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第151章
胤禛得知康熙下旨命八福晋出家之时, 他正在陪着亦嫣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对,按照亦嫣的说法,这叫日光浴。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道理, 说多晒太阳可以防止骨痿,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他觉得自己仍是壮年, 可架不住亦嫣的“谆谆善诱”, 劝他得多养生,保养身子。
他也就只能任由亦嫣拉他到院子里, 每日躺上一个半载时辰的太阳。
这不, 两人躺在睡椅上沐浴阳光之际,苏培盛就进来说有事汇报,胤禛一听是隔壁八贝勒府的情况, 便散漫地挥了挥手,让苏培盛直接禀告就好。
“皇上刚下了一道圣旨到八贝勒府,说八福晋八字与大清国运冲犯, 使得近日大清兵连祸结,罪孽深重, 令其出家柏林寺为大清日夜祈福。”
闻言, 胤禛拿下盖在脸上的书,猛然从睡椅上坐起, 旁边同样睡在睡椅的亦嫣也一脸惊愕地坐了起来。
“出家?”
亦嫣和胤禛同时嘀咕,
由于胤禛只告诉亦嫣事情已被他解决了, 并没有说他以身犯险, 将对付的人换了他, 所以亦嫣疑惑, 怎么现在是八福晋与大清命脉犯冲?
而胤禛则是疑惑, 怎么不是秘密让八福晋病逝,而是让她出家。
难道是忌讳岳亲王府,这才留下八福晋一命?
可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八阿哥将失去八福晋给他带来的一切助力。
如此一来,八福晋出家总比她病逝对他局势有利。
“原来只是出家而已啊?”
就在胤禛沉思之际,亦嫣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耳中,他扭头好笑道:“听你这儿语气,还颇感遗憾出家的人不是你?”
“没有啊,出家有什么好?连肉都不能吃。”亦嫣立即反驳,她只是还以为会被赐白绫毒酒呢。
胤禛当然知道亦嫣心中所想,便解释道:“如果是旁人便不会轻易放过了。”
亦嫣身体一僵,想想也是,如果是她的话,没准就是白绫与毒酒伺候了,想到此处,亦嫣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见状,胤禛心疼地来到亦嫣身边,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嫣嫣,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埋在胤禛胸前的亦嫣点了点头:“爷,我知道。”
她只是被唤起心中对死亡的恐惧罢了,等她缓缓就好了。
见亦嫣心仍有戚戚,胤禛轻抚地拍着亦嫣的后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呢喃:“放心,只要有我在,任何人妄图伤害你。”
听着胤禛胸腔心跳声的亦嫣,再次点头。
对于胤禛的许诺,她自然是信的,毕竟这么多年来,胤禛的确把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她才能有底气散发自己的善心。
不然她早就为了生存而丧失自己的本心了。
胤禛越见亦嫣乖巧,心中的杀意便越重,这些天他也调查出来这些阴毒的招数就八福晋想出来的。
他就说呢,八阿哥怎么说也是被外人称作贤王之人,即便是他再如何钻营结党,再如何诡计多端,又怎么会如后宅妇人一般,想到将手伸进自己的后院里。
这就跟上回毁他名声一样,都是些阴司手段。
他早该想到的。
不过他也清楚,这和八阿哥也脱不了干系,他也不是只会一味将罪责放在女人身上的人 ,但事情总得一桩一桩地清算,既然八福晋已与八阿哥脱离的关系,那便从她先下手。
不过皇阿玛身为皇帝都忌惮岳亲府的势力,他更不能鲁莽行事,这八福晋刚出家转眼便死去,知晓内情的人,必定第一时间倒是会怀疑到他头上。
于是胤禛命苏培盛想办法给八福晋下慢毒,不至于快让她死,也不至于过慢,但最能在他成功谋夺皇位前便死去。
无论是为了亦嫣,还是为了他的大业,八福晋都不能活着。
胤禛这边计划着,康熙那边居然开始频频招弘曜进宫,甚至还有官员看到,康熙让弘曜替自己读起奏折来。
这下朝臣便更加猜测康熙这般看重弘曜,莫非是不是想要传位给胤禛?再联想到弘曜乃初一出生,生来便是有大造化的。
虽说投生在皇家本就是大造化,未必不是指那个位置。
于是朝堂中开始传出康熙可能即将传位于胤禛,朝堂中人已经开始隐隐将胤禛当成了太子。
就如同从前二废太子后,众人对待八阿哥一般,几乎大半朝臣向胤禛俯首称臣,这其中还包括八阿哥的党羽。
不过他们都是受命八阿哥吩咐,这才装作是墙头草“倒戈”胤禛。
八阿哥是想要在胤禛上方复刻,从前他的遭遇。
当初在复立废太子,他就因为受到了几乎满朝文武的推举,所以才被皇阿玛忌惮与厌弃。
如今皇阿玛未死,大伙便将他当成下一任新君来对待,皇阿玛又会如何处置胤禛?
