的赢了很多局。


    女陪打们从未见过球技这么精湛的男人,皮相跟骨相还这般优越。


    更稀奇的是,他那双顾盼生姿的黑眸根本不停留在她们的酥.胸翘臀上半秒。


    咣,叫莉莉的陪打收起球杆,娇声说:“泽爷,这局又开了。你快把他们赢哭了,打完带我去吃宵夜好不好?”她一面说着,一面故意把胸放低,露沟给他看。


    “我可能要在这儿打通宵。”迟宴泽偏了偏头,视线只吝啬的定格在台桌上,摘掉嘴角含着的烟,再次上来捡杆开战。


    身上手机叮一声。


    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看,看完直接把球棍扔了,说:“临时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


    “我操,这局才刚开。”


    “我女人宿舍停电了。”


    莉莉问陈颂:“刚才你们不是说他刚跟女朋友分手?”


    “刚跟上一个女朋友分手,现在正在搞一个可能他永远都不想分手的女朋友。”


    “谁啊?操,能让这种极品男永远都不想跟她分手?”莉莉追问。


    “不是你们这样的女孩子。是一个特别乖的好学生。”陈颂回答。


    莉莉翻白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学生也算是一个斩男头衔了。


    “没事多读点书,我们泽爷就喜欢有文化的那种。”陈颂身边站一个富二代嘲笑撩男失败的莉莉。


    莉莉的白眼翻得更厉害了,是被气的。


    *


    周柠琅背着托特包,拎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套换洗的衣服,走出来的时候,


    奶白塞纳GTR已经停在宿舍楼的门口。


    男生身段修长,姿势懒痞的靠在车边抽烟,静静的等她出来。


    迈步上前,拦住周柠琅的去路,“停电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把烟掐灭,将她从头到脚看一遍,眼神放肆,口吻蛮横的问她。


    周柠琅不回答,反而问:“放暑假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陪你啊。”他吐出三个字,轻描淡写般。


    周柠琅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你来干嘛?”


    “接你,停电了,今晚上我那里去睡。”


    “不去。”周柠琅立刻拒绝。


    迟宴泽说:“周柠琅,你想学校里的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见周围路过几个不同学院的女生朝他们看来,周柠琅无奈之下,速速上了跑车。


    周柠琅其实不太在乎学校里的人怎么看她,但是她挺在乎云昕跟江茉染如何看她。


    大学宿舍是一个微型社会,她不想在宿舍里产生矛盾,那样会影响她学习。


    作者有话说:


    ——有本书里说过,巴赫的音乐是最不可能让人入迷,特别是让女孩子入迷的音乐。《三体》,刘慈欣-


    浩瀚星空(迟宴泽)VS物理课本(周柠琅)其实这是他们的人设。许舟也小朋友很会概括^_^-


    以及,给浩瀚星空跟物理课本重写了版文案,以前那个有敏感词,总要审核,正文内容还是一样^_^-


    目录分了卷标,用的是《巴赫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曲名^_^-


    感谢陪伴,琅宴会为你们每天更相爱^_^


    第36章 他的公主


    他把药喂到她嘴里


    浓郁夜色, 炎热气温居高不下。


    迟宴泽帮周柠琅扣上副驾驶座的安全带,将塞纳从北清大驶出,驶到首城公馆。


    “换鞋,进屋。”迟宴泽把钥匙抛到入户玄关柜上, 提醒她。


    这一次, 玄关处摆放有女士拖鞋了, 崭新的,样式可爱, 颜色清新。


    翠绿网格镂空鞋托上角还扣了太阳花, 专门为周柠琅准备的。


    她穿上之后,不大也不小, 正好合脚。


    周柠琅乖乖听命换完鞋,她迅速往前走了两步, 适才在跑车上离他太近, 她浑身不自在。


    迟宴泽身上有浓烈的压迫感, 能让她呼吸不畅, 心脏缺氧。


    周柠琅也是上了他的车,跟他靠得很近以后,才后悔,为什么要跟他来他的公寓过夜。


    这么晚了,他们俩在这顶层公寓里, 会发生什么。


    周柠琅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胸口盘旋着浓烈的慌乱。


    她后悔了,不该被迟宴泽接来这里。


    如此的念头之下, 周柠琅忽然往前走了好几步, 想要避开他。


    迟宴泽睨了她几眼, 瞧出她心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思了, 迈开长腿,跟上来,瞥了她一眼,吩咐她说:“马上去洗个澡。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没带洗完就穿爷的。”


    “洗澡干嘛?”周柠琅警惕的问,一双剪水双瞳不悦的瞧向他。


    她其实还想问他怎么是爷了,今晚上等着被女人伺候的爷吗。


    年纪也就二十岁刚出头,天天自称老子跟爷的,他也不觉得尴尬。周柠琅真的想吐槽好久了。


    泽爷泽爷泽爷,他们都这么叫他,难听死了。


    迟宴泽,这名字才好听。


    “当然是为了睡觉。”迟宴泽说。


    周柠琅木着,站在原地不去,迟宴泽说:“有三个卧室,你想睡哪个?愿意睡我的主卧也行。”


    “我睡次卧。”周柠琅很机智的回应。


    “那行,我先进卧室洗澡了,有事叫我。”


    迟宴泽打了个哈欠,不想陪周柠琅玩了。她挺会给自己编戏的。


    迟宴泽不想拆穿她现在心里的想法。她那点心思,他了若指掌。她把他迟宴泽当什么人了。


    “周同学,随便点,就当这里是自己家。”迟宴泽嘱咐周柠琅,说罢,就回自己的主卧了。


    今天他被陈颂带着,在城里各大欢场吃喝玩乐了一天,早就玩累了,在那些灯火酒绿,奢靡纷丽的场所,情况全是别人伺候他,他只管享受就行了。


    后来,因为得知北清大女生宿舍楼停电,他抛下自己本来进行到一半的局,上赶着去把无处可去的周柠琅接出来,形势就是他伺候周柠琅了。


    周柠琅拿着自己的包,很快进了一间次卧,卧室的落地窗对着北清大的运动场。


    漆黑的夜里,周柠琅把次卧的门反锁了,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拿起手机,微信上有信息提示。


    是迟宴泽。


    【开门,出来,吃药。】


    他在客厅里玩手柄游戏,游戏的背景音传来。


    静谧的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那个负责家政的阿姨从来都不在这里过夜。


    周柠琅问:【吃什么药?】


    迟宴泽回:【让你舒服的药。】


    “……”


    周柠琅有了不好的联想,她在绿灯港做兼职的时候,在休息室里经常听到苏思她们几个闲着没事聊天,说这帮京圈二代其实私底下脏得要命,心血来潮还会给女人吃药。


    周柠琅想着迟宴泽来了京北天天跟这群人混在一起,跟他们称兄道弟的,而且迟宴泽其实早在高三那年,逃课玩赛车,也很社会上很多流氓一起打混过。


    他会的荤腥不忌的东西,应该挺多,不然也不会每次流里流气的想亲周柠琅,就亲周柠琅。


    周柠琅警惕的说:【我不吃药。我已经把门反锁了。】


    收到消息的迟宴泽皱眉。


    不久,他说:【吃不吃,不吃老子把门撞开,直接进来弄你。】


    周柠琅被他的信息吓得心里慌乱得不行,真的再次在心里深度后悔今晚跟他来首城公馆过夜。


    为什么当时她会觉得一走出宿舍门口,毫无去处的她见到他泊着车,在夜色里百无聊赖的抽着烟,什么都不干,一心一意等她来到的样子,会让她心里产生止不住的感动。


    黑夜里,他桀骜不驯的眸子亮起的光,是在为她引路。


    好像每一次丧失方向,迟宴泽都会领孤单又稚拙的周柠琅朝前走。


    这一瞬,那样的感动很快从周柠琅心里逝去,她开始觉得迟宴泽这个晚上接她出来过夜,是他自有目的,心怀不轨。


    周柠琅在手机上打字:【什么药?不正经的药,我不吃。】


    消息发出去后,迟宴泽很久都没回。


    不久,她卧室反锁的门被他拿钥匙打开了。


    “你干嘛?这样冲进女生房间?”周柠琅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当时要从宿舍出来的时候,被热傻了,在一片漆黑里随便收拾的是清凉款式的吊带绸布衫,跟堪堪遮住腿根的同系列睡裤。


    藕粉色的,V型胸口跟裤腿边都镶了白色的少女风蕾丝。


    又纯又欲。


    当时的她只想捡点凉快的衣服,带着走。


    结果就是现在她穿得很凉快的,且很撩的,被迟宴泽用一双痞气的桃花眼瞧个彻底。


    上次,他忽然给在宿舍里准备睡觉的她打视频,她在镜头下穿睡裙。


    他给的评价是:周柠琅,你穿睡裙的样子真他妈撩。


    现在,他更想这样说了。


    “迟宴泽,你想干嘛?”靠坐在床头的周柠琅慌张的拿起床上的深蓝色凉被遮住自己。


    “喂你吃药。”迟宴泽也冲了凉,换了身宽松的暗灰色短袖体恤跟七分运动裤。


    金色碎发湿漉漉的,红唇颜色特别红,眼睛里有迷濛的雾。


    不知道是他在屋外抽烟太久,深眸被烟雾给熏的,还是他此刻看着周柠琅,身体产生的生理反应。


    那些涌上来的滚烫欲念在蒸腾出湿气。


    “我不吃药。你赶快出去。”周柠琅生硬的拒绝,她不知道迟宴泽要对她做什么。


    “不吃我今晚跟你睡一屋。”迟宴泽说完,便迈步上前。


    他把周柠琅从床上抱起来,像抱公主一样的公主抱,一手扣她膝盖弯,一手搭她肩膀,抬起她,朝客厅里走。


    他给她准备好了药,在厅里的茶几上。


    男生大踏着步子,落座到客厅的皮质沙发上,在凹陷处,带周柠琅一起坐下。


    周柠琅被他不由分说抱起的时候,怕摔下去,只能用手吊住他的硬脖子。


    两人姿势亲密,贴得那样近。


    周柠琅甚至能清楚的感到他温热的体温在源源不断的浸染她的皮肤,甚至是心。


    两人一起做了一场物理位移,从次卧来到客厅。


    短暂的距离内,周柠琅原本就兀自发烫的身体像是被囚禁进了一场烈焰焚烧。


    他贴着她,炙热的鼻息熏在她的耳畔跟脸颊。


    周柠琅头脑变成了一团迷糊,害怕这个晚上自己逃不开了。


    “你想……给我吃这药?”


    终于,见到他想叫她吃的药是什么药,她的生气散去,心里更为困窘。


    “你中暑了,你没感觉到?不吃药,明天是想去医院?”迟宴泽瞧着她委屈巴巴的眼睛,告诉她,“脸都烧红了,身上皮肤也是红的。”


    “我没,没中暑。”周柠琅小声分辨。


    “都被热傻了,还没中暑。停电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迟宴泽问。


    当时,在那幢女生宿舍楼门口,她愿意跟迟宴泽走,是因为她中暑了,头重脚轻,脑子晕的,做不了正常思考。


    “我们又没,没关系。”已经被他吻过好几次的周柠琅壮着胆子说。


    “很快就有关系了。”迟宴泽接应,“那种一辈子你都把老子甩不掉的关系。”


    “先把药吃了。”他把插好细吸管的藿香正气液递给她,周柠琅不想喝。


    她喝不惯这玩意儿。虽然大家都说包治百病,特别是中暑。


    迟宴泽还拿来一个透明水杯,给她兑了两包夏桑菊。


    她本来以为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把她从宿舍接过来,没把她当回事,说不定只是想跟上次诓她来这里看电影一样,逗逗她,耍耍她,玩玩她。


    他觉得她这样倔强倨傲的乖乖女跟那些主动勾他缠他的妩媚明艳女不一样,一切只是因为他的征服欲对她发作了,他拿她当乐子而已。


    可是迟宴泽把周柠琅看得很细,他看出了她在这种时候无处可去,也看出了她浑身滚烫,无精打采是轻度中暑的症状。


    他细心为她准备解暑的药。


    她自己想歪了,还以为他要给她吃春.药。


    迟宴泽每天都在校外声色犬马,跟一群红男绿女裹在一起纵情,周柠琅很难不这样去联想。


    适才他到宿舍门口来接她,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周柠琅闻到了。


    她万般不想靠近他,坚信他们不是同一路人。


    现在,他洗澡了,那股味道没了,


    只有中药口服液的苦涩味道挥洒在空中,让人觉得闻着是洁净的舒心。


    周柠琅心里的难受少了一些。


    “快喝了。”迟宴泽给女生递口服液,送到她嘴边。


    “我喝不惯这个,一喝就要吐。”周柠琅缩头拒绝。


    她还是被他抱在身上,侧坐在他修长的腿上。他长得高,坐下腿很长,周柠琅坐他身上,只能脚离地悬空坐着,把自己纤柔的身子完全依赖在他怀里。


    他怕她逃开,一只手掐紧她的腰,一只手拿着那药,要喂她喝。


    “我这儿只有这个。”迟宴泽说。


    “我喝那个就行了。”周柠琅指了指瓷碗里的夏桑菊冲剂。那个是甜的。


    跟它比起来,藿香正气液的味道太酸爽了。周柠琅真的不想喝。


    “嫌弃它的味道是吧?”下一秒,迟宴泽给了一个建议,“不如我喂你喝。”


