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冷爆腻啊冷爆腻!
“诶痛痛痛, 你轻点。”
娇滴滴的。
“”
“歪了,你看着点嘛。”
嗲声嗲气。
“”
居潮汐看着小镜子里的自己,一嘟嘴刚准备继续埋怨, 就听战牧野提前开了口,“再不满意就自己扎。”
居潮汐鼓了鼓腮帮子, “凶呗,你继续凶, 把全世界最粘人的小剑凶走,以后你就是全世界最孤独的小宝宝。”
战牧野无奈的垂眸看了眼居潮汐, 突起的喉结微动。
末了轻哼,“求之不得。”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一如往常冷峻, 锋利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穿过居潮汐海藻般黑亮柔顺的鸦发,战牧野一边看着她手上的“美发指导书”, 一边翻转过手上的长发。
“诶这里这里。”居潮汐激动地点了点指导书上的图, 扭头将书送到了战牧野面前,“这里的第三簇要编到最里面,明白吗?”
战牧野睇了眼, 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将头发扣了进去, “我知道, 救生绳索也是这么编的。”
居潮汐:“”
听起来有些不妙。
不过事实证明,就算战牧野是第一次上手, 也比居潮汐这个天赋里根本就没“美发”这个选项的人靠谱。
居潮汐看着镜子里两个精致的小揪揪, 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厉害啊大佬,真是鲁智深穿针——粗中有细。”
“那是张飞。”
“哦是吗。”居潮汐拆了根棒棒糖放到嘴里, 满不在意道:“那倒拔垂杨柳的是谁?”
没得到战牧野的回答, 居潮汐又抬头倒望他, 清澈潋滟的狐狸眼当中倒映出战牧野锋利冷峻的眉眼。
站在战牧野的角度,他能够看到居潮汐俏生生的一张小脸,带着柔嫩可爱的粉色,还有隐在冲锋衣领当中的一截雪白、纤长的脖颈。
战牧野眸色微深,大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居潮汐头顶的啾啾,似笑非笑地答:“林黛玉吧。”
居潮汐:“”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敷衍小剑吧。
冷爆腻啊冷爆腻!
——
战牧野那被“域”损伤侵占的身体已经被居潮汐体内的能量修复得差不多了。
更令战牧野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异能逐渐趋向平静。
如果将晶核带来的异能比喻成一汪水池的话,那么他的那方水池里的水一直以来都处于沸腾、翻涌的不稳定状态,但居潮汐的到来却好像帮他拓宽了这方水池,因为容器变大了,所以异能相对来说就更加平稳了。
“我觉得你可能是疗愈系异能者。”战牧野根据事实合理推测。
“不了。”居潮汐蹦蹦跳跳地跟上战牧野,笑嘻嘻道:“我愿意放弃一切来当大佬的狗。”
其实对居潮汐来说,她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因为她早晚会找到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战牧野:“”
真是花言巧语。
岛上只有一个地方还缭绕着浓郁的黑雾,随着战牧野和居潮汐的靠近,里面不断有奇形怪状的异化种向他们攻击而来。
恢复巅峰战力的战牧野并不把这些小打小闹放在眼里,一路上砍瓜切菜,很快就带着居潮汐来到了一株参天的古木下。
末世当中恶劣的天气几乎让所有植物都枯萎死亡,但这株古木却依然生长得茂盛蓊郁,黑雾穿梭在枝叶间,不时发出“吱——”“吱——”的尖叫,似乎非常快活。
居潮汐看看这株奇怪的古木,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是把这棵树砍掉我们就能出去了吗?”
战牧野摇头,“应该没这么简单。”
“那要怎么办?”
“劈开它。”
居潮汐:?
战牧野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轻松了,以至于居潮汐根本无法把他云淡风轻的神色和“劈开眼前这棵笔直的参天巨树”这种不切实际的狠话联系到一起。
但就在战牧野话说出口的后一秒,这棵巨树忽然激烈地晃动起来。
黑雾从枝叶间回溯,落到地上后从雾团当中缓缓出现了个黑黢黢的洞
竟然主动献出了出口吗?
居潮汐:奇怪的大树,你当时也一定很害怕吧。
“这是域中域。”
居潮汐:嗯哼,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婉拒了哈。
战牧野介绍完,看居潮汐没有跟着进去的意思,干脆把人扛到了肩上然后迈开阔步走了进去。
“诶诶诶,我进去干什么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居潮汐一阵头晕眼花,拳头捶在战牧野的后腰,“放我下来,你再不放我下来我摸你了啊!”
战牧野:“”
最后居潮汐被放下来的时候,战牧野已经带着她走进了个异常黑暗的甬道,背后光明的洞口也霎时合拢。
刚刚还张牙舞爪准备扒战牧野衣服的居潮汐:
居潮汐瞬间扶着额头贴到了战牧野的胳膊上,软声软气道:“里面好黑喔大佬,你会保护人家的对吗?”
见多了居潮汐变脸的战牧野见怪不怪,“也许吧。”
战牧野抬手感受了一下甬道当中空气的流动,转而给居潮汐戴上了帽兜,淡声道:“往前走。”
整个甬道像是逼仄低矮的墓道,有些地方甚至还要居潮汐低头才能通过,战牧野跟在她身后,动作拘谨得就像是误入矮人国的巨人。
两个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不远处隐约出现了隐约的光芒,居潮汐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手上的风球却倏然一动,战牧野冷峻的眼眸一厉,揽过居潮汐后往旁边的石窟处躲去。
战牧野坐到了地上,居潮汐顺势坐到了战牧野的怀里,原本要尖叫的小嘴也被战牧野的大掌提前捂住。
身下是温热紧致的肌肉,居潮汐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啊那个,大佬的身上好好坐哦OuO。
昏黄的烛光里骤然出现了一道黑影,又长又粗,像是一条肉虫般蠕动着,慢慢前进。
战牧野的眸光越来越冷厉,像是孤狼猎食前最后的蛰伏。
然而在战牧野压出的风刃旁,一柄修长的潮汐长剑却忽然颤抖着凑了上来。
战牧野不由得看了居潮汐一眼。
——战牧野:你也要上场?
——居潮汐理解的:OOXXOOXXOOXX的战损play喜欢吗?
然后居潮汐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居潮汐:姐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战牧野理解的:我会和你并肩作战。
战牧野内心稍有动容,然后朝居潮汐点了点头。
居潮汐也非常感动。
越加近了。
战牧野和居潮汐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眼神微微沉下,窥视至肉虫即将转弯的那一刻——
居潮汐高高举起了潮汐长剑,战牧野也跟着压弯了空间当中的气流,就在潮汐长剑落下的那一刻,战牧野瞳仁猛地一缩,然后转而绕出一把风匕向上格挡了居潮汐的剑。
剑器落地,在昏黄的烛光当中四人大眼瞪小眼,主打的就是一个面面相觑。
苏倬:“战大哥、潮汐姐?!”
居潮汐:“寻秦、苏倬?!”
战牧野&寻秦:“”
四个人显然都没有想到他们会是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以这么惊险方式见面。
据寻秦说,他们被带入一级生活处过了三天之后,就有人来询问他们是否有意愿加入南部高新区的科研部。
在取得寻秦和苏倬的同意后,他们就被带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也就是瓦格制造出的“域”。
然而进入这个域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们先像是牲畜一样被关进羊圈中生活了一天一夜,然后就会有修女模样的人过来开始一个一个叫人过去谈话。
寻秦和苏倬也去了,然而他们甫一进入金碧辉煌的会议厅就面临了“yes”or“no”的选择。
他们没有给寻秦和苏倬协议内容,却先让他们选择参与或是不参与,一旦参与后就要签订生死协议,第一次寻秦和苏倬出于保险考虑,都选择了不参与,于是他们再次被关进了羊圈。
然而之前海底异动,潮水疯狂倒灌,整个羊圈被尽数淹没,他们就被赶到了这个漆黑的洞里。
第二轮谈话马上就要到来了,其中变数太大,寻秦和苏倬在域中也联系不到战牧野,这才斗胆试着逃跑。
“所以,进入南部高新区的知识分子最后都会被汇聚到这里之前从我们西部能源区出来然后消失的高级项目师,也都在这里。”苏倬补充道。
“都在这里吗?”居潮汐惊讶,“瓦格要这么多高知分子做什么?”
寻秦低声,“要搞清楚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恐怕也只有在签订了那份协议后才能知道了。”
而且,这个“域”的幕后黑手未必只有瓦格一人。
耳边忽然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居潮汐的耳朵动了动,下意识抬头望去。
战牧野动态视力极佳,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然而在他要出手的前一瞬,苏倬忽然展开臂膀挡在了居潮汐前面,“潮汐姐小心!”
只见石壁的缝隙当中忽然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蚂蚁状生物,只一瞬间就将惨白的石壁铺成暗色,紧接着一只皮肉腐烂的手忽然从甬道顶部出现,迅速地向居潮汐抽来!
苏倬瞬间被这只腐手抽飞,幸好角度有偏颇,那只手上尖利的指甲没有穿透苏倬的皮肉。
只是苏倬在横撞到甬道的墙壁上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哈哈,他晕了”居潮汐话音未落,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恨不得也当场昏死过去。
只见原本甬道的墙壁在爬满细小蚂蚁后,他们似乎融成了一体,坚硬的墙壁变得柔软,颜色也由暗转向某种类似于内脏的暗红色。
然后它!蠕动了起来!
“啊——!大佬快抱住我!”
作者有话说:
小居:打怪好累,好想靠在大佬104的胸膛休息一下TuT
——
32、小狐狸
“大佬抱紧我!!!”居潮汐尖叫。
战牧野一手托住了居潮汐, 一手压出一柄长枪转而挑掉了甬道间隙生长出的腐烂手掌。
战牧野:“手放松,我要被你勒死了。”
“俺不!”
然而在甬道蠕动间,墙壁变成了柔软的褶皱, 四周也开始不断地生长出皮肉腐烂的手臂。
他们不断地挥拂着,发出关节运动的细小声响, 就像是肠道中细小的绒毛。
从手臂当中倒淌出的脓液不断滴落,整个空间霎时充满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这边寻秦刚把苏倬扶起, 就听见战牧野镇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往前跑。”
甬道不断蠕动收缩, 战牧野一路披荆斩棘,最后在甬道口合拢的最后一刻直接拿风刃炸出了一个大洞。
磁场陡然变化, 寻秦一愣,“等一下, 这不是出口!”
话音未落, 下一秒一条触手直接圈住寻秦的脚踝,转眼就将寻秦拖出了甬道外。
苏倬拉上了寻秦:“寻大哥!”
居潮汐看得心里一紧:“苏倬!”
甬道外是虚无缥缈的一片黑暗,辽远空旷, 就像是被流放到了宇宙深处一样。
寻秦和苏倬眨眼间就被拽飞在空中, 战牧野甚至没来得及抓住他们的衣角, 他们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战牧野将居潮汐放到了地上,居潮汐趴在骤然断裂的甬道边往下望了望, “掉下去了吗?完全看不见底部啊。”
“你很在意苏倬吗?”战牧野的声音从居潮汐身后冷不丁地响起。
“你不在意吗?”居潮汐回过头, 有些莫名, “他可是我们的朋友啊。”
当初还答应了苏路南要照顾好他的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居潮汐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战牧野虽然依旧面无表情, 但周身的气压却比之前更低了。
战牧野将居潮汐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在这里等着, 我去救他们。”
“等、等一下。”
居潮汐回望了眼宛如大肠蠕动般的甬道,然后视死如归般地闭目,“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总感觉待在这里会死得更快一点。
战牧野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你确定吗?”
居潮汐坚定地点了点头。
战牧野抬手将居潮汐头顶歪了的小揪揪扶正,“那就走吧。”
居潮汐走到了甬道边缘,刚想叹气,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战牧野的大掌牵上了。
不仅于此,战牧野还换了个角度,将修长的手指穿插入她的指间,直到掌心严丝合缝地贴拢。
诶?
战牧野目不斜视,声音却放柔了几分,“抓紧了。”
居潮汐立即回了神,“好。”
第三个域的气息骤变,在一片茫然当中,居潮汐忽然嗅到了一丝浅淡的花香。
好熟悉
栀子花清浅的香味若有似无地滑过居潮汐的鼻尖,居潮汐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教室当中。
讲台上是她高中时的数学老师。
而数学老师身后的黑板上用白色粉笔赫然写着“十月数学月考”六个大字。
居潮汐:“”
居潮汐扭头,却又惊讶地发现她的旁白坐着战牧野。
“大佬?”
受考场安静的环境影响,居潮汐说这话时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战牧野斜睨了她一眼,“行了?”
居潮汐悄悄摸摸地靠近了战牧野,“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怎么会来到我的高中?”
战牧野似笑非笑地睇着居潮汐,“这个域是根据你内心最恐惧的东西而投放出意象组成的,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你的数学月考上。”
居潮汐:“”
战牧野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居潮汐看错了,他的心情似乎还挺好,就连眉眼间都抖落了几分软和的笑意,一闪即逝。
还挺好看的。
居潮汐梗着脖子细声细气地反驳,“反思什么,没见过偏科啊?”
战牧野手上的水笔转过一圈,然后落在试卷上写了个A。
“你还真做啊?不快点去找苏倬他们吗?”
“每个域相当于一个阵法,越是深层的域越是不能强破,如果我们要出去的话,就只能等找到阵眼才可以。”
战牧野在域当中也变回了自己十七岁的模样,身形较之前更加清瘦些,眉眼也还有些青稚。
他穿着华国典型的酸奶配色校服,手上的青筋微显,但并不让人觉得壮,只透出少年人蓬勃的活力。
如果说二十五岁的战牧野是温凛凌厉的万壑雪松,那么十七岁的战牧野就是一株直挺秀颀的戈壁白杨。
虽然眉眼当中依旧带着锋利的颜色,但来自少年人的明朗与骄傲让他看起来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居潮汐:“喔。”
刚刚心脏忽然跳得好快。
要命。
居潮汐慢吞吞地挪回了脑袋,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对劲。
等到居潮汐准备做题时才发现更大的不对劲——她和战牧野的手还牵着。
居潮汐想从战牧野的指间抽出,可战牧野没给她这个机会,五指顺势收紧摁住了居潮汐的手。
“你干什么,快松手,我要写试卷了。”
“你就不怕松了手之后这个阵法把我们分开吗?”
