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钱刚去旁边倒开水,何美丽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自己的脸,还左右变幻着角度,自语道:“怎么眼睛也不舒服?感觉酸酸胀胀的,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此时最后一缕夕阳正好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钱刚端着水转身的瞬间也不由得呆住了。
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冲过去一把将窗帘拉上,语气愠怒:“照片看完就拉上,我不喜欢拉开窗帘。”
何美丽被吓一跳,不解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迷离,呼吸微微急促:“怎么了?钱老师,你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我也感觉头有些晕,想回宿舍睡一会儿,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却被钱刚按住肩膀坐回沙发椅上,他邪笑着对她说:“急什么,想睡就在这里睡。”
“钱老师,我真的头很晕,要回去了,在这睡不合适。”何美丽边说边用手扶住额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又试图站起来。
钱刚面露狞笑,彻底撕开了伪装:“哼!已是煮熟的鸭子,还想飞?我看你往哪儿走。”说着就扑向她,撕扯她的外套。
“钱老师,你怎么了?你……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何美丽大惊失色,边说边无力地推他,躲避他,一只手趁乱去摸索包里的辣椒水。
钱刚却红了眼,像个疯子似的,按住她的手:“实话告诉你吧,你今晚就是我的,你中了我的迷药,马上你就全身无力,根本走不出这里,哈哈哈……”
“救命啊!来人啊……”何美丽大叫起来,可立刻就被钱刚捂住了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踹门的声音。
钱刚一愣,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听着动静,不耐烦地大吼:“谁?现在不方便。”
“开门,快开门!”门外声音嘈杂,踹门的声音如同雷击。
趁他这一愣神,何美丽挣脱捂嘴的手,大喊一声“救命啊!”,接着使劲弓起膝盖击向钱刚的裆部,那力道,如同隐忍千年的冰山一朝爆发,一击过后,腿都跟着颤抖起来。
钱刚惨叫一声,吃痛后捂着裆跪了下去,整个身体蜷了起来,痛苦地抬头看着何美丽,颤抖的手指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没中迷药,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美丽站起身,一改往日的傻白甜,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冰冷似剑,冷泠地说:“我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收你的!”
钱刚恼羞成怒,不顾裆部疼痛,大叫一声向何美丽扑过来。
电光火石间,房门“嘭”地一声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有警察、有学校保卫室的,还有大舅和几个校领导。
何美丽闪身躲开,跌坐在阳台边上,脸色苍白,大口喘气,心怦怦直跳。
钱刚裆部疼痛,行动受限,补了个空,被按在地上反扣双手戴上了手拷,他一脸愤恨,双眼腥红,死死盯着何美丽。
二丫从后面冲进来,抱住何美丽哭起来:“姐,你没事吧?你要吓死我啊?”
刑警玉姐姐大声吩咐:“先把嫌疑人带下去,其余的人跟我一起搜查屋子。”
然后将两姐妹扶起来,一脸关切地问:“丫头,你没事吧?”
何美丽深呼吸,稍稍平息了一些:“玉姐姐,我没事,还好你们来得及时。”
玉姐姐拍了拍她的胳膊,点点头道:“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何美丽从包里拿出一瓶雪碧放在案几上:“玉姐姐,这是钱刚真正给我的饮料,被我调了包,他说里面掺了迷药。”
玉姐姐向她伸出大拇指:“有这般胆识和心计,牛!这就是指证他最有力的证据!”
说着从包里掏出白色手套戴上,小心地将雪碧装进透明袋子,并贴上标签。
何美丽刚在沙发上坐下,大舅王永福板着脸走过来,何美丽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不敢看他。
“出发点是好的,可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事先没有商量好,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你呀!唉……大舅也不说你了,有没有受伤?”王永福语气责备却又满是心疼。
“大舅,我没受伤,那好,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了,你会不会阻止我?”何美丽发出灵魂的拷问。
王永福斩钉截铁:“肯定会,我坚决不允许你把自己置身如此危险的境地,办法总比问题多,而且你还小,这些事情应该交给大人去做,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可是,眼看着罪恶在眼皮下发生,自己却无动于衷、束手无策,这……我做不到。”
“哼!罪恶!你才多大,你这个社会的认知有多少?你对罪恶的定义是什么?”在大人在眼里,孩子的认知都是局限且片面的。
何美丽眼神坚定地看着大舅:“所有对不起自己良知的事就是罪恶!”