    迟宴泽鼓腮,把口服液喝了,包在口里没吞,手里瓶子一甩,将女生瘦弱的下巴扣过来,伸舌砥砺开她的娇唇,把口服液喂到她嘴里。


    “……”


    周柠琅瞪大双眼,万万没想到他用这样的方式喂药。


    她挥起拳头,往他身上捶打,注意力一散,口里的药液就显得不是那么苦跟辣了。


    “呜呜……嗯。”她悉数全部吞了。


    迟宴泽笑得脆声,趁机占她便宜,粗舌在她口腔嫩壁里恣意游走,搜刮,甚至过分的舔上来,摩挲她敏感的上颚,弄得她轻哼出声,“啊嗯……”


    娇吟般的,软绵绵又轻飘飘的声音,像奶猫叫,迟宴泽听了心里很满意。


    周柠琅觉得他这人特别讨厌,又坏又痞,借喂她吃药都能这么为难她。


    她坐他腿上乱扭,使劲挣开被他衔紧的唇,轻哂:“放开我……”


    短绸布睡裤边沿随着她挣扎的动作朝上卷起。


    一大截白嫩嫩的腿根露出来,羊脂玉般莹润细腻,明明是闪着清冷的光,却无比灼烫他的眼睛。


    “周柠琅。”迟宴泽低喘着,从她滚烫的脸上移开危险的唇,轻咬她小巧的耳垂,含了含那发烫的软肉,对她说话的声音哑得不能再哑:“别跟我扭了,老子要忍不住了。”


    男生炙热的吐息吹得周柠琅皮肤毛孔一个个的收紧。


    周柠琅坐在他身上,能感到他浑身上下都发烫。瘦突喉结不停的为她滑动。


    “叫你来过夜,你带的都是什么睡衣呢。”迟宴泽拨弄着她肩膀上细细的睡衣吊带,痞坏的问。凝女生的眼神愈发浓郁。


    “我怎么知道一出宿舍门,你站哪儿。”周柠琅呼吸都碎了,还要义正言辞的洗清今夜自己有故意勾引迟宴泽的嫌疑,“我本来打算去住校园招待所的。”


    “就是舍不得钱。北清招待所五百八一晚呢。”迟宴泽当时见到她犹豫不决,不知要去哪里,应该是在心疼钱。


    她一进校就不喜欢社交,除了她们宿舍还有医学院的女生,她跟别的学院的女生没有任何来往。


    要是迟宴泽今晚不来接她,她可能真的会像个无处可去的流浪汉。


    “你没事多认识几个其他院的女生,停电了也好上人家那儿去蹭睡。”迟宴泽教小社恐如何在大学校园里生存。


    “关你什么事?”被拆穿了今晚的心境,周柠琅只能强撑着,不要他管她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是说喝不惯吗?现在喝了怎么没吐?”迟宴泽问。


    口服液喝了,周柠琅没吐。


    “哪有那么娇气?”迟宴泽训斥的口气,口吻带点儿宠,再娇气还不是被他哄着喝了。


    她的樱桃唇被迟宴泽吮吻得亮晶晶的,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睨着他,像是快哭了。


    柔顺的长乌发撒在雪白的肩头,造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妩媚至极。


    迟宴泽想,之前陆允锦瞧上她真的不稀奇,她长得美,看起来乖,但其实一点都不乖,不但不乖,还野得巨勾男人想要弄她。


    迟宴泽此刻真想扒她衣服。


    藕粉色真丝绸缎吊带衫下没穿内衣,浮凸的两团形状看得他喉头一股闷火,烧得慌。


    他没想到她平时穿衣那么保守清冷,稍微减持遮蔽,身材这么有料。


    可她现在不舒服,中暑了,还觉得很委屈,一度以为迟宴泽要给她吃春.药。


    她对迟宴泽的误解不是一般的深。


    迟宴泽抿了抿唇,把水杯里的冲剂递给她,“喝了,听话。”


    周柠琅埋头,动作温雅的喝了。


    因为中暑而发软的身子像猫一样,在他身上乖乖栖息着,迟宴泽满意了,又用同样的公主抱姿势把她抱回次卧,放到柔软的床垫上。


    “明天家教别去了。”迟宴泽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家教?”周柠琅迷惑。


    这阵子她辞掉了绿灯港的兼职,还以为她跟迟宴泽的联系就切断了,他经常跟人去那里花天酒地。她不去表演了,就遇不上他了。


    迟宴泽下学期等开学做完飞行技术理论考核就下分院了,他们飞院只有前两年呆在北清大,属于是北清大代管,后两年就不呆了。


    所以周柠琅今天给许舟也上课的时候,才会恋恋不舍的说,青春结束了。


    这也是那晚在绿灯港,迟宴泽耍横,在包厢的卫生间里吻她,周柠琅配合的原因。


    那夜之后,周柠琅也算是来到过他身边了。


    可是,对迟宴泽来说,这一切才只是刚跟周宁琅翻开第一篇而已。


    周宁琅会拉大提琴,迟宴泽其实比她更会。


    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有很多曲目,现在,迟宴泽只是对她奏响了其中的第一曲,序曲,而已。


    俯身摸女生脸蛋,检查完还有没有之前那么烫,迟宴泽瞧着她总是充满倔强的眼睛,柔声细语说:“因为你是公主啊,你的事不仔细研究研究,怎么能得到公主垂青呢。”


    他们在一起第一次过夜的夜晚,迟宴泽轻佻的给周柠琅安了一个头衔,


    「公主」。


    周柠琅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


    她以为迟宴泽说的那种在绿灯港穿JK制服裙,堆堆袜,扮高中生,讨公子哥们欢心的公主。


    再或者,在档次更次的酒吧里陪酒的公主,换言之,就是捞女。


    “我不是,别这么叫我,我会生气。”周柠琅认真的说。语调充满愤慨。


    “行吧,公主,晚安。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叫我。”迟宴泽还是叫她公主,帮她调好冷气到会让她好好安眠整晚的程度,他脚步很轻的从她房间里退出来。


    周柠琅在首城公馆借宿的晚上,她走进去的时候孤单无助,头晕目眩,浑身燥热。


    后来,这些令她不适的症状全部都没了。


    因为迟宴泽把她从一片漆黑里带出来,喂她吃药了,她中暑的症状渐渐减轻。


    可是,这个晚上,她却觉得摒除那些中暑的症状,她生了另外一场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被治愈的病。


    病名为,迟宴泽。


    *


    京北夏天七八月最热,每天室外气温得有四十度以上。


    周柠琅报的驾校在禹州区,练车地点离北清大有点远。她每天早上六点就要坐公交去场地练车。


    然后还要兼任许舟也的家庭教师,一开始是在周末教大提琴,后来家长说许舟也反映她教得好,让她把外语跟初中数理化什么的都给许舟也教上,报酬方面,绝不会亏待她,让她放心的教许舟也。


    课程增多的同时,拿到手的钱多了,但是周柠琅的任务也重了。


    这天上午是艳阳天,白云在蓝天里大朵大朵的游走,周柠琅在练科目三,下周要考。


    谁料下午就下起瓢泼大雨,她还要掐住时间,赶去清泉区给许舟也做家教,出了驾校,一直拦不到车,都快到上课时间了,才拦到一辆去清泉区的车。


    等她赶到许家别墅,周柠琅发现许家两夫妻今天竟然难得的都在家里,她给许舟也做了这么久家教,也只见过家里的管家。


    周柠琅觉得很倒霉,她难得一次迟到,就遇上了男女主人都在别墅里的情况。


    她不停的跟带她进屋的冯姨道歉,说她来晚了,因为下雨了,拦不到车,路上又堵。


    她也没带伞,在路上还淋了雨,雪纺裙子的后背跟前胸都淋湿了。


    小号Celine水桶包挂在身上,包的边角还在滴水。


    冯姨领她去书房,房间里已经有大提琴的琴声传来。


    是巴赫G大调第1号组曲的序曲。


    周柠琅还未进书房,就能用耳朵辩出对方精湛的琴艺,这是周柠琅听过的被拉得最好的巴赫。


    没有任何滑音跟卡顿,琴音的颗粒感饱满。


    低音部分悠扬低沉,高音片段绵长高昂。


    周柠琅想起之前许舟也说的,他的上一任家庭教师拉大提琴,会让人想起浩瀚星辰跟广袤宇宙。


    后来这人不教他拉琴了,因为去学开飞机了。


    周柠琅这时候才产生联想,这人最大概率会是谁。


    周柠琅迈着轻轻的步子走近,走得越近,她越觉得这琴音在回忆里上演了多次。


    那年,十六岁,在提琴培训班,少年曾这样当众演奏,不带谱,随意挥弓,飞扬放肆,才华满溢。


    一束光落在他身上,是周柠琅的目光,从此再也不愿意移开。


    “舟也。周老师来了,外面下雨了,堵车,所以她来晚了。”冯姨带着小姑娘走进书房。


    今天书房里不是只有许舟也一个人,还有他父亲的一个朋友,之前也来教过他一段时间提琴,是个年轻的刚二十岁出头的帅气男生。


    琴弓离弦,琴音休止。


    男生点了根烟,回头,见到书房门口站了两个人。


    “迟少爷,舟也的家庭教师来了。她姓周,你可以叫她周老师。”上了年纪的冯姨给迟宴泽客气的介绍周柠琅。


    周柠琅神情拘谨又尴尬的出现在迟宴泽的眼皮底下。


    她身上的雪纺裙子被雨淋湿了,黑色蕾丝内衣的形状隐隐透出来。


    迟宴泽的黑眸掠动,嘴角闪现玩味。


    周柠琅就是个小撩精。只是被雨淋了,明明是自己不应该的迟到,反而还要一脸无辜出现的模样,能让迟宴泽见了就心尖发痒。


    一直对周柠琅这个家庭教师不甚满溢的许舟也耸了耸肩,对迟宴泽说:“看吧,泽哥哥,我告诉过你,我现在的提琴老师就是很不上道。”


    周柠琅愧疚满满的出声道:“抱歉,我来晚了。真的很抱歉,今天的课时不算钱吧。”


    许久不见,迟宴泽还是那头金发,穿款式很简单的白衬衫,米白休闲裤,砂色板鞋。


    周身都是浅色系的装扮,坐在阴天的落地窗前,然而天生白皙的面孔,灿亮的眼,水红的唇,却让他显得明丽非常。


    沉眸下来,隔空轻轻看周柠琅一眼,就能让周柠琅浑身皮肤兀自收紧。


    那晚北清大宿舍停电,迟宴泽把她接到他的公寓里,把她当公主伺候,碍于她中暑了,人不舒服,他没对她做任何不规矩的事。


    然后,第二天,宿舍的电恢复了,周柠琅一大早就收拾自己的东西消失了,只在微信上跟他道了一声谢。


    再然后,时间就从七月来到了八月。周柠琅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迟宴泽。


    经过那个停电的夜晚,周柠琅才知道迟宴泽暑假真的也没有回去。


    他家在京南,家里宗亲一大堆,势力在江南一带盘结,到了暑假,亲戚朋友肯定是要给他安排各种好去处,供他享乐,但是他却一直闲散无聊的呆在京北。


    他给的理由是,为了陪周柠琅。


    周柠琅不信。


    可是此刻,如此望着他,接收到他睨着她那浓情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周柠琅不禁去假设,要是真的是呢。


    他是为了陪她,才留在这个一会儿暴晒一会儿又是暴雨的城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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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草莓耳钉”什么时候愿意让爷上手,公主。”


    “冯姨, 这是我朋友。我来照顾她就行了。”迟宴泽嘴角衔烟,从琴凳上站了起来,径直从书房里出去了。


    等会儿再回来,他把烟吐了, 手里拿着一张柔软的纯白长绒毛巾, 上来就披到周柠琅肩上, 把狼狈的她包起来。


    “别又故意勾我了。公主。黑色半杯蕾丝都露出来了。”他嗓音发沙的说。


    许舟也听迟宴泽的话,出去帮他给周柠琅拿换的衣服了。


    冯姨也走了, 年轻人的事她不懂, 而且,迟宴泽是贵客, 她必须要对他唯命是从。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被他用干燥的毛巾包裹, 再被他语调带宠的喊“公主”, 周柠琅忽然眼圈一红, 又要掉眼泪了。