居潮汐蹙眉,“那怎么办?”
在战牧野看来,穿着校服的居潮汐好似心思也变得单纯了,一双狐狸眼巴巴地望着他时,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没什么坏心思,像是被卖了都会替人数钱的那种。
战牧野挑了挑下巴,“左手给我。”
于是居潮汐的姿势就变成了她右手拿笔写字,左手牵着战牧野的左手。
解决完握手的问题后,居潮汐又对着试卷上的题目犯起了难。
看身旁的战牧野做题做得飞起,居潮汐苦口婆心,“大佬,虽然我们这只是在域中,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摆烂吧,到时候试卷上都是红叉叉怎么办?多难看呀。”
战牧野甚至在草稿纸上演算时还抽空睇了眼居潮汐,唇角微勾,“摆烂?”
“是啊,不如你和我一起交白卷。”居潮汐怂恿道。
“行啊。”战牧野笔一松,将数学试卷摊到了桌面上,“不写了,下课去别的地方逛逛。”
“去哪儿啊?”
“你最害怕的地方。”
战牧野话音未落,一道女声横空炸起:“居潮汐、战牧野!”
“别以为在下面小声讲话我就听不见,遵守纪律、好好考试,不然我就叫家长了!”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面容阴翳极了。
居潮汐缩了缩脖子,急忙低头认真地在草稿纸上画起了画,不再和战牧野说话了。
战牧野见惯了风浪,就中年女人这么一声吼当然吓不到他,可他还是拿起了笔,嗓音犹带少年的清朗,“抱歉老师。”
居潮汐看他的样子还挺享受,暗自纳闷:莫非大佬是个抖M?
战牧野确实是挺享受的。
毕竟比起后来进入大学后末世陷落、丧尸横行,到处都是一副人间炼狱的图景,高中阶段确实是他如沐春风、可忆而不可即的过去了。
蓝的天、绿的草,光明的太阳和五彩斑斓的花,差点在他的记忆当中褪色。
何况他还看见了某只小狐狸的高中生活,真是不错。
居潮汐可不知道战牧野心里想的什么,等下课铃一打响,她“蹭”地就从座位上站起,“走吧,去我最害怕的地方。”
三分钟后,两人在年级部办公室前停下了。
战牧野:“这就是你最害怕的地方?”
“是啊。”居潮汐煞有介事地介绍,“这里只有踩遍了学校三条高压线的学生才能被请来喝茶,里面的每一个老师都堪比阎王在世,但凡进了这个办公室的,不管男女,没有一个不是哭着出来的。”
“哪三条?”
“带手机、谈恋爱、打群架。”
“你来过?”
“是啊,不然怎么叫做我最害怕的地方?”
午休时间过半,老师们纷纷去食堂吃饭了,是以年级部里一个人都没有。
“走吧。”居潮汐轻车熟路地推开了年级部的窗,“大佬你”
“跟着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居潮汐就看见战牧野插着兜,姿态优雅地打开年级部的门走了进来。
居潮汐:好吧OuO。
——“我们要找什么?”
——“你以前还谈过恋爱啊?”
居潮汐和战牧野同时开口,话说完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而居潮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细细的眉头蹙起,下意识扶住了办公桌的桌角。
战牧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到了居潮汐那攥得发白的指节上,语气依旧平淡如常,“找你最害怕的东西就可以了,你最害怕什么?”
最害怕的东西?
“好抽象啊。”居潮汐皱起了秀气的小眉头,“我怕黑,怕痛,怕蟑螂,怕蛇,怕丧尸,还怕”
居潮汐忽然抬头,看向战牧野。
战牧野下意识站直了身子,“什么?”
“还怕嘬不到你的104。”
战牧野:“”
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有说有笑的打闹声,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
居潮汐脑袋里拉起了警报,“不好,年级部的老师们回来了!”
办公室的门被骤然推开,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撒在年级部的地板上,老师们的影子都被拖得很长。
“奇怪,今天我们的门没锁。”
“估计是小娟出门的时候忘了吧。”
“她今天不在学校里吃吗?”
“她女儿今天在家,她要回家给女儿做饭。”
吃完饭的老师们又坐在各自的工位上聊了会儿天。
然而在办公室最角落的办公桌下,手长腿长的战牧野和居潮汐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躲藏着,颤巍巍地发着抖。
作者有话说:
嘿嘿,在办公室的办公桌下面,嘿嘿
今天的大佬是带着酸味的ouo
——
33、你想抱抱我吗?
两个人在办公桌下保持着跪姿, 由于空间逼仄,居潮汐整个人都被覆在战牧野的阴影当中。
膝盖跪得有些疼,居潮汐试着抬起膝盖, 然而下一瞬微微抬起的臀就碰到了战牧野的腰腹。
战牧野睇了眼两人接触的地方,微微抬高了腰, 原以为居潮汐会就此作罢,谁知她又抬起了另一只脚的膝盖, 腰臀再次贴上了战牧野的身体。
战牧野声音带着些克制:“别动了。”
居潮汐哼哼唧唧地扭过头,“膝盖痛。”
办公室里铺的是瓷砖, 膝盖的骨头又硬,就这么直接跪着确实硌得痛。
战牧野收回了自己的手, 给居潮汐腾出了位置,“侧过来吧。”
居潮汐看了眼狭窄的办公桌, 小心翼翼地在战牧野给她腾出的空间当中转过身子。
“腿放哪儿?”
这张被用来堆试卷的办公桌实在狭小, 就算居潮汐半弓起身,战牧野的膝盖也几乎要顶到居潮汐的臀部。
战牧野思考了一下,双手握起居潮汐的脚踝, 然后分开她的腿, 慢慢地往他身体两侧放去。
好细的脚踝, 感觉不小心就会折断。
战牧野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放轻, 心上也和有片羽毛在轻轻剐着似的。
一直被拘着的双腿终于舒展开, 居潮汐的小腿贴在战牧野的大腿侧, 热量在单薄的布料间传递。
居潮汐双手撑在身后,战牧野弓着腰, 两人的距离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近。
居潮汐那双潋滟精致的狐狸眼扫过战牧野额前柔软的刘海, 忽然笑了, 她腻声腻气地靠近战牧野,柔软的嗓子犹带水声儿,“大佬。”
“嗯?”
“你觉不觉得,我们像是在早恋?”
战牧野的眸光扫过面前的小姑娘。
她穿着式样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短袖校服,校服扣子规矩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可偏偏皮肤白得很,像是月色下的一捧雪,晶莹剔透,于是连带着普通的校服也被她穿出了别样的韵味。
黑长柔顺的鸦发随意地搭在肩头,小巧的脸上未施粉黛,琼鼻樱唇,五官精致又舒展。
看起来又乖又恣意。
察觉到自己观察得有些久,战牧野深吸了一口气,偏开目光望向别处,“我从不早恋。”
“那你谈过恋爱吗?”
居潮汐好奇心起,撑起身子里战牧野更近了点。
“没有。”
“啊”居潮汐好像一只找不到瓜的猹,失落又不甘地追问:“可是应该有很多女生追过你吧?”
战牧野抬眼,深邃的眼眸当中悄然划过一道弧光,“你很在意?”
被战牧野如炬的目光盯着,居潮汐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她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庞,干笑,“八卦一下嘛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就当我没问好了。”
战牧野将手撑到了居潮汐身侧,骤然俯低的身子带着无形的压迫感,“那你呢?”
“诶?”
“你谈过几次恋爱,又有多少人追过你?”
居潮汐眨了眨眼睛,战牧野此时的神色实在太具有侵略性了,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突突”地乱跳。
战牧野眉梢一挑,“怎么,谈过太多,记不起来了?”
不知不觉中居潮汐已经被战牧野逼到了角落,她下意识推上战牧野的胸膛,“没,没谈过。”
“我记得刚刚还有人说因为压了三条高压线被请来年级部喝茶的来着。”战牧野唇角倏而扯开一抹笑,凑到了居潮汐耳畔,“小姑娘,骗人可不是好学生作为。”
逼仄的空间里,战牧野占据了主导地位,他眼眸垂睨,像是百兽之王在处置一只误入领地的小白兔。
彼此的呼吸交缠着升温,居潮汐心里呜咽一声,连眼尾都微微颤起红来,看起来很是窘迫。
“是,是因为被人诬陷了。”
那是一段居潮汐绝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几乎像是黑历史一样被尘封在她的记忆当中,如果不是今天战牧野强硬地要她回忆,居潮汐几乎都快忘了还有这件事的存在。
“其实我转过学。”居潮汐咬了咬唇,迷茫的目光给她乌润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抬眼看向战牧野,带着几分纠结,“你想听吗?”
她春水般的眼眸像是无声的邀请,蹙起的眉头恰到好处地显示了她的柔弱,在这样逼仄狭小的空间当中,战牧野忽然觉得,即便她这样的邀请出于别的企图,他仍会欣然奔赴。
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周三下午的组会要求全体年轻教师必须到场,拥有出众侦察能力的战牧野早就侦查到了这一点。
然而他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私心,依旧把居潮汐困在他的臂弯之间,困在这个昏暗又暧昧的角落当中。
*
居潮汐刚进阪阳私立的时候就因为过于出众的外貌而被许多男生追求过。
只可惜那些男生幼稚又自负,追求居潮汐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居潮汐不是个会虚与委蛇的人,好几次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给那些男生留下面子。
于是学校里逐渐就流传起她假清高的传言。
当时的居潮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有一次,道貌岸然的学生会会长把下了晚自习的居潮汐骗到了主席台后的小树林里,借着夜色想对她动手动脚。
居潮汐毫不犹豫地踹了记千年杀就跑了。
第二天居潮汐就被叫到了年级部办公室,和她一起被叫来的还有那个学生会会长。
起因是高一年级部主任在小树林里抓情侣时发现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
后来年级部搜了小树林附近的监控,发现那天晚上只有居潮汐和学生会会长赵宗伟去过,于是就把两个人都叫了过来,准备当面鼓对面锣地对峙。
居潮汐原以为这是个误会解释开了就好了,谁知道赵宗伟竟然红嘴白牙地将罪名认了下来。
年级部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那天下午年级部办公室的门紧闭,居潮汐和赵宗伟被训了一个下午,甚至因为居潮汐抵死不认,她还被留下来训到了晚自习结束。
居潮汐被训得头昏脑涨,满肚子火简直要气炸了,事后她气势汹汹地揪着赵宗伟的衣领把人从班级里揪了出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他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闻言还恬不知耻地笑了起来,“不要这么严肃地垮着一张脸啊居同学,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事情既然发生到了这步,不坐实多对不起咱俩挨的这顿骂呀?”
居潮汐简直要被气笑了,“赵宗伟,你知道无耻下贱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这就算无耻下贱了?”赵宗伟完全崩裂了他人前那副热心善良、温文尔雅的模样,“那我接下来还有更下贱的话要告诉你。”
“如果你不同意和我交往,明天我就把你和我在小树林里干的事情公之于众。”赵宗伟站在阴影当中,整个人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说出的话阴暗而令人作呕,“虽然年级部的老师们封锁住了消息,但我还有嘴啊。”
很显然,在赵宗伟嘴里的“交往”带着极强的x暗示,而他这话无疑也是赤裸裸的威胁。
居潮汐没睬他。
结果第二天有关她的黄谣就满天飞了。
那些平时和赵宗伟走得近的男生一看到居潮汐进了校门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还有一些不要脸的人舞到了居潮汐面前来,直接问她多少钱一晚。
无耻甚尤!
虽然居潮汐的父母都在国外,但在吃穿用度上他们没少过居潮汐的。
所以居潮汐二话不说雇了打手,在放学后把那群当面羞辱她的男生都在校外的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揍得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末了居潮汐还打开他们的手机,把那些群的聊天记录里关于她的黄谣、p过的黄图一口气截了屏保存当做证据,然后报了案。
他们送居潮汐这么一份大礼,她不送他们一份案底多不合适?
“你自己报案把这些黄图黄谣都公布出去,你不觉得难堪吗,别人会怎么看你?以后你的生活说不定永无宁日。”
那个男生还试图恐吓居潮汐,“还不如我们私下了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难堪?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觉得难堪?”居潮汐反问,“我是受害者,退一万步来说,受害者未必完美,但加害者一定有罪。”
“真正该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人唾骂的应该是你们这群没有人性、满脑子精虫上脑的施暴者。”
有了警方的介入,这次的恶性事件才告一段落。
居潮汐的女王事迹也在阪阳私立流传了好一段时间,也鼓舞了不少遭受校园霸凌的受害者站起来反抗。
但事实上,这个世界永远有黑白两面,阳光落后也会有黑暗交替。
居潮汐看似已经从那场恶劣的黄谣事件当中走出来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机仍然能不时地接收到各种关于她的黄色信息和荡妇辱骂,换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
居潮汐其实并不会因此去责怪、厌弃自己什么,但这种如同被恶臭苍蝇盯上的感觉,曾让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听到信息铃声就心跳加速。
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可以愈合,主观上她也很好地调剂了自己的心情和状态,可是存在在潜意识里受到的精神伤害,根本不是一两句道歉可以抹平的。
居潮汐曾以为她会随着时间将这些事忘记然后好好生活,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有些伤口不会愈合,它只会随着经年累月的生长被覆盖,就像蚌肉里的沙砾,看似已经岁月静好,但只要运动起来就会发现。
疼痛一直都存在,且刻骨铭心。
“战牧野,”居潮汐抬眼时乌润的眼眸里不自觉地带着了几分试探,声音细细的,“你知道的吧,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战牧野原本周身的气压低沉到了极点,在听到居潮汐轻软的话语时他陡然抬眼,深邃的眼底阴翳消散,清冷的月光照亮了这一池山水,反而有了柔和的温度。
他抬手揉了揉居潮汐的头。
战牧野说话的语调镇定平和,带着某种深切的笃定,令人心安,“别担心,好姑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居潮汐的鼻子一酸,眼眶霎时红了一圈。
“呜”
金豆豆要掉不掉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
战牧野看得心底一软,像是某处陷落了下去。
他不甚熟练地勾起了一个微笑,朝居潮汐展开了双臂,“或许,你想抱抱我吗?”
