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板的身体素质果然很好,这才几天就又生龙活虎的了,佩服。”
早上不过八点钟,宋彦和柏冬至就开始了互相恭维,两人早起还在院子里打了会太极,柏冬至不会这个,纯属跟在宋彦后面瞎比划。
她今天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嗓子还有一点疼外,其他症状全部消失,无病一身轻,她感觉非常不错。
“不敢当,跟宋老板比,我简直差远了。”
宋老板前几年在酒吧待着,喝酒喝出身毛病来,这几年修身养性,精通养生之道,把自己身体调理好了,哪是柏冬至比得上的。
宋彦站在前面打太极,也看不到柏冬至脸上表情,他就自顾自说下去:“唉,咱们到底是不比年轻人了,上了岁数以后,这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的,老了,真是老了。”
你看他也不过三十四五,非把人说的像半只脚埋进土里一样。
柏冬至的年龄危机感不怎么出现的,偏被他一说就带起了劲儿。
“宋老板说话别带上我,我才刚刚三十,怎么说我身体还算可以的。”
三十怎么了,她三十过的照样挺好,无非是身边朋友结婚的结婚,恋爱的恋爱,她天天随礼随得都烦了。
要不说这几年她跟叶池走得更近些呢,朋友里面就剩他们两个还单着,又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招架的性子,可不就只有他们能够抱团取暖了吗。
遇上大日子,像那情人节,七夕节之类的,别人赶着回家,他俩在外面坐一夜。
有阵子许舒仪热衷于叫柏冬至去相亲,她厌烦的不行,想着法儿的逃,许舒仪见了后,思虑很久才跟她提了个意见。
“我看叶池不也没着落吗,实在不行,你们走在一起也可以啊。”
你饶了我吧。
柏冬至的表情一言难尽,她苦着脸跟许舒仪解释:“我跟叶池凑在一起,您也真是敢想,真不怕我们打起来啊,再说了,人叶池有喜欢的人,您就别再乱点鸳鸯谱了成吗?”
算她求她了。
这提议多吓人呢。
“你们今天是要去看雪山吗?”
“不去,我感冒还没好全,怕肺水肿。”柏冬至回答宋彦的问题,却没注意到他说的是他们。
宋老板前些天说的话太多了,这两天不想再说,就直接缄口不言了。
看戏就好。
舒闻过来这边,两人都没注意到,他听着他们聊了半天。
宋老板的那只猫跑过来,又围在他身边,这猫格外黏人,谁身边都待得住,也不怕生,上来就凑得近,好像什么防备都没有。
他蹲下身逗猫,想的却是,在余音巷里的日子。
他是喜欢小动物的,耐心也足,没事的时候,出了柏冬至茶馆的门就到那边树下看猫,赵大爷养的那只猫看着总是活不长的样子,他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他去问柏冬至,柏冬至告诉他那猫本来就是体弱多病的,赵大爷领着它去看了好几次医生都不管什么用,现在存的就是有一天是一天的心思。
有时候他跑得勤了,柏冬至不太高兴,坐在茶馆门槛那看着他。
茶馆外是一条深窄小道,刚好能看见最前面的那棵大树,她坐在那好久,舒闻都注意不到她,她就扯着嗓子喊:“我在这儿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她恋爱的时候也希望能被更多的注意,也会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就好比舒闻对一只猫的关注比对她多,她会感到不舒服。
两人隔着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她说话舒闻也听得清。
他蹲在原地笑了会,带着猫就走到她身边去。
“你看,它很可爱。”
柏冬至拿手拖着腮,把脸别开,“我不看蠢猫。”
她忘记了赵大爷的猫叫什么名字,永远都管人家叫蠢猫,气的赵大爷每次都想拿拐杖敲她脑袋。
小猫伏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轻轻叫了声,声音软的不行,柏冬至莫名有些被戳中,看了它一会,忽然就有些喜欢了。
舒闻看见后,说:“柏老板,我们以后也养只猫,行吗?”
他说的是以后啊,是他想象中的,跟柏冬至的未来,守在小院子里,有猫,有树,有花,慢慢悠悠的,宁静又安闲的日子。
对他来说,那是场遥不可及的梦。
他们都清楚的,谁也说不准未来,比之普通人来说,他们的不确定性更多。
所以那场恋爱,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知道。
那时的他们,抗风险能力为零。
现在大概是好了一点吧。
柏冬至过来时,舒闻还在神游,她倚在门边看他有一会,他才惊觉过来。
“这猫有名字吗?”她问舒闻。
“叫二蛋。”
什么?柏冬至狠皱了下眉头,这就是宋老板给他的猫起的名字?
难怪大家都不喊小猫名字的。
“这名还不如赵大爷的猫。”柏冬至禁不住摇了摇头。
她主动说起,舒闻也就问了,“赵大爷的猫,现在怎么样了?”