    其实她今天来这里很不容易, 素来都可以避免冲突的她跟人在瓢泼大雨里大声吵架,才抢到了一辆回市区的计程车,明明是她先拦的车,那个中年男人偏要先去坐。


    还有,她今天在驾校里开教练车, 练科目三, 手艺不好,一不留神把教练车撞树上了。


    暴脾气的教练当着车上其它几个学员, 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周柠琅怎么都没想到, 她掐着时间从驾校出来, 本来阳光明媚的天气, 气温高得砸个鸡蛋在马路上能马上吃煎蛋,忽然就能变得狂风暴雨。


    周柠琅知道现在的自己像个落汤鸡,来到这种富人区的顶奢别墅,显得很不体面。


    来的路上,她压抑自卑的心情,硬着头皮,做好心理准备,今天来这里,是自惭形秽。


    遇见的却是被她暗恋许久的人哑着嗓,语调温柔的唤她公主。


    她是公主吗。


    周柠琅怎么可能是公主。


    她出身普通,经历平凡,不好好上学写卷子,得满分,一丢进人群里,别人就看不见她了。


    可是迟宴泽却叫她公主。


    一个国家只有一个的那种公主。


    “哭什么呢?我又怎么欺负你了?嗯?公主。”他把头低下来,脸靠在她的眼前,轻轻问。


    金发玉颜,亮眼红唇。


    屋外盘旋着强大的热带低气压,骤雨密布,暑热难退。


    他在冷气开着的书房里,用绒巾裹着她,收敛起他浑身的边界感,试探着,跟稚拙木讷的她靠近。


    霎时间,周柠琅错以为自己是被小王子放在防风玻璃罩里的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只看他一眼,她的心就为他疯狂的发芽。


    “今天我运气不好。”周柠琅避开男生凝视着她湿漉漉眼睛的滚烫视线,偏开头去,小声说,“没想到出门会下雨。”


    “然后还把教练的车撞了。”迟宴泽提起。


    “你怎么知道?”周柠琅惭愧死了,她想迟宴泽肯定觉得她很笨吧。


    她知道他的车技是职业比赛级的,如果家里不把他安排到京北来上大学,他就进职业赛车队了。


    周柠琅的车技却是还没有驾照,在驾校练习考驾照科目三都要把教练车撞树上的程度。


    “别哭了,先把湿衣服换了。”迟宴泽说。


    “舟也,衣服拿了吗?”他


    ?璍


    回头朝书房门口唤。


    “拿来了,拿来了。”在门口偷窥许久许舟也说,笑嘻嘻的走上来。


    他从来没看到迟宴泽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生。


    许舟也觉得挺新鲜的。


    许舟也认识迟宴泽很久了,他看到的素来都是女生追着迟宴泽,迟宴泽却高傲的半扬下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可是,当他面对周柠琅,他把他锐利的下颚压下来,一脸温柔,嗓音清浅的哄周柠琅别哭了。


    刚上完初中一年级的许舟也感觉到了什么是爱情。


    就是迟宴泽这么独特的对待一个女生的模样。


    “内衣拿了吗?”见小男孩手上拿着一条碎花连身长裙,迟宴泽说。


    “啊,没拿。我再去问我妈拿,她有好多没穿过的。”许舟也说着,迈着小腿又奔出去了。


    书房里又剩下周柠琅跟迟宴泽两个人。


    “我不用换衣服。”周柠琅觉得太尴尬了。他也太体贴了,让她在做家教的家庭里借女主人的裙子跟内衣穿。


    他说得出口,周柠琅却办不到。


    现在是大夏天,这么热,湿衣服穿在身上,也不会怎么样。又不是冬天。


    “怎么不用,都……湿透了。”迟宴泽特别坏的咬着她的耳朵。


    听到他又说荤段子,“你别胡说。”周柠琅刻意从他身边躲开,问,“这是我做家教的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许舟也的爸爸是我小姥姥宋曼霜的学生。浮霜古典乐团知道吗?副指挥许政渺是我的提琴老师。”迟宴泽告诉周柠琅。


    周柠琅恍然大悟,迟宴泽的提琴原来是这些人教的。


    迟宴泽果真就是一个天之骄子,各种意义上的,他什么都会,他生来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打从小开始,接触的人全是各行各界里的贵族精英。


    “上次宿舍停电了,带你去我那儿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了,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中暑的时候我那么照顾你。还想等你好了报答我呢。”迟宴泽终于找到机会问。


    周柠琅就是避着他的意思,可是他怎么哪里都在,总能碰上。


    周柠琅快要避疯了,无论如何她总是逃不开他那滚烫的带着几丝玩味的,一直定格在她身上的眸光。


    他睨着她,语调特别坏的问:“什么时候愿意让爷上手弄啊?公主。”


    这话说完,许舟也又来了,拿着几个被无纺袋密封的成套内衣,要周柠琅选要穿那套。


    “这都是我妈没穿过的。”


    男初中生一点都不害臊,一直很落落大方。


    果然是经常跟迟宴泽混在一起的人,不管是拉大提琴,还是对待女生,都一样坚持离谱才是最高境界。


    “舟也,今天老师不方便,这堂课我们改日再上吧。”


    周柠琅摘下身上披着的浴巾,跟许舟也告辞,准备要走。她拒绝被他们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这样照顾。她感到无以为继的窘迫。


    “别啊。周老师,今天我妈妈亲自下厨,请你吃饭呢。”许舟也说,“她跟我爸爸好不容易回京北来,我爸爸是从奥地利回来,她是从纽约回来,难得都在家,你不留下的话,他们会不高兴的。”


    许舟也都这样说了,周柠琅只好留下。


    她勉为其难拿着衣服去书房里附带的卫生间换了许舟也为她找来的衣服。


    这栋别墅的男人叫许政渺,他的太太是付映雪。


    她跟周柠琅身材相仿,一字领的碎花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合适又艳丽,内衣的尺寸竟然也契合。


    她换完出来,迟宴泽的视线从她身上移不开了。


    周柠琅被他看得怪不自在。


    冯姨很快给他们端来热咖啡跟糖果,对待周柠琅的方式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还有点变热情了。


    周柠琅焦躁的心平静下来,开始给许舟也上课。


    迟宴泽坐在一旁,玩了会儿手机游戏,可有打扰他们。


    不久后,迎来晚餐。


    别墅的女主人付映雪是个时尚杂志主编,男主人许政渺是古典乐团指挥。


    他们二人,都是迟宴泽的小姥姥,宋曼霜,带出来的后辈。


    在时尚界跟古典界,没有人的资历会深到超过沪上名媛宋曼霜。


    迟宴泽身边一直那么多艳丽女生围绕,很多是因为她们想借迟宴泽的亲戚关系进时尚圈跟古典圈。


    年轻的迟宴泽从小就成长在这种浮华圈子里,早就懂了这些虚伪的人情世故。


    无数女生在接近他的第一秒,他就能犀利的看出她们揣着的目的。


    只有周柠琅木讷笨拙,清冷得无欲无求,给许舟也做家教这么久了,也从没有仔细考证过许舟也的父母是什么人,如果她使出手段去结交跟笼络,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极大利益。


    她来了这么久,关心的只有许舟也的琴艺跟功课。


    就跟她之前在绿灯港做兼职一样,她从不关心台下有哪些人在听她弹琴,要是结交他们,会不会让她从平凡大学生一跃青云,成为那种旨在骗人的高干小说里的女主角。


    甚至,在迟宴泽对她发起的主动靠近中,她还一次次的将他推远。


    周柠琅不图在迟宴泽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她有强大的内心,恍若无欲无求。


    迟宴泽快要被她吊疯了。她在他公寓过夜那晚之后,她依然选择远离他,独善其身。


    饭桌上,周柠琅穿着付映雪的高定碎花裙,凝白的脖子是光秃秃的,因为她没有戴项链。


    身上唯一的饰品只有一对贴着耳垂扎入的草莓耳钉。


    普通的彩.金镀上红色,戴在她耳朵上,并不显得廉价,反而有真实的纯真跟甜美。


    那红色衬得她雪白的皮肤像是从罐子里流淌出的热牛奶,冒着热气,淌着诱惑。


    迟宴泽就坐在她对面,捧着长笛杯喝气泡水,许政渺下地窖去取了一瓶年份颇老的红酒,要跟他对饮。


    迟宴泽说等一下要开车,不宜饮酒。


    许政渺回应,好办,安排司机送他,他摇头,说真要开车。


    *


    晚餐结束,周柠琅谢过付映雪夫妻,跟许舟也告别,迟宴泽跟她一起出来,叫她上他的跑车。


    周柠琅不情愿,但是想想她也没有避开他的理由,他一直在对她那么好。


    甚至于,其实许家的这份家教都是他暗地里给她安排的。


    他不喜欢她去绿灯港兼职,但是也没有真的出言命令她不去。


    等到她自己选择不去了,去家教中心递完资料,他便立即让冯姨给她打电话。


    这件事是适才帮付映雪洗碗时,在厨房里,付映雪告诉周柠琅的。


    当时迟宴泽跟许政渺进了琴室,试一架古典钢琴的音。迟宴泽其实在古典音乐上有很高的天赋,许正渺这种专业人士都倾向于聆听他的意见。


    付映雪问站在水龙头前洗碗的周柠琅:“周老师跟小迟认识多久了?”


    周柠琅回答:“我们在一个大学,同一届,只不过他在飞行学院,我在医学院,他们双学籍,马上下学期大三就不在我们学校了,要去空军航空学院下分院。”


    已经三十五岁,早就看穿男女之事的付映雪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周柠琅来当许舟也家庭教师的事情发生。


    “那你跟小迟怎么还不在一起?下学期一开学,你们都不呆在一个校园里了,最好的机会不要错过了。”付映雪鼓动还未满二十岁的少女道。


    还有几天,就是周柠琅的生日,她要十九岁了。


    如她告诉许舟也的那样,陪他上过大学,她的青春就结束了。


    喉头堵塞几许,“我想,迟宴泽这样的男生并不适合我。”周柠琅口气很断然的告诉付映雪。


    付映雪的家里放着很多她担纲主编的杂志样刊,全是国内顶流的时尚杂志。


    付映雪去过世界各地很多风景美丽的地方,参加过当地数不清的星光熠熠的华宴。


    周柠琅羡慕那样的人生,但是却不向往。


    因为,她不是那样适合生活在浮华里的人,她的出身那么平凡,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注定了以后一辈子要困在一个人浮于事的医院里终老。


    在心里暗恋一个人的秘密,她愿意一直将它保持下去。


    因为,说出来也没用,她跟他绝对不会走到一起。


    他的人生比住着大别墅,开豪车的付映雪夫妻的人生还要盛大。


    适才,餐桌上,周柠琅很轻易的发现,他们两夫妻的话题全是围绕迟宴泽展开,他们客套的问起他跟他家里人的情况,他的学业,还有以后毕业后,他注定要留在京北从政的将来。


    娱乐圈里时常会有明星走花路一说。


    但其实,那种花路并不是真的花路,迟宴泽要走的路,才是真正的鲜花着锦,荣耀富满的路。


    即使现在他才二十岁刚出头,不管他走到哪里,就都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唯一的月亮。


    周柠琅却连一颗暗淡的星星都谈不上。


    迟宴泽跟江茉染分手了,暑假里,空窗期很久了,大家都在猜他的下一个女朋友是谁。


    他好像有了目标,在等,但是那个人却迟迟不肯前来认领自己的头衔。


    听完周柠琅笃定的表达自己并不奢望能跟迟宴泽在一起,


    “你现在才上大二,人生还没真正开始,你怎么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男生呢。勇敢试一试吧。小迟为你可是颇费心机呢。”


    付映雪笑吟吟的点了根女士烟,告诉周柠琅,“我从未见到他如此费心追一个女生,却落不到半点好。”


    周柠琅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到沥水架上,再拿抹布仔细的把流理台上的水迹擦干净。


    回头来,见着付映雪眼神直落落的看她,大概是一直在观察她。


    “许太太,碗洗完了,今天多谢款待,我要回学校了,你借我的裙子我会送到专门的干洗店,洗干净很快还给你。内衣的话,我买下来,今天真是失态了。下次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迟到。”周柠琅对视付映雪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说。


    语态是含着歉意的,眼神则是坦荡的。


    她并不因为付映雪是豪门阔太太兼时尚杂志的主编,就对付映雪卑躬屈膝。


    同样的,付映雪并不因为周柠琅出身平凡就瞧不起她,答应少女道:“好的。你加我微信,把内衣的钱转给我就行。”


    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周柠琅强大的自尊肯定会让她对付映雪借衣服给她穿十分过意不去。


    “其实周老师不必跟我那么见外,你是小迟的同学,就是我的朋友。”


    付映雪干脆直说了,“其实让你来教舟也学琴,是小迟的意思,他专门做的安排。周老师,好好感受一下,他的用心。”


    好好感受一下,他的用心。


    付映雪在暗示迟宴泽想追周柠琅。


    上了迟宴泽的车,他送她回去的路上,周柠琅不断的想起适才付映雪跟她说过的那席话。


    两人一路都没攀谈,迟宴泽开了音响,是巴赫的提琴组曲。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巴赫,周柠琅是那些稀少的其中之一。


    迟宴泽不知道,为什么周柠琅喜欢巴赫,是因为她觉得迟宴泽拉巴赫的谱拉得最好。


    途中,周柠琅三番五次的,想开口问迟宴泽是不是故意给她安排了这份家教,都还是算了,如果他回答,真的是呢。


    她又该回应什么。


    她知道他很会哄女孩子,就算真的是,也不见得他为周柠琅用了多少心,周柠琅要自己如是想。


    离开一个岔路,指示路牌闪过,车没有朝北清大方向开。


    周柠琅问:“去哪里?”