居潮汐和父母从小就不在一起生活,在她的认知当中并没有“避风港”这个概念,于是当有些事情发生时,居潮汐只觉得愤怒、恶心。
张牙舞爪地也要报复回去。
但战牧野的举动却让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她是受了委屈,而受了委屈的小孩,应该值得一个迟来的拥抱。
他理解她,他接受她,他鼓励她。
居潮汐一把扑进了战牧野怀里,小嘴一扁,泪水就像是拧开了的水龙头似的淌了下来,“呜呜呜”
居潮汐委屈得不行,泪水瞬间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力地抱住了战牧野的脖颈,拼命把自己的身子往他怀里缩,末了还不忘带着哭腔命令,“你抱紧我。”
“好。”
“呜呜呜呜呜”
居潮汐把这些年的焦虑、恐惧和抑郁一口气哭了出来,哭到最后整个人都抽抽搭搭地发着抖。
战牧野抱着她从办公桌底下站了起来,居潮汐却依旧抱着他的脖颈不肯松手。
大哭过后居潮汐的鼻音浓重,说起话来又软又嗲,“战牧野,你再抱紧我一点好不好?”
“好。”
战牧野一手托住她的臀,原本安抚着她纤瘦背脊的大掌转而将她摁进怀里,箍得更紧。
“你已经足够勇敢了。当洪流涌向你,你没有被淹没,你不仅做了溺水者的英雄,更是自己的英雄。”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句化用电视剧《去有风的地方》当中“当洪流涌向你,你被淹没,错并不在你。”
——
话说这章的汐妹好娇对吧,感觉doi的时候会被完全掌控,哭哭只是大佬的助兴剂,拿嘬嘬迷迷糊糊地哄好之后又继续被翻来覆去地太阳翻()
35、十七岁的小居
澄碧的天空渐渐亮起破晓时独有的橙色晖芒。
清浅的光线折过纤尘不染的玻璃, 慢慢地勾上了一截细白的指尖。
居潮汐坐在办公室进门旁的那张办公桌上,双腿自在地晃在空中。
哭了许久的眼睛肿得像是两颗核桃,居潮汐下意识抬手想去碰碰, 旋即被战牧野喝止。
“别碰。”战牧野手上为居潮汐扎发的动作不停,神色却依旧冷厉, 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手上细菌多, 当心感染。”
“不舒服嘛。”话虽如此,居潮汐还是乖乖地放下了手, 只有小腿还不甘心地在空中晃了两下。
战牧野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为了哄好这个小哭包甚至还给她扎上了鱼骨辫, 他将手上剩下的发圈捋到了腕骨处,“等会儿去给你找个鸡蛋敷一下, 自己别乱碰。”
“知——道——啦——”居潮汐拖腔带调地应下, 摇头晃脑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脑袋上莫名翘起了根呆毛,战牧野面不改色地将它摁了下去,柔软的发尾带着鲜活的温度, 战牧野的大掌停留了一会儿。
“现在域的时间已经重置了, 过会儿这个域就会将你心里恐惧的那件事再重演一遍你可以吗?”
战牧野问这话时, 眸光一直落在居潮汐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情绪。
“不可以。”
战牧野骤然抬眼, 却又听居潮汐几乎要甜出水来的嗓子含着笑, 挑挑剔剔道:“一想到要再看见一次赵宗伟那张挫脸, 我真恨不得自戳双目。”
战牧野轻笑了一声,唇角愉悦地勾起, 气音在角落当中倏然荡开, 睇向居潮汐的眼里满是无奈。
居潮汐从书桌上跳下, 来到战牧野身侧时,窗玻璃当中映出的两道身影差了一个半头,居潮汐只齐战牧野的肩膀处,娇小极了。
居潮汐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伸出手去开门,但右手间忽而被嵌入了一阵温暖的力度。
战牧野牵住了她的手。
居潮汐将视线从相牵的手上拔开,一路向上,直到触及到战牧野冷冽的双眸。
他原本一直望着那扇欲开未开的门,察觉到居潮汐的视线时,他微微侧过头,俊朗挺拔的轮廓在晨光当中逐渐清晰。
“我陪你一起走。”
——
就和战牧野说的话一样,他一路上陪着居潮汐旁观了曾属于她的一天。
十七岁的小居潮汐比现在的居潮汐长得更加幼态些,笑起来时两颊还有可爱的小奶膘。
他们站在小居潮汐的身边。
看着她是怎样和自己的朋友们插科打诨、卖萌耍宝的。
又是怎样在数学课上犯困,然后因为回答不出问题而被叫到教室后面去罚站的。
只不过这一次,陪着她罚站的人又多了一对。
虽然这一次域当中的人都看不见战牧野和居潮汐,但在教导主任威严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牵着战牧野的手,还是给了居潮汐一种公然早恋(偷情)的羞愧感。
站在十七岁的小居面前,老居的道德感尚存(。)
当晚自习的下课铃打响时,记忆当中那个替赵宗伟传话的小弟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其实现在细细看来,当时那个传话小弟眼神飘忽、说话含糊,很明显就是做贼心虚,然而当时居潮汐不谙人世险恶,半点没有怀疑过他们的举动。
十七岁的小居如约来到了主席台,然后停在了一盏路灯下。
居潮汐和战牧野站在拐角处,遥遥地望着远处路灯下那抹俏生生的身影。
“准备好了吗?”战牧野不动声色地牵紧了居潮汐的手。
居潮汐眯眼反问:“准备好一睹公主千年杀的风姿了吗?”
战牧野耸了耸肩,莫名觉得此时的居潮汐就像一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小野猫。
等到另一个高挺清隽的身影也进入了黑暗的小树林后,战牧野陪着居潮汐慢慢地踱了过去。
然而行至半路,居潮汐的脸色忽然沉重起来,眸光当中有些犹疑。
不对上次他们有在树林里待这么久吗?
居潮汐记得当时赵宗伟借着调试设备的借口把她骗进小树林后,就迫不及待地对她动手动脚,再然后居潮汐直截了当地踹了记千年杀后就跑了。
整个过程一分钟都没到。
可现在那两个身影依旧还在小树林当中纠缠不歇。
小树林当中月色被隐匿遮蔽,昏暗得难以言喻。
战牧野带着居潮汐走进了这条不起眼的小径。
“唔哈啊”
暧昧的水声混搅着,带着女人情动的声音。
仔细听去还有男人的低吼声。
极细微的动静,可此时却像一把尖利的锥子直直扎进了居潮汐的脑袋,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就连此时做出的表情都忘了控制。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是什么动静居潮汐一听便知。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树林当中昏暗得要命,那两个人纠缠的动静就在不远处,以居潮汐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们的身体是站着叠在一起的,具体的分辨不仔细。
可居潮汐却忽然失去了抬脚的勇气。
她像是一棵树似的扎在原地,与木头的区别就在于她还在难以自制地发着抖。
指尖生寒,即便战牧野的手掌和她的贴在一起,居潮汐也感觉不到热量的传递。
“走吧。”居潮汐回过神后骤然握紧了战牧野的手,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们走吧。”
战牧野一脸莫名,“什么?”
“走啊!”
就在居潮汐话音落下的下一瞬,二人的面前霍然射来强光,冷白色的探照灯让她短暂失明了一瞬。
战牧野伸手将居潮汐护在了臂弯当中,然而举用探照灯的那群人直接略过他们。
那群人真正的目的,是他们身后的人。
“抓到了。”为首之人开口。
居潮汐慢慢地揉了揉眼睛,在没有恢复视觉时,她就莫名觉得这道声音耳熟。
“居潮汐,你在我们面前整天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结果放了学就在这里和别人偷吃禁果?你可真是会装清高啊。”那人开口又说了一句,语气满是不着调的倨傲。
居潮汐霍然抬头,直到那双狐狸眼当中借着灯光映出了赵宗伟的那张挫脸。
啊?
赵宗伟?!
等一下,如果这个才是赵宗伟的话,那么和十七岁的小居站在一起的是——
居潮汐的目光顺着灯光移到了人群的中心。
十七岁的小居被灯光晃了眼,下意识偏头想要躲避不适。
她胸前的校服扣子松了一颗,另一只手还抓在男生的校服领口,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模样,看样子是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遭不怀好意的打量都随着蛮横的灯光一拥而上,然而下一瞬,小居身前那高大清隽的身影就动了动。
将娇稚的小居完全遮在了阴影当中。
他将小居护在怀里,微侧过脸,深邃的眼眸微眯。
等到完全适应了这道强光后,强光也将他高挺深朗的脸部轮廓完全勾勒了出来。
居潮汐听见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那个在人群中心、衣衫不整、抱着十七岁小居的男人赫然是战牧野!
居潮汐倒吸一口凉气,脑袋瞬间乱成了一团浆糊。
怎么会是他?
怎么能是他!
居潮汐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的手心不自觉地生寒,紧接着沁出了冷汗。
“这这”
居潮汐的话语都支离破碎。
她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战牧野。
战牧野也同样非常震惊,那双向来从容镇定的狼眼微微睁大,他转头看向居潮汐。
然而居潮汐却在他回眸的那一刻,眼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神色甚至有些惊恐?
居潮汐痛苦地捂住头,“唔”
她记忆当中痛苦的生根地,黑暗的发源所,为什么会和战牧野扯上关系?
为什么伤害过她的人会变成战牧野?
战牧野扫了眼和居潮汐记忆当中截然不同的场景,终于判定这场域是比此前所有遇到过的域更加狡猾也更加危险的存在。
它将居潮汐脑海当中最厌恶、最恐惧的场景与她下意识认为有安全感的地方拼接在一起。
模糊她的记忆、扰乱她的情感。
“居潮汐。”战牧野叫了她一声。
可是居潮汐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战牧野的话了,她颤抖着松开了原本紧握着战牧野的手,挣扎着想要将手收回。
可居潮汐那点花拳绣腿的力气放在真正的野狼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战牧野默默压上了力道,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开战牧野的桎梏。
“居潮汐,你醒一醒。”战牧野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迫切。
可居潮汐只是转而在右手缓缓化出了一柄流转着深蓝色弧光与碎星的潮汐长剑,眼里倏而流下一行泪。
她以近乎自毁的姿态将潮汐长剑靠近了二人紧握的双手。
“松手。”
“居潮汐。”战牧野深深地凝着居潮汐,喉咙有一瞬间近乎喑哑。
“松手。”那行泪顺着居潮汐秀致的小脸倏然坠下,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看战牧野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居潮汐劈下了潮汐长剑。
作者有话说:
等一下,还有下,在赶了!!!
35、蛇身伽茹
潮汐长剑光辉涌动, 带起千里嗡鸣,就连域的磁场也被影响混乱了一瞬。
强烈的剑气刹那间震开了战牧野的手。
在二人分手的瞬息,四周蠢蠢欲动的黑雾瞬时如大浪奔腾, 哄涌而出后又齐齐冲向居潮汐,眨眼间就将她整个人都裹入了茧房当中。
“嘶——这小姑娘可真是美味啊。”
在黑雾当中, 一张病态白皙的人脸逐渐显现,她高居茧房之上, 恍然间居潮汐似乎被她吞吃入腹。
战牧野的声线压低了,“伽茹, 终于肯出现了吗?”
伽茹。
一直隐匿在幕后的,南部高新区真正的主人。
“你都打上门来了, 难道还要我坐视不理吗?”
伽茹不紧不慢地笑着,“战先生, 想要见到淑女, 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战牧野不言,手上却缓缓化出一柄锋利的唐刀,在风系异能的加持下, 周围的气流开始涌动, 随着战牧野的动作, 他的身后甚至碰撞出了强大的风流漩涡。
任谁都能看出,现在的战牧野杀意已起。
可伽茹只是挑眉, 笑意微敛, “你伤不了我, 她现在在我体内,杀了我就是杀了她。”
战牧野慢慢抬起了剑, 眸光冷冽, “我的职责, 是诛杀你。”
伽茹忽然从茧房上游动到了战牧野面前,她只有这张脸呈现人形,身后跟着一条时刻涌动的黑雾,像极了一条只有人脸的美人蛇。
“别装了战牧野。”伽茹桀桀地笑起来,那双勾人的眼睛霎时弥起黑雾,“我的域已经替我探过了。”
魅惑的女声和一道类似野兽般的低吼搅在一起,听起来像是某种雌雄同体的怪物,“你的恶欲,是她。”
伽茹操纵着灵活的身躯绕过战牧野一圈,和他一同看向茧房当中神色痛苦的小姑娘。
红唇之下,低声蛊惑:“来看看我为她精心编织了一场怎样的美梦吧。”
——
居潮汐在呼唤当中霍然睁眼。
依旧是年级部的办公室,可这一次和她站在一起的却不止赵宗伟。
高大清隽的身影站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陈老师,千真万确,当时我们去的时候他们俩还抱在一块儿呢。”
赵宗伟将相机里的照片全部都传到了教导主任的电脑上。
里面的照片有一张算一张,都是居潮汐和战牧野在小树林里被抓拍到的“过分接触”。
虽然两个人的衣服还好端端地穿着,但那慌张的神情和来不及收回的手都成了赵宗伟口中的罪证。
“是啊,今天陈老师不是还在小树林的地上发现了用过的避孕套嘛!”跟在赵宗伟身后的男生语气当中不乏幸灾乐祸。
不管这个避孕套是不是他们用的,反正居潮汐的名声算是毁了。
这样想着,赵宗伟和那个男生的心中都畅快极了。
看吧,原来平时在生活当中看起来清高得不可一世的女人背地里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恶言像是风霜刀剑严相逼,居潮汐的脑子里乱得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
如果说之前她和赵宗伟的事情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的话,那么这一次她和战牧野的照片则让整件事都成了板上钉钉。
板上钉钉的事要让她怎么反驳?
