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第 201 章
褚宁跟江与檀离开餐厅后, 率先回到了嘉宾休息室。
此时,其余几位外出用餐的参选嘉宾大抵是还未用餐结束,休息室内除了两人之外, 连周围摄像头都已经暂时停止了工作。
休息室内,江与檀看褚宁明显有些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这么入神?”
褚宁回过神,就发现江与檀正微微朝自己低下了身, 眼底含笑却又似调侃地看着他:“早先就听桐城豪贵圈子里有传闻,说桐城出现了一位画符驱鬼极为厉害的玄学大师,年纪轻轻,又身份神秘, 不但出场费极高, 一手符箓令得各方豪贵满处争抢”
褚宁:“”
褚宁愣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
“前几天刚好在一场企业集会上碰见了长生科技的创始人, 因为我前段时间陷入沉睡的关系,我父母曾向对方打听过有关于那位神秘玄学大师的事情。”江与檀轻笑着说, “你怕是不清楚,邱先生见了我, 知晓我已然苏醒后,不过只跟我客套了两句, 就跟我推销起了自己手里的符箓。”
明明是个大公司里有头有脸的首席人物, 但邱长生做起推销时, 却完全不弱于那些金牌推销员,
那一日,只消片刻, 他就在江与檀面前, 把小褚天师出品的符箓, 吹得是天花乱坠,效用之神奇,天上有地下无。
“听他说起来,如今桐城豪贵之间对这位神秘的小天师出品的平安符,可谓是要价就有一符千金,却仍是千金难求一符,我也亏得是邱先生抬爱,叫他居然肯主动割肉卖与我一张。”
这么说着,江与檀挑眉了眼褚宁。
这一眼,只把褚宁看得耳边发热,下意识就问道:“你在邱总那里买了?!”
江与檀理所当然地笑说:“是啊,我们褚老师的作品,自然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我是有把一部分平安符交给邱总,请他帮我找到需要的壕阔客人,待价而沽。”褚宁抬手挠了挠脸,试图解释,“毕竟能成为富豪的人,多多少少都比较得天庇佑,灾贫凶少,所以真正需要平安符庇护的反而才是少数,只有价格抬上去了,才能筛选出那部分真正需要的人”
但话是这么说,褚宁也明白,当平安符的价格真的被抬上去之后,某些喜欢追求顶奢的富豪,不论是否真的需求,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拥有平安符的机会就是了。
说来说去,他所交给到邱长生手里的那部分符箓,目的还是在收割富人群体。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波韭菜恰好也割到了江与檀身上。
褚宁正有点儿不好意思呢,江与檀却继续笑说:“那张平安符里蕴含的灵气很足,值得上邱长生要出的价钱,甚至更高,我买来不亏。”
“只是”
说着,他却话锋一转,微微低下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隐约叹息,“只是方才一事,我见那个年轻人与你不过是个只在餐厅里随意碰见的陌生人,他特意找你搭话,不过浅聊了几句,褚老师就能赠给他一份机缘,而我自诩跟褚老师关系不俗,却只能从别人那里花高价才得到褚老师的作品”
男人的话里透着些未尽之意。
褚宁听到后,神色一顿,突然就反应过来,难怪江与檀突然说起自己高价买符箓的事,原来重点是等在这儿呢!
心底感到些莫名好笑,褚宁只好解释道:“虽然是陌生人,可好歹人家来找我透露了那么一条消息,我总该回报对方一些才是。况且在餐厅时,我看那人面相中正平和,虽然近日稍有急灾,但他身上又有一股生灵气加持,应该是平日行善,多收留抚养流浪动物来的福缘,想来即便没有我的特意提示,他的灾祸不出月余也会逐渐化解。”
顿了顿,褚宁又认真说,“其实于对方而言,我的那句话并不值钱,顶多算得上是帮他少走几日弯路罢了。”
人身上的财运,分为正财跟偏财,谈喜为人身正,正财源不浅,却来得慢些且分散,而褚宁的一句提醒,则是将他原本晚来的正财化作偏财,将财气迅速提了上来。
本质上,谈喜的财运还是那么一些,只是偏财的到来,会更方便帮助对方度过一些生活里的应急时刻。
江与檀自然是懂褚宁的意思,但他还是垂眸不语。
褚宁:“”
褚宁看自己的解释依旧没有安慰到眼前人,内心感到莫名好笑之余,抬手就把挂在轮椅上的背包拿了起来,递到了江与檀面前。
江与檀接过背包,无言看他,似有疑惑。
褚宁轻咳一声,看一眼江与檀,神色认真又慢声地说道:“这里面是我最近刚画好的一些符箓,种类要比交给邱总,还有之前卖给别人的都要齐全得多现在全送给你。”
江与檀微微诧异地接过包:“都给我?”
“我知道对你的身份来讲,估计也用不到这些。”褚宁想到对方那神秘的阴差身份,摸了摸鼻子,“只不过”
只不过,如果是送给江与檀的话,褚宁甚至不介意对方拿着他的符箓去烧火玩儿就是了。
想到这里,褚宁不由微微红了脸。
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好像是个颜控。
再次抬手挠了挠脸,褚宁不太希望江与檀拒绝他。
而恰好的是,江与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藏了有一阵的笑意又浮现出来:“只不过褚老师一片心意,又怎么好让人拒绝?只能却之不恭了。”
褚宁的包并不算重,江与檀手长脚长,单臂揽包站着的模样也十分赏心悦目。
休息室里,手臂上同样揽着条白蛇的短发女生曾萌推门进来,乍一看到屋里的两人,恍惚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这里真的是探灵节目的休息间,而不是偶像出道候场室吗?
不得不说,作为嘉宾,积分第一的这位是长得真是好看!
而他带来的经纪人也是高大英俊得离谱。
曾萌偷偷瞥了两人一眼又一眼,悄摸地找了个离两人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而她手臂上的白蛇则是“嘶嘶”两声,一枚蛇头自打进了屋,就把脑袋一直缩在曾萌的肩膀后面,看起像是条自闭蛇。
“素贞,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曾萌觉得奇怪,摸了摸蛇腹,小声嘀咕,“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看帅哥的么,怎么今天老把头藏起来?这样只露着尾巴也不好看啊”
白蛇:“嘶嘶”
随后,它就把自己尾巴也缩了起来。
曾萌:“”
她正无语呢,休息室便又进了人。
屋里一热闹起来,曾萌便很快忘记了白蛇素贞今天与往日不同的异样之处。
而就在不远处,江与檀的视线在白蛇身上漫不经心地扫过,不多时,他又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褚宁见状,不由笑问:“那条白蛇有问题?”
江与檀道:“一条开了灵智的宠物蛇,看起来不足为奇,但蛇性淡漠,很少会见到有灵蛇会依附于人的周身。”
褚宁点了点头,然后跟江与檀招了招手。
江与檀弯下腰,靠近褚宁:“嗯?”
褚宁便同样微微凑近了,压低声说:“白蛇的主人应该是有些苗疆血脉,而且据我观察,她应该是先天灵感很高,有一双自降生起就没有关闭过的阴阳眼。”
江与檀微微抬眼,一双深邃秾黑的瞳眸在褚宁眼前尽览无疑:“褚老师观察对方这么仔细?”
褚宁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背,偏开脸说:“也不止是她一个,还有那个做主播出身的半瓶酒,虽然看起来像是有些师从来历的样子,但大概是学艺不精,人偏又有些自得意满,所以导致他在这节目里频频碰壁,先是第一期录制被厉鬼附身,直到这期又碰上同样脾气大的季修阳,所以积分排名一直冲不到前面,而除了这两人,在我看来,整个节目里最神秘的嘉宾当属”
他正说着,便见附近不远处的圆通大师似有所觉,向他投来了一个温和微笑。
褚宁:“”
褚宁抬手抵了抵额头,默默收回即将要点到对方的话头。
江与檀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同样朝着褚宁方才看向的位置看了过去。
“圆通大师。”江与檀眉目疏朗,与圆通和尚对视过后,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熟稔,“多年不得见,我倒是也没想他居然还能至今健在。”
褚宁:“?”
他惊讶抬头:“你跟圆通大师认识?”
“称不上相识。”江与檀摇头,“只是你也知我身份特殊,在我出生那年,得过这老和尚的一道赠名。”
褚宁微微睁大眼,眼底有些恍然。
是了,之前江与檀陷入沉睡,自己同江家父母问起江与檀这名字来历的时候,江家父母便说过,长子的姓名是在出生后,江家祖父与一老和尚辩经论道,因略输一筹,故而请了老和尚给孙儿赠名。
褚宁喃喃:“没想到,那僧人竟是圆通大师这么巧。”
江与檀直起腰身,与圆通和尚微微颔首,眼底透着些淡漠。
“阿弥陀佛,江施主,许久未见。”圆通大师此时也走近到两人面前,双手合十道,“二十五年前,贫僧私心一场,还望未给施主造成太多困扰,不曾被小人妄作纠缠。”
江与檀淡淡道:“大师言重,尔乃世间活佛高僧,得您赐名,普通宵小哪能近得我身?”
只是凡间烦扰少了,阴司里却断不了要跟各方解释,他这个未来将要归位的泰山府君,并没有想半路出家,皈依佛门的打算。
圆通大师大概也知晓自己当年实在是冲动过了头,免不了又是一番叹息:“想来当年是老衲入了障,这二十年来,贫僧周游四方,行善积德,却仍不得我佛容收往度,想来”
“佛不收你,难不成大师想入地狱?”江与檀打断对方,似笑非笑,“想来冥冥之中,只是未到大师涅槃时。”
圆通大师眼皮低垂:“阿弥陀佛。”
褚宁静静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直到发现江与檀的眼神里难得地带上了些厌烦不耐,不由笑着拉拉他的袖口。
“江哥,总导演他们来了,好像快到节目录制时间了。”他的声音软而温和,“能帮我拿瓶水吗,我有点渴。”
江与檀看了眼褚宁,低声说:“我去帮你拿。”
看着男人快步离开,褚宁目光转向圆通大师,同他微微一笑,突然开口说道:“圆通大师,你说世间的缘法是什么?”
圆通大师愣了一愣:“世间缘法自是”
“顺其自然。”褚宁笃定道,“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大师又何必将自己困在过去的错误之中,自囚不出?”
202 第 202 章
自囚不出, 佛也不渡。
圆通大师听此一言,目光闪过几分震动,居然惊觉自己前面二十多年仿佛深入迷障, 如今才算拨云见日。
他并非是是固执己见之人,只缘自私心而起时,就已深陷私欲泥淖,旁人看不出, 自己也难悟。
当下一看,他外出游历二十余年,虽是但行好事,却到底还是在不断为了替当年一时私心犯下的错误买单, 所谓行善积德莫非真心, 他的佛自然也不会渡他
想明白这一点, 圆通大师眼底顿生了悟, 一瞬间,原本泛着红润佛光, 慈悲普度的一张脸,霎那间仿佛褪去容光, 竟硬生生显现出几分老态龙钟的模样。
褚宁:“”
褚宁不料自己一句话就把圆通大师打击的这么惨,想到对方毕竟还是位百岁老人, 便不由安抚出声:“呃, 大师你也不必如此悲观”
可不等他说完, 圆通大师却是哈哈一笑,挥挥衣袖道:“褚小友不必多言,以前是老衲看不破, 现下听褚小友一言, 贫僧却如醍醐灌顶咳咳!该贫僧谢你才是!”
褚宁看圆通大师笑着笑着, 突然就剧烈咳嗽了起来,模样再次比之前愈发老态下去,瞧着竟像是从六十岁的人瞬间老成了八十的模样,不免更加心惊胆战。
褚宁:“真没事吗”
大概是怕褚宁太过担忧,圆通大师摆了摆手,迈着老态而缓慢的步伐,转身走向进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附近。
“咳咳,你好,老衲突觉身体不适,请问节目组里可否有速效救心丸一枚”圆通大师对上工作人员,微笑问道。
无意中被大师的选中的工作人员:“啥速效救心丸?等等,您是圆通大师?!”
大师!你、你怎么突然之间老了那么多啊啊啊啊!!
工作人员眼神惊悚,因为太过震惊,他说话时嗓音突然就跟劈了叉一般,声音瞬间扬到了天上,立刻吸引来休息室里无数人的目光。
圆通大师惭愧:“咳咳,这人上了年纪啊,身体就容易突然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
周围人:“!!!”
刚拿水回来的江与檀:“”
看着圆通大师就那么被周围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带出休息室去找药吃,褚宁默默收回目光。
江与檀把水拧开,递给褚宁:“你跟那老和尚说什么了?”
褚宁是真的有点儿渴,他拿着瓶子一气吨完半瓶水,才语气无辜道:“只是提醒圆通大师专注眼下罢了,谁知道居然把大师刺激成这样”
江与檀笑了,摇摇头:“算了吧,我看你那不是刺激他,而是差点就给他点化成了。”
褚宁:“?”
江与檀道:“圆通本为当世高僧,若非因我之名而深陷私欲迷障,便本该在九九归一之年就圆寂飞升成功了。你别看他现在能活一百,其实那是因为他的佛不收他,不过不收也罢,以我所见,既然佛祖不收,待他肉身消亡,倒不如直接引渡到阴司地下,做个阴僧,就当做是地藏王菩萨的精神传承人也好。”
褚宁:“”
地藏王菩萨不就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那位吗?
合着他眼前这位看着最是温和淡然不过的江大经济人居然这么记仇,看人家老和尚生前成不了佛便罢,居然死后还想要拉人家去阴司再就业?