    “白天怎么把教练的车撞了?”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中控台上的薄荷糖盒子,迟宴泽问。


    “就,就上路的时候没看清,有,有点儿紧张,靠边停车撞树了。”周柠琅羞愧的说。


    在驾校领完骂,又遇上下大雨,拦不到车去许家别墅,也没有带伞,她就那么狼狈的去了,还以为别墅里反正只有许舟也在。他一个小孩子不会有心思观察她的。


    结果碰上付映雪跟许政渺夫妇回来了,还碰上迟宴泽是他们的座上宾。


    周柠琅想,迟宴泽应该很瞧不起她吧,像她这样的平民女来富人区做家教。


    韩剧里这种贫富差距通常都是引领出耸人听闻的血腥血案,因为人性本来就是那么阴暗的东西。


    有些人,为富不仁。


    有些人,因穷而恶。


    阶级引领的差异会被无限的放大。


    幸好今日在许家别墅,他们没有让周柠琅感到任何不适,付映雪夫妻是见过世面,久经人情世故的社会精英,教养好,礼貌好,就算瞧不起周柠琅也不会表露。


    塞纳开到一处杳无人烟的空地,迟宴泽挂了闪灯,把车停路边,侧头对周柠琅道,“你现在再给我表演一个。”


    周柠琅不明白,问他:“嗯?”


    “就是你来开车,看看会不会撞树。”他回答。


    周柠琅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他把车开到一个很僻静的郊区,想让她在他的陪伴下摸方向盘。


    “我没驾照。”周柠琅说。


    “没事,这里不是道路,就是无人无建筑的空地。”迟宴泽回答,“你就算真的开了,也不能算是无证上路驾驶。”


    “可,你的车……”


    周柠琅想起上午在驾校里把教练的桑塔纳教练车撞树上,车门被挤变形了,教练把她骂得臭头。


    同车的学员都在抱怨她技术怎么那么菜,要是今天车修不好,还会影响到他们组明天的练车。


    现在,迟宴泽让她开他的塞纳GTR,周柠琅真的不敢上手。


    “没事,撞了算我的。”


    迟宴泽拉她,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朝驾驶位拉,周柠琅不肯。


    她穿了双柠檬黄的帆布鞋,本来打湿了,冯姨帮她烘干了。


    其实她后来她本来穿的衣服冯姨也为她烘干了,她想换回来,迟宴泽让她就这么穿着,因为好看。


    白底鹅黄花的一字领短袖碎花裙穿在她身上,有别样的明艳,比她平日里穿的那些素色衣服好看多了,晃得他觉得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美。


    “我真不开。你车太贵了。”周柠琅说出实情,“我要回去了。”


    他把她带到这个四面环绕着是树的空地来。


    广袤的天地,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辆车在。


    风停雨驻后的京北天空在傍晚里闪开一片晚霞,周柠琅身上穿着艳丽的碎花裙,戴着可爱的草莓耳钉,扎着丸子头,像是精心打扮了,来跟迟宴泽约会的。


    “开不开?”


    下一秒,迟宴泽将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来,送到驾驶座上,细心的帮她调整适合她的座位,然后把安全带给她绑上。


    然后,他落唇下来,贴了一下她的耳廓,“不开,就在这车上做别的事情。”怕她不理解,他又极坏的说,“老子要在这种无人之境跟好学生玩车震。”


    周柠琅听得捶了他厚实的背一拳,“迟宴泽,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怎么不干净了?”迟宴泽哂笑。


    好学生就是好学生,跟她说两句荤话她就受不了了,要是真的拐上床,反应得多羞涩。


    迟宴泽现在越来越期待这一天了。


    迟宴泽探身出来,绕过车头,到副驾驶车座上坐着,告诉少女道:“开,我坐你身边,随便开。”


    “……”周柠琅不敢。


    迟宴泽伸手,勾了勾她的脖子:“不开我要把你抱过来亲你了,车除了用来开,还能被我这样的男人用来做其他事。你懂的。”


    作者有话说:-


    小姥姥,宋曼霜,就是小舅舅韩雅昶(《桃花露浓》男主)的妈妈,浮霜古典乐团的创始人-


    旧版文案开头是写都市篇,柠柠在此乐团兼职拉琴,在威尼斯重遇泽泽。


    现在文案改了,但是这幕戏还有,校园讲完了,就接上这段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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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薄荷糖


    【周柠琅,你欠我一次穿超短裙。】


    被男生这么痞坏的要挟完后, 周柠琅不得不试着点火,将他的车在毫无障碍物的空地上以二十码的速度开了一圈。


    然后周柠琅看向他,迟宴泽牵唇,对她说:“再来。”


    周柠琅听话的又驶了一圈。


    迟宴泽又牵唇, 再对她说:“再来。”


    周柠琅于是又驶了一圈。


    她开车的速度跟姿势, 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差的一种。战战兢兢的坐在他身边, 纤细的手扶住方向盘,够油门跟刹车的脚都在颤抖。


    可是他耐着性子, 陪她摸方向盘, 目的是让她不要再害怕驾驶机动车这件事。


    将他的超跑在空地上又驶了一圈,“我不想开了。”周柠琅深呼吸一口, 如此说。她很紧张,怕他嫌她笨, 开得不好。


    他就坐在副驾, 离她那么的近, 能将她的任何反应都清楚的看进眼里。


    迟宴泽再牵唇, 不厌其烦的说:“不行,再来。”


    “真不开了。”


    “有我在,怕什么。”


    “……”


    “再开几圈。”


    周柠琅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控着方向盘,把世界顶级的旗舰版跑车开得像个婴儿车,在空旷的空地上踽踽独行, 缓缓绕圈。


    “好好看着, 转弯的时候,踩着点刹车。”天色一点点的黑了, 迟宴泽就坐在她旁边, 指导她的动作。他比她报的那个黑心驾校的教练的教得好多了, 耐心也好。


    在空地上陪周柠琅练车, 远方的天色渐渐暗淡,中间有好几次,有人给迟宴泽打电话,他都直接摁掉手机。


    因为他要聚精会神的帮她盯着,免得她不留神,把车开去撞了。


    他在帮忙她练习她开车的心态。


    他懂,没摸惯车的人,总觉得车有四个轮子,很难把控,其实这个东西很好掌控,它有刹车,能随时停下。


    这个世界能让人立刻喊停就停的东西其实很少,根本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不要怕。我在呢。真的在。”见她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迟宴泽温和的告诉她。


    “嗯。”周柠琅点头。


    后来,她就那样乖乖开着他的超跑绕圈儿。


    等天色全黑以后,迟宴泽打开车灯,让她又开了几圈,让她适应黑夜驾驶,最后看外面实在是黑得见不到五指了,觉得不适合继续了,才让周柠琅下车来,换他来开。


    这个空地在清泉区的一个小山坡上,迟宴泽适才专门问了许政渺,才带周柠琅来的。


    跟她一起报驾校学车的有个人叫路信,是迟宴泽他们飞行学院的同学。


    今天周柠琅把教练的车开撞了,路信拍了照片发在他们飞院的群里,让大家看热闹,说:【快看,医学院院花将来肯定是个马路杀手。】


    迟宴泽就是这样才知道今天周柠琅在驾校里经历了什么事。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驾校练车。”回北清大的路上,迟宴泽吃了颗薄荷糖,包在嘴里,忽然对周柠琅说。


    说话间吹来丝丝缕缕的清凉,让周柠琅焦灼了整天的心感到难得的惬意。


    “为什么?”周柠琅不解。


    “陪你呗,免得别人嘲笑你的时候你一个人,又偷偷难受。”迟宴泽语调轻松,尾音带着明亮的上扬。


    “迟宴泽……没人嘲笑我,你不用陪我……”周柠琅的声音软软的,语调带着点娇,是真的被他感动了。


    她心里确实一直在很忐忑明天要怎么去驾校,要是今天那辆教练车没修好的话,怎么办呢。


    要是明天他们几个学员都没有车练,他们都会怪她的,眼看下周就考科目三了。


    今天她把教练车撞树,全驾校的人都知道了。


    周柠琅在驾校里出名了,他们说她这种将来要进社会新闻的女司机。


    迟宴泽口里含着糖,模糊的嗯了一声,正要跟周柠琅说话,有人给他打电话来。


    适才他要聚精会神的指导周柠琅掌控方向盘,所有来电他全摁拒绝了。


    现在,陪她练完车之后,他点了接听,电话链接了蓝牙,车厢里响起来电人的声音。


    一个清澈的男声传来,是陈颂。


    “泽爷,你搞嘛呢,一晚上不接电话,我们都在烟霞等着你呢,那晚你赢十几万,忽然一句你女人宿舍停电,就那么走了,今天哥几个都在等着找你报仇,他们给你打一晚上电话,你都不接,你又被你小舅舅接去空军基地关禁闭了是不?”


    陈颂很纳闷,迟宴泽一晚上玩什么悄无声息。


    “没呢,刚一直在陪我妞开车。”迟宴泽语调懒懒的回答。


    “这么随便的吗?这么快就开上车了。”陈颂想歪了,以为是那种开车,“泽爷弄得她爽吗?”


    “颂哥,是真开车好吗。”迟宴泽拖长语音纠正。


    “那是跟哪个妞啊?”陈颂又问。


    “就你现在想的那个。”迟宴泽回答,“我先把她送回去,然后再过来找你们。”


    “行啊,快来,莉莉今天穿的超短裙,超级短,屁股都没遮完,齐逼的那种,早就闹着要泽爷快来看她。”末了,陈颂还不忘闹他,故意这么说。


    陈颂猜,现在周柠琅就在他身边。陈颂想周柠琅听到这些话。


    “操,我什么时候喜欢看莉莉穿超短裙了。”迟宴泽低骂了一声。


    电话断了,迟宴泽偏头问一直安静坐在副驾的周柠琅:“回哪里?去我那儿,还是?”


    他在给她暗示,去他公寓过夜。他说的还是之后,就没有别的地方了,他就想让她去首城公馆。


    现在是暑假,女生宿舍楼放假了,只有一个宿管阿姨上班,楼里限电,空调没办法全天开,天气又热,其实住起来挺不舒服的。


    迟宴泽的意思只是想让周柠琅睡得舒服。


    周柠琅却一下子钻了牛角尖。


    适才那一通电话里,陈颂说,莉莉穿了特别短的超短裙,要等迟宴泽去看,还口口声声说是齐逼那种短,由此可见,他们这些有钱公子哥私底下真的很污。


    “我要回宿舍。”想明白的周柠琅把今天从迟宴泽这里得到的所有感动按捺进心底,冷声回答。


    “行,那就回宿舍。”


    迟宴泽于是听命,把周柠琅送回北清大的医学院女生宿舍楼。


    临下车的时候,周柠琅也没什么话跟他说,就一直闷着。最后,为着礼貌才对他说一句:“今天谢谢你。”


    女生下车了,迟宴泽终于能点烟了,适才她在车上,他怕熏着她,一直忍着瘾,没抽烟。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点燃的烟,没熄引擎,把车掉了个头,从车窗探出头来,撩起眼皮,眼神痞气的望着她,特别混的要求她:“周柠琅,不给我一个分别吻么?今天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了。”


    周柠琅听完,杵在原地,不上前去吻他。


    她心里有些赞同他说的话。


    今天像是他们的一个约会了。他们一起在许家做客,陪许舟也做功课,跟许家一家人吃晚饭,尔后,迟宴泽带周柠琅去山顶看雨后初霁的天空出现的晚霞,温柔又平和的陪她在缓慢行驶的车上迎来夜幕降临。


    天幕上甚至有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为他们闪现。


    其实今天周柠琅为了迟宴泽本来很感动的,可是回来的路上,陈颂打电话给他,叫他去看莉莉穿齐逼超短裙。


    周柠琅看了看地面,用柠檬黄的帆布鞋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再抬脸,她问坐在驾驶座上,懒散扣住跑车方向盘的他:“莉莉是谁?”