居潮汐害怕地低下了头,好像有一种莫名生发的羞愧压低了她的脊梁,封住了她的嘴巴,使她不能再辩。
可是可是
不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
居潮汐不安起来,她反复地攥着手。
缩在袖子当中的手指不断地捻动,直到她小拇指的指尖忽然顶住了一块小小的硬块。
居潮汐的心脏轻轻一颤,像是福至心灵般地抬起手来,入目的是一枚镌刻着暗纹的戒指。
居潮汐眯眼,辨认出这是当时在进入域之前战牧野给她的那枚戒指。
原本居潮汐一直挂在脖子上,后来在塔楼里事出危急扯断了皮绳后,居潮汐就用剩下的皮绳将这枚戒指串起戴到了手腕上。
这是战牧野给她的戒指。
居潮汐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战牧野将戒指推入她嘴巴里时说的那句,“如果遇到危险,就重击它,我会来救你。”
战牧野。
他强行破开了两个大域,即便浑身是伤,也会依然选择投入前路未明的深海去救她。
他顶着黑雾的异化,就算是域将他的恶念催发至顶端的那一刻,异能失控、濒临身体承受的极点,他仍然没有选择蛮横地摧毁她。
他对她说,“你已经足够勇敢了。当洪流涌向你,你没有被淹没,你不仅做了溺水者的英雄,更是自己的英雄。”
他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感受。
想到这里,居潮汐的脑袋里像是霍然闪过一道流光,那双氤氲着水雾朦胧的狐狸眼也逐渐清明起来。
她抬眸看向站在逆光处,那模糊不清的清隽身影。
真正的战牧野,才不会伤害她!
眼前的赵宗伟和他的同伙们仍然添油加醋地在向教导主任告着状,他们肆无忌惮,巴不得任何在此期间出入办公室的人都将这件事散播出去,公之于众。
快活的神色溢于言表。
然而这一次,居潮汐看到了他们的身后不断聚拢的黑雾。
“它”们附着在赵宗伟和他的伙伴身上,于是他们的人脸也变得怪诞起来,像是被打湿的面团,五官肆无忌惮地蔓延、扭结在一起,最后他们除了还保持着人型之外,身上其他的器官和首饰都变成了一张张嘴。
叽里呱啦地不停说着,牙齿发黄,带着乌黑的牙垢,说话间还有令人作呕的口气,中间还伴随着“哈哈哈哈”的快意笑声。
周围的水杯、笔杆、电脑等一应摆设,甚至都因为“它”们不断发出的声音而震动、破裂。
“假清高。”
“婊子。”
“是不是故意勾引。”
“荡妇无处不在。”
每一句声音像是一把枷锁,带着浓重的偏见铐住自由的灵魂。
有黑雾不断勾缠着居潮汐的发尾、指尖,像是阴狠噬人的蚁群在等待将猎物一击毙命、啃噬白骨的最佳时机。
掌心凝起盈盈的波光,周围沉重凝滞的空气随着居潮汐的抬眼霎时涌动起来。
居潮汐在漩涡当中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请不要,高高在上地犯罪。”
身后渐渐出现了深蓝色的漩涡,间或有明亮的碎星腾跃其中,潮汐长剑一寸一寸地锻现在居潮汐的掌心,“铿”的一声与在风中游荡的戒指相撞。
居潮汐抬起手,第一次将独立地长剑指向那一张张肆无忌惮发声的嘴。
“闭上你们刻薄、无用的嘴。”
居潮汐双手握剑,学着战牧野的模样横过剑身。
“荡妇羞辱本质上是为了掩盖犯罪,受害者无需自证,因为无论任何暴行的产生,落脚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施暴者想要犯罪。”
当她说完这句话后,一股凛冽的气流从脚底倏然向上旋起,簌簌长风带起她的发尾飘飞,然而居潮汐就站在风旋的中央,眼神异常坚定。
域外的伽茹眼神霎时惊恐起来,“她在干什么,我的顶级暗域,别毁了我的顶级暗域!”
伽茹转身想要游回自己一手建造的茧房当中,然而她的“尾巴”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紧,难以动弹。
“松开!”伽茹弹射回头,在短促的时间里她的嘴巴迅速变长变扁,尖利的虎牙生长,最后霍然变成了一张活脱脱的蛇嘴。
茹毛饮血,几乎要将战牧野的头一口咬断才好!
战牧野右手驭风,在伽茹靠近他的那一刻手腕翻转,一柄长枪从他手中忽然生长,披荆斩棘,同时刺穿了伽茹的上颚和下颚。
“啊!!!!”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伽茹眦目欲裂,黝黑的瞳仁变得尖细、泛红,就连额头上都生出了鳞片。
黑雾的寸寸具化为湿冷坚硬的鳞片,美人蛇化作了一条含毒巨蟒。
表面上看来她痛苦不堪、居于下风,然而硕大的尾巴却出其不意地从战牧野身后袭出,转眼间就他重重围捆其中。
“嘶嘶”的移动声传来,伽茹那张巨大的蛇嘴依旧流着血,但当她看到战牧野中了她的埋伏下一秒就要被她的蛇身绞成肉酱时,她还是吞吐着蛇信子,“桀桀”地大笑。
“战牧野你还是太单纯了,以为这点小伤就能置我于死地。”伽茹蛇嘴上囫囵留下的血液逐渐凝固,而她的那张可怖的巨大蛇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修复。
“我的体内至少有三十颗高纯度的巨蟒晶核即便被碎尸万段了我都能重新修复,我是不死的!”
战牧野和居潮汐,这两副美味的身体,她一具都不会放过!
然而话音刚落,伽茹的脸一僵,不可思议地低头
只见她的肚腹血淋淋地裸露在空气当中,而从其中晃悠悠地走出了个娇小的人影。
似乎是路不平、格外难走,所以她摇摇晃晃地提着剑,走得小心翼翼。
可只有伽茹知道,刚刚不小心绊到居潮汐那双小白鞋而被踢着走了一段的东西,是她的肠子
抹了把脸后居潮汐迷茫地左看看、右望望,然后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抬起头。
秀气的小脸被鲜血糊得几乎无法辨认出五官。
只见居潮汐对着蛇身伽茹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天真和善的笑容。
笑容宛如春风化水胜似天使,,可说出的话却像是恶魔低语——
“抱一丝啊,刚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捅你七寸了。”
伽茹:?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被捅了七寸的伽茹仰天长啸,直到最后一丝人型也被同化成为了巨蟒的身体,痛苦地四处翻滚、摇摆,将岛上的枯枝巨树横腰斩断!
“轰隆隆——”巨大的蛇身像是一个被捅破了的气球似的迅速缩水,原本被蛇身蜷曲的地方留下了推土一般的痕迹。
足可见原来这条巨蟒的质量有多么恐怖。
但现在,伽茹这条小蛇已经缩水成了手掌大小。
偶然一阵风过后,她的肢体迅速风干龟裂,化作齑粉随风去了。
居潮汐把手上的晶核在衣服上蹭了蹭,抬头甜甜地开口,“战牧野。”
温软的嗓子像是一池晃人心神的春水,晶亮的狐狸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我拿到了她的晶核!”
战牧野就站在不远处,月光将他的影子浇筑得很长,一直延伸到了居潮汐的脚下。
他微微颔首,倦怠的气音当中含着笑,“嗯,真厉害。”
他不笑时像是皑皑雪山,凛凛生寒可望而不可即,笑起来却像是月色入池,神明步步走入凡尘。
居潮汐忍不住一路小跑着来到战牧野面前,献宝似的将手心干干净净的晶核献上,“快看,刚挖的,可新鲜。”
战牧野点点头,唇角不可自抑地扬起,“快吃。”
“你不吃吗?”居潮汐挠了挠脸,“你受伤了。”
小剑还是很知恩图报的。
战牧野眨了眨眼,忽然弯腰凑到了居潮汐面前,“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居潮汐:嗯?
“纾解是更有用的办法?”
居潮汐:诶????
他刻意地压低了声线,磁性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气声像是波尔多红酒那般摇曳醉人,缓缓晃过摄人心魄的醇香。
忽然凑近的俊脸让居潮汐猝不及防,“哇啊”
居潮汐被迷得七荤八素,下意识往后退去。
接着战牧野就扣着居潮汐的手腕,又将人拉了回来,“好了,现在我猜猜,某只小狐狸应该又在想着,要怎么哄骗我给她当苦力,然后洗澡了?”
洗澡。
这是娇气剑灵和她的火辣苦力之间永恒的命题拉扯。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那么早,莫问,是本人(狗头叼玫瑰)。
——
说一下,关于这一章汐妹从域当中清醒过来。
因为在伽茹的设定当中,战牧野于居潮汐而言应该是伤害者、施暴者的角色,但由于汐妹从心底认为大佬是不会伤害她的(这个意志是非常坚定的)
所以即便在被域控制陷入了幻境、看到当时和她一起在小树林里的人变成了大佬后,她的意识还是撼动了域,使得展现出来的成果就是:十七岁的战牧野下意识地把十七岁的小居护在身后。
嘻嘻,这是我的一点小设计和小心机。
——
在这里特别鸣谢我基友,可以说没有她帮我梳理的话,域中域这块剧情我肯定会卡死的。
她阅文无数、文感敏锐、无私奉献(?),好爱她TAT
——
35、不清白
居潮汐的空间里有一套简易的装杆浴帘。
质量不大, 卯榫的结构便于安装也便于拆卸。
这是居潮汐自认为在铿锵兄弟的辖区淘到的除小零食外最好的东西了。
而火辣苦力的职责就是帮她把简易浴室搭好,铺好硅藻泥防滑垫,点香薰、放精油, 然后站在浴室外替她望风。
不时还要驭风,帮她把干净的水流注入进去。
以此完成一场完美的淋浴体验。
上辈子的战牧野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 有朝一日他那攻击性极强的风系异能会用来给一只娇气的小剑灵(存疑版)引流洗澡。
“战牧野,水太小了。”
又一声娇滴滴的抱怨从浴帘后面传了出来。
战牧野背对着她, 闻言默默地叹出一口气。
修长的手指一屈,纤细的水柱瞬间变粗了一倍。
“哎呀, 太多了!”居潮汐娇叱,“战wuye咳咳睁不开眼睛啦!”
水雾漫了好一会儿, 激烈的水流声渐次小了。
某只小狐狸气鼓鼓地指指点点,“水流开那么大, 是想杀猪吗!”
“小猪可没你那么娇气。”
“但是小猪和我一样, 都是粉嫩嫩的。”
居潮汐腆着一张小脸碰瓷,藕白纤细的手臂“唰”地撩开了浴帘。
战牧野闻声,双手环胸回过了身。
刚刚结束完使用的浴室当中水雾弥漫, 纤细娉婷的身影被勾勒得影影绰绰。
居潮汐套着一件豆绿色的宽松T恤, 愈发衬得她整个人水嫩得宛如冬来的新雪, 落到了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上。
出水芙蓉,清艳无方。
战牧野瞳孔微张, 向来浅淡冷沉的眸光也逐渐变得浓稠、沉重。
一双纤直笔挺的腿行走时带起浅淡的香风, 路过战牧野时, 无端让他觉得喉头发紧。
像是扑面而来的春。
战牧野勉强拔开了他的目光,转过身却又听见居潮汐不设防的软嗓轻轻道:“战牧野, 可以帮我吹一下头吗?”
战牧野身材高大, 居潮汐只齐他的肩膀。
柔软白皙的小手搭上那只铁臂时, 居潮汐也跟着抬起了头,亮晶晶的眸光看起来异常诚恳且有礼貌。
战牧野心知这是居潮汐的小套路,每每她希望别人帮她做什么事情时,总是一副乖巧模样。
他战牧野也不是什么一头脑热的单纯小男生了,也并不会被这种娇滴滴的撒娇诱哄得团团转但无论如何,即便只是出于对团队当中伙伴的照顾,他也应该同意她这个小小的请求。
这样想着,他伸手拂起了几束黑软的长发,掌间渡出了柔和的清风。
缎料一般柔滑的手感,尾端坠下一连串的水珠,连带着衣料也洇开了湿痕。
她那身皮肤水一样瓷白润滑。
梨颊还晕着浅浅的桃花粉,水汽氤氲着鸦青色的几缕发丝贴在脖颈和唇角。
长睫似雏鸟般轻颤,脆弱又无辜,一双乌润的眸子此刻更像是浸入了星河,眸光流转间似乎在无声邀请着什么。
战牧野的手微不可见地发着颤,动作轻柔地拨开头发后便是一截玉颈。
那样纤白,那样柔软,同时又是那样脆弱。
似乎微微一掐就会被折断。
想到这里战牧野的呼吸一窒,耳边忽然响起了之前伽茹的嘲哂——
“你的恶欲,是她。”
人心当中隐藏最深、欲念最沉重之处,是她。
心脏沉重的跳动着,却是异常寂静的激烈。
战牧野鬼使神差般伸出右手接过了居潮汐柔软的长发,左手却轻轻,轻轻地隔着一段距离,慢慢地顺着曲线抚过居潮汐的脖颈。
白得晃眼。
那细腻温软的手感也似乎通过空气,传递到了他的指尖。
居潮汐忽然觉得自己的脖颈似乎有些痒,有些纳闷地扭了圈脖子,小脑袋无意间蹭过战牧野的身前。
战牧野却有些愣神,这样明显的身高差,让他不禁回忆起了小树林当中见到的那一幕。
十七岁的小居神色迷茫,颤颤地靠进十七岁的战牧野怀中。
那样娇小的身躯,仿佛一箍就能将她整个人都藏住。
如果那是居潮汐
刚刚经历过荡乱的她应该像是刚从醴泉当中捞上来的小梅花。
酡颜软骨。
眼尾也许会飘着和纾解那时一样的红。
甚至更加。
泪光盈盈。
眼神失焦。
她不清白了。
可她的不清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战牧野的呼吸浊重起来,眼神也渐趋暗沉,仿佛深渊一般游动着不可言说的欲念。
“阿秋。”直到居潮汐抖着身子打了个小喷嚏,战牧野才从臆想当中堪堪回神。
居潮汐吸了吸鼻子,纳闷提问时的语气犹带鼻音,“还没吹干吗战牧野?”