褚宁想到这里,不由小声说:“我是不是破坏你计划了?”
江与檀稍稍抬眉,轻笑着把褚宁手里的水瓶收了回来:“哪里就是计划了,我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罢了,若是这老和尚真能受你点拨顿悟,于你而言,倒也算是好事一桩。”
褚宁也笑了:“这对我算什么好事。”
江与檀垂眸看他,但笑不语。
虽说圆通大师看起来状态有些不太好,但等到下午的第二轮节目录制正式开始时,他还是回到了休息室,并且在总导演对他进行多次反复的关心后表示,自己接下来完全可以顺利拍摄。
“大师,真没问题嗷?”总导演最后一次问。
“小事,小事,老衲还能坚持。”
圆通大师僧袍下揣着工作人员给的速效救心丸,老神在在地眯眼笑道。
若非是早上节目里的两个参选嘉宾打了起来,两人双双“暂时”退出节目录制,导致目前为了节目效果,节目嘉宾再也不能出现任何少员现象,不然总导演是万万不能看到老和尚这样,还非要让人家上场拍摄的。
咬了咬压根,总导演还是拍了板。
“那大师要是有任何不适,记得及时叫我们工作人员!”
“现在,《人生奥秘》第二期下半场录制,三、二、一,开始!”
随着总导演声音落下,早已站在聚光灯下的连萍再次扬起了属于主持人的标准微笑。
这次,她率先开口提起的,并非是恭喜剩余七位参选嘉宾的晋级,而是直接了当得宣布《人生奥秘》第二期下半场的录制地点,是即将由她带领七位参选嘉宾,前往距离目前大家所在大厦十公里外的一处建筑开发工地。
“至于这次探灵事件的委托人呢,也是一位非常年轻的企业继承人,如果我直接说出他的名字,想必大家会比较陌生,但如果我说出这位继承人正是咱们桐城褚氏企业的褚董家的小公子,大家是否应该就有些印象了呢?”
半瓶酒沉声:“褚氏企业,是去年刚爆出来抱错孩子的那家豪门的产业?”
脸上用油彩画着神秘图腾的男人也说:“没记错的话,这家的小少爷刚回家才有一年多吧,就已经变成企业继承人了啊。”
“褚氏集团?这个姓可不常见。”萨满风女人也状似随意地笑着说道,“不过这么一想,咱们的积分第一褚老师跟这个褚氏集团,也算五百年前的一家人了。”
说到这里,她目光隐约在褚宁身上划过。
而摄像头此时也不知有意无意,全都统统对准了坐在嘉宾席位置正中的褚宁身上。
褚宁笑笑,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波澜。
镜头之外,节目录制总控台前,总导演表情微顿,小声嘀咕:“嘶,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沉得出气。”
一旁,半身靠在墙边,单手揽着褚宁送的满背包符箓的江与檀则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总导演:“”
奇怪,总觉得后背有点儿凉。
他左看右看,终于不经意间,看到了靠在墙边的男人,眼皮不由直跳三十下。
话说回来,他们节目组还有这么一尊大佛在,而对方目前又是褚宁的经纪人,万一他们节目里要是出现点儿什么突发状况,对方应该不会出面阻止他们节目拍摄吧?
后知后觉开始感到害怕,总导演想来想去,还是从监控台前起身,狗狗祟祟地走到了江与檀面前,面带讨好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江先生,您看节目已经开拍了,虽说您现在是以褚老师经纪人的身份跟场,但其实没必要一直跟随节目组进度的,而且接下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您看你要不要去楼上的贵宾室里休息一下?”
“楼上贵宾室?”江与檀偏头看他,“有床吗?”
“有有有!单人两米大床房,休息起来十分舒适!”总导演连连颔首,“您这边就放心去休息,褚老师就交给节目组,等节目录制完毕,我会请专人来通知您。”
江与檀单手插兜,揽着背包说:“好啊。”
总导演没成想这位居然这么好说话,连忙亲自带人刷卡上了楼上贵宾室,这才放心回到了楼下正在拍摄的嘉宾休息室。
休息室内,连萍还在给众人介绍着这次拍摄地的来历背景。
于是坐在最正中位置的褚宁这才明白过来,这块被谈喜提前透露的属于褚氏企业招标成功的工地,未来是要在上方建立一座集吃喝玩乐购物于一体的大型综合商业体中高端消费中心,这也是褚氏企业未来发展规划中的首要投资发展重点。
而褚氏企业的继承人之所以会成为节目里的第二位探灵委托人,一方面是褚氏企业想借此机会向公众公开介绍自己家刚找回来的真少爷,另一方面则也是想借着自己家小少爷的噱头,来提前向众人展示一下褚氏正在筹备的这项大型综合商业体的未来蓝图,为未来招商做下宣传准备。
听着主持人连萍介绍了将近十五分钟的工地来历跟背景,褚宁不禁当着镜头的面,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当然,也不止是他自己困,节目组大概也明白这一块内容实在是枯燥无味,于是在连萍说完最后一句话,邀请大家准备启程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下一秒像是猛然睡醒一般,快速动作了起来。
就比如有摄像师就拍了拍自己同样感到困倦的脸,扛着设备就跑下了楼。
连萍:“”
她提前背稿子背的容易吗!
还不是节目组说人家豪门钱多,专门花高价买她十五分钟的工地介绍!
她平时主持才不会这么无趣!
于是,在节目组众人的一番马不停蹄之下,不到半个小时,连同所有参选嘉宾在内,就到达了正在施工的第二现场。
刚下车,半瓶酒看着眼前开阔的空地,不由感叹一声:“褚家真不愧是豪门世家,说要承包大型综合商业体就壕掷几个亿,真是砸钱办项目”
在他身后,脸画油彩的男人也语气夸张道:“嘶,确实够壕奢啊,这工地的占地面积乍一看,目测也得有个三四万平吧?一眼都快看不见头了!”
“准确说,这处工地的实际占地面积是四万八千两百二十三个平方。”
突然间,一道年轻悦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
包括褚宁在内,七位参选嘉宾都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休闲服的年轻人正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见大家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便像是恰好发觉一般,同众人回以微笑。
“你们好,我是褚修然。”
203 第 203 章
“哦哟, 您就是我们节目第二期的委托人,褚氏企业的小公子吧!幸会幸会!”
脸上用油彩画着神秘图腾的男人扬着笑脸,在听到褚修然的名字之后, 就加快速度从半瓶酒的身前越过,然后便径直走到这位褚氏企业的太子爷面前,欲要跟人家热情握手。
这会儿节目组里的拍摄设备还没全部架好,面对脸上画着图腾的男人, 褚修然在对方伸出手后,同样面带笑意地伸出手跟对方虚握了一下。
脸上画着油彩的男人:“早先就听闻褚氏小公子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
还没等男人再说完口中的恭维话, 褚修然的目光就已经快速移开, 在看到左前方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时, 语气里不由带上了些惊讶:“妈, 您怎么也来了?”
“怎么,妈不能来啊?”穿着貂裘的贵妇人步履款款, 走近到儿子面前时,便语带抱怨地说道, “你说说你,大冬天的干什么不好, 就你非要来工地上跑宣传。跑就跑吧, 可你随便从公司里找个经理过来不好吗, 就你非是不放心,必须要亲自上,你瞧瞧今天多冷啊, 这工地上还这么大的灰尘, 妈这才来一会儿, 就感觉脸都要洗不干净了!”
贵妇人说到这里,这才像是刚看见褚修然面前的男人,脸上笑容淡了淡:“然然,这位是?”
“这位是《人生奥秘》节目里的参选嘉宾。”褚修然走到贵妇人身边,同贵妇人礼貌介绍道。
“节目嘉宾”贵妇人上上下下朝对方打量几眼,随即又看向自己儿子,连忙问道,“然然,你这节目开拍了没有?”
褚修然无奈摇头:“还没呢。”
贵妇人闻言,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脯,然后轻瞥一眼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男人,微微笑道:“我想跟我儿子单独说几句话,这位先生,你看”
脸上画着油彩的男人闻言,表情尴尬:“哎、哎、我这便不打扰褚少爷了。”
原是想着在所谓的富豪公子面前刷个脸,但没想到结果竟然变成了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油彩男自讨了一番没趣,转身就黑着脸走到了参选嘉宾的队伍里。
人群中,褚宁操纵着轮椅停在其余六个参选嘉宾身后。
他穿过人群的缝隙,看到贵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锦帕,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褚修然挨个手指地擦了起来。
褚修然神色无奈,似乎完全抵抗不了贵妇人的强势,只好朝着人群这边投来歉意一眼。
“草!”
看到这一幕,油彩男本本就沉郁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怒火中烧,整个脑袋黢黑地像个烧糊了的锅底。
“哎,兄弟,你千万冷静!”
七位嘉宾中积分倒数第一的捡漏男青年连忙给油彩男拍胸顺了顺气,生怕他节目还没开拍就跟人家干上了。
油彩男理智上知道不能在这时候闹事,但他忍耐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瞧不起谁呢!我呸!”
“看人家有钱,主动上去凑近乎的也是你。”半瓶酒冷眼瞧着,抱臂说道,“半斤八两的事,我劝你还是别跳了。”
油彩男脸皮一阵青一阵红,眼见着整个人又要红温。
十根手指上都戴满了宝石的萨满女人见状,却轻笑一声,温言劝他:“你先别着急生气,这褚家能上《人生奥秘》这样的探灵节目,肯定是这工地上也遇见了些难解灵异的事儿,等待会儿节目开拍,若是事情难解,对方指不定还得反过来求你帮忙办事儿呢!”
听到这句,油彩男愣了愣,不禁问道:“真的?”
萨满风女人撩了一下背后的长发,斜睨了眼男人,低声说道:“什么真的假的,不都全凭你一张嘴么。”
油彩男闻言,眼底闪烁出几分古怪,忽然就读懂了萨满风女人的言外之意。
与此同时,离参选嘉宾们相隔不远处。
贵妇人,也就是褚弘业的二婚妻子兰丰雅,刚给褚修然一根根手指仔细擦干净,但她嘴里的唠叨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然然,就是说你在外面还是要对外人有些防备心才行,别让什么脏的臭的都能靠近你身边,知道吗?你瞧刚刚那个人,脸上都是画的什么古怪脏东西,妈靠近了都觉得他身上有股臭味,倒是你心软,还跟他握手。”
褚修然无奈:“妈,你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普通人”
兰丰雅当即打断他:“什么普通人?你是我兰丰雅的儿子,是褚家的太子爷,未来更是要继承褚家的豪门贵公子!你跟那群人称什么大家?”
“可是妈,我也是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褚修然摇摇头,神色低落,“而且爸虽然说公司以后交给我来继承,但这是因为大哥他不要!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要是大哥那边又想通了,跟爸要褚氏的继承权,我不会跟哥抢”
“你不抢妈抢!然然,妈就是看你太天真了。”兰丰雅最听不了褚修然讲这些话,一边心疼儿子前面二十多年都在普通家庭里长大,没有得到过足够的物质基础,一边恼怒于褚修然的不争不抢,一片赤诚,“你大哥有那么个当大导演的亲妈还不够,还想要继承褚氏企业?我看他就是在做梦!然然你也别怕你爸爸偏心,你爸他既然说已经要把褚氏的未来交到你手里,那肯定就不会再变,你看你一说自己要创业,你爸他立马就把手里这块投资了四个亿的地皮交给你来宣传,这就是为了提前历练你。”
褚修然眼底一片动容:“爸的苦心我懂,他也是不想我在外面受苦”
兰丰雅:“”
兰丰雅做了二十多年的富太太,虽说商业头脑没有多少,但对于枕边人,她还是相当了解的。
就褚弘业那精于算计的脑子,肯让儿子来负责这块价值上亿的开发地段的宣传工作,一方面肯定是有点儿刚找回亲儿子的愧疚补偿心理作祟,但另一方面么,褚弘业也肯定是算计过小儿子身上的话题度,若是让小儿子来上节目宣传,再借他的身份话题带起一波关注跟热度,那么整个公司上下能拿到的后续好处,绝对少不了。
想到这里,兰丰雅在心底轻哼一声,面上却仍旧温柔:“你爸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都相处了这么一年,你还不知道吗?你看就像今天”
正说着,兰丰雅从她挎着的小挎包里拿出来一个首饰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镶着祖母绿原石的灵蛇巨钻手环。
“就像今天你才出门不久,妈就想起来你走的时候,身上居然一点儿装饰都不带,这不才赶紧拿了这个前阵子宴会上你爸刚拍下来的宝贝镯子,给你送来了?”兰丰雅笑着说道。
褚修然赶忙把巨钻手环拿到手里,神色紧张地低声问道:“妈,你拿着这个给我,爸他清楚吗”
“清楚,怎么能不清楚?而且妈今天过来,还是你爸亲自开的车,只是他这人好脸面,不爱在综艺节目里露脸,所以就把车停在外面了等你录节目的时候,妈跟爸就在外面陪着你。”兰丰雅一边笑着给儿子戴上这个贵气不已的手环,一边语气得意,“这可是你第一次代表咱们褚氏集团上节目,然然,你记住,这次绝对不能给家里丢脸,知道吗?”
