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却激动起来,对着戚中校连声大喊：“是的是的,我能看见蛋蛋，也能看见你们。戚中校叔叔，我能看见你们。”
戚中校转过了身，季听急得站起来想往前冲,戚灼赶紧将他拉住：“好好呆着,别乱动。”
“戚中校叔叔在和我们说话。”季听着急地道。
戚灼解释：“他没有看我们,就像你看维动画片,那什么？那里面有条会说话的狗,它也不经常对着你在叫吗？难道它就能看见你？”
季听怔了一会儿,戚灼又拉他的胳膊,他便随着戚灼的力慢慢坐下,只一声不吭地垂着头。
戚灼将他脑袋按进怀里：“没事的,我们能看见他们，就算他们不知道也没关系。”
季听好半天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又含混地说了句什么,戚灼没有听清。
“你在说什么？”戚灼问。
季听声音清晰了些：“那不是狗,那是乌格鲁兽。”
“什么？”
“你刚才说我看的维动画片，对着我叫的那不是狗，是乌格鲁兽。”
戚灼沉默两秒：“嗯,乌格鲁兽。那你现在安静坐着，我们继续看。”
季听继续盯着画面，戚灼却又有些迟疑：“可是应该很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我绝对不赖床。”季听双手在胸前交叉。
戚灼也知道能看见狗蛋他们的机会太难得,别说季听，他自己也不想离开。如果就这样看个一整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旷一天课就是。
“哎……”
季听发出新奇的叹声，戚灼也转回了头，却在看清面前场景时，整个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靠在墙上的两人已经吻得难分难解，戚中校一只手扣住大季听的后脑，另一只手探入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腰背处摩挲。大季听和他紧紧相贴，一条腿勾在他身后，缓缓上下蹭动着。
戚灼有着瞬间的懵。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一会儿没看就已经成了这幅场景？他们俩难道不能像戚上尉和少年季听那样，先来点对视，再慢慢靠近，给人留出足够的预判和躲避时间吗？
他们知不知道旁边还有两个孩子在看着？！
……就算不知道，平常就不能自觉收敛一点？
简直令人崩溃！
疯了！
季听抬起自己的右手，咘咘咘连接亲了手背几下，“他们会把嘴巴亲麻的。”
戚灼倏地跳起身，去戳面前的画面，想将它如季听开始做的那般缩小，同时嘴里大喝：“转过去，不准看！把眼睛蒙上！”
“啊？”
戚灼暴躁地吼：“不准看，转过身去，把眼睛蒙上，快点！”
季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戚灼的反应让他也紧张起来，立即转过身，抬手蒙住了眼睛。
戚灼对着前方戳了两下，可什么都没有接触到。
戚中校已经脱掉t恤，□□着健壮的上半身，抱着大季听往卧室走。大季听被抱得高出他一头，一边俯下身和他亲吻，一边往下探手解他的腰带。整个空间里都是他们急促的喘息和黏腻的亲吻水渍声。
戚灼再戳了几下后，确定自己没有办法，便转身对季听道：“快过来弄一下，把这屏缩小！”
季听还蒙着眼睛，只竖起耳朵在听周围的动静，闻言立即问：“螅人来了吗？哥哥，是不是螅人来了？”
“没有螅人，但情况非常严峻！你快把屏缩小！”戚灼在看见那两人已经搂抱着倒在床上后，声音更加急促严厉：“快点！不要把手取下来！”
季听听说没有螅人，整个人放松下来，却又问：“可是我不取手怎么看得见啊？”
“摸不行吗？你都摸了几十年了，看不看得见也不妨碍。”
“几十年？”
“六年！”戚灼厉声喝道。
季听撅了撅嘴，也不敢反抗，便由戚灼握着他的胳膊前行两步，再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探向前。
他的手伸出后，那小屏终于缩小，面前场景恢复成了主画卷，那些令戚灼心惊胆战的声音也跟着消散。
戚灼长长松了口气，盯着前方发呆，直到季听问：“哥哥，我可以睁眼了吗？”
戚灼有些疲惫地道：“睁吧睁吧。”
季听低头看着浮在脚边的小屏，那上面已经看不出图像，只有明明暗暗变幻的色彩。
他就这样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屏，戚灼知道他在想狗蛋，只问道：“我们在进入这里之前，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啊？”季听抬起头，眼眶有着一圈泛红。
“你仔细想想，我们正在睡觉，你那时睡着了没有？有没有感觉到……比如一股风？一股气流？一个只有你才能见着的虫洞？然后我们就到了这里。”