“快了。”战牧野回答得短促,像是平常任何一次感情淡薄的对话。
除了声色微闷。
只有战牧野自己知道,刚刚他的颅内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热浪。
甚至躯体都趋向紧绷。
他用梳子替居潮汐梳开了攒结的长发,宽厚的手背青筋绷起,充满了野兽一般蓬勃的力量感。
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现在却在给一个娇气脆弱的小姑娘轻柔地处理着她的长发。
“其实可以稍微重一点的,我没那么怕疼。”居潮汐说着,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给战牧野。
“好。”
战牧野的睫毛微动,抖落下几分心不在焉。
眼前的小姑娘对他完全不设防,就像是一只幼狐,对着饿狼展现了她温暖的肚腹和柔软的皮毛。
也许她只是想展示她的友好与信任。
但她不知道的是,即便只是合理的交流与触碰,却依旧会带给饿狼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是他的恶欲。
他的恶欲,是她。
但真正产生恶的人,却是他自己。
身体上的渴望蠢蠢欲动,战牧野却由此更加唾弃产生这样黑恶欲念的自己。
他怎么能这样去——
战牧野。
不要做禽兽。
——
漫无边际的沙滩之上,脚底的沙砾软和极了,像是一片烤面包,每踩一步都会留下一个不浅的脚印。
但它没有烤面包的香气。
周围安静极了,即便居潮汐和战牧野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旷野,但他们依旧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里的空气简直就像是凝滞了一般。
伽茹的暗域被破解之后,还剩下瓦格的域支撑着这摇摇欲坠的半边天。
居潮汐忽然蹲下身,“战牧野,快看。”
居潮汐握起一把土黄色的沙,在指间的流沙倾泻完后,掌心端端地留着一颗五角星形状的沙砾。
“这是星沙。”战牧野辨认了一会儿,眉眼不自觉地渡出柔和的光芒,“以前是冲绳岛附近独有的景观,那边的摊贩也会贩卖一小瓶一小瓶的星沙。”
居潮汐原本仰头认认真真地听着,忽而提问,“那你以前买过吗?”
“买过一瓶,回家放着后就没管了。”
战牧野说完这话后又有些唏嘘,他已经许久都没有提过“家”这个词了。
大约他的父母也早就在末世开始时葬身尸海了吧。
察觉到战牧野的心情有些低落,居潮汐抖了抖身上的沙子,然后将掌心的星沙放进了他的衣兜当中。
战牧野有些无奈,“别恶作剧了,小捣蛋鬼。”
“这不是恶作剧!”居潮汐梗着脖子反驳,“是人家对你的爱啦。”
居潮汐说着,还双手比心朝他wink了一下。
甜死了。
战牧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挪开了目光,薄削的嘴唇轻吐出两个字:“嘴硬。”
到底谁在嘴硬?
居潮汐心中不屑:哼哼,她看战牧野全身上下除了那里,就是这张嘴最硬。
居潮汐继续低头刨沙,“别口是心非了男人,我知道的,没有人能对星星形状的沙子say no。”
“”
战牧野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小狐狸刨沙,忽然反应过来,“这种沙子应该出现在海边才对。”
居潮汐挖洞的手一顿,“什么?”
——“难道这里一开始是一片海洋?”
战牧野:“”
居潮汐的地质演化说显然没有得到战牧野的认可。
可与此同时,几乎静止的空气当中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居潮汐没挖几勺沙子就挖不动了。
她一屁股坐倒在地,精致的眼眸眯起,“有,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战牧野关切地蹲下身,“哪里难受?”
居潮汐顺势靠倒在了战牧野的怀里,小脸一红,“胸口,不过靠在104上就好一些了。”
战牧野:“”
鉴于居潮汐前科罪行累累,从她口中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很难不怀疑她别有用心。
可现在的战牧野却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并不反感这样的凝视与触碰。
甚至内心隐秘的想要再来一些,想要她更多的冒犯与侵占。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在战牧野的脑海,他就被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战牧野攥紧了拳头,从心底深深地、狠狠地唾弃那被淫诡、放荡的恶念所支配的自己。
刚刚被居潮汐挖出的小坑忽然有了细微的动静。
战牧野眼神一凛。
此刻的他精神高度活跃,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手腕翻转,被驱动的风流便如装载了定位的巡回索一般飞窜出去。
黑色的手套妥帖地包裹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却露出了他修长苍白的指尖。
冷感的黑与白交织出强烈的禁忌感。
而整个动作过程当中,那健硕的胸肌轮廓更加明显。
居潮汐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馋得直流口水。
老天鹅!到底什么样的男人会像战牧野这样,又有男色,还守男德啊?!
作者有话说:
嘶哈嘶哈。
汐妹内心:吗的,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一定要把他狠狠超一顿!
——
本章重点:大佬颅内高潮了(!
有in(!
寻秦:无所谓,反正我不需要救了是吧。(抱歉。)
——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呀!(撒花)(转圈)(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
在情人节敲了甜甜的一章嘿嘿(是甜的吧,是的吧!)
——
37、白虎
“簌簌”的动静细微极了, 但在空气几近凝滞的环境当中还是显得十分明显。
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战牧野手上的风索就停下了追踪,转而开始往回收。
居潮汐的手上也凝出了潮汐长剑, 不自觉地严阵以待。
“啵”的一声,只见一抹雪白被猛地带出了洞穴, 接着身体舒展、由团变条,在它停留在空中的瞬息, 四只粉嫩的小爪子还不断捣腾着,试图想挣脱战牧野的风索。
“嘶嘶——”
“阿珍?!”居潮汐惊喜地叫出声, 赶紧跑上前要接住那只通身雪白的安格鲁貂。
战牧野率先提住了居潮汐的衣领,一手提人, 一手接貂。
阿珍“噗叽”一声先是落在了战牧野的大掌上。
等战牧野用精神力探过阿珍的身体,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 才交给了居潮汐。
许久未见的一人一貂都激动的要命, 分明两个物种语言都不通,但战牧野却觉得他的耳边从来都没有这么吵过。
“战牧野。”居潮汐霍然抬头,一双眼睛盈着亮晶晶的笑意, 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阿珍掉牙了诶!”
说着她献宝似的将手递上, 柔白的小手摊开,上面赫然放着一枚米粒大小的小白牙。
战牧野有些不明所以, 但还是下意识接过了小米牙, “嗯。”
接着居潮汐双手并拢, 置于胸前,“这说明我们的阿珍长大了, 所以——我们要吃一个蛋糕庆祝一下!”
“貂可以吃蛋糕吗?”
“貂不可以。”居潮汐眨了眨眼, 歪头认真, “但我可以呀。”
“我相信阿珍一定也会愿意让我代劳的吧!”说着,居潮汐又扭过头和阿珍亲昵地碰了碰鼻尖。
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战牧野脸上了。
战牧野无奈地颔首,“如果某只小狐狸足够听话的话,这个要求不是不能考虑。”
扫荡过铿锵兄弟那富庶得流油的西部能源区后,居潮汐的空间里几乎什么都有。
战牧野也在闲聊当中无意间透露过他会做甜点的事,所以居潮汐打他甜点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居潮汐闻言心花怒放,扭头又狠rua了一把阿珍的脑袋,“不过阿珍怎么会在域里呢,难道之前被困在第一个域里的高知分子们都被投放进暗域当中了吗?”
战牧野伸手拍了拍居潮汐腰间沾的沙子,“应该不会。制造一个暗域要耗费的异能和精力是巨大的,要将那么多人都投入暗域,所需要的异能光凭他们两个承受不起,何况将高知分子们投入暗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阿珍”
战牧野微微眯起了眼,“也许是伽茹的死让域产生了漏洞,阿珍嗅觉敏锐,一路闻着我们的踪迹就找来了。”
居潮汐点了点头,随后忽然意识到:“暗域明明出现了问题可瓦格却没有及时修补,甚至从伽茹死后到现在,你不觉得我们遇到的一切都太平得过头吗?”
这一片域当中荒野茫茫,除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压迫感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危险”的事物。
居潮汐的脑袋里骤然划过一丝警觉,“之前我听修女们说伽茹和瓦格之间有合作,所以下意识认为他的目标和伽茹一样,就是我们;但在刚刚的暗域中只出现了伽茹,一直都不见瓦格的踪影”
战牧野抬起深邃的眸来,“你的意思是,瓦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寻秦?”
“一个猜测,不一定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战牧野展开了掌心,周围原本静止不动的空气瞬间被他带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气流。
他身后的空气中渐渐生长出巨大的风涡,居潮汐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肩上的阿珍也要用小爪子死死地扒着居潮汐的衣服才能让自己免于被卷入狂风之中。
空气川涌而过,然而就在如此暴烈的风力之下,他们脚下的沙滩却还是平静得宛如无事发生。
战牧野瞬间明白了,原来他们是被瓦格滞留在了暗域间的缓冲带当中。
“看来瓦格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寻秦。”
战牧野下了定论。
居潮汐眯着眼抱上了战牧野的胳膊,在狂风中大声喊道:“那怎么办呀,我们该怎么出去啊——”
居潮汐的话音还没落下,战牧野转腕间就将刚刚汇聚出的狂风向下轰击而去。
“轰隆隆——”地面瞬间被轰陷一个大洞,新鲜的气流霎时包裹了两人一貂。
像是黑暗的洞穴当中天光乍破,于是栖息黑暗的猛兽被惊扰。
战牧野和居潮汐甫一落地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等到肉眼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居潮汐默默退了两步,头也不回地拍了拍战牧野的胸。
边拍还边抖着嗓子问,“怎怎么办啊大佬”
浑然没有自己拍错地方的自觉。
战牧野额上猛然暴起了青筋,他黑着脸将那只在身前作乱的小手拂开,“站我身后去。”
软软的嗓音只沉默了三秒钟,接着欲哭无泪的声音传来,“后面也都是丧尸。”
只见在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堆山叠海的丧尸群乌泱泱地围了一片,各个眼冒绿光,像是几百年没啃过活人了似的。
“寻秦不会也在里面吧?”
居潮汐捂嘴:oops。
“你就盼着他点儿好吧。”战牧野说着,伸手将原本圈在居潮汐脖颈间的阿珍一整条撕了下来,然后扔了出去。
“诶!!”居潮汐正纠结在追与不追之间,只见阿珍在空中的身形瞬间变大,四肢粗长有力,矫健的身躯转身就创飞了一群丧尸。
居潮汐:哦OVO。
四周的丧尸像是不要命似的围扑上来,战牧野将居潮汐送上了阿珍的脑袋,嘱咐道:“阿珍会带着你往有风的地方走。”
“那你呢。”居潮汐转身,十八年来看过的偶像剧瞬间涌上居潮汐的心头,她痛心道:“战牧野我不能没有你啊”
话还没说完,战牧野刚手起风落轰干净了一大波丧尸,那双眼里依旧带着睥睨的倦怠,只是在丧尸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当中隐隐流动着好战兴奋的光芒。
居潮汐:“”
好吧,比起战牧野,她还是更加担心丧尸的生命安全。
战牧野抬眼扫了一圈形容可怖的丧尸。
很显然,比起大学城附近遇到的丧尸,这里的这群丧尸反应更敏锐、杀伤力更强也更抗揍。
战牧野能在他们身上看出明显的进化痕迹。
只不过战牧野微微扭过脖子,确认阿珍带着居潮汐跑出了他的异能波及范围后,反手凝出了一把长枪。
要用这点货色来扑杀他还是想的太美。
正如在伽茹的域中感受到的那样,战牧野的风系异能暴烈且狂躁,极容易被引导失控。
但就是这样难以驯服的异能,在更强大的持有者手下才能迸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杀伤力。
修罗现世,敌我不分。
届时全场除了他自己,将不会有任何活动着的战牧野瞳仁一缩,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消失在视野当中的白貂和少女又颠颠地跑了回来。
“战牧野!”居潮汐在阿珍头顶朝他挥手。
只是神色看起来不太妙,“我给你惹了大麻烦回来啦!”
只见在狂奔庡的安格鲁貂身后,还有跟着一个飞快移动着的物事,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眼看着那团黑影就要赶上阿珍的尾巴。
战牧野骤然从丧尸堆中跃起,双手分别压出了两道风刃朝那团黑影追击而去。
然而那道黑影却比战牧野的风刃更快,眨眼间就来到了居潮汐身后。
战牧野这时候才看清,那团黑影原来是一只皮肤青黑,五爪暴突如钻的异能丧尸!
这是他上辈子见过丧尸进化的最高级了!
可现在这只异能丧尸却比上辈子出现的时间早了整整一年。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眼看着居潮汐的脖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异能丧尸的血盆大口之下。
战牧野飞身而上,然而速度显然不及已经来到居潮汐身后的异能丧尸。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的知觉似乎都在此刻凝固住了。
思维远比如箭矢流行般的身体更加活跃也更加迅疾。
但战牧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居潮汐的死去。
她也会死吗?
——她不能死!