褚修然轻轻点头。
兰丰雅见状,这才又满意地给褚修然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然后便又迈着款款的步伐离开了。
她来跟她走,全程目光都没有向附近参选嘉宾的人群里面多看一眼。
若是兰丰雅能多看一眼
褚修然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上至少价值百万的巨钻手环,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则是朝着不远处的参选嘉宾堆里看了过去。
然而,与他看过去时想象中的画面不同,参选嘉宾们不知在何时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先前的大巴车上,甚至连同车门都紧紧关了起来。
“你是褚修然,褚少爷是吧?”
这时,不远处有节目组工作人员发现褚修然跟他身边的贵妇人聊完了天,连忙拿着个口罩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节目组里有几台设备暂时还没调试好,可能还需要点儿时间,再就是看您家里这工地上又沙土又是尘暴飞扬的,参选嘉宾们反应有点儿受不了这里的PM2.5,所以就先回大巴车上呆着了。”
工作人员边说,边给褚修然递了个口罩。
“褚少爷,您也戴一个吧?”
褚修然:“”
他微微蹙眉,按下心中隐隐升起的一阵不悦,神色平静地接过口罩:“先前说好了,节目会在下午三点之前正式开拍,看时间,现在只剩下不到”
“这个您放心。”工作人员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语气轻松,“设备很快就能调试好,绝对不耽误褚少爷您一点儿时间!”
得了工作人员的保证,果不其然,节目组不到十分钟便调整好了设备,而隔壁大巴车上,也有人去招呼着参选嘉宾可以重新下车了。
作为节目主持人,连萍也刚从车上下来,她方才在大巴上借地补了个妆,眼下看起来就格外精致漂亮。
率先走到褚修然面前,连萍笑意盈盈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人生奥秘》的节目主持人连萍。”
因着他们节目不像其它室内综艺一样会有节目预录制环节,所以面对节目里的每一期探灵委托人,连萍都需要跟对方提前进行一番简单交流互动。
“萍萍姐,我知道你。”褚修然看到连萍,则是主动伸手跟她握了一下,并且语带亲近道,“我很喜欢您主持的《快乐冲冲冲》节目,今天有幸见到真人,看起来要比电视上播的更加漂亮。”
“褚氏企业的小公子也会看我主持的节目吗?”连萍被褚修然夸得有些受宠若惊。
褚修然微微垂眸,笑说:“小的时候家里条件有限,每天只有回家做完作业后才会被父母允许看会儿电视,那时候娱乐项目少,您主持的节目可是足足陪伴了我的整个青春期呢。”
“原来是这样。”
听到褚修然这么说,连萍身为桐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不免就再次想起了去年在桐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豪门少爷抱错传闻。
心下感叹这位褚家少爷当真是身世坎坷,于是再跟对方交流时,连萍便越发温和亲切起来。
两人原地熟悉了一阵,那边参选嘉宾也已经在摄像机前面聚齐,导演组很快示意节目可以正式拍摄了。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连萍,本期节目的下半程,我们带领七位参选嘉宾,来到了桐城新区的一处建筑工地上,大家可以看我背面比较远的地方,后面的工人们都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一些施工项目”
连萍照例是在镜头前款款而谈,一阵例行介绍后,便顺势引出了本期的探灵委托人,褚氏企业的二代继承人,褚修然。
“让我们欢迎褚先生的到来!”连萍笑着带头鼓掌,想把节目氛围拉高一些。
可惜她的想法不错,但一向挺给面子的参选嘉宾却表现的兴致贫贫,明明是七个人,但响起的掌声却稀稀拉拉地像是一群肌无力患者在尝试复健。
连萍:“”
她正有些疑惑,但褚修然这时已经面带微笑地走到了镜头前。
“大家好。”
他朝着众人微微三十度躬身,表情神色里完全看不出一点儿被参选嘉宾们敷衍的不悦,笑着说道,“我叫褚修然,是目前褚氏集团工地开发项目的负责人,也是这一期节目的探灵委托人。”
“嗯嗯,我们的褚先生年纪轻轻就包揽这么大的一个项目,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连萍适时地笑着夸赞了褚修然一句,随后就在导演组的提醒中,快速抛出了节目核心,“不知这次褚先生是在工地开发中遭遇了什么难以用常理解释的问题,需要找到我们的参选嘉宾来帮忙破解呢?”
褚修然闻言,眼底便带上了一些羞赧抱歉的神色:“其实我负责的这块工地项目的开发上,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难解问题。”
“哦?没有问题还来参加报名我们的节目?”连萍表情惊讶,语气夸张道,“褚先生,你是不是故意砸我们节目场子来了!”
褚修然当然摇头否认:“不,没有”
顿了顿,他才面带无奈地解释说,“其实是这样的,在公司竞标拍下这块地皮之后,因为项目计划时间内有些催赶的原因,工程商就立刻着手动工了。但是大家都清楚,开发商每在这类大型项目开发动工之前,都是需要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先行祭拜,向上天求一个工程顺心的好彩头”
褚氏集团开发的这片工地上没有经过祭拜便开了工,作为开发商,心里当然会有些不太安宁踏实,所以这次褚修然代表褚氏企业出面,就是为了在节目中里,拜托七位参选嘉宾,给工地挑选出一个合适的吉日吉时,好让工程商后续把祭拜环节补办一下。
褚修然把自己的诉求在镜头前讲了出来。
连萍不由失笑:“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你们褚氏集团这是不仅没碰到难题,反而是故意来给我们的节目组跟参选嘉宾们出难题来了!”
轻笑一声,连萍不由将话筒往外一递:“参选嘉宾们,有人主动上门给你们出难题来了,你们怕了吗?”
包括褚宁在内,七位参选嘉宾皆是神色淡淡。
脸画油彩的男人:“怕?这种小问题,找我只能说你们节目太大材小用。”
主播半瓶酒:“给工地挑选黄道吉日需要八卦勘探,这个我熟。”
老和尚圆通大师:“咳咳,若这是褚施主所求,老衲可以为您算上一卦。”
手臂挽着白蛇的短发女生曾萌眨眨眼:“唔,我需要问问素贞的意见。”
十根手指戴着宝石的萨满风女人,笑了笑,只举起了手中的一柄短剑。
排名倒数第一的青年见状,也故作神秘地比了个手势。
最后,镜头落在了褚宁身上,只见他神色如常,平淡的目光在委托人身上淡淡划过,转而同主持人连萍问道:“既然是工地挑选祭天的黄道吉日,那这一轮的胜负积分要如何评判?”
“这”连萍下意识看向褚修然。
褚修然脸上笑意不变,却在摄像镜头捕捉到他面部近景的瞬间,温和的表情中猝然多了些不敢置信的诧然跟意外。
“褚宁,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褚修然在镜头下脱口叫出了褚宁的名字。
然而这句话一出口,他就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般,看向褚宁的眼神既躲避又惊慌,同时还抬手捂住了嘴。
几乎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以及所有拍摄设备,都纷纷落在了褚宁身上。
褚宁:“”
褚宁微微挑眉,面上却十分疑惑道:“怎么,委托人是没想过怎么给我们这些嘉宾列出评判胜负的标准吗?”
他好像没有听见褚修然脱口而出的熟悉话语,只是在按照节目正在录制中的步骤,继续提出自己内心的质疑。
褚修然:“”
褚修然慌乱的神色微微一顿,连忙松开手说:“怎么会,我想过了,节目里的积分给予会根据大家在节目中的发挥来作为基本依据,但最终,还是会由我、以及工程商进行联合投票,选出你们之中最让我们信服的一位参赛参选嘉宾。我们会用这位参选嘉宾定下的时间来补办祭拜典礼,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节目开播的时候,这边的工程也应该差不多走上正式的建设阶段了,完全可以当做对这期节目的后续反馈。”
褚宁了然点头:“好的,谢谢委托人的解答,我明白了。”
褚修然努力朝他扬起了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嗯,褚宁不不、我是说,作为参选嘉宾,你能明白就好。”
褚宁回以他一个十分平常的眼神。
一旁,发现了某种猫腻的摄像早已对着两人的微表情大拍特拍起来,节目总控台前,总导演看着现场转播过来的几个主镜头,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副导演见状,奇怪问:“刚刚的录制有什么问题吗?”
总导演叹了口气说:“只能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太精明了点,虽然咱们节目组只是无意请到了这俩去年在桐城闹出大新闻的豪门真假少爷同台,但机会就在眼前,谁不想抓住这个爆点让咱们节目再续一口气?可是你看看刚才拍到的东西”
人家真正豪门少爷故作惊讶的表情都在镜头面前表现得这么刻意了,偏偏主角里的另一位假少爷就是不接话,表情更是像对待刚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是一点儿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瞧着褚公子像是唱了场独角戏。”副导演不确定道。
总导演又双叒叕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等这期节目剪辑的时候,你记得跟后期说说,尽量把刚刚的镜头剪得细腻点儿,不行就插点能拉高观众情绪的背景音乐,尽量把这段的氛围给他剪辑地剑拔弩张”
《人生奥秘》是录播节目,而并非直播,录播节目播放到平台时需要经过剪辑加工,所以刚才即便褚宁没有在镜头前说出任何不恰当的话,但节目组也有的是方法给他通过微表情来剪辑出一段属于豪门抱错真假少爷间的爱恨情仇。
副导演:“”
副导演瞅一眼总导演,小声说:“总导,这能行吗?您别忘了,褚老师的经纪人可是江先生,您今天算是把人暂时引开了一回,但若是您还打算在后期剪辑里进行刻意引导,我记得江家的律师团队可不是吃素的啊”
总导演:“”
总导演眼前一黑,想起江家律师团的战绩,就浑身一颤:“行了行了!你还是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委托人发布事件委托的环节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变成了属于参选嘉宾们的各自探索环节,而第二期的探索范围,则正是在这足有四万八千多个平方的施工工地现场。
七位嘉宾就此在镜头前开始分头行动。
只是在众人彻底各自分散之前,大家的眼神都有点儿不由自主地往褚宁身上瞄。
“哎,你知道桐城去年有个豪门真假少爷抱错二十多年的新闻吧?”油彩男实在忍不住,跟积分倒数第一的青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积分倒一的青年也压低声,尽量避开镜头小声说:“知道啊,那事儿去年闹得多大啊,恐怕全国上下会只要上网的,就没几个人不清楚吧。”
“我敢肯定,褚修然就是去年真假少爷里的真少爷没错,但你有没有觉得”油彩男也默默避开摄像头,“褚老师有可能是真假少爷里的假少爷啊?”
积分倒一的青年挠挠头:“我觉得吧,好像是有点儿”
油彩男:“什么叫好像!”
“就是,褚修然这个真少爷在见到褚老师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是表现挺意外的,但如果只是意外的话,也可以理解为他们或许只是普通亲戚?”积分倒一的青年也不确定,“不过我记得这一季节目组审核很严格,规定里也写了,不允许委托人跟参选嘉宾之间有确切的社会关系。”
“那不就是了?”油彩男锤了积分倒一的青年一下,“如果只是抱错的两个人,他们之前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啊,而且去年新闻里还有个重点,就是假少爷当时出门飙车,摔成了重伤植物人!”
而褚宁,他刚好就坐着轮椅!
积分倒一的青年:“对哈!”
两人在这边背对镜头嘀嘀咕咕半天,搞得两人的跟拍摄像拍不到什么有效内容,只好主动上前提醒。
而就在不远处,褚修然却主动来到了褚宁面前。
“看你好像腿脚不是太方便,需要我带你参观一下这片工地吗?”褚修然笑着看向褚宁,“这片工地可是花了褚家足足好几个亿的招标竞拍才得来,现在也是由我个人在负责。”
说这话的时候,褚修然的重音轻巧地落在了“个人”两个字眼上。
但褚宁对于褚修然语气里略带炫耀的口吻显然不为所动。
他只是垂眸看了眼地面,然后便淡声问道:“你今天的委托,真的是要给这片工地选一个合适的黄道吉日进行祭拜典礼?”
褚修然:“当然了。”
虽说他来参加节目的目的,一个是为了帮着褚氏做有关大型综合商业体的项目宣传,但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打算在这节目里给自己做一些正式在娱乐圈里出道前的铺垫准备。
不过,在此之前,褚修然也没想到褚宁居然会是《人生奥秘》的参选嘉宾。
但对于他来讲,这倒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就是了。
毕竟,现在网上还能有什么话题,比他们这对豪门抱错的真假少爷还要更吸引人眼球的呢?
褚修然不无得意地想着,果然老天爷也是向着自己这一边的。
想到这里,褚修然眼底带笑,就要抬手去推褚宁的轮椅。
但他的手指连轮椅的椅背都没摸到,褚宁却已经先一步操纵着轮椅往前挪了一米,然后十分难得语带遗憾道:“如果一定要给这片工地挑选一个合适祭拜的黄道吉日,恐怕这期节目我只能拿走0个积分了。”
褚修然以为褚宁这是在看见自己也出现在节目里之后,终于感到害怕,开始消极应对节目拍摄了。于是他笑了笑,状似好脾气地说道:“我都还没带你参观,你就这么说话,恐怕不好吧?”
“参观?不,我的意思是,我遍观此处土地,只能看出此地不宜动土。”褚宁偏偏头,看向褚修然,“你负责的这个项目,看来要砸。”
褚修然笑意微滞:“你说什么?”
