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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77 章


    那日在离开桃水湾前, 慕昭最后在卧室里待上片刻,在她搬去不疑居后,外公会定期让人打扫她的房间, 里面的陈设都没移动过, 看上去洁净如新。


    她停留在桌前,注意到摆在侧上角的五角星型玻璃瓶。


    瓶子里装满五颜六色的纸星星。


    鬼使神差般,在离开卧室前,慕昭带上了那瓶纸星星。


    她把玻璃瓶撞进纸袋里,里面还有几本外公的旧书,几只外公生前喜爱的茶宠, 一副外公和老钟下的象棋。


    她把这些东西带回不疑居,以后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也能睹物思人。


    外面还在下雨。


    阴湿难缠的寒意钻肤侵骨, 慕昭拢紧脖上的围巾, 踏进雨雾里时, 倏地想到幼时外公让她骑在脖子上,驮着她满院子地跑着, 笑着,闹着。


    她将手伸出伞檐,感受冬雨冥冥的冷。


    傅时沉默默看着她。


    “我没有外公了。”纤白色的指很快被雨淋湿,慕昭看着指甲上凝着的一滴雨珠, 呐呐说道,“没有亲人了。”


    “怎么会?”


    男人的手伸来,握住她被淋湿的手指,温暖地将她包裹, “昭昭, 你还有我, 你永远有我。”


    慕昭心里得到慰藉。


    他说得对,她还有他,在这个嘈杂复杂的世界里,他会给她最纯粹的爱意和深情,会爱她所有的样子。


    嗯,她还有他-


    年关将近,公司事务繁琐而杂,慕昭查看年度财报时,惊讶地发现业绩增长已经达到当初和傅时沉签对赌合约定下的数额。


    最要的是,时间还没有到一年。


    她把财报拍了个照片,给傅时沉发了微信:【幸好达到业绩要求,否则就要被你无偿收购公司了,我的财产也要全部给你。】


    傅时沉看到消息时,勾唇笑了下,慢条斯理地回:【慕总厉害。】


    看到回复,慕昭抿唇浅浅笑着,却没有再回,她想到和傅时沉在游轮套房里碰面的那个雨夜。


    他看着她,满目平静神色冷漠,心里却在拐着弯算计她。


    步步为营地引诱她到他的身边。


    再让她爱上他。


    真是一只老狐狸。


    那个月的桃城发生很多事情,人们唏嘘不已,其中就包括6.17桃城恶性酒驾案的重审,法院启动旧案重审程序。


    开庭那日,慕昭亲临现场坐在旁听席,还是第一排的位置,她一定要亲眼看见,才算了却夙愿。


    距开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穿着囚服的林紫芸戴着手铐被法警带到被告席,林紫芸被剪短头发,枯槁苍白的一张脸,眼圈一周发着乌黑,看样子在看守所里没少受折磨。


    经过旁听席时,林紫芸转头就看见慕昭。


    慕昭光鲜亮丽地坐在那里,身旁有傅时沉陪伴,与林紫芸的狼狈落魄形成鲜明对比。


    她冲林紫芸挽挽嘴角,笑得明艳又挑衅,炫耀着她才是最终赢家。


    林紫芸气得面部肌肉抽搐,刚要说什么,就被法警催促:“走快点!”


    林紫芸踉跄一步,又继续往前。


    庭审正式开始。


    慕昭注意到林紫芸的律师是法院指派的援助律师,并没有单独聘请律师。听说林紫芸试图找过刑事律师,但桃城却没有任何一家事务所敢接下这桩案子。


    有知情者悄悄透露出消息,谁敢接这桩案子,谁就是在和傅先生作对。


    在桃城,没人敢开罪傅先生。


    还听说,林紫芸在看守所时多次尝试联系她的前男友宋总,意图寻求帮助,却没有一次打通过宋总的电话。


    不过宋总还是捎人给林紫芸带了句话,让她别再联系他,还说罪有应得就应该受着,一切都是活该。


    整个审理流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公诉出示的证据确凿,林紫芸的辩护律师从头到尾都没提出异议,只是寻常地走走普通流程。


    审判长问林紫芸的那些问题,林紫芸一个都没办法反驳。


    审判长问她:“根据行车记录仪视频显示,当时是你开的车,是吧?”