一阵如雪山玄嵩般温凛的气息骤然蔓延开来,如苍山负雪,冷冽清澈,瞬间将丧尸的腥臭味压下了下去。
接着一道月牙白的风刃裹挟着比之前更加危险也更加冷冽的气息,瞬间就将异能丧尸从居潮汐身后撞了出去,然后在空中倏然爆炸。
盈盈如月光般朦胧温柔的光,却让异能丧尸发出了震颤天地的哀嚎。
周围的一切都在石壁上映得影影绰绰,地下的丧尸群摩肩接踵,嗅觉被刚刚凛冽的气息搅浑,他们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然而在更高处的石壁上,却似乎有一只猛兽的影子被朦胧的光芒印在其上。
居潮汐从惊险当中回过了神,睁开眼时却看见战牧野的身后不知何时跟随着一团巨大的白雾,其中似乎笼罩着一只朦胧硕大的白虎。
然而当她眨了眼,再望去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好惊险。差点就来不及了。
——
38、掐醒了
战牧野有兽形, 这是一件他已经得到证明但不曾和任何人说过的事。
很显然居潮汐刚刚目睹了一切,但她却选择了什么都不问。
甚至当战牧野让她握紧了潮汐长剑,一起劈开这丧尸遍布的养蛊场时, 她也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照做了。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正在研究怎么把洞戳得大一点的居潮汐闻言,侧过脸, 开口的语气随意又真诚,“这个啊, 嗐,谁都有秘密, 你不想说就不说,刚刚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满脸的不设防, 黑眸有如稚子般无辜,说到最后还朝他笑了笑, 似乎是在示意他安下心来。
战牧野抿了抿唇。
这样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可不知道为什么, 战牧野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得劲儿——为什么她不问。
他都准备好要告诉她了。
他们不是同伴吗?
居潮汐并不知道战牧野心里在忖度些什么。
她回过头,继续试着调动体内能够感知到的力量, 他们在听到居潮汐的呼唤后似乎十分欢快, 争先恐后地从她的身体里涌出, 随着居潮汐的意志注入潮汐长剑当中。
黑暗当中的缺口越来越大,潮汐长剑的弧光也似是一条缀满明星的光带, 将整个区域都映照得越发明亮。
战牧野从来没见过属性温和的能量却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所以刚刚战牧野在用兽形处理完底下的丧尸后,让居潮汐试着用自己的能量破界。
他轻轻按上了居潮汐的腰, 一触即松, 指导道:“腰挺直, 再试着把身体里的能量挤出来一些。”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传来,“战队长。”
战牧野微怔。
“战队长真的是你吗?”这一次显而易闻话语当中的欣喜与激动。
战牧野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有了些猜测,但不敢确定,他看向周围的黑暗,“你是”
“我是隶属于前大学城特战第二小队的器灵师。”
战牧野的神色明显有些怔愣。
居潮汐心中警铃大作,不可置信地望向战牧野,直球打得飞起:“啊!她不会是你老相好吧!”
见鬼,这种忽然撞到crush前女友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啊!
战牧野一哽,无奈地睨了居潮汐一眼,低醇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宠溺,“别闹。”
谁无理取闹了!居潮汐小嘴一扁,委屈得快把阿珍拧成麻花了。
(阿珍:?)
“小妹妹你别误会,我是寻秦的老相好叶蓁蓁。”
就,非常自如地接受了居潮汐那“老相好”的说法。
可是——“叶蓁蓁?!”
这回轮到居潮汐猛抬头了,“可是你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的居潮汐立即噤了声。
清冷的女声带着几分苦笑,“确实,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的身体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只见一抹高挺纤瘦的身影从缺口的光亮中款款走来,一步一步姿态从容优雅,不用看脸就能想象到这是一个怎样的绝世大美女。
然而当她走近后居潮汐才发现,女人全身的皮肤都成了青灰色,身上浮现了一大块一块紫红色的斑点,右边的脸已经完全是烂疮腐肉了,一只眼珠灵活地转动着。
但其实从另外半张脸来看,女人的骨相优秀,如果是正常的状态下,她一定会是一位超级清冷挂的大美人。
居潮汐哽了一下。
这和寻秦那张照片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叶蓁蓁原以为居潮汐会被她的模样吓到,可出乎意料的是居潮汐只是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随后看着她认真地开口,“你不是行尸走肉,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叶蓁蓁一愣,随后笑着看向战牧野,“战队长,你真是交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小女朋友。”
战牧野颔着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神色,顿了会儿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暗中的缺口忽然又缩小了一圈,居潮汐看着,手持潮汐长剑继续将缺口燃大。
叶蓁蓁见状,直言:“我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
“刚刚的缓冲带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了,那其实是寻秦的精神世界,自从我死后,寻秦的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样。瓦格也正是利用这点,制造了暗域想要控制寻秦为他们所用。曾经我做了错事,追悔莫及,可这一次我不能让寻秦也变得和我一样面目可憎——”
叶蓁蓁的语气哀伤又眷恋,像是即将消逝的鬼魂对在世的爱人进行最后的嘱托与救赎。
“寻秦就在缺口后的暗域当中,我不想再让他继续停留在原地了,我还有最后一丝能量,制造出的裂缝就拜托你们去唤醒他吧。”
循着叶蓁蓁的目光,战牧野和居潮汐看到了暗域之外的寻秦——睡得安详,似乎其中有令人沉浸的美梦。
战牧野和居潮汐能看出,叶蓁蓁的打算就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打开暗域的通道。
可救下寻秦,就意味着依靠暗域而生的叶蓁蓁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叶蓁蓁看向寻秦的目光那样不舍,爱意在沉默当中爆发出了巨大的轰鸣,是震耳欲聋的寂静。
上辈子战牧野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许是这辈子规避了后来的搏斗与厮杀,心脏又恢复了些柔软,于是此刻也隐隐的感受到了悲伤。
似乎是看穿了战牧野和居潮汐的犹豫,叶蓁蓁释然一笑,“请不必为我难过,我早在心里和寻秦告别过一千次、一万次了。我,希望你们能把他救出来。”
阿珍圈原本在居潮汐脖颈间蹭来蹭去,这会儿它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伤感,跳到战牧野的肩头后直起了身子,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里的悲伤味道。
居潮汐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上的潮汐长剑,“不管怎么样,告别都应该亲自出席。”
叶蓁蓁听到居潮汐的话后,左半边完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动容,她用以轻松的语气掩盖住了自己的失落,“可是我离不开这里。”
“怎么会呢?”居潮汐用尽全力将潮汐长剑往下摁,“战牧野。”
居潮汐没和战牧野说要做什么,但不知为何,战牧野却福至心灵般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这很危险,但如果她要做的话——战牧野站在居潮汐的身后,双手握住了居潮汐握剑的手。
铺天盖地的异能在一瞬间汹涌地涌向两个人的身体。
——他会陪她。
黑暗当中的缺口先是撕裂了一个小口子,在停顿了一秒后,光圈骤然变大,整片黑暗被撕毁、捣碎,直到他们三个人都被笼在一片白茫茫当中。
异能震动,居潮汐海藻一般的长发在气流当中不断飘飞,但她咬着牙仍旧笑对叶蓁蓁,“去吧。”
“去见你的爱人,然后好好地和他告个别。”
——
叶蓁蓁曾经在自己的生命濒临绝断时,试图销毁过寻秦的记忆。
她不希望寻秦的余生都念着和她的回忆过活。
她希望他能忘记她,然后重新开始更好的人生。
可是叶蓁蓁没有想到,寻秦竟然摆脱了晶核手链的控制,并且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寻秦”。
而她也阴差阳错地因为寻秦的记忆而得以在空间的夹缝里保留了一丝能量。
她在这里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
现在,她终于等来了爱人的最后一面。
——
居潮汐醒过来的时候有些茫然,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而醒来时还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战牧野就躺在她的身边,轮廓冷峻,双目紧阖。
看样子是还没醒。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金属设计、风格机械且前卫的屋子,四周摆放着各种居潮汐看不懂的试剂和仪器,而他们的手上还打着吊水。
居潮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缓过神后拉着自己的吊水杆,一步三颤地走到了尚在沉睡的战牧野面前。
Woc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这么大,我的手怎么摸上去了?!
(首先,是他的胸先动手的。)
啊,好大!好好揉!
(其次,是他的胸先动手的。)
掌心的触感温热紧实,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但居潮汐仍旧能够感受到那蕴含在肌肉里的,随时迸发的力量感。
又有些紧绷。
再往下探去时,葱白的指尖无意间剐蹭过小小的一颗。
然后那一颗就颤巍巍地在衣料下立起了形状。
(好了。像她居潮汐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干这种事呢?肯定就是战牧野的胸德行有愧,蓄意引诱!)
居潮汐揉得一时有些忘我,直到听到了一声隐忍的闷哼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居潮汐的身体瞬间僵住了,鸡皮疙瘩从掌心往后起了一身。
完蛋。
好像,把人。
掐醒了。
深邃冷冽的目光像是两柄泛着银光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插进了居潮汐的身体。
居潮汐甚至没有再低头看一眼的勇气。
“还想摸到什么时候?”
战牧野冷不丁开口。
居潮汐吓死了。
但她的手还没死,甚至松开前还不忘再揉一把,可怕的很。
做坏事被抓包,居潮汐忸怩着坐下了。
她梗着脖子细声细气,眼睛心虚得不敢直视战牧野,“那你原来也是答应过人家的嘛。”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反正我已经通知过你了。”顿了顿,居潮汐又找补了一句,“你也没反对。”
战牧野嗤笑了一声,“没听说过做这种事只要通知一下对方就可以了。”
“那你如果气不过的话,”居潮汐叉着腰挺起上半身,把自己送了出去,“让你摸回来好了。”
战牧野:?
居潮汐又自顾自缩了缩脖子,小小声道:“不过你不能掐哦。”
刚刚她好像有几下掐他掐的挺狠的来着。
感觉很痛。
作者有话说:
(慢慢爬过)
——
39、敏感,又稚嫩的
“只是不让掐?”
战牧野向来冷面冷声, 这会儿当他面无表情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居潮汐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大尾巴狼,甩着尾巴诡计多端。
居潮汐犹豫了一下, 试探道:“那扯也不行(?)”
反正她很怕痛的!
战牧野喉咙间溢出了低低的笑声,“真让我摸啊?”
居潮汐却莫名羞耻起来, 闷声闷气道:“不摸算了。”
刚想起身,战牧野的手却忽然按了下来, 大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又坐回了床沿。
居潮汐眨了眨眼睛。
战牧野微微颔首, 目光却上抬,深邃的黑眸里压过一道沉沉的弧光。
他的手掌从居潮汐纤瘦的肩膀离开。
修长苍白的指尖却依稀隔着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触摸过她细腻温软的肌肤, 精致骨感的锁骨,然后来到冲锋衣中间那泛着冷光的拉链上。
战牧野又睇了眼居潮汐。
居潮汐仍旧回望着他, 最初的那阵羞耻褪去后, 那双潋滟的狐狸眼里清澈又坦然。
仿佛让他摸回来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战牧野喉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圈,食指打圈微勾,摁住了冲锋衣的拉链。
拉链滑下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当中清晰可闻, 沉重与轻软的呼吸声碰撞在一起。
居潮汐扭头时颊边落下了几绺碎发, 轻轻地挠在战牧野的手背, 像是春天的野草如烟,落在贫瘠的土地上肆意生长。
瓷白的肌肤晃着光晕, 战牧野的手指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眼眶也开始发热。
当落到那道警戒线时, 战牧野却忽然看到了一簇毛。
一簇柔软的、雪白的、长飘飘的白毛。
战牧野微微眯眼, 心中忽然有不祥的预感升起,不会是——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忽然从居潮汐怀里冒出, 一双柔软Q弹的耳朵晃了晃, 嫩粉色的吻部还不断左嗅嗅右努努, 似乎在努力辨认环境。
阿珍扭着小脑袋环顾了一圈,在居潮汐的怀里转过身后,阿珍就看到战牧野还停在半空中的手指。
一双粉红色的豆豆眼里面写满了睡眠被打搅后的极度不爽。
懂了。
它什么都懂了。
“嘶嘶——”
愤怒的阿珍龇起米粒大小的牙张嘴就来了一口。
“阿珍!”
接着就是战牧野一声闷哼。
苏倬赶到现场时就看见两人一貂正在房间里极限拉扯。
呃,应该说是一貂正在被两人极限拉扯。
只见阿珍死死地咬住了战牧野的手指,而居潮汐扯着阿珍的双腿歇斯底里的哭吼,“阿珍你快松口!那是你主人的主人啊!”
阿珍长长的身躯在空中被展开,随着居潮汐的动作还像甩面似的晃出“愣愣”的弧度。
而“面条”另一边,被阿珍咬住的战牧野却依旧面无表情,另一只手甚至还云淡风轻地插着兜,好像被咬的人不是他而是居潮汐一样。
只是仔细看去好像他的脸色隐隐的有些黑。
苏倬赶紧叫人上去把一人一貂分开了。
“战大哥,潮汐姐,你们终于醒了。”清醇好听的青年音传来,居潮汐愣了一下。
她看向眼前这个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的俊秀青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望向她时春风含笑。
“啊,你是?”
苏倬一愣,“潮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应该和一年以前长得差不多吧?”
苏倬说着,含笑挠了挠头,看起来有几分呆呆的憨傻。
这一幕倒是让居潮汐有了点印象,但——居潮汐瞪大了眼睛,“你是苏倬?!”
“是啊。父亲说你们进入了暗域,暗域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一样,可能你们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醒来,也有可能一直都醒不来,不过万幸,你们最后还是醒过来了。”
苏倬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居潮汐,从前他只能隔着距离远远望着的姐姐如今正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
而他也终于成长为了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对上苍充满感激。
“你们晕了一年。这一年来我在父亲的帮扶和资助下已经接管了南部高新区,现在运营得很好哦。”
苏倬现在穿着一身昂贵的高定,袖扣一丝不苟地扣着,头发梳起,俨然一个成熟青年的模样。
居潮汐点点头,拍了拍苏倬的肩夸奖,“干得不错。”
少年个子蹿得快,现在居潮汐要抬头才能和苏倬对视了。
战牧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居潮汐的身后,拉着居潮汐的力道并不算重,却让她顺从地转过身,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将居潮汐身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一边抬起冷邃的眸光睨向苏倬,“寻秦呢?”