“你经常见的那只死了,赵大爷又新养了一只,肥肥胖胖的,看着能活好些年头。”她直白的说出口,没什么避讳。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对这些小动物不感兴趣的,赵大爷的第二只猫,她却格外关注,她总去投喂,天气好的时候溜着它玩,看着它好像越来越健康,她也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后来终于知道了赵大爷第一只猫的名字,它叫年年。
也许她更喜欢的是年年吧,可年年回不来了。
舒闻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过。
一只猫代表不了什么的,可是,他总觉得,跟着它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理想中的和柏冬至的未来。
他不往下想了。
“今天去附近的寺院看看吧,那条路上景色还不错。”他换了思绪,向柏冬至提议道。
“好。”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巧和江与碰上,他还是戴着帽子,背双肩包,看起来已经劳累一上午,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他看见柏冬至就跑过来吐槽,“我说这地儿你怎么能待那么久的,有啥好玩的呀,我半个小时就转完了,没劲儿。”
柏冬至点点头,敷衍说道:“嗯,那你赶紧走吧。”
江与不敢相信,“不是,好歹咱俩认识一场,没当未婚夫妻以前,勉强也能说一句青梅竹马吧,你对我就这态度?你有没有良心啊?”
他实在太累了,攒了一堆吐槽的话要说,抓住柏冬至就是一阵猛推。
“我跟你讲,但凡你对我态度稍微好一点,咱们俩修成正果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现在,为零你懂吗,你就是跪下来求我,你爹我也不会答应跟你复合的。”
柏冬至咬了下后槽牙,看着面前这人张牙舞爪,有种打人的冲动。
“我说你是不是想死啊。”她忍他很久了。
“你骂谁呢?”
“我骂你了吗?”
“你还没骂,你搁这儿放屁呢?”
“……@#¥%!&*¥@!”
两人怼了半天,差点要动手的时候,舒闻看不过眼,给拦下来了。
他越来越觉得,江与跟叶池性格很像了。
他也不是很能理解,昨天貌似聊得还挺好的两个人,今天怎么会吵成这个样子。
舒闻往两人中间一站,挡在柏冬至面前,手抬了下,就把她护在后面。
“好了,还要出门呢。”
柏冬至气的呼吸都加重了,以前她跟江与,为了完成家里的任务,来虚的那套很在行,再怎么生气也都是放在心里骂,面上维持和平友好的样子,现在两个人都跑出来了,没家里管,一个两个都把以前的气攒出来发了。
所以说,幸亏他们没在一起。
“不跟智障一般见识,走了。”她拉着舒闻就往前走。
江与:“柏冬至你敢骂我,我回家告你妈!”
小学生吗,还要告状?
“你看看我妈会不会先打死你。”别忘了逃婚的人可是他。
走出去好远,柏冬至心情平复点,才发现自己一直拽着舒闻的手。
她看了眼,默默的就放开了。
舒闻抬了抬眼皮,好整以暇问她:“你跟他以前也这么相处吗?”
“那倒没有,以前是心里骂。”
舒闻笑容更深,“柏冬至,你脾气真不好。”
柏冬至扭头看他,“你现在怎么这样?”仔细算一算,来这儿以后,她被舒闻说过多少次了。
合着以前他是想说都没说是吧,趁着分手了,就无所谓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柏冬至有点生气。
她把手放进口袋里,背过身子往前走,摆明了不想再和他说话。
舒闻没什么反应,走在她身后,两人的影子都可以重叠。
没有几分钟的时间,舒闻在后面叫她。
“柏老板,你饿不饿?”
柏冬至扭头,他从口袋里拿出样东西,“红豆面包,吃吗?”
时间好像发生了逆转,回到好几年前,柏冬至和舒闻一起去逛超市,舒闻给她买了好多红豆面包,那种小小的一个,封在包装袋里的。
她一般起床很晚,不吃早饭,从阁楼下来,翻箱倒柜找吃的,有时候塞两颗糖到嘴里,撑着吃了午饭,也就那么过去。
舒闻怕她长期这样,胃出什么问题,跟她说了一千遍,她也是不吃早饭的。
后来茶馆里摆了不知道多少牛奶面包,实在叫不起来人了,舒闻就把东西拿上去,把人拉起来吃了再继续睡。
那一段日子,柏冬至是真真切切被舒闻捧着过来的。
他问她吃不吃红豆面包的语气,就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看着他逆光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和周围景色交融,也许他天生就是那样,安闲自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什么都不太在乎。
阳光、影子、小镇、红豆面包,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是相得益彰。
她伸手把面包从舒闻那里拿过来。
“我吃。”
他们又走在同一条线上了。
舒闻看了眼柏冬至,她撕开包装,一口咬下去,咀嚼的时候腮帮子都鼓起来。
柏冬至的优点他全知道,缺点也一样,她脾气不好又怎么样,他一样喜欢。
无论她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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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闻去开车的时候,柏冬至在民宿外面等。
她站了会,口袋里面手机震动着,她拿出来一看,是许舒仪打来的电话。
她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有三四天。”
那边许舒仪长叹一口气,她好像很累,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跟柏冬至说什么。
柏冬至喉头一哽,她问:“妈,家里真的没出什么事吗?”
这一回,许舒仪没再说那些哄人的话了。
“冬至,我准备跟你爸爸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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