    林紫芸点头。


    审判长又问她:“在墓园外持刀伤人的动机很明确是报复,是吧?”


    林紫芸还是点头。


    ……


    几连问下来,刑期也在暗中年年递增。


    最终,审判长手中法槌一敲,朗声道:“本院认为,被告人林紫芸驾车撞人后,为逃脱罪责,与当时坐在副驾上的慕某进行位置互换后逃离现场,情节恶劣,证据充分,构成交通肇事罪,诬告陷害罪。出于报复,被告人林紫芸持刀故意伤人,造成受害人傅某三级轻伤,证据充分,构成故意伤人罪,依照第1xx条、2xx条,3xx条之规定,判处被告人林紫芸无期徒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


    听见结果的林紫芸抬起戴着镣铐的双手,捂住双眼,痛苦地哭出了声。


    慕昭很清楚,那不是悔恨的眼泪。


    那是恐惧的眼泪。


    当法警再次带着林紫芸从她身边经过时,慕昭正好站起身,淡笑着说:“你就在里面被关到死。”


    林紫芸蓦地停步。


    慕昭接着说:“你会用余生所有事情,去体会我那三年经历过的事情。”


    林紫芸低垂着头,开始发抖,开裂的唇角有血珠子渗出。


    这次法警没有催促她快走。


    她刚要抬脚,就又听慕昭说:“监狱里又冷又潮湿,蟑螂老鼠随处可见,你要是不招人喜欢,里面的大姐头可是贴心地给你加餐,会把死老鼠放在你的餐盘里面,轮到你洗澡的时候就只有冷水,连唯一的香皂都会被抢走,你举目无亲,也不会有人去看你,你进去后会发现,日子每天都一样,今天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


    那番话绝对是压垮林紫芸的最后一根稻草。


    庭审的当天晚上。


    看守所那边传来消息,林紫芸撞死在监房里,据说撞第一下没死成,第二下时还有口气,第三下是使了浑身力气,额骨都撞碎了,当场就咽了气。


    很难有人受得住一眼就望得到头的阴暗日子。


    林紫芸心理承受能力本来就说,无期徒刑对她来说已经是生不如死,又听到慕昭描述的那番话,既然如此,择生不如择死。


    一死百了,免受折磨。


    “这么脆弱?”慕昭面无表情地说着风凉话,手里摆弄着一瓶插花,“我只不过给她描述了下我曾经在监狱里经历过的,她就受不了?”


    她没撒谎,也没有夸大其词。


    对林紫芸说的那些,桩桩件件,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傅时沉替她剪好一支蔷薇,递给她,顺便说:“她活该,死都算便宜她。”


    慕昭瞥一眼他手里的蔷薇


    “不要。”她推开他的手,“你这个不行。”


    “怎么不行?”


    慕昭用目光丈量了下那朵蔷薇的长度,说:“你剪得太短了,这个插进去不好看,影响整体美感。”


    “竟有这么多讲究。”


    “当然。”插花也是门学问,慕昭重新选了一朵红色蔷薇,比划了下,“这朵好像也不太搭。”


    傅时沉看着她面前零碎的枝叶花朵,又看那瓶即将大功告成的插花,里面有蝴蝶洋牡丹,粉蔷薇,金鱼草。


    正巧她叫他,“你帮我看看。”


    “嗯?”


    慕昭把插花推到他面前,指着那簇蝴蝶洋牡丹,问:“这个中间是不是加一朵比较好?”