“哦,寻大哥我给他安置在另一个房间了。因为你们两个的暗域在一起,所以我就把你们安置在一个房间了。战大哥,你不会生气吧?”
战牧野多看了苏倬一眼,目光转到一旁正和阿珍打闹的居潮汐身上,她笑得没心没肺,浑然不知这边两个男人间的暗流涌动。
战牧野的眸光最后又和苏倬对上,“不会,我们还一起做过很多亲密无间的事。”
苏倬哽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笑容,“那就好,不过战大哥和潮汐姐终究男女有别,很多事情做起来也不方便,现在南部高新区既然归我统管了,我就给你们安排两间最好的休息室吧。”
“很多事情不方便做”战牧野说着,将大掌覆到了居潮汐的后脖颈上,呈现强势的包裹姿态,“但有些事也很方便做。所以,不用劳烦了。”
热量陡然传来,居潮汐被烫了个一激灵,猛然抬头却发现眼前的两个男人正眼对眼,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闪电火花“噼里啪啦”。
居潮汐:?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现在的氛围不太妙呢?
刚刚不是还兄友弟恭的吗,她错过了什么?!
就在形式陷入僵局,居潮汐的小脑袋飞速旋转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安静时,寻秦仿佛天神降临一般登场。
他打着吊水,扶着那四个轮子的吊水杆虚弱地来到了门口。
比起一醒来就能活蹦乱跳的居潮汐和战牧野,他的状态实在是太虚弱了,当然,这才像是一个昏厥了一年的人会有的身体。
大家的目光随着寻秦的到来都落在了他的脸上,寻秦张了张嘴巴,最后只用喑哑干裂的嗓子低声道:“我找战队长。”
——
在暗域里的叶蓁蓁依旧健康、依旧年轻。
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是一位清冷美艳的大美人。
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每天在实验室里做着她喜欢的事情。
寻秦会每天来接送她上下班,他们是少年情侣,也是彼此认定了以后要相守一生的人。
他们热恋着,像是和天下千千万万对小情侣一样。
他们会恩爱到老。
如果末世没有陷落的话。
“我亲手杀了她。”寻秦说。
“我用她给我的匕首,亲手送进了她的心脏。”
暗域的建立需要一个精神极度强大的人做连接载体,而拥有着最坚韧爱情羁绊的叶蓁蓁则成了最好的人选。
她告诉寻秦,她这一年半以来饱受暗域的折磨,身体也逐渐异化,异常痛苦,因此她希望寻秦能送她最后一程。
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下,她是幸福的。
心结被打开,叶蓁蓁终于获得了解放,而暗域也因此崩塌。
寻秦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神色,“挺好的,至少我们都带对方见识过彼此能给到最坚贞、最热烈的爱意了,我也终于能够和她亲口告别了。”
只要能够好好告别,离别就不应该再被称之为遗憾。
战牧野不是个话多的人,一直默默地倾听着。
最后寻秦哽了一下,低头想掩饰自己红红的眼眶,战牧野却递来了一张纸巾,拍了拍他的后背。
像是无声的鼓励与抚慰。
寻秦知道,战牧野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他点了点头,“谢了。”
“对了,蓁蓁和我说,当初她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她被哄骗去造了供养希华的营养罐。”
当时末世陷落,所有的高精设备都还在恢复当中,安全区也才刚成立不久,一切条件都很艰苦,叶蓁蓁作为安全区里排名第一的器灵师救被哄骗去秘密参与了摘取希华晶核的行动。
甚至她还在谎言当中,亲手将希华的晶核从她的身体当中取出。
后来叶蓁蓁意外得知了自己亲手杀害希华这件事,不堪心理重负自杀却被Z先生救下。
但Z先生却将叶蓁蓁控制成了傀儡,替他做了反人类的邪恶研究。
她的身体和残存的意识也被Z先生交换给了伽茹,作为她制造暗域的载体。
寻秦说着,将手上的晶核项链交给了战牧野,“对了,蓁蓁还和我说,她当时取晶核时,晶核忽然发生异动,所以Z先生的手上只有希华一半的晶核。”
寻秦压低了声音,凑近战牧野,“只要将希华那一半的晶核和这条项链结合,那么希华就可以复生了。”
希华复生。
战牧野的呼吸陡然停了一瞬。
“希华那一半的晶核确定是在Z先生手上吗?”
寻秦点点头,“没错。蓁蓁和我说,Z先生这些年来一直在秘密寻找高知人才替他进行晶核复刻的研究,这也是之前西部能源区的高知人才为什么会大批失踪的原因。”
战牧野默默握紧了手上的晶核手链。
居潮汐一直等在门口,苏倬也陪在她身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了潮汐姐。”苏倬将手上的照片递给居潮汐。
照片上是一个玻璃材质的巨大装置,上下一共有三道金属一样的物质围箍着,其中还有不计其数的触手一般的导管伸入其中。
“这是叶蓁蓁保留在南部高新区里的实验装置也是当初保存希华躯体的营养罐。”
居潮汐眯了眯眼,看着这个装置越看越觉得熟悉,有片段闪电般划过她的脑袋,她不禁轻喃,“这”
“对。”苏倬肯定了她的猜测,“这就是当时我预示当中出现的那个装置残骸。”
居然是希华的营养罐吗?
居潮汐下意识把沉甸甸的阿珍往怀里掂了掂。
所以这是在暗示,她的未来和希华息息相关?
“这很危险。”苏倬又道,“虽然我不知道战大哥带着你们一路奔波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猜测应该和神女希华脱不了干系。可是潮汐姐你不能再和他同行下去了。他会找到神女希华的下落,而这很有可能导致你的死亡。”
居潮汐卷而翘的睫毛扇了扇,却没说话。
“不如你就留在南部高新区吧。苏倬状似不经意地提议,“这里很安全,而且我有预示的能力,能帮你在危机发生前避开危险我能够把你保护得很好。”
他现在,也有保护珍贵之物的能力和资本了啊。
“你现在是一个安全区的领导者了,应该很忙吧?其实你没必要陪我一起等着的,事情多的话就先去忙吧。”
居潮汐抱着阿珍,斜倚在门框上,姿态随意又慵懒,两个小脑袋一起抬头看他时,苏倬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所以即便是被不着意地拒绝了,苏倬仍不在意,“没事的,我不忙。和你很久没见了,今天就好好陪陪你们吧。”
苏倬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寻秦打开了。
居潮汐看见寻秦走出来,立即叫住了他,“等我一下哈。”
居潮汐又跑进房间,将手插到了战牧野口袋里摸摸探探。
冲锋衣并不是很厚的面料,因此居潮汐的手在里面摸来摸去时,难免有几下贴着他的腰腹像在作乱。
战牧野默默屏气。
“找到了。”
居潮汐跑到寻秦身边,打开了手掌。
嫩白的掌心间赫然躺着一粒星星形状的沙子。
“这是星沙?!”寻秦又惊又喜。
他和叶蓁蓁的定情地点就是在一片满是星沙的海滩上,叶蓁蓁失踪的这些年来他总是会梦到他们在星沙海滩上的那一夜。
只可惜末世降临,生态崩毁,丧尸横行,他就算有意寻找也找不到了。
“别谢我,谢你自己吧。”
是他对叶蓁蓁的思念和爱意才让那一片星沙海滩留在缓冲带当中的。
居潮汐将星沙完完整整地放到了寻秦手上,“节哀顺变。”
她秀气的脸庞笼着哀悯的神色,眼里却闪着坚毅的光。
“如果告别被好好珍重了的话,离别就不应该被称为遗憾,那是此后破水开山、披荆斩棘的勇气源泉。”
叶蓁蓁永远希望,寻秦能够好好生活。
一颗豆大的眼泪倏然落到了手掌上,浸润了沙土色的星沙,在灯光下折射着仿佛星子一般澄澈的光芒。
寻秦终于忍不住,泪水夺出了眼眶,他骤然弯了腰,失声痛哭。
——
他们会恩爱到老。
如果末世没有陷落的话。
——
到了晚上,明亮的星子缀满苍穹,就像是星沙漂浮在蔚蓝色的大海里。
居潮汐抱着阿珍坐在阳台发呆。
室内阳台有恒温系统循环,居潮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质睡衣,上面印着可爱的草莓图案。
战牧野走上天台时,就看见一人一貂似乎正深沉地思考人(貂)生。
他来到了居潮汐身边坐下。
居潮汐扭过头就看见战牧野手里捧着一个形状精致的草莓小蛋糕。
“咦,你什么时候做的啊?”居潮汐的兴致瞬间拔高了不少,一双精致妩媚的狐狸眼当中亮晶晶的,勾人极了。
战牧野唇角微勾,将手上的蛋糕放到了阿珍的脑袋上,“下午你们睡觉的时候。”
(被当做桌几的阿珍:嘎?)
居潮汐最擅长当甩手掌柜,下午她把空间里的烹饪器材和原料一股脑倒出来之后就跑去睡觉了,没想到战牧野的行动力这么强,竟然晚上就做好了。
“呜呜战牧野你真好——”
居潮汐还打算软着嗓子赞美战牧野几句,可战牧野却提前打断了她的施法。
“在你诡计多端地赞美我之前,不如想想之前答应了我什么还没做到吧。”
居潮汐:嘎?
战牧野忽然抬起眼眸看她,幽深又浓重的神色像是无声的深渊一般,令人莫名心慌,却又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深色的瞳仁当中倒映出居潮汐纯然无辜的神色,像是一纸纯白,最后却一点一点沾染了墨色。
苏倬最后还是给战牧野和居潮汐各自准备了一间房间。
可战牧野在沐浴完毕后却没有去到原本分配给他的房间,而是转身去了隔壁居潮汐的房间。
路过走廊尽头时,他甚至分神抬眼去凝了眼角落里的摄像头。
彼时居潮汐已经躺在睡袋当中昏昏欲睡了,直到战牧野高大的身影来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都覆在阴影当中时,居潮汐才默默睁大了眼睛,“你来真的啊?”
她还以为战牧野之前是在开玩笑诶!
“我战牧野向来说到做到。”
“可是”
战牧野伸手把居潮汐怀里的阿珍提着脖子丢到了门外。
“睡袋太小了”
战牧野脱下了浴袍,里面是一件纯黑的无袖衫,包裹着健硕的肌肉,勾勒出隐隐的轮廓。
“两个人睡太挤了”
战牧野躺进了睡袋,两个人肩膀挤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居潮汐一下子就被可可怜怜地挤到了最边缘。
弱小,可怜,又逼仄。
居潮汐:嘤QAQ。
看战牧野实在没有出去的意思,居潮汐只好翻身,背对着战牧野侧躺。
战牧野扭过头,“没准备好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种挑衅。
居潮汐梗着脖子硬声硬气地回答,“当、当然准备好了不对,这还需要准备吗?!”
从战牧野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居潮汐那柔软纤嫩的脖颈梗起了一根细细的软骨痕迹,显得更加脆弱。
战牧野的眸色加深,也侧过身贴近了居潮汐,呼吸出的热气甚至浅浅地喷洒在居潮汐瓷白细嫩的背部皮肤上。
“那我开始了?”
他询问,声音低醇,像是波尔多红酒醒出的醉人香气,磁性的嗓音顺着睡袋震得居潮汐的小耳朵酥酥麻麻的,痒到了心底。
居潮汐心底呜咽了一声。
居潮汐将一半的小脸埋进了被褥,声音有些闷,“随便你什么时候开始。”
战牧野的目光落到了她温软的肌肤上。
“嗯。”
战牧野轻哼出了个音节,也不知是在应答她的话,还是在肯定自己。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睡袋下,虚虚地与掌下的曲线隔开一段距离,慢慢地移动。
越过居潮汐的腰,然后再穿过居潮汐的腋下,他的食指白天被阿珍咬伤了,现在裹着创可贴,质感粗糙,无意间擦过居潮汐胳膊内侧敏感柔嫩的软肉,惹得她轻轻抖了一下。
骨节匀称的大掌一点,一点,隔着柔软熨帖的棉质衣料,若有似无地拢出了一个形状。
那一点的距离,只要居潮汐呼吸的动作大一些就能短暂地触碰上。
居潮汐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些难得的紧张,小巧的耳垂渐渐攀爬上了可怜可爱的绯色。
“可以吗?”战牧野还在询问。
这种时候询问太羞耻了居潮汐的手指攥着被单,骨节处甚至渗出了隐隐的白色。
居潮汐咬着牙,还是决定开口示弱,可她却忽略了睡袋边缘的逼仄,刚想转身就将上半身挺着送了上去。
“嗯”
“唔”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了隐忍而愉悦的声音。
居潮汐瞪大了眼睛,一双妩媚精致的狐狸眼当中除去掺杂着爽感的迷茫外,还有大大的震惊。
她她竟然
战牧野则像是拉开的弓弦一般,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着,热量在掌心集聚又四散开,流向他身体的各个方向。
是柔软,温暖的。
敏感,又稚嫩的。
像是初春暖熏的和风当中初初展开的蓓蕾,应当可以想见其中酿造着多么甜蜜醉人的琼浆。
居潮汐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呼吸也无意识地跟着急促紊乱了起来。
可也因此,战牧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律动,她心脏混乱的节奏,以及随着呼吸而起伏不定地碰撞在他掌心。
暖热的呼吸带着涩气的湿意,一同喷洒在居潮汐敏感的耳后根。
战牧野得出定论。
“你很紧张。”
作者有话说:
不好看吗!(随机挑选一个路人发疯)啊!(揪住衣领)不好看吗!(左右摇晃)说话啊!(阴暗地大叫!)