季听想了会儿，摇头道：“没有。”
戚灼不死心：“再想想，肯定有什么征兆，比如听到奇怪的声音，风声，气流声，或者我们见到的那个透明姐姐的声音？”
“我要听到声音吗？”季听问。
戚灼斩钉截铁：“肯定会听到点什么。你好好想，用力想，等我们琢磨出来能到这儿的原因，以后想来就能来。”
季听听见这话，闭上眼皱着眉，嘴里念念有词：“我听到什么了？我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我用力想，想想我听到什么声音了，我用力想！”
戚灼见他在蹲马步，两只拳头紧攥在腰间，脑袋和身体也在跟着颤，便道：“不是这样用力的……算了算了，不用想了。”
“可是我要经常来看蛋蛋，看大周哥哥和小周哥哥，还有戚中校叔叔和戚上尉叔叔，还有小鱼哥哥。我要想起来，我要想起来听到了什么。”季听还在着急地用力，同时用手去拍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又聋了？为什么就没听见呢？”
戚灼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抓住：“你做什么？别拍自己耳朵！”
“那我怎么没听见？我要戴视听器——”季听顿了下，惶然看向戚灼：“我把视听器扔掉了，可是我已经把视听器给扔了……”
他眼里迅速蓄起了泪水，戚灼连忙扶着他的肩道：“没事的，你没有聋，你耳朵好好的，你根本就不需要视听器。”
“没有聋吗？”季听问。
戚灼既心疼又自责：“我不该问你这些……对不起。”
“可是我还是没想起来。”季听抽搭着道。
“我们不想了，想个屁！只要能来一次，那以后我们肯定还能继续进来。”戚灼摸着他的后脑勺，“有些事不用强求，到了该发生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发生。”
“那什么时候才能进来呢？”
“到了该进来的时候就会进来。”
季听抬头看了他一眼，泪汪汪地道：“哥哥，你说话好像透明姐姐哦。”
戚灼去擦他脸上的泪：“好了，别伤心了，我们以后肯定还能看见蛋蛋的。”
季听转着眼珠去看旁边的小屏，戚灼立即加重语气：“是以后！以后！不是现在！”
“可是——”
“现在有什么好看的呢？狗蛋还在睡觉，乌漆嘛黑的看都看不见。难道就盯着黑屏看一晚上吗？”
“好像他房间里有灯哦。”
“没有，你看错了！”
“明明有灯的！”
“我让你关小屏的时候你是闭着眼睛的，大周哥哥已经把狗蛋房间里的灯给关掉了。”戚灼不待季听继续提出疑问，牵着他就继续往前走。
季听不动，戚灼便将他夹在腋下。他两只脚在光道上拖着，也不断转头去看那小屏，戚灼便哄道：“不是还有饭团弟弟和戚少将叔叔吗？你不想看看他们？”
季听总算不再那么坚持，脸上也出现了迟疑，戚灼便将他放下地：“我们先去看饭团他们，有机会再来看狗蛋。”
“那好吧。”季听嘟囔着。
这次到了第张独立的小屏前，季听就要伸手去点开，戚灼连忙将他挡住：“等等。”
他心里直犯嘀咕，抬臂看时间，却发现手表睡觉前便已经摘了。
现在约莫是晚上十点？戚少将和季舰长这个时间会不会刚上床？那他们……
不过他们总不能也像那两对那么不稳重吧？最大的可能应该正在哄饭团睡觉，不会出现一些冲击性太强的画面。
可谁又说得准呢？戚中校看着也很稳重，还不是那么不靠谱？
戚灼正琢磨着，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虽然沙雅星和那两对戚灼季听所处的星体都是夜晚，却不代表戚少将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是夜晚，指不定正是白天。
……可要不是白天呢？
他冒不起这个险。
“哥哥，要点开吗？”季听的手还伸在空中。
戚灼想了下：“你闭上眼睛点。”
“啊！又要闭眼睛啊。”季听不愿意。
戚灼声色俱厉：“不光要闭眼睛，还要捂耳朵！”说完便抬手捂住季听的眼睛和左耳，将他右耳抵在自己胸腹上。
“好了，点吧，如果点开后我再让你缩小，你就立即将它缩小。”
“……啊！”
“别啊了，快点。”
季听点击小屏，将面前的整个场景铺满。戚灼还没看清眼前画面，便先听到了饭团的笑声。
幸运！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眼前并不是夜晚的黑暗，而是一片明亮。一汪湛蓝湖水倒影着湖畔的林木和天上的云朵，涟漪层层荡开，在恒星的光照下闪着碎光。
湖中躺着一架机甲，肚皮冒出湖面约莫一层楼高，光溜溜的饭团被人抱着坐在机甲肚皮上，正冲着站在湖里的戚少将哈哈大笑。
“饭团弟弟，呀，那是饭团弟弟。”季听看见饭团后很是激动，抓着戚灼的胳膊摇晃。
戚灼却看着抱着饭团坐在机甲肚皮上那人。看着他朝水里的戚少将笑得眉眼弯起，长睫上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亮，看他被湖水溅湿的脸庞，白皙肌肤里透出健康的浅红光泽。