    迟宴泽喷了口悠长的烟圈,爽朗的笑了:“吃醋了?上车来,爷带你去看,你就知道了。”


    “我才不去。”周柠琅才不愿意去。


    迟宴泽带隐形钩子的桃花眼睨着她,似笑非笑的说:“莉莉是一个桌球俱乐部的陪打,身材特别好。穿衣服的风格跟你不一样,通常来说,她的衣服要比绿灯港的苏思她们穿的衣服还要短一点。周柠琅,跟她们比,你的裙子都太长了。”


    “……”


    周柠琅生气了,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了。


    迟宴泽从楼道的窗户见到她急急忙忙的跑上楼,她住三楼,他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掠过三楼窗户,才把指尖燃烧了一大半的烟塞到嘴边,点燃引擎离去。


    车开出北清大校门以后,趁红灯,他给她发微信:【明早五点我来接你,陪你去练车。】


    周柠琅不信,没给他回复。


    *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


    陈颂迟迟等不到迟宴泽来玩球,给他开了个视频通话。


    以为他已经在来烟霞的路上了,结果迟小爷在首城公馆的公寓里喝果子酒,看电影,手里还抱了包打开的薯片。


    “我操,你自己呆首城公馆,也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陈颂被震惊了。


    “累了,明早五点还要早起,就不来了。”迟宴泽懒懒的回答。


    陈颂纳罕:“明早五点要干嘛?”陈颂记得他上次这么早起还是军训的时候。


    飞院晨练最早也是六点。他的人生根本没有五点起床这种事。


    “陪周柠琅去驾校练车,她今天把教练车撞了,明天一个人去,肯定心里会怕。”迟宴泽说出为何明早要辛苦的五点早起。


    “我操,我他妈连环操。”陈颂被震惊了。这一次,是被震撼全家的震惊。


    “她开口叫你陪的?”陈颂问。


    “没有,我自己说要陪的。”迟宴泽很坦荡的回答。


    “……”


    陈颂已经不想再跟迟宴泽做朋友了。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把任何女入放在眼里的迟宴泽了,他现在是一切行动朝着周柠琅走的迟宴泽了。


    “再见,迟宴泽。”陈颂悻悻的挂断了视频。


    迟宴泽抿了抿酒,猜周柠琅现在已经准备要睡了,于是给周柠琅打过去。


    周柠琅还以为是严卉,今天是周五,每次严卉都是这个时候打来,她在阳台晒衣服,晒完奔进来就摁了接听,正想要告诉严卉今天她的宝贝女儿经历了很可怕的一天。


    结果画框里出现的是迟宴泽,他换了件黑体恤,盘腿在美式极简风的沙发上坐着,刚洗完头发,顶着头湿漉漉的金碎发,神态懒痞的告诉她:“我在首城公馆,没看到别人穿超短裙,要不你现在给我穿一个。”


    “怎么是你?我挂了。”周柠琅想挂。


    “不然你以为是谁?不准挂。”迟宴泽不悦,坏得彻底的要求,“穿超短裙给爷看,就在视频里换。”


    “别做梦了,我挂了,我还有事。”周柠琅真的挂了。


    叮一声,被她挂视频的男人说:【我没去烟霞】。


    周柠琅回到宿舍后,适才忍不住在网上搜了一下,烟霞俱乐部,了解了那是个美式风格的桌球室,消费顶级的,台桌一小时收费几千元,因为有球技精湛且身材火辣的漂亮女陪打陪着客人打。


    周柠琅一下了解到迟宴泽的世界真的很物欲横流,他们有钱得浑身都是金钱的味道,什么样的服务都能享受到。


    她失落的以为他已经去看惹火的桌球女陪打穿超短裙了。


    她还在花尽心思想,那个莉莉到底穿了多短的超短裙,要给迟宴泽看。


    直到他打来视频,自证清白。


    【周柠琅,你欠老子一次穿超短裙。】因为这个,他把她给赖上了。


    【哪天穿来首城公馆给老子看,只能遮腿根那种。】


    周柠琅读完了他发的信息,也不回。


    周柠琅听过很多种碰瓷方式,没想到穿超短裙都还有要碰瓷的。


    她理解了一下迟宴泽的逻辑,就是他为了她,没去看别的女人穿超短裙,所以周柠琅就得补这个穿超短裙的眼色给迟宴泽。


    他要专门看她穿一次超短裙。


    周柠琅暗叹,迟宴泽真的太会撩妹了,下流又风流。她要是懂自爱,真的该离他远远的。


    可是他当初怎么就成为她暗恋整整三年的人了。


    后来严卉的视频电话真的打来了,问起周柠琅今天怎么过的。


    周柠琅跟妈妈分享了自己开着教练车,撞树的故事,说全驾校的人都在耻笑她。


    严卉问她,哎哟,那我们柠柠还有脸明天继续去开车啊。撞了树有没有什么心理阴影,再也不敢上车摸方向盘之类的。


    周柠琅说没事,因为傍晚的时候,她有个朋友找了个空地陪她练了几圈车,她摸车的心理阴影已经克服了,还强调明天这个朋友也会陪她去驾校练车,要严卉不要担心。


    严卉好奇,这个朋友是谁,男的还是女的,能把她家闺女照顾得那么好。太体贴了。


    要是是个男的,那就太好了。


    “是男的?”严卉口吻充满希冀的问。


    “不是,女生。”周柠琅想,要是严卉这样严厉又保守的中学教师知道她跟迟宴泽这样浪痞的男生走到一起,肯定会反对跟担心。


    她还是不要说的好,而且反正现在她也不算是迟宴泽的女朋友。


    “我要睡了,明早还要早点起来去驾校练车,下周就考试了,妈妈,祝我通过。”周柠琅虽然经过了很可怕的一天,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心境很平和。


    “嗯,睡吧,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这个对你这么好的朋友,记得请人家吃饭,现在这年头,这么体贴的朋友很难找了。”严卉叮嘱道。


    听到严卉不明就里的夸迟宴泽体贴,周柠琅莫名的想笑。


    “嗯嗯,知道了,妈妈晚安。”


    周柠琅这个晚上在宿舍里睡得很好。


    即使这一天对她来说算是倒霉到了极点,可是迟宴泽让这天变得难得的珍贵。


    她想起他说她欠他一次穿超短裙,就心跳加快的觉得他这人无赖到了极点。


    因为他为了周柠琅没去看桌球俱乐部的女陪打穿超短裙,所以周柠琅就欠迟宴泽一次穿超短裙。


    周柠琅绞尽脑汁的想,自己真的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买过超短裙。


    是不是哪天看到漂亮的,应该要买一条呢,不然人生会不完整。


    *


    早上四点半,奶白的塞纳GTR就停在北清大12栋,女生楼的楼下,周柠琅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是四点四十五分。


    她没有事先跟迟宴泽联系过,她也一度怀疑大少爷真的会这么早起来陪她练车吗。


    但是她真的看到他坐在车里,在还没天亮的不知道算是夜色还是暮色之中,等她来到。


    迟宴泽走下车来,早上气温有点凉,他缩着脖子,到她身边,拽住她,压下下巴,毫不避讳的在她脸颊上直接亲了一口。


    “周柠琅,老子昨晚一晚上都在想你穿超短裙的模样。”他嗓音粗嘎的说。


    “别瞎闹了。”周柠琅警惕的观察四周,幸好刚才那个帮她开门的宿管阿姨已经回去继续睡觉了,四下无人。


    “你真的陪我去?”周柠琅望着他,眼神里有掩不住的惊喜。


    “很感动?那就以身相许。”迟宴泽掐她腰,将她往他怀里带。


    “迟宴泽,你对你以前的女朋友都这么上心吗?”周柠琅好奇。


    “你觉得呢?”迟宴泽将女生带上车。


    到了车上,他拿出给她准备的早餐,草莓味儿的牛奶跟火腿鸡蛋三明治。


    “先把肚子填饱。”


    周柠琅真的被感动了,为她做这些事的人要是别人还好,结果对方是迟宴泽。


    他肯定不知道昨晚周柠琅是靠看他拉大提琴的视频才睡着的。


    当时的他才十六岁。她就在偷偷看他了。


    现在她快二十岁了,她已经受不了再这样偷偷喜欢他了,因为暗恋他真的很辛苦,她本来是想陪他上完这个大学前两年就结束这段暗恋的。


    现在,周柠琅不知道这段暗恋哪里是终点了。


    *


    到了驾校,迟宴泽拽了个黑色的无纺布手提袋,里面装着礼品,找到周柠琅的教练,将这人拉到一边,跟他说了许久。


    再回来,中年教练对周柠琅那股嫌弃的态度彻底的改变,对她说:“周姑娘,你交了个特别好的男朋友,你要好好珍惜啊。”


    周柠琅不明白,只敷衍式的点了点头,也不方便解释其实迟宴泽现在还不算她男朋友。


    后来,迟宴泽陪周柠琅在驾校里练了一整天的车,谁打电话给他,叫他去玩,他都不去。


    他找驾校租了个教练车,不厌其烦的教周柠琅如何掌握开车技巧。


    驾校里的年轻女学员都留意到了,今天居然来了个大帅哥,是周柠琅的男朋友,陪她学驾校,手把手的教她,宠死了,还特别有钱,居然请驾校里的所有人喝京北顶级网红店里的冰奶茶外卖。


    于是,今天再也没人嘲笑周柠琅开车撞树了。


    大家聊的是怎么周柠琅看起来那么木讷沉闷,却交了个耀眼非常的顶级高富帅男朋友,哪哪都好。


    作者有话说:


    被按头喜欢坏男生的柠柠:我不会为他穿超短裙。我只说这一次。


    超级期待老婆为他表演的泽泽:如果后续没有这幕戏,爷马上不营业,不演了。


    导演组马上打钱给道具师,把带资进组的迟少爷喜欢的那种超短裙gkd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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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上瘾香气


    这么帅的飞行员男朋友


    迟宴泽风雨不改, 每天凌晨四点半陪周柠琅去禹州区的驾校里练了好几天车,结果是周柠琅考科目三,科目四都胜利通过,快速拿驾照了。


    周柠琅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


    曾经她觉得考驾照真的很复杂很困难, 说不定还要重新再报一次驾校从头开始学, 她都不一定能拿到驾照。


    她更没想到迟宴泽这种贪图享乐惯了的公子哥真的能说到做到, 每天那么准时的在她住的女生宿舍楼门口等她,送她去位置偏远的驾校, 然后哪里都不去, 甚至连手机都不玩,就在驾校里专心的陪她练一整天的车。


    每一天, 天色都还没亮,属于是夜晚最后的时候, 他站在晨曦就要来临前的极暗夜色里, 站在医学院女生宿舍楼下, 冲周柠琅笑。


    直落落凝她的眼神痞气。


    仰月唇勾起, 露出皓白的牙齿,浑身上下溅出的耀眼光芒能让周柠琅为他重度着迷,不想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这些日子,有迟宴泽作陪,周柠琅再也不怕去驾校练车了。


    负责带她的教练, 是土生土长的京北本地人, 本来就不太瞧得上她这样的外地人,更嫌弃她的技术是他带的几个学员里技术最差的一个。


    她常被这个暴脾气教练骂像她这种书呆子, 只能在写卷子的时候逞逞能, 一旦离开了学校, 什么都不是。


    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她, 他以前就遇到过一个大学女生,是那啥啥大学的高材生,考驾照考爆了十几次,最后重新报了三次驾校才考到证。


    周柠琅撞树的那天,她教练就又拿这个人的例子说她,周柠琅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差点以为她就要步这个人的后程了。


    没想到她用一个暑假就成功考到证了。


    从考场拿着绿本子出来的这天,跟她一起考证的几个年轻女人说:


    “周柠琅,你能考到驾照,你男朋友的功劳不小啊,本来那次你开车撞树,人家吴教练都不想要你上车摸方向盘了,结果第二天你男朋友来了,给吴教练送了烟跟酒,说了不少好话,才把他哄住。


    这都算了,临考的最后几天,你男朋友还天天到驾校里包车,不厌其烦的亲自教你,每天天还没亮就开车走老远的路送你来学车,顶着大太阳跟你在破桑塔纳里瞎耗,本来他开的是迈凯伦超跑唉!