——
40、失控
“我没有。”居潮汐矢口否认。
其实她有的。
不只是紧张。
她还心悸得要命。
居潮汐的声音又轻又细, 像是被牵拉出的一根水线,摇摇欲坠。
周围好像都弥漫着战牧野的气息,温凛的雪松味道, 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从眼角,到鼻尖, 再到唇角。
完全…被包裹住了。
战牧野在身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气息当中带着蛊惑的热量。
“诚实的反应和不诚实的回答。”
哼哼。
居潮汐自以为高明地默默往回缩了缩身子,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早就被从刚刚开始就牢牢盯着她的战牧野尽收眼底。
战牧野的手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当时那么大胆,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战牧野的语气淡而恣意, 仿佛现在他们是面对面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不是以一个危险的姿态讨论着更加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居潮汐抿了抿小嘴, 颇不服气,“我敢做敢当。再说现在不是让你摸回来了嘛, 别那么小气。”
其实居潮汐想说的是, 别那么记仇。
但她怕记仇的战牧野把这句话也记在账上。
那就很得不偿失了。
“摸回来了吗?”
“没摸回来吗?”居潮汐反问。
虽然就只是碰了一下吧。
从战牧野的角度看来,居潮汐的颊边因为气鼓鼓而有了一团软软的小奶膘,像是炸毛的小奶猫。
战牧野继续循循善诱,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你你那时候不是都醒了吗?”居潮汐心虚地把自己的小脸往枕头上埋了埋。
“我醒来时只记得你掐了我。”
居潮汐:“……”
肯定很痛, 她可不想被掐QAQ。
听到居潮汐许久都没有声音, 战牧野从喉咙里低低地挤出了个模糊的音:“嗯?”
居潮汐的贝齿轻咬着丰润的唇瓣,潋滟的狐狸眼当中满是纠结与怯意。
“反正你不能掐我。”
“不掐。那你要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或者说该怎么做, 对吗?”
静谧的黑暗当中, 时间的流逝好像与心跳的速度无限咬合。
居潮汐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由战牧野一手主导建立起来的逻辑迷宫当中,无论她怎么挣扎, 推开这扇门, 或是寻找另一扇门, 其结果却总是在他为她设计的天罗地网当中。
“我,我就揉了一下”
话一说出口,居潮汐就后悔了,她刚张嘴想说些什么找补一下,战牧野游刃有余的话音就跟了上来,“怎么揉,可以演示一下吗,嗯?”
演示?!
这怎么演示?!
饶是变太如居潮汐,此刻还是不由得为战牧野的话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居潮汐一副软嗓发起抖来,清清的水声儿也跟着荡起了涟漪。
“我只是害怕揉痛你。毕竟我之前从没做过这种事。”
战牧野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苦恼,仿佛放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个令人疑惑不堪的学术问题,而他虚心求教。
房间的床头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只剩床旁的窗子里透进今晚清亮的月光。
战牧野睡在靠窗的那一边,侧身躺着时投下一座小山似的阴影,将居潮汐纤瘦的身躯尽数笼在其中。
那样逼仄的空间,那样狭小的空余,毫无疑问如果战牧野想做些什么的话,居潮汐的反抗于他而言不过是助兴罢了。
但他却从刚刚开始,就认真恪守着两个人之间的楚河汉界,除了得到居潮汐允许而覆在身前的手掌外,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和她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就像是之前在暗域当中发生的那样,他对她一直都是非常尊重的。
想到这里,居潮汐心中的怯意稍却,她轻轻咽了口口水,然后将小脸转出了枕头。
“我,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只能跟着我的动作做,做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事,绝对不能做其他的事。”
说到这里,居潮汐鼓起勇气扭过头对上了战牧野深黑色的眼眸,轻轻问道:“好吗?”
她的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湿润香气,湿滑又馥郁,战牧野黝黑的眼眸当中透露出沉迷的疯狂神色,不为人见。
而他的面上依旧自持,应道:“好。”
得到了回答就像是得到了个千金不换的承诺,居潮汐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气。
她扭头看向战牧野,顿了顿,一想到过会儿还要在他深邃的眸光注视下做那种事,居潮汐还是有些羞赧地选择转过身,背对他。
战牧野的手依旧还在居潮汐的身前,粗壮的手臂环过居潮汐身躯,却格外小心地注意没有碰到她。
居潮汐慢慢地抬起手,纤细葱白的指尖先是短暂地碰了战牧野的手背一下后倏然弹开,然后整个小手都试着贴到了他的手背上。
战牧野的大掌骨节分明,手背上清隽有力的骨节与筋脉有着无限蓬勃奋发的力量感,透过温热的皮肤传递到居潮汐柔嫩的掌心。
她的掌心因为紧张而沁出了潮湿。
就这样。
居潮汐带着战牧野的手,一点点挤压着中间那可怜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空隙,直到最后完全覆上了那枚甜蜜柔软的果子。
愉悦而刺激的感官知觉再度冲击上两个人的理智。
居潮汐咬着牙咽下了喉咙间那不自觉的轻哼,她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奇怪,哪里都很奇怪,她在以前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坠于一线、濒临失控的感觉。
又危险又忍不住的沉迷。
她并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是在以怎样的姿态遏制这一份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失控感。
周围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居潮汐听见战牧野又一次的询问,“然后呢?”
战牧野的声音依旧冷而淡,带着和以往不同的浑浊,平时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此刻却好像是旷野里的一把干柴。
为这一场荒唐的试探迸裂出失控的脆响。
居潮汐带着战牧野的手,一点点用上了力气。
战牧野这时候没有戴着他的作战手套,两个人的热量就这样亲密无间地传递着,他放松了自己的手臂和手掌,像是完全放任居潮汐带着他去做什么。
没有章法,居潮汐只能摁着他的手掌慢慢地揉捏起来。
居潮汐那莫名的好奇心又促使她低头看向那只令人心颤的大手。
平常只能远观,等这回真的到了她的眼前时她才发现。
太大了,实在太大了。
耳尖都烧上了令人怜爱的嫣红,居潮汐只能咬着唇,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去因为这样陌生而强势的触碰而颤抖。
也许是从一开始,战牧野就在她面前的表现出了惊人的镇静与远超常人的自制力,以至于让居潮汐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论是在体型还是能力上,都对她带着绝对的碾压。
浓稠、缓慢的空气当中逐渐交织起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这样极度静谧又接近沸腾的氛围当中,居潮汐无意识地开始跟着节奏慢慢地挺动身体。
她…她在……她这是在干什么?
直到三声清脆的敲门声霍然响起。
两人那几近沉迷在欢海中的神智豁然被拉了回来。
“潮汐姐,你在吗?”
门外传来苏倬的声音。
现在才晚上九点半,安全区内刚熄灯半小时,普通人差不多也都该睡下了。
但苏倬知道居潮汐是夜猫子,平时这个点她应该刚刚兴奋起来。
居潮汐望向门口的眼神有些茫然,红润的小嘴微张着,正努力地汲取些新鲜的空气。
显然她还没能从刚刚的那场浪潮当中恢复过来。
而战牧野早有准备。
他的上半身忽然靠近了居潮汐,同时手掌微微收拢,几乎将居潮汐整个人揽进了怀中。
湿热的吐息带着蛊惑的低语尽数灌进了居潮汐的小耳朵,“告诉他,说你已经睡下了。”
居潮汐不曾注意到暗夜里战牧野眸中反常的深色,只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适合见人。
因此居潮汐也不疑有他,带着喘意微微点头,一双眸子里茫然而略有失焦,“好。”
居潮汐在战牧野的扶持下坐起了身。
她抬起头竭力稳住气息,扬声朝门口喊去,“是苏倬吗?我已经准备睡觉了,你有什么事吗?”
“玫瑰庄园送来的物资里有什锦布丁,我想着你可能喜欢吃,就给你带了一份过来。”
什锦布丁
居潮汐有些心动,甚至上半身都快从睡袋里探出来了。
然而下一瞬,居潮汐像是过了电一般浑身一颤,双手瞬间失去支撑的力气,垂头栽了下去。
海藻一般柔顺黑亮的长发四散在绵柔的枕头上,还有几绺随着居潮汐的动作落到了她秀气的脸颊上。
凌乱的长发间,居潮汐呼吸急促,她伸手去掰战牧野的手掌,声音轻轻地控诉,“你刚刚太用力了。”
明明是愤怒、埋怨的语气,却因为她的一副软嗓,只听出了委屈的娇嗔。
战牧野蓄意放柔了声音,“嗯,是我的错,我太用力了。”
居潮汐委屈起来,刚刚战牧野揉捏的力道并不算轻,可是在短暂的胀痛过后却又像是叩开了什么隐秘的机关,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奇怪。
战牧野转而牵住居潮汐扶在他手掌上的小手,如狼犬般清冽专注的眼看向居潮汐,“所以你还要出去吗?”
居潮汐闻言抬眼,直直对上了战牧野那双深黑色的眼眸,深邃静谧的瞳仁当中只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像是忠诚的大狗对主人那样充满期待。
居潮汐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她微微偏开了目光,却还是轻应了一声,“嗯。”
可恶,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布丁啊!
居潮汐的轻哼又软又腻,叫人酥到了骨头里。
战牧野克制着自己心软的冲动,静默了一会儿。
在一片沉默当中,居潮汐心中惴惴,无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外面撸了别的小狗,转头却被家狗撞了个正着的花心主人。
“潮汐姐?你还要吃吗?”
仿佛是笃定居潮汐肯定会喜欢,苏倬的呼唤又在门口响起。
居潮汐刚想开口,战牧野却忽然轻笑了声,收了他那极具道德绑架意味的眸光,回正身子平躺在睡袋当中。
“去吧。”
“那我很快就回来”
居潮汐话还没说完,战牧野就已经阖上了眼睛。
居潮汐:“”
很难说这不是一种赌气。
犹豫再三,居潮汐还是一咬牙,窝进睡袋里又躺下了。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吃了,你帮我留一份我明天再吃。”居潮汐忍痛拒绝了苏倬的邀请。
顿了顿,居潮汐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一定要给我留啊。”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苏倬清朗的少年音才再度传来,“好。”
这一次他的兴致显然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拒绝了苏倬的居潮汐转过头,看见战牧野还一副四大皆空的模样闭眼假寐,她顿时不爽了起来,抻出胳膊肘撞了一下战牧野,“喂。”
战牧野猝不及防被她肘击得闷哼了一声,“怎么了?”
然而在黑暗当中微翘的唇角却毫不犹豫地显示了他的诡计得逞。
居潮汐没注意到这些。
“你不想让我吃布丁”居潮汐说着眯了眯眼,突然在睡袋中凑近了战牧野,战牧野被居潮汐打量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仿佛有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人洞穿的慌张与忐忑。
他藏在睡袋下的手微微攥紧,低声,“什么?”
居潮汐带着犹疑的目光看了战牧野好一会儿才得出结论,“你是不是报复我啊?”
战牧野:“嗯?”
居潮汐鼓着腮帮子咬唇,“不就摸了一下你的胸,你至于吗?”
战牧野:“”
接着居潮汐自顾自又摇了摇头,直叹气,“战牧野,你太小心眼了。”
战牧野:“”
——
第二天,居潮汐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室外的温度已经快要接近四十度了,而苏倬安排给居潮汐的房间是少有的带着恒温系统的房间。
居潮汐一睁眼就看见战牧野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
双臂紧实的肌肉裸露在空气当中,线条流畅而健美,不是特别夸张的绿巨人型,却能让人轻易地就感受到他那偾发的肌肉下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关于战牧野的臂力有多强,她昨晚也是见识过的。
她翻了个身,恍惚间好像记起了什么,软软地喊了一声,“战牧野。”
战牧野还在佩戴作战手套,闻言转过了身,眉眼间透露出鲜有的温和与柔软,“嗯?”
“你昨晚是不是去洗过澡啊?”
战牧野的身躯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然后他继续流畅地扣上了手套,面上从容镇定,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没有,怎么这么问?”
“喔。”居潮汐从睡袋里慢吞吞坐起了身,神色怔忪,“昨天半梦半醒间好像看到你去洗澡了”
战牧野沉默地扣上了束缚带。
皮带绕过两肩在背后通过一条较粗的水平皮带相连,腰际银色金属冷光钩圈和两侧裤袢相接,往上与双肩皮带相连,勾勒出了他矫健健硕的身材。
居潮汐边看边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洗得好像还挺久,水流一会儿断一会儿流的,只记得我睡了又醒,你还在浴室里面。”
战牧野沉默地扣上了两根战术腰带。
一根三指宽,银色金属扣圈;另一根是两指宽的黑色纯皮带。
最后战牧野穿上了他那件落拓有型的军旅夹克,抬头看向居潮汐的眸光清淡又认真,“你大概是在做梦,我昨晚一夜好梦,没起过床。”
“哦好吧。”居潮汐心不在焉地应着,直到最后看到战牧野穿上了那双作战马丁靴,整个人Bking值拉满,居潮汐忍不住了,“你小子今天穿得这么火辣,是要出去孔雀开屏给哪个小姑娘看?”
战牧野有些无奈:“我不是一直都这么穿吗?”
居潮汐狐疑眯眼:存疑。
战牧野叉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前替居潮汐把凌乱的头发捋顺,“我从不取悦别人。”
战牧野脖颈间的戒指项链在居潮汐面前荡来荡去,居潮汐盯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战牧野的脖颈和喉结被这条黑皮绳映衬得好性感。
居潮汐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恶狠狠道:“你最好是。”
战牧野差点被气笑了,“行,快点起床吧。我记得你的好弟弟苏倬还给你准备了布丁吧?”
哦,对。差点忘了大事。
居潮汐满脑子只有昨晚没吃到的什锦布丁。
她吭哧吭哧地从睡袋里爬了出来,落地后趿起拖鞋就往厕所里面冲。
过了一会儿居潮汐娇气的吐槽声隔着门传来,“战牧野你一个人怎么能用这么多纸巾啊!”
战牧野额头的青筋一跳。
作者有话说:
战牧野:我从不取悦别人。(默默穿上禁欲套装引诱老婆)
苏倬:你小子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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