顿了顿,他似是有些气愤又有些责怪地看着褚宁说,“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是爸妈的儿子不假,但如果你实在舍不得褚家,爸妈也还是很欢迎你常回家里坐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凭着心底的恨意,总在外面说一些诋毁我,亦或是诋毁褚家的话”
褚宁:“”
褚宁:“对不起,冒然打断你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喜欢在镜头前面自拆伤疤的人。我们两个当年抱错了是不假,但是褚家养我二十多年的生活费我已经全部还给褚董事长跟兰夫人了,他们现在实在称不上我一句爸妈。”
褚宁:“以及,我刚刚跟你说的都是出自肺腑,非是心存恨意而对褚氏产生的诋毁之言。”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旁,摄像大哥都扛着设备直接懵了。
摄像大哥:“”
这算什么?
你们两个豪门抱错的真假少爷这是齐齐亮了明牌,压根不装了是吧?!
很显然,褚修然也没想到褚宁居然会在自己面前这么硬气。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非常意外,于是心底陡然攀升起一阵恼怒,面上却是带着浓浓伤心地说道:“爸妈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居然说他们不配被你称一声爸妈?”
“是啊,毕竟一年过去,我们都各回各家了。”褚宁笑笑,“我听说这一年你出了国,我母亲中间有给你打过电话,只是想问问你在国外是不是平安,但你好像把以前的电话卡销了。”
褚修然没想到褚宁竟然反将自己一军,于是立刻慌忙说道:“我人在国外长途国际打起来不方便,所以才把之前的卡销了,平时跟国内联系都是用的视频语音!”
褚宁“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反驳他为什么不跟梅静女士视频联系。
毕竟未来节目还要播出,他怕这段不剪,节目播出去之后,梅静女士看到会伤心。
但褚宁的沉默却让褚修然误以为他这是被自己的给出理由压制的无话可说。
于是片刻的安静之后,褚修然的神情中便带上了些高高在上的怜悯:“褚宁,不管我们两个之前如何,但我们不能耽误了节目拍摄,我还是再带你参观一下”
“不去。”褚宁冷眼说,“这里不能动土,不论再怎么参观,你的目的也不会达成。”
褚修然:“”
见自己如何都说服不了褚宁,他一边暗暗思忖刚才那段对话要是在节目里播出的效果,一边却是做出一副无奈又可惜的表情。
“算了,既然你不想让我陪着,我也不管你了。”他适时地露出一些属于自己豪门少爷的脾气,扭头便对身边的摄像说,“其它参选嘉宾都在哪儿?我想跟他们聊聊。”
摄像见状,视线在褚宁身上扫过。
只见轮椅上的俊秀青年眉眼无波,甚至见他看过来,还做了个“请离”的手势。
摄像哭笑不得,看得出褚宁是真的很不想跟褚家这位真少爷再多呆一秒了。
褚修然带着摄像很快离开。
工地上风沙很大,褚宁坐在轮椅上,低头对着脚尖的位置看了一会儿,随后便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了过来。
刚抬头,这股气息的主人便在他眼前伸出手,帮他把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了外围吹来的风沙。
“你怎么”褚宁看着江与檀又一次以玄衣阴差的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没忍住笑了起来,“怎么每次出现,都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可不就是鬼祟。”江与檀抱臂无奈,“你这节目的总导演心里有鬼,防我防的厉害,不这么出现,只怕他要在我面前纠缠不休。”
褚宁:“所以你就这么来了?”
江与檀“嗯”了一声:“况且这样还能离你更近点儿。”
褚宁眼底笑意愈浓,实在忍不住了,才伸出手往上又扯高了围巾,挡住小半张脸。
江与檀低头看他:“”
这是生怕周围有镜头拍到他自己一个人莫名傻笑吗。
意识到了这一点,江与檀不由笑着站到了风沙吹拂的方向,借由自己的灵体来替对方尽量遮挡一些风尘。
“所以刚才你都听见了吧,我跟褚修然说的那些话。”两人安静对视了片刻,褚宁捏着围巾闷声说道。
江与檀颔首:“看到了。”
他以为褚宁是在意有关于抱错孩子的事,于是缓声说道:“褚家在这些年里公司经营乏善,企业效益一直不高,但自从去年褚家把抱错孩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不仅公司股票在新闻的炒作之下起死回生了一阵,甚至褚氏还借这个机会在公众面前卖惨,博得了部分市民对褚氏企业的消费青睐。”
金融圈内曾有具体分析,褚氏企业今年大刀阔斧,拿几个亿来砸下的这个巨大工程项目,绝对跟去年一整年里不断炒作的抱错新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两家人当年抱错孩子,人生虽颠倒二十多年,但这绝对不是孩子的错误,往日里你看到那些新闻,你都不必放在心上。”江与檀试图以商人视角来宽慰褚宁,“毕竟那些新闻,都是些跟褚氏企业有着利益联结的目的性报道罢了。”
褚宁:“”
虽然不解眼前的男人怎么突然就跟自己说起这个来了,但褚宁还是仔细听完后,跟着点了点头,然后闷声说道:“我没把那些新闻放在心上,只是想说,我刚才跟褚修然说的那些话,真的全是实话”
江与檀:“?”
褚宁见江与檀似有不解,于是伸手指了指地下:“这下面有什么,你看得到吗?”
江与檀微微皱眉,黑沉的双眸里闪过一道隐隐金光。
接着,他向下看去,原本轻松的神色里蓦然便多了几分惊诧:“看到了。”
谁能料想到呢?
在这片土地下面,居然藏着一处巨大而又蜿蜒绵长的墓地宫室!
惊讶之余,江与檀表情也变得格外慎重。
怪不得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这处工地风水极好,但却偏又透着些死气沉沉。
本以为是天气不好,结果
“我就说这里不能动土,可他偏不信,还以为我是在诋毁褚家。”褚宁摊手,无奈说道,“不过要真是按你所说,褚家砸下的这几个亿,花的都是去年他们借着抱错的事情刻意炒作卖惨得来的钱,那”
江与檀:“”
他快速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个项目所要投入的后续资金,然后摇头:“不,褚氏野心极重,所谓几个亿,也仅仅只是竞标时的花费支出,若是真要算起褚氏给这个项目砸下去的资金,恐怕”
说到这里,作为桐城首富家的继承人,江与檀淡漠的眉眼中,竟也不禁带上了一丝对褚氏企业的怜悯。
204 第 204 章
“不过这下面会是什么人的墓室?”
褚宁虽然能感受到下方有一大片古旧墓地的气息, 但他毕竟是肉眼凡胎,若非搭配符咒术法开眼,反倒是没有灵体状态的江与檀看的轻松方便。
江与檀垂眸看着地下, 沉吟片刻:“单看墓地构造以及总体风格,可能是座汉墓。”
至于具体是哪个时期的汉墓,除非把东岳阴司里的那群老家伙们叫来,想必就只有等专门负责做出土挖掘墓室文物的专家们来鉴定了。
两人正在这边猜测, 若地下墓室真是出自汉代,那底下究竟会是座汉王墓,还是诸侯墓的时候,主播半瓶酒也正找到了工地最正中心的位置。
他朝着日头的方向, 先是深吸一口气, 胸前掏出一个被油脂浸润后又保养细致的陈旧龟壳, 然后又在镜头下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阳钱古币。
将三枚阳钱依次放进龟壳后, 半瓶酒眉心下沉,郑重其事地闭上双目, 口中默念着让人听不真切的咒法,整整急速摇晃龟壳三分钟后, 才陡然睁开双目,将龟壳斜立于手心, 而三枚阳钱一一露出。
跟拍半瓶酒的摄像下意识把镜头拉近在阳币上。
而半瓶酒却是看着手心里规规整整的三枚阳币的反面, 眉心瞬间紧紧皱了起来。
“居然是□□?奇怪。”
他低声喃喃一句, 随后又往前走三步,朝着日头的方向,新取另外三枚阳币, 重新起卦。
又是整整三分钟过去, 龟壳斜立, 慢慢吐出阳币,然而
半瓶酒:“又是□□。”
跟拍摄像见状,立马询问:“半瓶酒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半瓶酒朝镜头看一眼,神色沉凝:“就是没有答案。”
跟拍摄像:“没有答案?”
“我方才连续用龟甲起卦,卦问天地,此处工地,何时能有祭礼吉的日吉时。”半瓶酒说着,露出严肃的表情,“结果就是,没有答案。”
跟拍摄像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所以您卦象里的意思,是指这个地方不适合补办祭礼?”
半瓶酒摇头:“褚氏集团的公子委托我们帮忙挑选吉日吉时补办祭礼,目的还是为了能叫工程顺利,让工地上的工人们安心动工,但我以此起卦,卦象却无法给出答案,所以这也就意味着”
跟拍摄像下意识屏住呼吸:“意味着”
半瓶酒委婉道:“这处的工程,未来怕有行事不顺。”
顿了顿,他又皱起眉头,索性说道,“恕我道行浅薄,这一轮怕是难以给出能让褚氏集团公子心仪的祭礼日期了。”
跟拍摄像:“!!!”
这边半瓶酒正这么在镜头面前说着,而与此同时,褚修然的身边,积分倒一的青年也刚在他面前展示完了一番高超柔韧的艺术体操。
明明已经进入了寒冬,但积分倒一的青年在跳完舞后,却是满头都冒起了细密的汗珠,连带着两颊也泛起红晕。
“我的舞蹈能沟通天地,方才上天已经向我降下启示,褚公子想要的吉日吉时,就在三天之后的正午十二点!”
积分倒一的青年气喘吁吁,又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
褚修然微笑看他,给他的舞蹈鼓鼓掌:“你跳的真好,这份上天降下的启示,我也记下了。”
积分倒一的青年十分惊喜:“褚少爷是说,你会选三天后做吉日吗?”
褚修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你是第一个给我确切日期的参选嘉宾,我认为你刚才的那只舞蹈非常神秘,投票的时候我会多加斟酌。”
积分倒一的青年:“好吧。”
在他之后,脸上用油彩画着神秘图腾的男人跟十根手指都戴着宝石戒指的萨满风女人又先后分别找上了褚修然。
油彩男毕竟心里还存着对褚修然的不爽,所以再次跟褚修然单独接触时,他便完全收起了先前的那副讨好模样,而是微微扬着下巴,上来就同褚修然说道:“褚少爷,请你原谅我接下来说话难听”
他扒拉扒拉几句这边风水如何不好,那边地势如何封财聚煞,一段分析下来,几乎将褚氏竞标得来的这块工地贬低的一无是处。
搞得褚修然纵使努力保持温和的脸色也不由暗沉了下来。
“不过,虽说你这块工地不好是真不好,但也算因为你褚家运势正当头,才能压得下这快工地的各种残缺俗秽。”油彩男虽然自顾自把褚氏的工地贬低了个爽,可他还是没忘记自己这是在录节目,见褚修然神色变差,便立刻老神在在地找补说,“不过,若是你家还想要接下来的工程顺利实施,你就必须要听我这忠言逆耳。”
褚修然黑着脸问:“怎么说?”
“便是需要你在七日之后的阳时阳刻,面朝正北,摆一祭台,放六六三十六道喜菜,供奉天地,并辅以沉香七十二柱以及褚少爷你的八十一个响头,以求四方神仙庇佑。”油彩男如是说道。
褚修然:“”
八十一个响头?
这不得把人磕死!
意识到这油彩男似乎对自己有着不小的报复心,褚修然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了一点,当场就选择了摇头离开。
恰逢此时,萨满风女人已经在工地辗转一圈,手拿一柄短剑,跟褚修然撞上了。
“这里是一块被封印的旧土地。”女人看到褚修然,主动搭话说道。
褚修然重新在镜头前拾起微笑,问:“不知您有何高见?”
萨满风女人沉静片刻,再开口时,话音中便带上了神秘的律动,字词间语调高亢又抑扬顿挫,“吾神闻尔心之所想有言吉日不在今年,尚需要等待等待等待”
依旧是在一番神神叨叨的跪地磕头后,举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让汨汨鲜血落入了脚下的泥土之中。
随后她闭起眼睛,一把将短剑插入刚渗入鲜血的泥土!
“我看到了未来!”
“吉时,就在元月一日!”
萨满风女人哆哆嗦嗦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身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都碰撞得清脆叮当。
褚修然见女人站起,不禁轻声问道:“请问您看到的吉时,是在元月一日的什么时间?”
萨满风女人睁眼看他,用布帕包起手指的伤口,变回了正常说话的语气:“只要是在元月一日,便不必再去计较什么吉时,那一整天,将都是你的幸运日。”
褚修然勾唇:“幸运日吗?听起来不错。”
萨满风女人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地看了眼拍摄镜头,祝愿他道:“希望我看到的未来,会对你有所帮助。”
节目组预期的拍摄时间过去一大半,委托人看起来也分别从半数的参选嘉宾那里得到了几个具体答案。
总控台前,总导演再次皱紧了眉头,奇怪问道:“圆通大师去哪儿了?”
副导演:“”
副导演从屁股下的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踮脚朝着周围看了一圈。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老态龙钟的老和尚正抱着个保温杯,坐在节目组临时安置的一台小型取暖设备前面,神色悠然地抬头望天。
副导演 :“大师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已经带着跟拍摄像回来休息了。”
总导演闻言,立刻也从总控台前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圆通大师的跟拍摄像师喊了过来。
“怎么回事?圆通大师是身体又不好了?”总导演面带严肃地问道。
跟拍摄像见状,看一眼副导演,又看一总导演,这才摇了摇头说:“没有,大师就是稍微有点儿咳喘,坐下歇歇就好了。”
总导演语气严肃:“大师没事就好,不过现在节目录制已经过半,主控台这边的设备都没怎么拍到圆通大师,后续就只能靠你跟拍的素材填充,所以你一定不要忘记提醒大师去找委托人,在委托人面前露露脸”
“等等,导演。”跟拍摄像听到这里,表情很是复杂,“圆通大师的素材已经全部拍摄完毕了。”
总导演:“?”