    对你这么用心都算了,关键还长得那么帅,太绝了,要是他是我男朋友,哪怕就做一天,我这辈子也没白活。啊哈哈哈哈。”


    这几个驾校同学是社会上的上班族,大周柠琅好几岁,并不认识在京北高校圈子里声名远扬的迟宴泽。


    迟宴泽每次在她们面前出现,都笑着跟她们自我介绍是周柠琅的男朋友。


    但其实周柠琅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面对这几个姐姐充满羡慕的调侃,周柠琅想着反正以后也很难碰上了,就任她们这样以为吧。


    有一次,她很认真的说了迟宴泽不是她男朋友,只是一个同校同学,这帮人也不信。


    “你们北清大还有这样的学生啊?我还以为都是文质彬彬,带着黑框眼镜的那种清俊书生呢。你男朋友那头金发真是太耀眼了。他真的好帅,他怎么不上电影学院啊,他这种颜值不进娱乐圈造福观众,真的太可惜了。”


    今天驾照考到了,明天就不用来驾校了,一群姐姐们超级惋惜明天就看不到漂亮弟弟了。


    周柠琅轻轻回答:“他是我们北清飞行学院的,双学籍,以后要去空军基地当飞行员。”


    姐姐们听完更兴奋了,这比去当男明星还更让她们对迟宴泽展开遐想。


    “他叫什么名字啊?”


    “下学期你们是上大三吧?他在学校里怎么开飞机呢?你们北清大也没有场地跟飞机啊。”


    “哎哟,真是的,什么时候你们北清大也有飞行学院了?”


    “还以为你们就建筑跟经管学院最牛逼呢。”


    一行人说笑着走出考点外,看到有一辆低调奢华的白色巴博斯停在路边。


    迟宴泽坐在车上抽烟,脸朝着考点的出口大门,手肘支在车窗边沿,百无聊赖模样,正在等着周柠琅出来。


    “周柠琅,快去啊。你男人来接你了,对你好体贴哦。”上班族姐姐们推周柠琅。


    “真羡慕,要是我二十岁的时候有这么帅的飞行员男朋友,我可睡着都能笑醒。”


    “咦,今天他怎么换发色了,是黑色了。”


    “黑发也好帅。”


    “我觉得金色好看。”


    “不止头发颜色换了,车也换了,不是迈凯伦塞纳了,是巴博斯G800了,哎哟喂,这弟弟家里有矿啊,也忒有钱了吧。”


    周柠琅聆听着那些议论,迈步走到迟宴泽的车边,问:“你怎么来了?”


    他这个人真的耀眼如钻石,不管走哪里,只要一出现,就能引人注目。


    “接你呗。”迟宴泽转身拿起车上一个没喝完的汽水罐,把烟塞进去捻灭,拉门走下车来,杵到她面前,揽腰抱她。


    “先让老子亲一下。”他不容她拒绝的一把将她拉近,就想低下头,点唇亲她,根本不顾不远处有那么多人在看着。


    周柠琅偏脸躲,他没亲到她微抿的唇,亲在了她的细脖子上。


    只是浅啄了一下,她皮肤就肉眼可见的变红。迟宴泽见了,喜欢得不得了。


    他就喜欢这样轻轻逗她一下,她就像颗生意盎然的含羞草一样,为他敏感的缩起来了。


    她越缩紧,他越想将她打开。这是他无法形容的只能从她身上得到的乐趣。


    周柠琅轻哂没规没矩的痞气男生:“干嘛呢,我那么多驾校同学在,都在看着我们。”


    “亲一下怎么了,她们不是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迟宴泽朝她的脸压锐利的下巴,又找她唇亲,故意的,就想逗她。


    “你别乱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周柠琅依然不肯承认,即使她现在为他羞红了脸,她还是不承认。


    迟宴泽把她脸掰过来,睨着她躲闪的眼睛问:“怎么样?考过了吗?不是让你一考完就给我发结果的吗?怎么不发?嗯?”


    从她脸上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他判断不了。


    今天她在十里店这边的交通局考点考试,早上很早就要进场,怕赶不上,周柠琅昨晚在这边住的旅馆,没有告诉迟宴泽。


    迟宴泽前天去了一趟津城,陈颂约了几个人在津城比车,他怕输,让迟宴泽去给他充场面。


    现在这个比赛还没比完,迟宴泽着急回了京北,说回来有急事,把他的塞纳GTR借给他们了。


    今天临时开来的这辆巴博斯G800车是他小舅舅韩雅昶的。


    韩雅昶跟迟宴泽一样,祖籍京南,从南航飞行学院毕业,现在在京北白桦屯空军基地上班,是个空军高官,在京北城里生活了快两年了。


    两舅甥许久没联系。


    迟宴泽昨晚忽然打电话找他借车,韩雅昶问要借去干嘛。


    迟宴泽回答,“要去十里店接女朋友。她明天在那里考驾照。我的跑车借给我同学了。”


    韩雅昶问,“哪个女朋友?你迟宴泽的女朋友可太多了。车也太多了。”


    而且他记得迟宴泽到京北来上学没多久,就让他家里在京北给他买了一辆最新款的库里南。大少爷的代步工具一辆比一辆夸张的奢侈。


    至于那辆迈凯伦塞纳则是直接从京南直接开过来的。


    迟宴泽语气很淡的说,“库里南暑假借给别人去西藏旅游了,今天你这车必须得借。”


    韩雅昶这两年在京北收心养性,过作风清廉的生活,公寓车库里只有这一辆巴博斯,这车对他很特别,是有故事的。


    韩雅昶平时谁都不愿意借,可是迟宴泽给他借了,钥匙放在他公寓卧室的床头柜里,迟宴泽知道他入户密码,径直去拿了开车。


    韩雅昶当时人在空军基地里,无法阻拦他,知道了特别生气,让他别用这车去载不三不四的人。


    迟宴泽说不是不三不四,是唯一的女朋友。


    韩雅昶拿迟宴泽没办法,又不能从基地里出来阻止迟宴泽把他的爱车开走,只能低声咒骂:“迟宴泽,我他妈信你才有鬼。要是把车撞了,或者把内饰弄脏了,老子弄死你。”


    “行了,一个破车宝贝什么呢,有本事把你女朋友找回来。现在我可要开这车去载我唯一的女朋友了。”


    “迟宴泽,别逗老子了,你会有唯一的女朋友?”韩雅昶冷嘲冷讽的挂了他电话。


    当时,迟宴泽把韩雅昶的爱车开走,他心里第一个感觉也是这样。


    他是把这车开去载他唯一的女朋友,让人真的信了才有鬼。


    偶尔静下来的时候,扪心自问,他觉得他追逐周柠琅应该就是为了好玩,他以前没接触过这样的乖乖女,他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新鲜。


    像是在漆黑的夜晚漫无目的开车上路,遇上什么风景,他事先不会有任何预料。


    清冷默然的她,总会带给他如同空花阳焰般华丽得不真实的惊喜。


    周柠琅不用香水,可身上总有让他上瘾的香气,有点像花,有点像树,有点像书,还有点像糖。


    这就是周柠琅,自然又纯澈,杂糅了世间最平凡也是最美好的存在。


    她能让迟宴泽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心里特别安静,安静之中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清甜在心田流淌。


    迟宴泽清楚的感到自己在不断的陷进去,明知道韩雅昶极爱这辆巴博斯,平时谁都不让上去坐。


    他偏要专门借来载周柠琅。


    “考过了吗?公主。”问话没得到回应,迟宴泽再一次轻问耳朵都被他弄得羞红的女生。


    “考过了。”周柠琅回答,“我们先上车吧。”


    她察觉到那帮驾校的姐姐一直在议论他们。


    她们说迟宴泽今天开的这车多贵,迟宴泽就是跟普通的大学男生不一样。


    别人二十来岁来辆奔驰大G都老牛逼了。他开巴博斯G800,高奢改装定制大G,至少是普通大G三倍的价钱,真正是有钱得不行。


    周柠琅交到这样的男朋友真是走鸿运了。


    周柠琅不想再听他们议论,要迟宴泽快开车回北清大。


    *


    上了车,迟宴泽把车朝市区开。


    迟宴泽跟她解释了一下,“这车是韩雅昶的,就是我在空军当官的那个舅舅的,我的车都借给别人了。今天只能开这个。”


    周柠琅听完,没问这车值多少钱,她知道反正挺贵。


    她思考了一下,说:“迟宴泽,我请你吃顿饭吧。谢谢你陪我考驾照。”


    “好啊。”迟宴泽欣然答应了,问她,“怎么忽然想请我吃饭了?”


    “谢谢你在暑假帮我的忙。开学以后,你要去璃城下分院了,以后再想聚,就难了。所以,我们吃个散伙饭。”


    周柠琅适才在考场,考到驾照本来特别高兴,想着第一个就要告诉迟宴泽。


    等到走出来,见到他把头发染回纯黑色了,她才惊然的想起暑假总会完的,迟宴泽的荒唐要结束了,他都知道要把头发染回去了,周柠琅的荒唐也应该要结束了。


    开学就是大三,没多久,他就要离开北清大,去璃城了。


    其实就算他不离开北清大,一开学,他们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了,他跟江茉染交往过。


    现在周柠琅又跟他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怎么都说不过去。


    周柠琅不会告诉旁人,更不会告诉迟宴泽,她十六岁就喜欢迟宴泽了。


    因为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什么意思呢?吃散伙饭?”迟宴泽偏头看女生,原本漫不经意的眼神瞬间染上一层酷寒。


    他似乎理解到了她请他吃饭的意图,但是他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周柠琅,太无情了,像条白眼狼。


    暑假里,得了他那么多次好,现在她考到驾照了,刚拿本,她就打算跟他吃个散伙饭。


    她的意思是这个暑假里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就这么完了最好。


    “就是请你吃饭的意思。”周柠琅没想到迟宴泽反应会那么大,迅速掠过这个话题,转而问他,“怎么把头发染黑了?”


    他手腕上的黑色带梗玫瑰刺青也没有了。


    一截冷白得泛光的手腕晃得她的心空落落的。


    迟宴泽真的生气了,闷闷的说:“不想哄人了,这人太不识抬举,不值得哄。”


    其实是韩雅昶知道他染发跟刺青了,勃然大怒的叫他马上变回来。


    不然从基地完成任务之后出来,韩雅昶会把迟宴泽又弄进基地往累死他的方向操练。


    大三他们这批学员要去坐落在璃城的空军航空飞行学院下分院了。


    空军教官绝对不准他用这种装扮出现,其实迟宴泽心里清楚这些必须要遵守的教条,但那时候就是很想趁暑假不在校园的时机哄哄周柠琅。


    她喜欢小王子,迟宴泽就染个像小王子一样的金发。他故意撩她。


    反正是暑假里,他不在学校出现,教官管不到他。


    没想到哄一阵也没哄乖,他到底是什么眼神,能把她给瞧上。


    周柠琅知道他说不识抬举的人就是她。


    她安静了几秒,语带落寞的告诉迟宴泽:“那以后就别哄了。反正也不值得哄。你这样的人,要想哄女生,她们一个个站出来,北清大运动场都得挤爆。”


    路口亮起红灯,迟宴泽一时没看到,只能在斑马线前忽然把车踩停。


    车子一个急刹。


    坐在副驾,绑着安全带的周柠琅被剧烈的颠了一下,她不知道迟宴泽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都不会管。


    她低下头去,假装看手机。


    红灯过去,车子再次上路,“周柠琅,你挺清高的。把我当什么人了?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迟宴泽点了根烟,衔在嘴里,冷冷的评价她。


    他以为他这样凶她,她会哭的。


    结果,“不是我先招惹的你。”周柠琅却扬起清艳的脸,凝着迟宴泽的眼睛说,“你想好要吃什么,就告诉我,我请你吃饭,散……”伙饭。


    后面两个字,她被他投来的燃火的狂怒眼神给吓着了,哽咽了一下,吞了回去,她不敢说。


    迟宴泽眼角收紧,脸色忿忿的模样,恍若是立马要把她给吃了。


    于是,本该是喜气洋洋考到驾照的这天,周柠琅跟迟宴泽居然乐极生悲,彼此闹得不欢而散。


    他把她送回学校宿舍,什么都没对她说,然后径直开车去绿灯港喝酒买醉。


    *


    迟宴泽许久都没出现在绿灯港。


    今晚,他出现了,身边没带任何女生,头顶碎发的发色也回归了原来的纯黑色。


    张晨忙不迭的帮他泊车,问他他那辆超跑哪里去了,他说借给陈颂他们去津城跑山了。


    巴博斯G800挂的是京北本地的牌照次,成色有八成新,不是新车。


    张晨好奇这谁的车。


    迟宴泽说,“小心点,我小舅舅的,别刮了,刮了他要我老命。”


    张晨急忙点头应:“好。”


    车钥匙交给张晨以后,迟宴泽进了三楼的个人包厢,他给陈颂打电话,陈颂已经回京北来了。


    他让陈颂带人到他的专属包厢来陪他玩。


    陈颂很快就来了,带着大批人马,红男绿女,见了他都上前点头哈腰,恭敬有加的给他请安,说“泽爷好”。


    其中有一个女生长得特别养眼,是个音乐学院的大提琴手,叫宁柠。


    衣品很素,化日杂妆,穿衣风格跟周柠琅有得一拼。第一眼让人觉得素,第二眼,在素里能翻出花来。


    她耳朵上也有那个纯情里掺了点儿欲的草莓耳钉。


    陈颂带着宁柠上前来的时候,迟宴泽喝得微醺,眼神迷离,手里夹烟,烟雾熏过眼,透进脑,他乍一看宁柠,还以为是周柠琅来了。


    陈颂把宁柠带到迟宴泽面前,说:“泽爷,这位,央音的大提琴手,刚考进浮霜古典音乐乐团,别操心,没有那啥想法,人家自己硬考进去的。拉巴赫的大提琴组曲拉得特别好,你不也会吗,不如你俩找时间切磋切磋?”