此话一出,大舅和二丫都沉默了。
半响,大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按时间梳理,你早就知道钱刚有问题,还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二丫也好奇地看着她姐,在她眼里,此时的姐姐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对于这个问题,何美丽也想过很多种回答,可都难以让人信服,都抵不过调查细究,更不可能说自己是重生的,这太玄学了,说出来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
因此最好的答案,便是没有答案!
“这个……呃……大舅,今天这事幸亏您反应及时,抓了个正着。”没法回答,只有远远扯开话题。
王永福瞪了她一眼:“你都计划好了,我们只是按你信上说的去做,二丫更是一直守在厨房里看你镜子的反光,人都已经守在单元楼下,看到信号就冲上来,你玉姐姐也刚好在局里,这次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着了。”
这之后,这个问题无论是在局里做笔录,还是任何人询问,何美丽都三缄其口,沉默不语,无奈之下,大家都以为她是想保护什么人,最后便不了了之。
跟何美丽预想的差不多,从钱刚的屋子里搜出洗照片的暗房及材料、用具,还有大量女孩们的不雅照,这些女孩都是曾经被他长期控制的受害者。
警察为深挖钱刚的犯罪心理,问他为何没有销毁照片,还带到新的工作地点,他竟然变态地说:“这些是他最美的艺术作品,是他的精神支柱,力量源泉,是他每一个失眠之夜,最好的安慰剂,就算天塌地陷也要用生命守护珍宝。”
嗷!这变态的思想……没有十年脑血栓估计都想不出!
难怪前世事发时,他明明有时间将照片销毁……可他严重的变态心理、侥幸心理让他心存幻想,最终为警方提供了大量有力的证据
从钱刚房里搜出的还有违禁迷药,被称作“一粒眠”的东西,跟雪碧里检出的成份一模一样,这东西无色无味,易溶于水,能让人浑身无力陷入昏睡。
前世曾听玉姐姐说过,这东西大概十到十五分钟起效,因此,何美丽在行动时,为大舅报警、安排人手预留了足够的时间。
所有参与这案子的人,都震惊于这十六岁孩子的心机与胆识,以及这周密的诱敌计划,甚至有领导希望她将来走上打击犯罪、荡涤罪恶的道路。
只有何美丽自己知道,她并非胆识过人、罪案天才,她只是照着前世的剧本,作为唯一的知情人,把这剧重演一遍而已。
几斤几两,贵而自知!
她仿佛一个迷,很多说不清的疑点,让人永远找不到真正答案。
这孩子是怎么知道钱刚是衣冠禽兽?她为何那么笃定雪碧里有迷药,而事先准备好一瓶调包?她如何把控迷药发作的时间,把时间安排得刚刚好?等等……
撇开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何美丽仍然是这案子最大的功臣。
学校本想好好表彰她,可被她和大舅拒绝了,她不想张扬,大舅更多则是为了保护她,毕竟流言蜚语很多时候才是真正伤人的利器。
学校也不想让这不光彩的事情更多扩散,便用简单的通报掩盖过去,未再提及何美丽。
钱刚最终认罪伏法,受到应有的制裁。
悬在二丫头顶的阴霾终于散尽,此生她可以在如花般的年纪,遇到对的人,美美地谈个恋爱,幸福地结婚生子,平淡而富足地过好这一生。
而那深埋于何美丽心底,常常流血疼痛的伤口,终于得到一剂真正的良药,相信在往后的日子,那伤终会慢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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