跟拍摄像解释道:“节目开始后,圆通大师便就地给委托人起了一卦”
总导演皱眉:“说话一口气说完,别断断续续的。”
“大师给委托人起了一卦,结果卦象似乎显示的不太好。”跟拍摄像苦笑一声说,“我只听到大师说委托人一家三日之内必破大财,所谓工地动土,就是动了家族根基,还说了些什么因果报应的话。这之后,大师似乎就不太乐意再卜算下去了,只是说褚家有家财尽散的凶兆,任是他也无力回天。”
总导演:“”
他的眼皮狠狠一跳,表情惊讶:“大师真这么说?”
跟拍摄像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大师掐算的镜头我全程都拍了下来,只能说,圆通大师的原话,要比我刚刚复述出来的这几句,还要听起来更”
难听。
难听到仿佛是褚家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连向来慈悲为怀的老和尚都看不下去,直接原地摆烂了。
总导演深吸一口气,朝跟拍摄像摆摆手:“既然圆通大师这么做,那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大师不乐意去找委托人,那就算了吧,你回去好好看着大师,别让大师受凉。”
跟拍摄像连忙答应下来。
副导演见状,却又凑到总导演身边,低声问:“导演,这怎么回事?咱们真还就不让老和尚跟委托人一起出镜了?”
总导演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点他道:“圆通大师近日身体不适,若委托人问起,你只管这么答就是了。”
副导演:“行。”
这边两个导演正说完,谁知就在总控台不远处,突然间,响起了一片相当骚乱的声音。
“这块地你们不能挖!!”
“素贞带我全看到了!这块地下面有墓地!有宫室!里面有许许多多值得研究的古代文物!!”
“这里的工人带头故意隐瞒了这件事!他们已经毁坏了不少地方!甚至我还看到有人把刚挖出来的东西藏到了衣服下面!他们肯定是拿回家里偷偷倒卖了!!”
“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呢胡说!”
“小姑娘,你可别瞎说话!!”
“我说你们这群都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来我们工地撒野!滚滚滚,都快点儿滚!”
曾萌脆而尖的声音在一众糙老爷们之中显得异常突出。
总导演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仿佛是要出什么大事,连忙带着副导演赶到了冲突闹事的位置。
人群中,只见曾萌被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保护在身后,而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对面,十几个拿着铁锹的工人们正满脸凶悍地看着曾萌,嘴里骂骂咧咧,很不干净。
“怎么回事儿?!”总导演拨开人群往前走。
褚修然那边也听到风声,从正在拍摄的工地另一角赶了过来,走到自家工人面前,皱眉问:“这是怎么了?”
工人们见到褚修然,立刻上去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褚修然微微皱眉,然后便笑着看向对面的总导演,连忙说道:“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总导演闻言,不由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曾萌正要开口说话,却愣是被褚修然率先开口给打断了过去:“是这样的,这处工地总占地面积巨大,在被开发之前,有部分区域上都是些荒废了许久的坟包,可能是这位参选嘉宾在参观工地的时候看到了工人们处理坟包的场景,就误以为是”
曾萌:“不是坟包!我明明看到他们从地下挖出来了许多碎裂的碗碟!还有一些铜器!他们一直在偷拿!”
“旧坟包里有些碗碟并不奇怪。”褚修然摇头,“关于这部分我可以说明,毕竟工人们拿走坟包里挖出来的一些碗碟碎块是有些不好,后续我司绝对会加强管理,同时对私藏碗碟的工人进行批评教育。”
曾萌:“不是坟包不是坟包不是坟包!”
她面带恼怒地看着明显避重就轻的褚修然,拉住总导演就说:“导演,这里的地下有古墓,我们一定要报警!”
“报警?这里明明是一堆乱葬的坟包!臭丫头片子报你奶奶的警!”
“我们好端端干着活,偏要有你们这群人来打扰,褚少爷能不能让他们赶紧滚啊。”
“就是就是!耽误了我们工程进度,你们给我们赔钱吗?”
工地上的工人们表情凶悍,一口一个唾沫钉子往外蹦着叫整个节目组都感到生理不适的话。
而褚修然对此只是面带无奈,同节目组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工地上条件不好,工人们整天天寒地冻地在外上工,脾气难免不好,请大家不要介意。”
说完,他便转身看向身边的几个工人,温声说道:“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大家还是先回去干活吧。”
“褚少爷,你可不能让这群人报警!”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良民,哪里见过报警这种阵仗!因为我们偷拿了几个碗碟,就让我们去派出所走一遭,回家我不得让村里人笑话死啊!”
“褚少爷,你一定会处理好的吧?”
褚修然拍拍身边工人的肩,跟他对视过一个眼神:“嗯,你们相信我。”
围在一起的工人们终于肯拿着铁锹离开。
旁边,副导演小声问:“总导,咱们这要怎么办?”
总导演眉头紧皱,莫名就想到了圆通大师掐算的那一卦,以及先前褚修然跟褚宁两人对话时,褚宁语气坚决却被褚修然说成是恶意诋毁的“此地不宜动土”的定论。
他正沉思着。
可褚修然却不给他细想的机会,只是走到总导演面前,笑着说:“真是误会一场,刚刚工人们给节目组添的麻烦,褚氏集团会另外出一部分资金作为给节目组的补偿。不过相应的,为了保证褚氏企业的对外形象宣传,劳烦导演让你们节目组的摄像师,也都把方才的相关视频给删掉吧。”
这一通话说下来,褚修然也算是为刚才的闹事下了最后定论。
曾萌站在节目组工作人员身后,简直怒不可遏。
但她还没有开口,挽在她手臂上的白蛇就突然紧紧缠绕住了她的胳膊。
“素贞?”曾萌感受到手臂被禁锢的不适,下意识低头去看白蛇。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家白蛇正露出一副仿佛僵硬石化住了的模样。
曾萌摸摸它的头,担忧问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不是一会儿自闭,就是一会儿石化的。
不过也就刚问完,曾萌偏头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褚宁,以及他身边的经纪人
等等!!!!!
这个经纪人他怎么是个灵体?!!!!
甚至对方穿的还是阴差的衣服!!!!!
一瞬间,曾萌的瞳孔抑制不住地缩小又放大,以为自己青天白日里,怕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就在她不停打量的同时,江与檀也漫不经心地朝她投去一眼。
曾萌:“”
只一眼,曾萌整个人就像是从一个怒气冲冲的滚圆皮球,变成了一个被扎了眼儿的泄气皮球,跟她的宠物白蛇素贞一般,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总导演却不知曾萌看到了什么,只是看她突然安静下来,似乎也是接受了褚修然的说法,于是便本着节目拍摄以和为贵的行事准则,也笑着跟褚修然说:“既然是误会,方才一事我们就全当没有发生过,再说节目到现在也录制地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先到这里?”
褚修然亦有此意,他正要开口答应下来。
却不料原本平息下来的工地外,又传出了一阵吵嚷!
“等等,你们不能进去!”
“这里是施工重地,你们没有拿到上级的许可证不能擅自进入!”
“女士,不好意思,我们前不久刚接到一通来电,说是有人在这里的工地现场发现了古墓遗迹。”来人行色匆匆,带着一群模样像是负责勘探的队员,语气焦急地说道,“文物挖掘工作不容闪失,听说这里的工地已经开始动土,所以我们才冒昧闯进”
“事有轻重缓急,我们已经紧急向相关部门报备,待会儿应该就会有警署人员来跟你们进行交涉。”在为首之人身后,一个模样干练的年轻女人拉住试图阻止她们进入的兰丰雅,语气不容置疑,“女士,阻碍文物勘探是一类犯罪,由此造成的文物挖掘损失以及侵害,后续将处以重罚。”
兰丰雅:“”
兰丰雅神色焦急,完全不能理解:“我家好好竞标得来的工地下面怎么会有古墓遗迹,你们是不是听错了通知!”
见这队人自己是怎么也拦不住了,兰丰雅不禁转身去看身边的褚宏深:“老褚,你快说句话,咱们工地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古墓!”
谁知,她话刚一说出口,褚宏深的脸色就黑了几分:“你先闭嘴,安静点儿,等我给赵处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丰雅:“那你快点儿问问赵处。”
看着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工地大门,兰丰雅原地急得团团转,见好几分钟过去褚宏深的电话都没有打通,便拿着包,咬牙自己一个人进到了工地里去看情况。
而文物勘探队的到来也是令整个《人生奥秘》节目组震惊不已。
“曾萌,是你给文物保护局打的电话?”总导演问。
褚修然也眉头紧蹙地看向曾萌。
曾萌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不是我,我要是知道文物保护局的电话,又怎么会喊你们报警?”
总导演一脸狐疑地看着对方。
但曾萌却是瞥一眼褚宁,随后格外理直气壮地站在导演面前说:“再说了,就算是我,那又怎么了?保护古文物遗产人人有责!况且褚少爷不是也说了,他们工地上只有一些土包坟堆,里面挖出来的都是些普通碗碟碎块,根本没有任何历史价值,现在刚好啊,赶紧让前来的专家鉴定一下!”
显然,文物勘探队的人也是这个想法,只不过他们虽然进到了工地,便愣是被闻声赶来的工人们给拿着铁锹围了起来。
勘探队内为首的文物鉴定专家见状,立刻沉声同众人说道:“我们来之前是跟警署报备过的,你们做出的所有故意伤害行为,将会全部依法追责。”
显然,文物勘探队也不是什么见识短浅的人,一看到这块工地上工人的阵仗,便对这处工地下面出了一座古墓的说法信了大半。
能在工地上讨生活的工人都不是吃素的,见文物勘探队就要越过他们的阻碍,想也没想就要举起手里的铁锹。
“别打架,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上午两个节目里的参选嘉宾刚打完一场,总导演可不想自己的节目组时刻不到半天,就再次摊上个打架新闻!
他极力居中维持和平,勘探队里的人也见工人们都因为他们的到来暂时停止了施工,故而便相视一眼,只装作耐心好脾气地样子,表示要跟在场负责人聊聊,好以此拖延附近警署前来支援的时间。
褚修然看出勘探队的意图,心中恼怒之余,目光却陡然落在了一直呆在人群里没有出声的褚宁身上。
“是你给文物局打的电话。”褚修然看向褚宁,眼底的恼恨再也掩饰不住,“你是要害死我们褚家吗?”
褚宁:“?”
不是自己的做的事,褚宁不认:“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谁?在场这么多人里,只有你最有理由这么做!”褚修然突然扬声说道,“你就是因为爸妈不肯被你继续吸血啃老,断了你的银行账户,所以才怀恨在心!现在文物勘探队的人来,我虽然敢保证工地下面什么都没有,可他们做地质勘探肯定要让褚家的施工中断,中间流失的时间,都是褚家大把投入进去的资金本钱!褚宁,你这点怀恨报复的私心简直恶毒至极!!!”
现场众人,从整个节目组到文物勘探队都没想到,他们还在这里好生生站着,就猛地被喂了一口大瓜。
“嘶,这里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听起来怪狗血复杂的,不确定,再听听。”
“难道是亲兄弟闹翻?但说话的这人长得跟轮椅上的小帅哥也不太像一家子啊”
勘探队员们哪里见过这种热闹,纷纷瞪大眼睛竖起耳朵。
褚宁:“”
褚宁摸了摸耳朵,眉心轻蹙:“你声音好大,吵到我了。”
顿了顿,他又在身边江与檀的暗中指点下,目光幽幽地对着褚修然说:“你想跟我说话就好好说,倒也不用这么刻意大声,不然的话,我会以为你是在故意借我转移视线呢,对吧?”
褚修然目光一变:“你胡说什么!”
褚宁抬抬手,眼神无辜:“我胡说?那刚才趁你说话时候偷偷走掉的两个工人是做什么去了?别告诉我他们是去上厕所。”
褚修然:“!!!”
他眼皮猛地跳动两下,刚要说什么,就见文物勘探队的成员蹙起眉头,有人速度快一些,立刻找了个高点站了上去,正巧便看到了在人群之中,刚偷摸往工地上走回到一半的两个工人。
“喂,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勘探队的成员一嗓子喊过去,连同褚修然身边聚集着的工人们都变得脸色难看起来。
“还不快叫那两个人回来!”褚修然面色变了又变,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真是无组织无纪律,现在才想起来去上厕所啊!”
他身边,工人头子脸色黑沉地穿过人群,把两人重新带回到了工人队伍里。
高处的勘探队员见状,笑眯眯地打量着褚家工地上的这群工人,看他们全都是浑身肌肉虬结,个个精壮凶悍的模样,不由同褚修然笑道:“褚少爷,你们家这工地上的承包商是找的哪家啊?这一个个工人瞧着可是精壮能干。”
褚修然眼底微暗,面上也尽量温和着语气说:“这些人都是跟着我们褚家干了十好几年的工程队伍了,都是自己人,可不得比那些外包来的工程商靠谱。”
说到这里,褚修然再次把矛头转向褚宁,语气里满是无奈地说道:“你现在是乱也给家里添了,脏水也给家里泼了,现在,你终于满意了?”