    他顺着她指的部分看去,“还真是。”


    慕昭又开始挑挑拣拣,这朵太红,那朵太素,横看竖看都不满意。


    倏地,她回眸看他,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


    傅时沉笑了下,耐着性子回:“你说。”


    慕昭把小剪子放下,眼里带着笑意问:“你的兰室里有那么多的蓝色兰花,我觉得插一朵蓝色的花进去最好看。”


    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几十上百万的稀有醉玲珑拿来插花消遣,真有她的。


    傅时沉摇头失笑,大手搂着她的腰,又开始讲条件,“可以,除非你亲我一下,再加两次。”


    慕昭不知道这人哪这么喜欢讲条件,“你真的小气。”


    “你亲不亲?”


    慕昭缠念地看一眼即将完工的插花,实在想搭一朵蓝色兰花进去,妥协地说:“亲一下可以,但是再加两次什么意思?”


    傅时沉眼梢一挑,上前一步逼近。


    她的后腰轻撞上桌沿。


    紧跟着,男人黑眸沉沉望下来,徐徐笑问:“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多种花朵的暗香在空气里浮动。


    那些残枝碎瓣通通被拂扫到地毯上,他的吻像压城乌云,沉沉落下,有着蓄势勃发的荷尔蒙,强劲地汲取她的所有。


    他在扫荡她这座城池,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一个半小时后。


    慕昭整理好长裙从花桌上下来,久没沾地的双脚虚弱地颤着,她擦擦额角的汗,问:“可以给我花了吧?”


    “不是还有一次?”


    傅时沉慢条斯理地系好皮带,脸孔清冷得和刚才完全不同,他笑得迷人,“我说的可是两次。”


    慕昭忍无可忍,伸手打了一下他肩膀,“你先把花给我!”


    傅时沉也不躲,反正她也打得不疼,他更愿意理解成打情骂俏,“欠着的话要算利息。”


    “利息?”


    “是的,到晚上要翻倍,那还是两次。”


    慕昭差点被气笑,微微咬了下牙,说:“你真的不要脸。”


    “花还要么?”傅时沉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沿上,把她圈在狭窄的一隅里,俯身弯腰看着她的眼睛笑,“要的话,刚刚那次我就算是你付的利息。”


    “……”


    慕昭被气笑了,咬了下被他吻成艳红色的唇,“纵欲过度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晚上还要两次,你行吗?”


    “我行不行,你不是很清楚?”


    男人温热气息落到脸上,他低低笑了下,蔫坏地问她,“看来你是忘了我的记录?”


    她没忘。


    简直是“赫赫战功”。


    慕昭不想再搭理他,一把推开他,说:“我不管,我现在要回卧室洗澡,回来后我要看到这里有兰花。”


    他跟着她回浴室洗澡。


    在浴室里的时候,慕昭又还了一次的账。


    洗完澡出来,慕昭回客厅时,发现花桌旁边已经摆上几盆开得上好的醉玲珑,傅时沉说:“不够我再让人搬。”


    慕昭心满意足地笑了,“够了。”


    傅时沉没再继续看她插花,而是去了书房。


    慕昭剪下一朵开得极盛的醉玲珑,精心修剪后,落成适宜长短,再插进那簇蝴蝶兰牡丹里。


    整瓶插花瞬间变得更加鲜亮惹目。


    果然还是要搭一朵蓝色才最好看。


    慕昭捧起插花瓶,出客厅往卧室走,她要把这瓶插花放在卧室里欣赏。放好插花后,慕昭注意到上次从桃水湾带回来的那个纸袋。


    里面装着外公的旧物,她带回来后还没有整理过。


    她走过去往外拿东西时,那瓶纸星星掉出来,落在地上时橡木塞弹飞出去,里面的纸星星碎了一地。


    她还不小心将其中一颗踩得稀扁。


    慕昭只好蹲在地上,拿着瓶子,一颗又一颗地把那些纸星星捡起来,重新放进瓶子里。


    依次捡完后,还剩下那颗被踩扁的纸星星。


    她伸手捡起那颗纸星星,想扔进垃圾桶。


    脱手的前一秒。


    她注意到纸星星的内面翻卷出来,上面隐隐有字迹。


    慕昭及时停手,把玻璃瓶放到茶几上,她则坐到沙发上,低头开始拆那颗纸星星。


    扁扁的星星纸一点一点被展开,变成长长的一条。


    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星星纸内面的黑色字迹也一点一点展露在慕昭面前。


    黑色的钢笔字。


    遒劲潇洒,笔锋凌而有力。


    只有一句话:


    “慕昭,祝你年年胜意,一生喜乐。”


    慕昭拿着星星纸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她认识这个字迹,这是傅时沉的字迹。


    这瓶纸星星是她十年前收到的。


    傅时沉不像她,和高中时的字迹相差甚远,纸星星上的字迹和现在的他字迹毫无相差,所以她能够一眼辨出。


    原来这瓶在她书桌上放了十年的星星是他送的。


    是十年前的他偷偷放在她柜子里的。


    慕昭又从瓶子里随意取出一颗,拆开来看,是同样的字迹,同样的一句话。


    她按着折痕把星星重新折好,轻轻放回瓶中。


    没有再拆第三颗星星。


    也无需再拆。


    慕昭心里很清楚,那一整瓶的彩色星星,不管哪一颗拆开,都会是他写给她的那句祝福语。


    暗藏心事的少年,有着难以言说的爱意,到毕业都不曾和他心爱的姑娘单独说过话,只能亲手折一瓶彩色星星,每一颗星星里面都写上祝福,希望他心爱的姑娘一切都好,也只能做到这样。


    即便那时的少年知道,他很有可能和她再也不见。


    另一边的书房。


    傅时沉站在书柜的保险箱前,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今天却特别想打开来看看,或许是看见她插花时手拿蔷薇的模样。


    这让他想到高中时的慕昭。


    桃城一中的操场北角有一整面墙的蔷薇,红的,粉的,淡黄色的。


    有一天晚自习学校进行避险演戏。


    五月初夏的夜晚,微风徐徐,月明星稀,他站在蔷薇墙的角落,看见少女披散着乌黑长发跑过那一面蔷薇墙前,背影薄瘦,花影在她眼底隐动,她的笑颜艳极。


    那时候他觉得她就是一朵蔷薇,还是最红的那一朵。


    那一正面墙的蔷薇都不如她好看。


    那一幕深深映进他的脑海里,以助于当初在挡枪后倒地的那一瞬,看见慕昭奔向他时,就感觉回到那个五月,他又看到了在蔷薇墙奔跑的她。


    打开保险箱,傅时沉依次拿出里面的东西。


    三张照片。


    一封告白信。


    一根断掉的头绳。


    和醉玲珑的手稿。


    哪怕时隔多年,他依旧清晰记得拍下三张照片的那些瞬间。


    第一张雨夜撑伞照。


    那是个周六,他兼职结束后回家,去公交站台的路上偶然看见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她,她站在路灯旁,撑一把黑伞,正在低头看手机。


    他站在十米开外静静看着她。


    多少是有鬼迷心窍的成分在,他掏出手机后想偷拍她,却又觉得行为太不光明正大,担心她会很讨厌这样,于是也不敢偷拍她,只敢在从她身后经过时,匆匆拍下一张她的影子照。


    第二张照片是黑色板书照。


    那周刚好轮到她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做板报,她站在凳子上,写下一首枫桥夜泊,刚写完她就被自己的字丑得直发笑,然后说要去洗黑板擦来擦掉,让另外一个女生重写。


    他在那首诗被擦掉前,偷偷用手机拍了下来。


    最后一张照片,是在毕业前夕,布置高考教室前他偷偷拍下的。那时候她已经腾空桌肚子,桌面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只是一套空荡荡的桌椅而已。


    但对他而言,那是她坐了三年的桌椅。


    所以他拍了下来。


    三张照片都有共同处。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照片上总有一处是泛白的,一团白色,刚好是人的一个指腹大小。