    陈颂不愧是迟宴泽的好兄弟。


    他能及时感觉到迟宴泽的每个动态,今晚迟宴泽的动态就是在周柠琅那里吃瘪了。


    有些女生,她们看起来文弱温软,其实身上全是刺。


    迟宴泽如果不是被刺伤了,他不会来绿灯港喝酒,这段时间,他已经许久没到这种欢场来寻欢。


    周柠琅是有本事的,本事还挺大。


    陈颂也是卡着时间,把这个宁柠给拉出来。


    陈颂早就想过了,周柠琅不乖的话,会用大提琴拉巴赫的女生多的是,迟宴泽得把她这篇快速翻了。


    “好啊。有空一起切磋切磋。”迟宴泽喝了口加冰琴酒,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


    宁柠在他身边坐下了,她手上涂了黑色的指甲油,手指尖有些脱皮,被琴弦磨的,不是花拳绣腿,是真的琴手。


    迟宴泽眼神犀利的看过她的手,再把视线移到她巴掌小的脸蛋上,五官挺耐看的,神情清清冷冷,真的有些像周柠琅。


    可是,她身上没有那种香气,迟宴泽闻到后心里就会感到酥跟麻的香气。


    那是周柠琅身上才有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酒局很快变成了赌局,几个男生一起玩扑克,迟宴泽把把赢,面前的筹码越堆越多,他却越来越意兴阑珊,不停的打哈欠。


    凌晨两点,张晨把喝得半醉的他送回首城公馆的公寓,他去洗了个冷水澡,人清醒了些。


    翻翻日历,他拿起手机给周柠琅打视频通话。


    不管现在时间就快要接近凌晨零点了,他就要给她打。


    周柠琅一个人睡在宿舍里,手机放在枕边,被震动弄醒,她发现是凌晨零点,来电人是迟宴泽,还是视频。


    周柠琅没接听,直接关机了,无情的不让他再打来。


    作者有话说:


    这是周三的,周四更新下午来哦,我不知道是不是到我们泽爷拿着爱的车票之首秀了,我还没存下一更。怕被LockT_T-


    下分院的意思就是飞行员学员大三大四不会呆在大学校园,要去飞行学院的分院开模拟飞机跟初教机,学实操,考单飞。


    每个航校到了大三大四都这样,不止双学籍飞行员学员。


    第40章 吉格舞曲


    浸透出的全是懒颓拽


    隔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周柠琅早上起来, 看到手机有陌生号码给她发彩信,是迟宴泽跟一个女生坐在绿灯港布置奢靡的包厢里暧昧靠近的照片。


    迟宴泽被一个漂亮女生依偎着,他侧着脸,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倒是挺帅的, 花花浪子的氛围感拉满。


    他穿款式极简的白体恤, 黑牛仔裤。


    从侧面看去,眉骨高耸, 山根饱满, 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敛着,眼神凉薄。


    包厢煽情的荔枝红霓虹灯光撒在他身上, 浸透出的全是懒拽颓的性张力。


    任何女生只要悄悄看一眼,便会如中蛊般的, 为他心如撞鹿, 鬼迷心窍。


    对着手机屏幕傻了不到一分钟, 周柠琅快速把这条短信删了, 她分析发照片给她的人,应该是迟宴泽的一个前女友,但是不会是江茉染。


    江茉染不会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而且江茉染最近去加拿大避暑了,忙着筹划拍摄她的短片, 人不在国内, 她不会知道迟宴泽最近跟周柠琅之间发生的亲密小事。


    现在是暑假,留在京北的, 会关注周柠琅的人很少。


    应该是一个挺闲的, 找不到事做的, 时刻在盯着迟宴泽的人, 注意到了跟迟宴泽完全不搭边的周柠琅,居然成为了迟宴泽的新欢。


    她开始疯狂的嫉妒周柠琅了。


    周柠琅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是谁。


    第一条是彩信,周柠琅看完之后就删掉了,她没有发信人这么闲,她要赶着去许家别墅给许舟也上提琴课。


    去的路上,她坐的地铁,地铁站里,那个陌生号码又发短信给她。


    这条是文字信息。


    【你真恶心,不但去会所兼职卖骚,还居然下手抢自己室友的男人,你以为迟宴泽真喜欢你啊?看看他昨晚在绿灯港跟什么人一起喝酒吧。那个女生是央音的专业大提琴手,可比你厉害多了,有点分寸,不准再去招惹迟宴泽,不然我让全校都知道以前你什么样,明明是个捞女,却假装小清新资优生,真是为你吐了。】


    这人发来的第三条也是文字信息。


    【周柠琅,别再犯贱,离迟宴泽远一点,不然后果自负。】


    要到清泉站的时候,周柠琅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走出地铁站,屋外下大雨了,这一次,周柠琅记得了出门带伞,去许家别墅的她保证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狼狈的事件。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照例去给许舟也上课,这一次,他爸爸妈妈不在家,又飞到国外去出差了。


    偌大的别墅里,许舟也在,迟宴泽居然也在。


    见周柠琅如约守时的来到,“周老师,你先去书房里,我再玩会儿游戏,马上就来。”许舟也敷衍式的迎接周柠琅,他忙着打游戏,根本没空搭理周柠琅。


    他甚至很不高兴见到周柠琅。


    周柠琅到的时候,迟宴泽在陪许舟也玩手柄游戏。


    他眼睛红红的,眼底有血丝,面色过于苍白,微分碎盖碎发没搭理,懒颓的盖在宽额头前。


    一张优越的淡颜脸绷紧,薄唇紧闭,更显翩然的颓欲感。


    身上随便着件修身黑体,配墨绿色宽松工装裤,在欧式沙发上坐着,大喇喇的抻开长得过分的双腿。


    十分的利落野性,周柠琅只看他一眼,就为他心跳失速。


    果然身材好,脸蛋好,气质好的人穿什么都是致命吸引。


    见到周柠琅来了,迟宴泽扬俊脸,撩眼皮,放肆眼神投过去,直勾勾的盯着周柠琅看。


    周柠琅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好像她欠了他很多似的。


    他曾经在凌晨零点给她打视频通话,不止一次,直到她选择关机。


    周柠琅第一次发现,迟宴泽挺疯狂的。


    以前她见到的都是他半扬锐利的下颚,耸着肩,懒拽的走在前面,身后一个又一个的女生巴巴的跟着他,他都不愿意回头看她们一眼。


    他根本不在乎身后是谁在追逐他,他只当是玩游戏,不好玩了,就冷血的抽身离开。


    对骄傲矜贵的迟宴泽来说,完全没有浪子回头这件事。


    为什么他现在要这样盯死周柠琅。


    “泽哥哥,我的家教老师来了,可是我还想玩,我可不可以再玩一把?求你了。”许舟也恳求道。


    迟宴泽短咳了一下,沉声说:“你问周老师。”


    于是许舟也转去求周柠琅:“周老师,我能再玩十分钟吗?求一求你了,前几天我爸妈在,他们管我好严,我都没有时间玩,今天好不容易才玩一会儿。”


    “好,我可以等你十分钟。”周柠琅答应了。


    今天周柠琅穿了一件中式风的新裙子出门。


    裙子是月白色的,立领领口有三个盘襟扣子,斜着开下来。


    收腰款,侧开缝,有点像旗袍改良式,但是是清新温雅的少女风。


    刺绣了精致绢花的裙摆长度刚到膝盖,将纤柔的莹白小腿露出来,脚上套一双崭新的系带低帮纯白帆布鞋。


    裙子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手工旗袍,是她家里人专门给她寄来的生日礼物。


    今天,周柠琅十九岁了。


    她扎着一个独高马尾,右鬓边夹着一个乳白色的珍珠串联的发夹,是她闲着没事自己做的。


    大学里很多人的休闲方式都是联谊,游戏跟追星什么的。


    周柠琅却喜欢独处,闲下来都会自己做各种各样的手工,以此来解闷。


    大约衣服跟发夹都是专门给她做的,所以她这么出现在迟宴泽面前就显得很独特,独特到他不得不将她拥有,他才觉得没白来这个世界。


    姿态懒痞,坐在厅里玩游戏的迟宴泽转动黑眸,一直眼神玩味的盯着周柠琅。


    越看她,他越沉默不言的在心里觉得周柠琅说不定是不可被替代的。


    迟宴泽快栽在她手里了。


    不然,为何昨晚在绿灯港烟酒不离手,赢了陈颂他们那么多钱,他心里都还是不痛快。


    还有那个叫宁柠的,他开始打牌以后,他就没兴趣再看她一眼,她不是周柠琅,多看两眼他就觉得真的眼皮发沉,想快点回去睡觉。


    “舟也,我先去书房里等你。”


    别过在客厅里玩游戏的两人,进书房以后,按照跟许舟也的约定,周柠又多等了十分钟,然后,她过来招呼许舟也进书房学琴,许舟也不配合。


    再后来,周柠琅叫了好几次,他也不去。


    直到迟宴泽决定不陪许舟也玩游戏了,许舟也才进了书房。


    坐到提琴前,翻开曲谱,许舟也没好气的问:“你跟泽哥哥怎么了?分手了?像仇人见面,连话都不说了。”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周柠琅替少年调音,拨了拨琴弦,把葱白的手指放在弦上,为他作示范。


    “今天我们学C大调第三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之吉格舞曲。请仔细看,拉全音的指法是这样,拉半音的指法是这样,拉一半一全的手是这样放……”


    忽略掉周柠琅陈词滥调的教学内容,“前几天不是还挺好的。他都叫你公主,你听了还笑呢。”许舟也特别不理解的说,“你怎么突然一下就变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我并不懂女人心,海底针是什么意思。”周柠琅语带讽刺的问许舟也。她想他那么小,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六个字形容的是什么。


    结果许舟也知道,他说:“就是难以琢磨,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人家陪你考驾照,每天那么早就起床,那么辛苦陪你练车,你考到了就马上一脚踢开人家,你就是过河拆桥,周白眼狼,是我新给你取的绰号。”


    被喊白眼狼的周柠琅好像被这个初中生旁观者说中了。


    她闷闷的想,所以,在旁人眼中,这段时间她跟迟宴泽的相处是这样的。


    见周柠琅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泽哥哥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刚才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许舟也想要继续说下去。


    “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跟拉琴没关的话。”周柠琅打断他,不让他再跟她提迟宴泽,他还小,他根本不懂大人的事。


    连周柠琅都不懂的事,一个初中生怎么会懂呢。


    周柠琅不懂为何迟宴泽身边已经花团锦簇,莺歌燕舞,他却要在凌晨零点给她打视频,隔天用那种受伤的眼神从头到脚的剜她,让她觉得无端的疼。


    他们之间这些日子发生的到底算什么。为什么周柠琅说吃个散伙饭,他都不答应。


    窗外的雨势大了些,书房是个很别致的玻璃房,一大一小坐在窗边练琴,不久,冯姨客气的给周柠琅奉茶跟水果。


    迟宴泽在外面的客厅里坐着,一直没进来。


    许舟也练了会儿琴,站起来吃巧克力,嘟哝着说:“呐,周白眼狼,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柠琅回答:“青春结束的日子。”


    今天她十九岁了。


    她今天穿得这么好看,许舟也见了都忍不住想,以后长大了,就找一个长成她这样清雅空灵的女朋友。


    结果,貌美如花的她这人还是这么不好玩,她说一句是专门穿来给迟宴泽看的是会死吗。


    “周老师,我想诚实的告诉你,你这人真的挺闷的,都不知道泽哥哥喜欢你什么。”


    许舟也也觉得迟宴泽跟周柠琅一点儿都不配。


    迟宴泽以前也带过女生到他面前来,她们不仅艳丽多姿,还开朗活泼,能把许舟也哄得哈哈笑。


    唯独周柠琅能把许舟也闷死。


    “休息时间结束了,我们继续吧。”