他尚还在拿褚宁是豪门抱错二十年的假少爷来说事,明明是自己的工地上出了问题,但轮到他嘴里,就硬是把工地的问题调转因果,变成是褚宁的恶意报复。
褚修然言谈之间尽是情真意切,搞得站在后排的摄像师都没舍得把设备关掉。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轻咳声响起,一直在人群之后的圆通大师终于走到人前,面带悲悯地看着褚修然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不才,曾与桐城文物局主任有些旧识,文物局的电话,乃是老衲亲手拨出,事情一切,也与褚宁小友无关,还请褚施主莫再责怪错人了。”
褚修然:“”
在场众人:“!!!”
褚修然震惊:“是你?!!”
圆通大师双手合十:“正是老衲。”
褚宁眨眨眼,指着自己说:“我这总算是沉冤昭雪了对吗?”
在场众人:“”小伙子,惨还是你惨。
褚修然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他气急骂了褚宁半天,试图把所有矛盾点都转移到个人恩怨上去,好让勘探队跟即将赶来的警署都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只是褚家内讧闹出来的私事,而并非说工地下面真的就有一块墓地。
可结果呢?
他努力了半天,居然全被这老和尚一句话给毁了!
这一刻,褚修然脑筋急转,可就在他正要开口质问老和尚的时候,迟迟赶来的兰丰雅却按捺不住脾气,直接越过众人,出现在了褚宁面前。
“我就说工地上怎么能闹出事,原来是你在这儿!”
“说吧,你最近是不是又缺钱花了?还是找人打听,知道修然已经上手了家里的大工程,才又死皮赖脸地找上这里的?褚宁,你也别怪我跟你爸狠心,我们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现在终于找回然然,我们当然首先要补偿然然,然后再去考虑你。”
“这张银行卡里还有个几千块,你先拿去花。”
“但你绝对不能再来打扰修然,听到了没有!”
一年不见,兰丰雅的精致打扮更胜从前,而褚宁却是坐在了轮椅上,看起来是一副消瘦又可怜的样子。
在她手中,那张老旧的银行卡还是褚宁成年后自己去办的第一张银行卡。
卡里的那几千块钱,也是褚宁过去跟人比赛越野赢来的钱,曾被他一直珍而重之地压在枕头下面。
车祸以后,褚宁重新醒来之后就被通知,褚宏深跟兰丰雅夫妻并非他的亲生父母,于是他就再也没回到过所谓的豪门褚家,这张银行卡自然更是无从得见。
褚宁不清楚兰丰雅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一直把这张卡带在身上,好方便像现在这么打发乞丐一样,把卡扔出来打发自己。
看着被兰丰雅仓促扔在他双腿之上的银行卡,褚宁叹息一声。
然后他便又看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静默不语的江与檀,正面带关切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偷偷跟江与檀做了个口型,褚宁重新看向兰丰雅,轻声开口,“兰女士,好久不见。”
“真是个小白眼狼,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居然连声妈也不肯叫了?”兰丰雅轻哼一声,神色高傲地挽揽上了褚修然的胳膊。
褚宁却是认真看她,微微摇了摇头:“兰女士,只是一年不见,没想到您就多了几分健忘,可见岁月真是不饶人。”
兰丰雅从年轻时候就格外爱美,人到中年更是听不得别人说她老。
于是褚宁简单一句话,立刻便点燃了兰丰雅心中怒火:“褚宁,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褚宁疑惑,表情无辜:“可是您从小不就一直教育我,就算我是您的儿子,可您自己也是个独立个体,所以不许我在非必要场合叫您母亲,而是要改称呼您为兰女士?”
顿了顿,他轻声说,“这些,您都忘了吗?”
兰丰雅:“!!!”
兰丰雅看一眼周围人逐渐露出的震惊神情,不由气急败坏地骂道:“牙尖嘴利的臭小子!”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不把褚宁连同那褚家三口人一起撵出桐城,她兰丰雅就绝对没几天安心日子可过!
想到这里,兰丰雅细眉一竖,指着褚宁就想让他拿了钱赶快滚。
可就在这时,工地外有一阵警笛声响起,恼怒不已的兰丰雅只觉得背后突然升起一阵冰凉,然后她心中的恶意就像是再也藏不住了一般,瞬间脱口而出道:
“我就知道你就是个灾星!扫把星!”
“自从把你抱回褚家,那简直就是个错误的开始!”
“千算万算,我真是后悔听了当年高人指点,让我亲手把你跟然然从育儿床上换了过来,然后抱你回家,空养你这小白眼儿狼二十多年!可怜我的亲生儿子,都只能在每年生日的前一天,才能让我偷偷摸摸跟他见面,给他生日惊喜,让我们母子团聚!”
“我真是恨你这个害我二十多年来都不能过得安心的假儿子!”
“更可恨的是,我居然没有在你小的时候就掐死你!”
“要是当年我早早把你掐死,说不定我早就能够把然然接回家,而不是还要跟然然被迫分开这么多年,更不用只跟他做一对见不得光的地下母子!”
兰丰雅大声说着宣泄内心恶意的话。
在这一刻,她忘却了周围身边所有人,仿佛只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愤懑、恶意、真心都全部摔打出来,以解心中的郁郁之气!
“妈!!!!”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看着宛如突然陷入失心疯的女人,褚修然听到她亲口说出的这些话,几乎瞬间就慌了神。
尤其是在听到兰丰雅讲到他们母子二人每年都会在私下见面过生日的时候,褚修然几乎目眦欲裂!!!
害怕兰丰雅突然发疯会说出什么更可怕的话,褚修然当下真是恨不得用手去堵住兰丰雅的嘴!
而与此同时。
警署的人以及褚氏企业的当家人褚宏深也走了过来。
好巧不巧是,他们几乎一字不落,全都把兰丰雅发疯似的恶意宣泄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警署众人:“”
所以,褚氏集团那个豪门抱错真假少爷的八卦居然还另有隐情?!
205 第 205 章
兰丰雅还在持续发疯。
即便是她的亲儿子已经在大声劝她不要再讲了。
可兰丰雅就是停不下来。
褚宏深看着这个跟自己成家二十多年的二婚妻子, 听着她亲口诉说着自己当年是怎么把别人的孩子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交换来养的,只觉得无比荒谬。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他皱眉看着兰丰雅,狠狠呵斥道。
兰丰雅见到褚宏深, 心中恨意瞬间变得越发高涨起来,她只觉得自己要说,一定要说,若是再不把当年的怨跟恨说出口, 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么想着,兰丰雅指着褚宏深的鼻子就痛骂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因为当年是你婚内出轨,先把我勾上的床,让我怀了你的孩子!”
“所幸你跟你前妻很快就离婚, 但你知不知道, 就是因为我是挺着肚子嫁给你做了二婚老婆, 那些人都说我的孩子是小三的孩子!”
“我不能让我的儿子生下来就被叫作小三的孩子, 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听信别人指点, 把然然跟一家同样姓褚的孩子换了过来!我之所以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兰丰雅大喊大叫着, 让褚宏深的面皮跟着一阵青一阵白。
他当年跟兰丰搞在一起的事情其实压根没几个人知道,跟前妻离婚后, 他因为兰丰雅肚子有了孩子, 所以才不得不再娶兰丰雅。
当时同层圈子里的人也只说他艳福不浅, 哪里就像这个疯女人说的这样不堪!
但警署的关注点却全然不同:“你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被叫小三的孩子,所以就去抱了别人家的孩子,换过来养?你考虑过被你换走孩子以后会遭受到的言语欺凌了吗?”
“只要不是我的孩子被人骂, 换过来的孩子被多骂两句又怎么了?”兰丰雅冷笑着说, “毕竟我可是把他从普通家庭里带进了吃穿不愁的大豪门中, 这么说起来,他还应该反过来感谢我呢!”
说着,她看向褚宁,咬牙切齿,“可惜,这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褚宁:“”
褚宁看着兰丰雅,但目光却并非是真的在看她。
他越过女人的身前,看向她的背后。
只见阴差模样的江与檀正一边手拿一沓符箓,一边挑眉看着自己这边。
大概是仗着在场没有几个人能看见自己,江与檀手指轻晃,一张符箓便贴上兰丰雅的背后。
于是,肉眼可见地,兰丰雅嘴里的话也越来越密实了起来。
褚宁:“”
他记得自己确实有刚把背包里的符箓全送给了江与檀。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拿着他的符箓,给兰丰雅用上了。
想起自己闲来无事乱画的那几张“吐真符”、“乱心咒”,褚宁实在是
他扶了扶额,不由在江与檀的示意下,向兰丰雅继续询问:“你真的只是因为怕自己的孩子被叫小三这个原因,才把我换过来的吗?”
兰丰雅:“当然不是!”
在场众人:“???”
不是,这里面难道还有隐情!!!
“当年那个高人可是私下跟我说过了,被我掉包的那个褚家,到了这一代,家里可是有状元命!”兰丰雅扬扬得意道,“正巧我儿跟他家的儿子换过来,那状元命不就能轮到我儿子身上了么?”
“但是可恨啊。”兰丰雅说到这里面色又是一变,“可恨那高人同我说的时候,就只推算出那家人本只有独子命格,可谁能想,四年之后,这家人居然生了二胎!难道说,我儿子就不配拥有一个单独的状元命格吗!!!”
她这么说着,褚修然却陡然面皮一颤。
而褚宏深却是被气的头脑发懵,颤抖着抬起手指着兰丰雅说:“你真是个疯子!!!”
“我疯?我才没疯。”兰丰雅闻言,不屑地看了褚宏深一眼,“你大概不清楚,其实我脑子可聪明呢,当年我看出你对你前妻情根深种,又对前面的大儿子也全是父爱,而对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却连给那对母子感情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褚宏深不爱兰丰雅肚子里的孩子,兰丰雅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被人叫小三,同样的,她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没有父爱的家庭里。
所以在调换孩子的瞬间,当她意识到被她调换的家庭居然是那么和谐亲密的一对夫妻时,她其实是相当满意的。
毕竟,在父母爱里长大的孩子,性格才不会有残缺。
想到这里,兰丰雅喟叹一声,看着眼前逐渐崩溃的褚宏深,又再次看向身边的小儿子:“我就是真的太聪明,在二十多年后,才让你父亲见到了被养育地如此优秀的你。”
褚修然听得快要跟她一起发疯了:“妈,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怎么可以不说呢?这可是在我肚子里埋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我今天就要把它一口气说出来呀。”兰丰雅摸了摸褚修然的头,“你看妈多为你着想,从你出生开始,就替你处心积虑地算计好了一切。”
二十年过去,褚宏深对于身边被她刻意养废的假儿子几乎毫无父子之情。
而恰巧就在这个节点,假儿子出了车祸,被褚家夫妻养好的真儿子则是第一次出现在了褚宏深的面前。于是,因为亲儿子从小被抱错而产生愧疚,以及凭白拥有了一个优秀到可以马上当成接班人的喜悦之情,瞬间激发便出了褚宏深那原本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父爱!
兰丰雅嘴角勾着微笑,看向褚修然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被自己完美打磨出来的作品。
“然然,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就再也不会缺少父爱了。”
她几乎魔怔地重复起二十多年前,在交换孩子时,对襁褓中还是婴儿的褚修然,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褚宏深听她说到这里,再也受不了,整个人都直直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褚修然见状,下意识就要去把人扶起,却没想到被褚宏深整个推开。
褚修然:“爸!”
褚宏深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神色阴沉地说道:“你跟你妈在多年之前,就互认母子身份了,是吗?”
褚修然嘴唇颤抖,喏喏不敢言:“不,不是的”
“怎么不是呢?”兰丰雅却嗤笑一声,“自从你六岁那年,我们母子两个相认”
“妈,你别说了!!!”褚修然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愤愤地捂住兰丰雅的嘴唇,并且大声朝着周围全都看呆了的人大声解释,“你们不要相信我母亲刚刚讲的那些话,她这是失心疯,也可能是招了什么脏东西,中邪了,她说的所有内容都不是真的!不是!!”
现场众人:“”
勘探队成员:“唔,中邪么?”
勘探队成员:“如果这地下真的有做古代宫墓,倒也不是没可能啊。”
虽说勘探队的人难得才吃上这好生离谱的一口大瓜,但勘探人勘探魂,这群一生都将奉献给挖掘文物的人的脑子里,现在能想到的只有
事出蹊跷,这工地下面,怕是必有大墓!
况且
能做文物勘探的人多少都是懂些地下规矩的,他们看一眼兰丰雅,又看一看褚氏集团的父子两人,不由就联想到兰丰雅的突然发疯怕也不是没有缘由。
毕竟若真有墓室存在,褚家这明摆了就要在明知有大墓,却仍要在上面动工的行为,肯定是会惹怒一些在地下沉睡多年的老东西。
如此
宫墓里的老东西在盛怒之下就此出手,让兰丰雅把这么多年做的亏心事都吐了个干净,也就说得通了。
勘探队员们脑补的厉害,不用别人多劝,就自觉想通了这件事情里“关窍”。
倒是在场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反而还沉浸在兰丰雅突然自爆狼人大瓜里的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我了个老天奶,去年让我吃了那么久的一个豪门真假少爷瓜,真相居然是这样?”
“荒谬!太荒谬!”
“要不是兰丰雅一时被迷了心窍,把她做的那些事儿都抖露出来,这事儿的真相怕不是真就能被她带着埋进地底下!卧槽,这也太恐怖了!”
“主要这事儿还是另一个褚家最惨啊,凭白无故被豪门家族里的女主人换了小孩,不仅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甚至人家还早早就跟自己亲小孩相认了!不行,越说越窒息这真是人干事?”