    那是他无数次摩挲照片造成的,反复地看,反复地摩挲,也不知道在看第几次的时候,照片上开始有白晕。


    至于那根头绳,他得到那根头绳的那天,高兴了一整天。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有体测,她很不喜欢体侧,皱着眉站在跑道边,顶着三十九度高温的太阳在用手绑头发,一下没绑好,后颈还有碎发,只能取下头绳重来。


    第二下还是没绑好。


    他站在跑道对面排队等着体育老师喊名字,前面站着好几个男生,个头都没他高,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又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开始尝试第三次绑头发,还是没绑好,不仅如此,还因为她有点小暴躁的动作把头绳给扯断了,他听见她说了一声好烦,然后随手把头绳往垃圾桶一扔。


    她的准度不够,没把头绳扔进去,但是她没发现。


    等他跑完一千米回来后,看见那根断掉的头绳还掉在垃圾桶旁边的草地上,黑色的,细细一根,不容易被人发现。


    断掉的头绳静静躺在草里,静静地看着他。


    他走到旁边,蹲下假意系鞋带,三两下把扯开,再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回系,手部起码有八百个假动作。


    然后他抬头看了眼四周,黑眸敛住情绪,飞快地捡起那根头绳,藏在了自己的掌心。


    被她随意丢掉的一根断掉的头绳,被他当做宝贝妥善收放十年。


    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就会想到那天体育课上因为体测而烦恼的她,那么鲜活可爱,那么让他难忘。


    最后,傅时沉展开那封告白信,视线在纸页最下面定住,那里有一行不属于他的字迹。


    他写的最后一句是——


    此后了了无期,我祝你如蔷薇般永远盛开,前程似锦。


    然而在他的最后一句后面,那行不属于他的字迹写着——


    此后了了有期,我只做你一人的蔷薇。


    他的眉眼陡然凝固。


    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他回头看见慕昭出现在门口。她穿着那条醉玲珑旗袍,左耳上别着一朵娇艳的蓝色醉玲珑,脸孔美艳不可方物,春水眼含情带笑,散发着让人难以招架的魅力。


    慕昭手里捧着那瓶纸星星,款款对书柜前的男人笑着说:“傅同学,你的星星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刹那间。


    傅时沉似乎听见烟火在大脑里爆炸的声音,他眸底的微光一瞬明灭,看一眼她手里的纸星星,“你知道了?”


    慕昭抬脚朝他靠近,说:“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


    “嗯。”她来到他面前,低眼看着瓶子里那些彩色饱满的纸星星,“我一直想等你主动开口告诉我,你高中就开始暗恋我这件事,直到我今天看见这瓶纸星星,发现是你送的后,我就不想再等。”


    “……”


    沉默良久。


    慕昭重新抬头,脸孔落进男人深邃的眼里,她说:“高中时的我太傲慢,太目中无人,才没有看见你。”


    “是我太没存在感。”他垂下长睫,“如果那时候我是闪闪发光的,你怎么会看不见我。”


    慕昭摇摇头,否认:“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对不起你,重逢后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后续也没能很快地记起你。”


    傅时沉伸出双手抱她,说:“别道歉,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


    慕昭也回抱住他,双手落在男人宽实的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感受到他的温热体温。


    她瞥到桌上那些照片,心酸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害怕。”


    她不理解,“你怕什么?”


    “我怕你会因此厌恶我。”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和秀发里,抱她抱得很紧,“怕你厌恶我的算计,我的步步为营,厌恶我以这样的方式将你引到身边。”


    “……”


    慕昭察觉到他的后背有点紧绷,她伸手拍了拍,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下,“我怎么会厌恶你,从头到尾都是我心甘情愿地上钩,知道实情后我也从来没怪你,也不会讨厌你,我真的愿意。”


    傅时沉的后背放松下来,却依旧埋着脸不肯抬起,只低低地问:“真的?”


    她用很坚定的语气回答:“真的!”