    周柠琅唤少年,“接下来,我们练习巴赫D小调第2号大提琴组曲,第二小节。”


    “唉,没救了,真的没救啦。周白眼狼。”许舟也摇头,很得意给周柠琅取了这样一个绰号。


    他在心里想,他们初中模范作文书里写的那种开在悬崖上的花,大概就是周柠琅吧,要永远清冷的开在高处,没人能攀折。


    除了那些天生狂肆,执意要为别人不可为的人。


    *


    提琴课上完以后,天空还在下雨,天色不好。


    冯姨留周柠琅在许家别墅吃晚饭,周柠琅客气的言谢,但是却说自己已经有约了。


    今天她过生日,严卉帮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就是之前严卉提过的那个在投行上班的大她五届的北清大学长。


    这个人叫陈清闻,昨晚他约周柠琅见面,说是她妈妈严卉找他帮周柠琅找大三的医院实习,他在京北呆了快十年,在当地有不少人脉,可以帮这个忙。


    下学期周柠琅大三了,他可以帮周柠琅做做职业规划,是做规培,还是读硕,如何最胜利的在京北找工作落户,这些他都可以帮着拿主意。


    周柠琅刚开始没有答应。


    后来严卉又打过来,说陈清闻这人挺好的,家境好,长得也俊,建议周柠琅去见见,正好她现在暑假留校,身边也没有老师跟同学作陪,生日这天,一个人过,多可怜,家里的父母又不可能专门飞来陪她过生日。


    周柠琅听完后,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她怕严卉担心她十九岁生日没人陪她过,最后还是答应了这次见面。


    严卉一再的笑说,不是相亲,你就当是去见学长。陈清闻以前很优秀,说不定你们北清的校友园地名人簿有他。


    周柠琅没具体去翻过,她后来只是不断的想起迟宴泽坐在绿灯港的包厢里,被一张漂亮面孔陪伴着,烟酒不离手的颓废模样。


    她觉得十九生日的时候,应该要往前走一步了。


    她来京北之前,就想过也许大二是个坎,到时候他离开北清大,她的暗恋就应该要结束了。


    走出许家别墅,周柠琅走了一段距离,撑伞站在路边等。


    一辆深蓝色的卡宴turbo不久驶来,一个穿深蓝西装的男人下车,为周柠琅拉开车门,动作体贴的将她送上副驾驶座,接着帮她收伞,然后回到驾驶座位。


    大雨里,卡宴很快驶走了。


    此时,许舟也,冯姨,还有迟宴泽在二楼临街的饭厅里吃饭,餐桌正好对着街景。


    三人将有个英俊挺拔的西装男开保时捷来接走周柠琅的场景从头看到了尾。


    上了年纪的冯姨笑吟吟的喟叹道:“舟也,原来你的周老师不想留在我们这儿吃饭,是早就跟他男朋友有约啊。”


    许舟也瞧了瞧迟宴泽愈发暗沉的脸色,训冯姨道:“冯奶奶,谁告诉你那人是周老师的男朋友了?根本不是好吗,别乱说。”


    迟宴泽一直闷着不说话。


    许舟也都看不下去了,说:“泽哥哥,要不我帮你给周老师打电话吧,问问她去哪里了。”


    “不用了。”迟宴泽回答。


    *


    雨水从车玻璃上滑过,不断的生出迷离的水波。


    周柠琅坐在越野车上,思绪缭乱,恍着神。


    “我是陈清闻。”双手握住方向盘的男人谈吐温雅的说,“你妈妈可能已经跟你说过我了,我大你五届。老家也是扬城,高中在扬城一中,跟你一样。”


    “你好,我是周柠琅。”周柠琅礼貌的回应。


    “今天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会在这一带?”陈清闻好奇。


    其实她是临时决定跟他见面。


    早上陈清闻联系她的时候,她的回复是不知道下午有没有空。


    上午她要去图书馆有事,下午要是忙完了,有空的时候,她会通知他。


    今天是周末,身为投行执行董事的陈清闻比较闲,跟几个朋友约在一起打网球。


    下午打完球,他去网球室提供的淋浴间洗澡,换完衣服出来,他去储物格查看手机消息,看到半个小时前,周柠琅给他回复。


    【我忙完了。现在在这里,你来接我吧,附近有个影院,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如果你愿意的话。】


    来接她的地点,周柠琅也一并发给了陈清闻。


    “我在这里做家教。教一个小学生拉大提琴。”周柠琅说起自己为何人在这片富人区。


    “你会拉大提琴?”陈清闻很意外,介绍人已经把她的家境情况告诉他了。


    其实并不能给陈清闻的事业带来什么帮助,但是她的学历,还有长相,性格正好是他喜欢的那类。


    陈清闻觉得要是毕业后,她留在京北,跟他一起生活也行。


    适才,开车去雨中接她,第一次,陈清闻从她面前驶过了,不是因为没看见她,而是因为看见了她,但是他心里觉得他运气没这么好。


    滂沱大雨将整个城市混乱的颠倒,天空乌云密布。


    穿月白素裙的她姿态纤柔的撑着一把透明雨伞,伶仃站在街边,像是一副中国风的静态油画。


    并且,要有最巧夺天工的笔力才能画出这样的雨中美人撑伞图。


    绣花月白旗袍勾勒出一半甜美一半妩媚的身体线条,今天的周柠琅才十九岁而已。


    到她大学毕业,到她参加工作,再到她嫁做人妇,这一路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陈清闻掉转车头,再一次从她面前路过时,才踩停了刹车,欣喜的下车来迎这个家里人介绍给他的小妹妹。


    来的路上,知道他要跟一个女大学生相亲,他的朋友还嘲笑他来着。


    “闻哥,你这样的事业有成500强高管去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大学生相亲,太搞笑了吧,你能跟她聊什么?北清大现在哪个食堂的饭好吃?还是今天你刚做成一个成交量几亿的项目,别去浪费时间了行吗。”


    然而陈清闻还是来跟周柠琅见面了。


    原因其一是因为他家里人实在催太久了,说:“严老师的女儿在北清大上医学院,你怎么还不去见见,长得特别乖,家教也好,北清大医学院,我们扬城能有几个人家的闺女考得上。”


    其二是今天京北被低气压气旋盘旋,难得得到两天假期的陈清闻反而没有地方去了。


    其三便是,他加上周柠琅的微信,欣赏了她为数稀少的朋友圈动态,对她产生了点兴趣。她跟那些普通的女大学生不一样。


    雨声哗啦里,被相亲对象问起会不会拉大提琴,周柠琅回答:“嗯,初二的时候开始报培训班学的,当个业余爱好。”


    “怎么你朋友圈里也没提过这件事?”陈清闻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去他们投行面试的,钢琴刚入门的水平能说成钢琴十级。


    说轻点,是他们太需要别人的肯定了。说重点,就是有些爱慕虚荣了。


    明明没有那么会,却偏要说成是那么会。


    “拉得不好,当然不值得炫技。”周柠琅轻轻说。


    她指了指前方有个电影院,说:“我们去那儿看个电影吧,然后告诉彼此的家里,我们今天见面了。”


    “好。”陈清闻答应。


    “你想看什么电影?”


    “都行。”


    “你吃晚饭了?”


    “吃过了,在学生家里吃的。”


    周柠琅撒谎了,她胃口比较小,晚上一般都吃得少,暂时不吃也不会饿。


    最重要的是她心情不好。


    她心里还想着迟宴泽去绿灯港花天酒地的场面,还有那个陌生号码发来骂她的话。


    周柠琅后悔了,觉得暑假期间不该跟迟宴泽靠那么近的。


    这个暑假让她成为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飞蛾之一。


    如果江茉染知道了,肯定会心里不舒服,云昕也会觉得周柠琅人品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能跟室友的前男朋友裹在一起。


    甚至,严格说起来,他跟江茉染在一起的时候,周柠琅就跟他在暧昧了。


    她一再的告诉自己推开迟宴泽是对的,可是,推开之后,她却觉得怎么那么难受。


    像是她的一颗心被人挖出来了,丢在水里,载浮载沉的,她看着也不能做什么。


    因为她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无力的什么都不能做的躯壳。


    这就是周柠琅过十九岁生日的感受。


    天黑了,她跟陈清闻走进电影院。


    陈清闻去售票口买票,她在后面等。


    在灯光明亮的售票大厅,她这才留意到陈清闻的外貌跟长相,是英俊的那类。


    从全国top的大学毕业,因为事业有成,身上到处都有成功顺遂的光芒。


    五官端正得斥满英气,尤其一双凤眼,眼神即使寡淡自持也还是能顾盼生姿,怪不得严卉一再的催促周柠琅跟他见面。


    陈清闻拿到票之后,过来递爆米花跟饮料给周柠琅。


    他们选了最近的场次,两人进了电影院,坐下后看了一场两小时的电影。


    然后,陈清闻送周柠琅回学校。


    她要走进宿舍楼前,他打开后备箱,为她奉上面积庞大到塞满一车厢的香槟玫瑰花束。


    “周柠琅,生日快乐。”陈清闻语气温柔到了极致,望着少女懵懂的眼。


    周柠琅没想到最后的离别式是这个,有些吃惊。


    她根本没跟他提过今天是她生日。


    “谢谢你今天来陪我了。”周柠琅衷心的说。


    “开心一点。新的一岁了。”陈清闻把花束递给她。


    周柠琅点头。“会的。”


    *


    别过陈清闻,周柠琅回宿舍了,洗完澡后换了一件无袖长款运动风的莱卡棉裙,巧克力色的,准备打开灯看会临床医学书的时候,手机响了。


    周柠琅接起来。


    “周柠琅。”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周柠琅静静的答应。


    “你欠我一顿饭,现在我想吃了,弄给我吃。”他说。


    “现在太晚了。”周柠琅拒绝。


    “三分钟,下来。”他要求。


    “可我已经准备要睡了。抱歉,下次吧。”周柠琅继续拒绝。


    宿舍楼下忽然响起一个带磁的男生的洪亮喊声。


    “周柠琅。”


    “周柠琅。”


    “周柠琅。”


    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充满了周柠琅不回应,他就会站在楼下喊一整宿的决意。


    夜雨还在沙沙沙的下。


    势态小了,可是却一直在下,从早到晚,变着花样的,下了一整天。


    民间有个说法,说要是有人过生日或者办喜事这天,天公不作美,那就是这个人小气,老天爷都嫌弃她,不给她面子。


    周柠琅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她过生日,京北的雨下一整天。


    她觉得已经够坏兴致了。


    现在迟宴泽还撑伞到医学院女生宿舍楼下,仰着头,盯着周柠琅住的那间宿舍,扯开嗓子,疯了一样的喊周柠琅。


    很快,住在这栋宿舍楼里的女生们都开始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是迟宴泽,是迟宴泽站在我们楼下喊人。真是他妈的绝了。”


    “我擦,真的是迟宴泽啊啊啊啊,迟宴泽喊谁啊?”


    “北清大校草真的到我们楼下来了。”


    “他喊的周柠琅是谁?是不是就是那医学院的绩点第一?”


    这两天到了暑假尾声,楼里住的来自天南地北的姑娘们好多都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


    宿舍楼里一大半的灯都亮着,正愁即将要来的新学期没有什么八卦聊呢。


    北清大校草就撑伞到她们楼下来喊人了。


    “周柠琅不是跟迟宴泽的前女友住在一起?他俩好上了?不会吧,校草的私生活这么乱吗?”


    “前女友跟现女友在一个宿舍里?这都可以?迟宴泽挺会啊。”


    周柠琅一直不答应,迟宴泽站在大雨里,扯开嗓子继续喊:“周柠琅,周柠琅,周柠琅。”


    整栋楼的女生们都站到阳台上欣赏校草的美貌了。


    真是他妈的太太太帅了,笔直高大的身姿藏在一柄哑光黑的伞下。


    一张天生勾人的浪痞渣男脸若隐若现,在伞沿下透露冷白的晶光。


    粲然眼神浓烈,神情半是拽酷半是深情,细雨从他身边滑落,是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心的氛围。


    恂恂公子,美色无边。


    而且,不愧是北清大有史以来最英俊多金的校草,下雨天出门撑把伞都是爱马仕定制。


    有大胆的女生高声问:“迟宴泽,叫周柠琅干什么呢?这么着急,现在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要叫去开房啊?”


    作者有话说:


    气炸了的迟宴泽,请do,都这样了,你还不do,情何以堪-


    上更说过,周四换榜,更新会下午来^^-


    都市没那么快来,校园还要do很多次才会到都市(捂脸)柠柠19岁了,泽泽终于等到了,下章早点来看,凌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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