“这是什么二十年前亲手换孩子,二十年后华丽转身带亲孩子回家的恶毒剧本啊!我不行了,我一想到去年我跟着媒体节奏也骂过另一家人跟假少爷占尽豪门便宜的话,我就想穿回过去扇我自己两巴掌!啊啊啊啊啊!!!!”
“这瓜吃得我胃疼怎么办,我现在恨不得上网跟所有网友公布这件事的真相”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几乎少有没针对去年豪门抱错这件事发表过言论的人。
但大家都自诩是圈内吃瓜人,眼明心亮,从不在事情没有结论前就冒然站队,却还是狠狠翻车了一回。
只这一回,就够在场工作人员抓心挠肺地难受了。
“我都不敢想,假少爷从小在那么个环境下,到底是怎么好好长大的。”
“假妈不让喊妈,假爹又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假少爷没有长成反社会人格算他家里基因好!”
“而且还有个讨厌的啊啊!刚那女人可是说了,她也是看重高人指点,说是人家家庭里这一代能出状元,所以换孩子的时候就更开心了!!!”
“所以说,假少爷原来是个状元命啊!!”
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一点儿都没有背着褚宁的意思。
褚宁:“”
他看一眼已经撒完符咒,慢悠悠回到自己身边的罪魁祸首,小声嘀咕:“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状元命?”
江与檀随口道:“你的状元?她不是说了吗,后来你家生了二胎,所以原本属于你的状元命就被你弟弟瓜分走了么。”
褚宁嘴巴微张,拉了拉围巾遮住:“还能这样?”
江与檀沉默片刻,摇头:“我也不清楚。”
就算他是东岳阴司的现任府君没错,可他也还没能有一眼就把人生平勘破的本事。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江与檀还是在很仔细地注意着褚宁的神情。
直到他发现兰丰雅吐出来的所谓“真相”似乎并没有对褚宁产生多少影响后,这才稍微在心底松了口气。
毕竟,他也没想到,只是几张吐真符,就让女人暴露出了这么一个恶毒又惊人的秘密。
周围的人群还在讨论着整件事情的经过,而另一头,失去了吐真符跟扰乱符咒加持的兰丰雅,也终于从激动而又旺盛的恶意分享情绪中猛地回过了神
她、她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兰丰雅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双唇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看向褚宏深,但褚宏深却早已对她满眼嫌恶。
她又看向褚修然,而这一刻,她的亲儿子居然正在给医院里打电话,似乎是正在给她联系精神科方面的医生!
“不!我没有疯!我没有疯!”兰丰雅情绪激动,上前就要夺走褚修然的电话。
褚修然抬手挡住,在跟电话那头快速说了几句结语之后,这才眼底满是崩溃跟躁郁地看着兰丰雅:“妈!你要是真没疯,那就听我说!”
“然然,你说,你说!”兰丰雅猛地点头,目光带着希冀地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妈听你讲”
“你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的那些话,我不管是真是假。”褚修然拉住兰丰雅,在周围警署偷过来的若有若无的扫视目光中,陡然压低声音说,“你都必须承认你自己病了!”
兰丰雅闻言,拼命摇头:“不不不,然然,妈妈没有病!”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褚修然眼前一黑,抓着兰丰雅的手腕,用力大到都快给她掐出一圈青紫,“你仔细想想你说的那些话,要是你没病的话,你接下来就不是去医院呆着,而是要去蹲大牢了!”
就只故意换走别人的孩子这点,说兰丰雅是恶意拐卖都不为过!
兰丰雅瞬间睁大眼睛,这才陡然回过神。
“不,我不要”
褚修然恨恨道:“妈,我当然也不想你出事,所以接下来,你听我的”
两个人正低声说着,角落里,不知何时在地上装蘑菇蹲了半天的摄像大哥这才从两人身后的低矮平台处站了起来。
他随手拍了拍设备上沾上的尘土,然后同附近的几位警署,微笑说道:“警官先生们,我这边又拍到了一些内容,可能对你们后续的审案进程有所帮助。”
几位警署见状,也笑着说道:“辛苦你了。”
摄像大哥立刻谦虚摆手:“为正义服务!不辛苦!”
而在他们面前,得知一切的褚修然这才瞬间煞白了脸,欲要上前几步解释:“警官先生们,我们不是故意”
“好了。”为首的警官却是神色淡淡的打断他,“对于你母亲故意换走别人家孩子的事情,警署后面会进一步展开调查,只是希望在警方调查的同时,你作为同样需要重点观察的当事人之一,请不要再动一些无谓的歪脑筋。”
褚修然惨白着脸,喏喏道:“我明白了。”
而兰丰雅则是在看到摄像师从自己背后站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
几名警署见状,纷纷微微皱了皱眉。
最终,几人低声交流几句,于是便有单独一人被派出负责暂时看住兰丰雅母子。
至于其它人,则还需要同时控制住工地现场的这群工人。
褚宏深在兰丰雅重新清醒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他发现警署开始联合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工地上的工人施行强制管控了,这才完全慌了神。
“警官,我这块工地是有政府正式批文的,我们也是通过合法竞标才把这块地争取到手里。”褚宏深试图跟警署人员交涉,“它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为首的警官闻言,淡淡看了眼褚宏深:“有没有问题,都需要经过文物勘探队探查过后再下定论。”
警署众人面对褚氏现状,心里虽有些怜悯,但到底不多。
甚至多余出来的,还有几分厌恶。
厌恶,是厌恶的这豪门褚氏里的一团腌臜事,又是婚内出轨,又是小三上位,更可恶的是,他们还祸害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
至于这其中那些微的怜悯,也是因为褚家看起来在这块工地上投资着实不小。而众所周知的是,文物挖掘这种事的优先级一直大于工地的施工建设,所以就算褚氏在这块土地上的手续再怎么齐全,那也得等到文物勘探队把这四万八千多平的土地勘探完毕再说。
届时,若是文物勘探队没有发现任何古墓遗迹还好,不需半年,想必被迫停摆的工地就能重启动工。
但要是这下面真有块大墓
那可真就不知道要挖掘到猴年马月了。
而这工地项目,怕是也要彻底凉凉,短则三五年,长则十来年,怕是都难以重新开工咯。
看着工地上的工人逐渐被强制管控,文物勘探队的车也从工地外面开了进来,大概是意识到失态发展到现在,早就已经无力回天,褚宏深不由双腿一软,与处在崩溃的兰丰雅一般,径直跌坐在地。
“褚家,完了”
他喃喃自语着,心中陡然升起一阵灭顶的绝望。
206 第 206 章
整个《人生奥秘》节目组收拾完设备返程的时候, 众人都还没有从那种吃完惊天大瓜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尤其是他们看到所谓的世家豪门一家三口都被警员带上了警车,而真正处于台风正中心的另一个主角,却相当淡定地跟着他们的大巴车, 一块儿回到了早上拍摄的大厦内。
一路上,满载着七位参选嘉宾、节目总副导演,以及部分工作人员的大巴车上,都显得尤为寂静。
“真就没人说话啊。”副导演微微往后探了探头, 挤挤挨挨坐在总导演身边,十分小声地愁眉苦脸道,“总导,你说咱们这期节目到时候该怎么剪啊?”
他们这还是头一次遇见节目拍着拍着, 就把委托人拍进派出所的情况。
“怎么剪?当然是照实剪!”总导演瞪他一眼, 同样不敢大声, “难道你不清楚咱们节目今天到底拍到了什么大场面吗?只要这期节目能顺利过审, 那我们节目离着爆火也就只等播出就行了!”
副导演闻言,却轻咳一声:“总导, 话是这么说,但你要不要先问问褚老师的意见?”
说起褚宁, 副导演还有点儿心虚。
毕竟去年爆出豪门真假少爷那事儿的时候,他也是没少说过有关假少爷的风凉话。
现在他们节目意外拍下了当年事件的真相, 而事情本身更是急速反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 饶是像他们这种自诩脸皮厚如山的娱乐圈老油条, 都不免开始对假少爷一家产生起难以抑制的无限愧疚感了。
总导演:“”
总导演:“问问问,问什么问,要问你问!”
反正他是不敢问!
毕竟在他眼里, 褚宁可不止是豪门抱错事件里的假少爷, 人家背后那可是还有一位首富继承人正给他当经纪人呢!
一想起这个, 总导演就又开始头秃。
“哎,这回去要怎么跟江总交代”
大巴车上,众人表面的安静之下,是各自暗流涌动。
褚宁坐在车上唯一的单人座上,托腮看着大巴车窗上被空调暖风吹出来的露水,突然想到,似乎再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这是他从车祸中苏醒之后,将要跟家人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脑海中漫无目的地想着跟父母弟弟一起庆祝新年的场景,褚宁眼底微微闪过些温和笑意。
不多时,大巴车就开到了来时的CBD大厦楼下。
“下车了!”
有工作人员喊了一声,随后整个车上的人仿佛才瞬间“活”了过来。
他们下车的下车,说话的说的,但更多人的目光还是随时落在褚宁的方向,直到看着褚宁从出神的样子中回过神,也要准备坐上轮椅下车时,竟纷纷挤到大巴车前。
“褚老师,需要帮忙推轮椅吗?”
“褚老师,您渴不渴,我这里有热水”
“褚老师,您稍后准备怎么离开,要不要让后勤帮您约车”
憋了一路的节目组众人此时对于褚宁简直是到了一种愧疚感拉满的程度,大家一想起豪门褚家做的那些事儿,就忍不住想对褚宁多关心几分。
差一点,褚宁就要被节目组上下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淹没了。
还是主播半瓶酒借着身高给他挡了两下,又有圆通大师在旁边假装咳嗽喘不上气,这才让节目组众人的关注点分散了一些,好让褚宁趁机顺利下了车。
只不过,大巴车外,仍有许多工作人员对褚宁满含关切:
“褚老师,您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褚老师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们大胆讲,别害羞!”
褚宁:“”
你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默默避开周围人的视线,看向一旁正装作背手望天的总导演。
“总导,休息室在几楼?”褚宁转动轮椅明知故问问,“我经纪人是不是在那儿?”
总导演:“”
要来了要来了!这褚宁别不是去找江总告他们节目组的状吧!!
总导演面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在二十一楼。”
顿了顿,他又面带犹豫地说道,“褚老师,要不然我陪你一起上去?”
也好让他给那位解释一下今天在褚家工地上发生的事。
这么想着,总导演也做好了要跟褚宁一起坐电梯上楼的准备。
然而,就在他仔细琢磨待会儿见若是见到江先生,自己要怎么斟酌言语之时,却听褚宁轻笑着说:“总导,那就不必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总导演:“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呢?”褚宁微笑着看向总导演,随后凑近对方一下,故意偏过头,语气中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您不会现在才感到心虚吧?”
总导演:“!”
背后的汗毛瞬间竖起。
只一瞬间,这个让他从头到尾都有些不放在心上的青年,突然间就散发出了某种让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仅仅是一句话,一个轻飘的眼神,就让人浑身抑制不住地打起了颤。
喉咙中就像被堵上了棉花,隐约的窒息感在这一刻传遍了总导演的全身。
所幸,电梯在这时“叮”的一声,到达楼下。
褚宁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缓缓收回,操纵着轮椅就上了电梯。
只是在电梯即将关闭之时,他又看着总导演笑问了一句:“总导还要跟我一起吗?”
总导演猛吸一口气,眼带惊惧:“不不不,褚、褚老师您请便。”
褚宁颔首:“那我们下期节目录制再见?”
总导演闻言,更是连连点头:“再见,您慢走。”
电梯门合上,他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几息过后,才从那种无比恍惚而窒息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旁边,副导演刚做完自己手边的工作,走到总导演身边,就看他像是一副受了大刺激的奇怪模样。
“总导,你还好吧?”副导演不确定地问。
总导演沉默:“”
副导演在他面前招招手:“总导,喂?回神了!”
总导演疲惫地抬起手,一把打下副导演在他面前作怪的手臂。
蓦地,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就好似跟圆通大师,瞬间就老了十岁一般,语气悻悻道:“第二期节目剪辑,你给大家交代下去,后期一定要避免所有恶剪出现等成片出来,也先别拿去送审,到时候,我们先拿去给江先生亲自过目。”
副导演瞅一眼总导演,惊讶道:“总导,你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他记得之前总导演还想瞒着人家江总呢。
“误把老虎当家猫。”总导演抹了把脸,眼底露出一阵后怕,“是我看走了眼。”
副导演听得迷糊。
只以为总导演是在说江与檀。
但他不知道的是,能让总导演感到真正恐惧的,反而是一直看起来最温和无害的那位。
在楼下将人稍微吓唬了一番,褚宁乘着电梯来到二十一层休息室。
许是休息室里的人已经提前醒了过来,原本需要刷卡才能进的房间门此时正虚虚掩着,并不需要褚宁再费力去按门铃。
推门而进,褚宁操纵着轮椅从屋外带进一阵轻风。
休息室内,正半靠在落地窗前的江与檀,手中正拿着一张被他遗漏在休息室的吐真符,垂眸慢看。
轻风拂过,吐真符忽然从江与檀手中轻轻飘起,转眼便缓缓落到了他的身前胸口。
褚宁:“”
他歪了歪头,跟休息室里的人对视一眼。
江与檀:“回来了?”