    男人温热鼻息一点一点的拂在颈窝里。


    呼吸速度在变慢,由此可见他现在抱着她,也是处在放松的状态。


    “昭昭。”他佚?这才将脸从她颈窝里抬起,深情的眼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认真说,“你占领着我整个生命,我在碰见你以前,没有过去。”


    “……”


    慕昭呼吸一滞,感觉到体腔内的心跳在加快。然后她举起手里的那瓶纸星星,笑着说:“答应我,在我的年年胜意,一生喜乐里,永远有你。”


    “……”


    “你要永远陪着我,永远爱我。”


    傅时沉长睫低敛,眸光深邃迷人,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我答应。”


    慕昭眯着眼笑,故意问:“答应我什么?”


    他的瞳孔里清晰映出她的脸,他满眼满心都是她,“答应你,永远陪着你,永远爱你。”


    慕昭目光划过他上唇中间的那颗深情痣。


    老人说的是真的。


    上唇中间长痣的男人,是真的很深情。


    她闭眼,准确无误地吻上那粒深情痣。


    他予以最热烈的回应。


    昭昭,在这一年,在我爱你的第十年,那段卑微隐秘的暗恋终于有了出路。


    月落乌啼霜满天。


    少年心事对谁言。


    他想,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事情,比得偿所愿更美好。


    第十年。


    他得偿所愿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就完结啦!


    很抱歉在连载期老是断更请假,对不起追文的你们,对不起!下本开文前一定好好存稿,不会随便裸奔了(鞠躬)


    番外的话,会有男主视角(第二人称),还有校园if线,其余还有想看的吗?


    然后求个作收!!


    顺便推一下我的预收《耳热》,一篇女暗恋男,文案如下:


    1.


    应梨暗恋陈烬七年,期间看他拿过三次射击冠军,多次年级第一,换过数任女友。


    陈烬却对她毫无印象,哪怕初中高中大学都同校,哪怕和她家住同一栋楼。


    冬夜里的一场射击游戏,应梨运气好到连胜三人,便有人瞎起哄:“谁能打败她,就可以亲她一下!”


    看见角落里的陈烬出来时,应梨不由心头一跳,她不否认当时心里是期待的,周身都是烫的。


    陈烬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就在应梨在起哄声里闭上眼时,她听到陈烬把枪丢到一旁,和他懒洋洋的笑声:“抱歉,我想试试这枪手感如何而已,就当我开个玩笑。”


    2.


    聚会后,借酒消愁的应梨躲在天台哭,被陈烬撞破。他单膝在她面前蹲下,痞笑着:“我没亲你,就这么伤心?”


    应梨哑着嗓:“被暗恋七年的人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能不伤心吗?”


    陈烬懵了,暗恋他七年?他连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一概不知。


    她却在下一瞬说出他的全部喜好,准确无误。


    陈烬脸上浮浪笑意不减,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了句自认为安慰人的话:“抱歉啊,我不喜欢你这一卦的,你会找到更好的。”


    3.


    重逢时,陈烬拿下那年的奥运射击冠军,万人瞩目的荣光无限。


    她依旧在角落看着他,替他鼓掌,从心里高兴他能为国争光,却已不再喜欢他。


    阴差阳错几次交际后,陈烬破天荒地对她兴致勃勃,想方设法制造与她的偶遇,甚至在她家门口蹲到半夜,只为兑现当初那场射击游戏的玩笑,要亲她一下。


    应梨神色疏离,淡淡说:“你别忘记,你说过我值得更好的。”


    陈烬俯身朝她靠近,温热声息缠绕在她耳边,像在说晚间情话:“我没忘,但老子是最好的。”


    “他狙中的,从来都不止是靶。”


    “他一看我,我的耳朵就好热。”


    ——《应梨的暗恋日记》


    P.S.


    本章审判长宣读判决部分改自网络


    “你占据着我整个生命,我在碰见你以前,没有过去。”改自钱钟书《围城》,原句为“我爱的人,我要能占领他的整个生命,他在碰见我以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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