“咦！大周哥哥怎么也在这里？”季听端详着那人，突然又摇摇头，并对戚灼解释道：“其实他不是大周哥哥，我在小屏里见过他，他开着星舰差点和别的星舰撞上，我就赶紧把那个星舰给擦掉了。”
“我知道。”
戚少将抬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向后，露出深刻的五官和饱满额头，动作时身上的肌肉线条跟着流动，拉出几道完美的线条。他对着上方举起手：“来，饭团，跳进水里，父亲教你游泳。”
“好！”饭团从大季听怀里直起身，曲起双腿弓起背，圆鼓鼓的肚皮上都挤出了几道褶。
他架势摆好了却迟迟没跳，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对着戚少将笑：“哈哈哈哈，我不敢，哈哈哈哈。”
“跳，没事，父亲会护着你。”
大季听扶着饭团：“跳下去时不要呼吸，憋着气，像爸爸这样捏着鼻子。”
饭团扭头看了大季听一眼，便捏住了自己鼻子，但接着又张开了嘴。
“跳下去后也不要张嘴。”
饭团下蹲两次后，像颗肉球般弹了出去。戚少将在他入水的瞬间便将他护住，又飞快地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饭团满头满脸的水，眼睛都睁不开，却搂着戚少将的脖子兴奋地叫：“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呀。”
“不来了，父亲要教你游泳。”戚少将反手将他抱到背上：“自己挂着。”接着便对上方的大季听伸出手：“来，跳进水里，哥哥会护着你。”
大季听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少将，接着便站起了身。他身材颀长匀称，骨骼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几滴水珠从脖颈处滑下，欲滴未滴地挂在白皙的胸膛上。
“爸爸，快跳下来，快跳。”饭团趴在戚少将背上仰头叫。
“好，跳了。”大季听一个跃身，身体绷成垂直的线，但他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如一尾游鱼般没入水中，顿时消失不见。
“呀，爸爸不见了。”饭团俯下身在水里找，“爸爸不见了呀。”
水面荡起的涟漪很快便恢复平静，饭团着急得就要往水里扎，戚少将反手将他托住：“没事，爸爸在潜水。”
话虽如此，他眼里也浮起一层紧张，朝着大季听入水的深水区蹚去。
但才走出几步，父子俩身旁哗啦一声响，大季听突然破开水面冒了出来。他手里还多了个小铁桶，应该是刚潜入机甲里取出来的。
“爸爸！”饭团惊喜地叫了声，戚少将的神情也瞬间松弛下来。
大季听没有应声，只朝着父子俩露出个笑，眼里闪烁着狡黠的亮光。戚少将的目光下滑到他手里的铁桶上，立即后转，同时大喊一声：“饭团，我们快跑！
饭团还没反应过来，大季听已经扬起铁桶，将整桶水劈头盖脸地泼到戚少将身上，连带着饭团也被浇了个透。
“啊……”饭团大叫着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看见大季听已经游向远处，只听见他发出的一串笑声。
“爸爸在用水浇我们！”饭团大吼。
“抱紧我脖子，我们复仇去！”
戚少将背着饭团扎入水中，挥动双臂追向大季听，饭团两只胳膊也在水里卖力地划动，嘴里不断催促：“快点，快点追上他！”
“知道。”
戚灼站在光道上，看着画面里的人，心头一阵恍惚。
他看见那个背着饭团一边大笑一边奋力往前游的男人，那双眼里挥之不去的隐忍和悲伤已经消散无踪，脸上只有满足和幸福。
“饭团弟弟加油，戚少将叔叔再游快点……”季听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大喊，戚灼才回过神，拉住就要蹦到光道外的季听：“小心点。”
画面里，大季听像是体力不支般慢慢降下速度，戚少将趁机拉近距离，饭团正在他背上兴奋扑腾，不料突然又是一桶水泼来，将父子俩浇了个透。
“哈哈哈。”大季听笑着往前游，饭团吱哇大叫：“父亲快追，爸爸又跑了。”
“好，但是他太狡猾了，我们换个方向去堵他。”
季听被戚灼拉住，也还是在给饭团加油：“饭团弟弟你们快点，我看着着急啊，我看着着急……哎，他们两个好笨，不想看了，真不想看了。”
季听唉声叹气，摇着脑袋跺脚。戚灼正要说话，眼前光亮却突然消失，像是被罩上了一层透不进半分光线的厚布。
下一秒，厚布被倏地揭开，光亮重新恢复，但眼前已不是那泓湖水和嬉闹的人，也不是变幻着各种色泽的时间长流，而是一片被淡淡灯光映亮的天花板。
这是突然离开支撑柱，又回到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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