褚宁轻“嗯”一声,看着江与檀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突然便盯着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落在胸口的吐真符微微散发出一阵凉意,江与檀眉眼舒展,却是带着轻笑,看着褚宁顺心而言。
“我在想你。”
褚宁:“”
褚宁双眸微微睁大,耳根也控制不了的泛起一阵红。
“我方才醒来,就一直在想你,想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想了这次见面之后,再想要见褚老师,恐怕又是一周过去。”江与檀继续笑着说,“想到这里,我便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漫长了。”
褚宁:“你”
他操纵着轮椅往前,有点儿想要把江与檀胸前的吐真符拿下来了。
但江与檀却不给他机会,待褚宁伸出手,便虚虚握住了那只像是主动送到自己眼前的细白手腕。
“为什么要拿走?”他低下头,笑意浓稠。
褚宁抬眸盯着江与檀,目光从他细密修长的眼睫,落到秾黑如墨的双眸,从笔直挺拔的鼻梁,到颜色浅淡却形状好看的唇边
许是距离太近,原本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褚宁在这一刻颜控属性再度爆发,所有不好意思的别扭心态几乎瞬间就消失不见,几乎是转眼之间,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
这人长得真帅。
江与檀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或许是鬼使神差,又或许是心猿意马,褚宁没有回答江与檀的问话,更没在意自己被男人轻握住的那只手。
他只是顺势抬起了另一只。
然后,便在江与檀满带笑意与隐隐包容的眼神中,用手指轻轻按上了那处在他看来特别好摸,特别柔软的浅淡唇畔。
207 第 207 章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摸上去了?”
“真是太冒犯了。”
时隔三日, 在《人生奥秘》第二期录制结束后的第三天,褚宁还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自己的一时冲动,究竟给是谁给的勇气。
回想起几天在自己在休息室里做的那点儿事, 褚宁就抑制不住地有些惭愧,有些后悔,还有些
回味。
毕竟,江与檀的嘴唇确实跟他料想的一样好摸诶。
嘻嘻。
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褚宁翻看着手机上的各种信息,手指不经意间就滑到了某位在线招亲的首富头像上,头像右边,还是三天以前, 江与檀把他送回家后, 留下的那条“早点休息”。
事实上, 褚宁那天晚上休息的确实非常好。
甚至可以说是好过头, 沾到枕头就做了一场特别让他高兴的美梦。
不过
目光在某人头像上逡巡片刻,褚宁翻了个身, 然后便发现被他临时置顶的《人生奥秘》节目组的大群里面,从前半个小时开始, 消息就变得异常活跃且频繁了起来。
点进足有999+消息的热闹大群中。
果不其然,这群无瓜不起早的瓜农果然又从各种渠道那里听说来了有关豪门褚家的一手最新消息。
匿名蓝莓:【你们都听说了没, 褚家最近好像一直在找人活动关系。】
匿名菠萝:【啥?活动什么?是警方确定兰丰雅有拐卖罪了, 还是文物勘探队已经确认工地下面有古墓了啊?】
匿名蓝莓:【都是不是!!!】
匿名蓝莓:【就说我们正常人到底还是小瞧了这家奇葩的脑回路吧!我说出来估计你们都不敢信, 褚家最近找人活动的关系,就是咱们桐城电视台内部,听我老领导说, 他们似乎是想跟台里施压, 让咱们节目组把褚老师给换了!】
匿名杏子:【啊?】
匿名榴莲:【这】
匿名青提:【蓝莓说的这个消息我也隐隐有听说, 不过褚家这次好像因为文物勘探队介入工地的原因,整个企业资金链都好像有点儿要崩盘趋势,虽然才过了两天,但金融圈子里的风声可比咱们群里的消息传得还快,反正大家都对褚氏的未来不太看好就是,而且咱们台里腰杆向来直,对于褚家人的无礼要求,也根本没给什么眼神。】
匿名榴莲:【抓住上面的一只大佬!】
匿名青提;【不过我这边还有点儿关于褚家的消息,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听。】
匿名杏子:【大佬请讲!】
匿名蓝莓:【大佬请讲!】
匿名青提:【褚家最近一直在针对褚老师,不止是台里,褚家人似乎还给桐城大学发了两封举报函,举报褚老师跟褚老师的弟弟学风不正,品行不端,要求桐城大学将两人一起开除。】
匿名山楂:【???】
匿名香蕉:【褚家这是在干什么,这家人疯了?!】
匿名青提:【估计是吧,反正桐城大学内部好像还真去核实了一下,结果发现褚老师的弟弟不仅在校成绩优异,而且前两个月投稿的论文还刚登上了知名学术期刊,并且在两周前,他的最新投稿更是已经过了另一家著名学术期刊的初审至于褚老师本人,更是刚被学校表彰,拿到了本年度的校内创业特奖奖项,尤其有个事我也是刚知道,褚老师能来参加咱们节目,也是因为有桐城大学内部推荐。】
匿名青提:【总之褚老师跟褚老师的弟弟都非常优秀,所以呢,褚家人这次的举报又白费了。】
匿名香梨:【这才两天,褚家居然就开始围剿褚老师一家了,这家人未免也太恶毒了吧】
匿名柠檬:【新消息来了!通通闪开!】
匿名柠檬:【呃啊啊啊!你们一定不敢相信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消息!】
匿名柠檬:【就在刚才,兰丰雅居然发朋友圈艾特了一圈桐城知名企业家,扬言要让褚老师全家滚出桐城!】
匿名苹果:【兰丰雅?谁给她的手机联系外界,还是说她从警局里面出来了?】
匿名柠檬:【等一下,先不要管这个,主要是兰丰雅朋友圈发完之后,好笑的都在后面!】
匿名香梨:【有笑话看?快给大家说说!】
匿名柠檬:【就是本来以为兰丰雅艾特了一堆知名企业家,按照那群大佬的逼格,这种明显发疯的朋友圈,他们应该都不会回复才对!】
匿名柠檬:【结果啊!!!】
匿名柠檬:【我直接截图给诸位瞧瞧!看看这盛世到底有多繁华!】
匿名柠檬:【图片截图.jpg】
只见匿名柠檬发上来的图片里,兰丰雅的发疯朋友圈下已然聚集了多名大佬。
「五金赵总:兰太后干嘛呢?清朝灭亡了晓得不?(抠鼻)」
「拔牙张总:褚宏深褚修然,你们家里就没人能管管她了?」
「务工王总:人上了年纪,做事别总那么苛刻,要学会将心比心,你要人家滚出去,怎么你们家不先滚一个示范给大家看看呢?」
「孕期邱总:我呸!」
「孕期邱总:你们褚家算是个什么狗屁东西!说的这些狗屁话还敢艾特老子,老子明天就带着长生科技收购你们信不信!」
「务工王总:老邱最近伺候老婆孕中期,情绪波动有点大,让大家见笑了。」
《人生奥秘》节目组大群里,看到以上朋友圈截图的人都差点没把口水喷出来。
话说他们桐城的这群知名企业家,平时一个个瞧着面上都正儿八经的,原来私下居然是这个画风?
匿名山竹:【基本目前桐城几位有头有脸的大佬都出来发言了,但最最讽刺的还是,这条朋友圈下面虽然回复不少,但它的点赞居然一直是零耶!】
匿名香梨:【不是所有企业,都叫褚氏集团。】
匿名苹果:【桐城富豪圈子里还是正常人多啊!】
大群里的聊天还在刷屏继续,因为群里所有人都有签过有关节目拍摄中的相关保密协议,所以众人在群里的对于豪门褚家的讨论,基本都不会担心被传播到大群以外的其它地方。
褚宁来来回回把里面的消息看了一遍。
明明是作为事件中心的当事人,褚宁却愣是没感觉到一点儿褚氏那边给他带来的影响。
说褚氏给电台施压,取消他的节目录制资格,但消息到了电台那边就被上层领导驳回,身边跟他还算联系密切的桐城电视台副总编邹舒兰女士甚至都嘴严到没有给他透漏一丁点风声。
又说褚氏还给桐城大学里写举报信,结果举报失败这件事,褚宁倒是还挺后知后觉的。
因为就在昨天,校务处也是刚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由于他在过去一年里,经营创意集市摊位的反响太过热烈,以及还有身为在校生,就跟市知名企业长生科技公司进行了商业联合,所以即便他本人没有主动报名,但学校还是特意给他颁发了一个校内创业特奖的表彰,作为激励。
至于褚家给他跟他弟弟写举报信的事,通知他去领取表彰的校务处老师同样也是一字未提。
看得出褚家这两天的疯狂举动都是在做无用功,褚宁翻身从床上起来,揉了揉这几天总是没事儿就躺着的腰,打算趁着家里人都还没回,先去书桌旁边画上几张符咒。
只是笔蘸朱砂,还不等他想好要画什么符,身体却似乎先快一步地读懂了他的意图。
等褚宁回过神,自己已然提笔画好了一张吐真符。
褚宁:“”
褚宁盯着桌上新鲜出炉的吐真符,不知想到什么,耳根突然又烧红了起来。
“我是不是没救了。”
扶了扶自己的前额,他失笑着摇头将吐真符放到一边默默晾干,随后才又沉心静气地画起了符箓。
半个小时后,褚宁看着眼前丰硕的成果,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最开始画好的那张吐真符上。
将符箓拿起,又小心比划着放在自己胸口位置,想起那天风一吹过,符箓落在江与檀身上的模样
“哥!我给你带奖章回来了!”
哐当一声响,褚明明推开褚宁卧室的门。
褚宁:“”
褚宁面无表情道:“奖章放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褚明明被他哥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哥?”
“爸妈什么时候回来?”褚宁又说,“算了,还是直接给他们两个打个视频。”
褚明明局促不安:“哥,到底啥事儿啊?”
“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要等一个月后节目播出时才让大家知道,未免也太晚了些。”褚宁摸了摸胸口的吐真符,垂眸说道。
褚明明小心翼翼:“哥,你说。”
褚宁颔首,同时拨通了梅静的视频通话。
视频对面,梅静正带着柳灵童在试她新做的小衣服,褚弘业的体积有点儿大,一个镜头里面挤不下,于是只能露出小半张脸:“宁宁,找我跟你妈有啥急事儿吗?”
褚宁点头,严肃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褚弘业跟梅静闻言,立刻也紧张了起来:“什么事?”
“因为兰丰雅在我目前录制拍摄的节目中,自爆出当年我跟褚修然两人抱错的真相,言明当年抱错孩子并非是医护人员失误,而是她亲手刻意交换”褚宁慢声同父母弟弟说着节目录过程中发生的事,最后总结道,“所以最近褚氏集团可能会试图对我们家做出一些打击报复行为,你们在外需要多加小心。”
褚弘业:“”
梅静:“”
虽说褚宁说话时尽量表示着平静与客观,但褚弘业跟梅静两人却显然不能跟他一样表现得平静无波。
尤其是褚弘业,他几乎瞬间就气涨红了脸!
“畜生!”
“那个女人这么做,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还有修然他他竟然”
似乎是无法接受亲手养大的儿子实际上早就跟自己豪门亲妈原地相认,之所以还留在他们家里,也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到据说能考上状元的说法,褚弘业胸口泛起一股剧烈的恶心。
然而还没等他呕出声,梅静就已经先他一步,捂着个手帕干呕了起来。
褚弘业:“”
老婆你没事吧!!!
他看一眼梅静,突然还有点儿想问问梅静还没有手帕。
他也想吐!!!
两人情绪翻滚了半天,但好歹还有柳灵童在身边安慰,半晌后,倒也算是勉强平静了下来。
只是在两人消化情绪之余,褚明明却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不仅没有露出任何不敢置信的表情态度,甚至他还终于把多年来压在心底的不解给全部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他从小看我的眼神,从来就不像是看兄弟。”
以前褚明明以为,褚修然在对待他的态度上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分走了褚修然原本属于独生子的一半宠爱,表面虽然是兄弟,但暗中却是资源竞争者。
但实际上呢?
“他还真以为我是生来抢他状元命的?”褚明明简直不敢置信,“荒谬啊荒谬!他简直跟他妈一样,都是两个疯子!”
听说褚氏那几个奇葩人这两天还给学校写了举报信,举报他跟他哥,褚明明更是愤愤不平:“我就说这两天导师没事儿怎么老是叫我去谈话,一边催我赶紧开展新课题,让我赶着年底学期尾巴多评优,一边又问我私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原来是为这!
搞得他这两天简直忙得像陀螺!
“不行,咱们得去告他们!!!”
这仇不报,他褚明明可咽不下这口气!!!
褚弘业也握紧拳头,双眉紧皱:“就是,老二说的对,咱们是要告他们!必须要让兰丰雅那个女人受到她应有的惩罚跟报应!”
而得知真相的梅静,内心痛苦之余,更多还是对养子的极度失望。
她曾经是那么地爱她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
可现在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所谓抱错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刻意为之,甚至连这个孩子本身也并不无辜,居然从六岁开始,知晓一切真相的小孩,便毅然选择跟随他的豪门母亲,反过来一起哄骗他们一家。
想到这里,梅静也悲哀地发现,她似乎已经再难面对褚修然这个孩子了
哀莫大于心死。
梅静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说道:“我听你们父子的,我们跟褚氏之间,也必须有个彻底的了断了。”
见父母弟弟都一致决定要上告褚氏,褚宁并没有出声阻止,他静静等着父母弟弟用不同方式都宣泄过心中情绪,这才又摸上胸口符箓,准备将它摘下来。
只不过,刚一碰到符箓,不知为何,褚宁便又下意识开了口:“爸妈,还有一件事,可能要提前告诉你们。”
梅静闻言,面露担忧:“宁宁?”
褚宁捂着胸口,眼中似有几分犹豫闪过。
接着,他便在一阵清凉的指引中,轻声说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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