原本他以为自己稳住了郭络罗氏,那么便是稳住了岳亲王府,可岳亲王府却是让他答应坚决不肯自续娶福晋,这才继续认他这门姻亲,这才肯继续支持他。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答应,为了避免发生抗旨的局面,他主动去皇阿玛面前跪求,日后不必再给他指上一门福晋。
当时的康熙定定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八阿哥许久,没说什么,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本就厌恶胤禩身为皇子,却全然忘记皇室的尊严,慑服在岳亲王府的权势下,将自己活成了岳亲王府的上面女婿一般。
如今他都已经帮他摆脱了岳亲王府对他的胁迫,他却还是跪倒在人家的权势下,真是一点骨头也没有。
康熙也因此更加是瞧不上这个儿子,所以他也就不霍霍他底下大臣的女儿了。
而得偿所愿的胤禩也并没有多高兴,因为康熙自从那次以后,便不再提及他一句,仿佛朝堂上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一般,直接将他视为空气。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得知皇阿玛居然让弘曜阅读奏折,从前废太子的长子都未曾有过般的待遇。
一时间,他的心都凉半截了,他这些年和之前的种种忍辱负重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些年的努力就在这最后的关头都化为泡影,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进门客的提醒,想到了这个能引起皇阿玛忌惮的办法。
特别是皇阿玛已步入花甲之年的年纪,应该更加忌惮底下的儿子,盼望着他死,而取而代之。
如今八阿哥就在等着,盼着胤禛飘了,真把自己当成是储君来看,到时候也落得和他一般的下场。
没准,一举搬回原先的局势。
然而,早早便摸清了康熙心理的胤禛又怎么会上了八阿哥的当?
胤禛察觉到局势不妙后,便立马去乾清宫向康熙告假。
“为何忽然要告假?”面对胤禛的请求,康熙头都不抬,就问道。
胤禛拱手道:“从前儿子答应过弘晖弘曜他们,要带着他们去江南游玩,可说来也惭愧,儿子却是失信了十年。”
康熙终于抬起了头来,他通过老花镜看着不再年轻的儿子道:“你的意思是,你想此时离开京城?”
胤禛点头:“儿子想实现对孩子们的许诺后,便回京全心全孝顺皇阿玛您。”
“你是不敢接下眼下的这一切吗?”康熙没来由地问了胤禛这么一句。
可胤禛却是明白康熙所言是何含义,抬头望向上首的父亲,目光坚定道:“儿子敢。”
康熙忽然笑了:“你倒是坦诚。”
胤禛嘴角也噙了笑,这是他从亦嫣身上学到的特质,对待至亲之人,真诚反而能来近彼此心的距离。
康熙:“那你又为何选择此时回避。”
胤禛道:“因为儿子不能忘记子女之本,更不能忘记君臣之本。”
言外之意,即便是他敢接下这江山,也不能在康熙还健在,便僭越了父与子,君与臣的规矩。
康熙眯起眼睛道:“倘若朕现在就让你接下呢?”
胤禛闻言立马呆愣在原地。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等胤禛离开了乾清宫,康熙便命梁九功在书案上给自己铺上一道圣旨的同时,也命他去将朝中的重臣都给叫来。
梁九功一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头应了是,便退下照办去了。
等圣旨铺好后,康熙便颤颤巍巍地拿起了笔,然后克制着颤抖的手,在上面洋洋洒洒书写了起来。
当他在这道圣旨上盖上玉玺的印章之时,所有重臣已在殿外候着了。
他挥手让那些人都进来,等人来进来后,康熙立马便梁九功当众宣读起圣旨来。
当众人听到这道圣旨是禅位诏书,便纷纷劝阻了起来:“还请皇上三思啊。”
康熙挥了挥手:“都不用劝了,朕的身子,朕知道,估计是熬不过今年了。”
他现在连笔都拿不动了,还不如趁早将江山交给胤禛,也好让他好好养病。
何况如今边疆战事不断,朝廷却是国库亏空,大清正在面临着外忧内患的局面,他不能让大清,在他去了以后,便面临亡国的可能。
放眼望去,他那么多的儿子中,也只有心系天下的胤禛,有这个力缆狂澜的能力。
可他不能再给下一任君主留下内里的麻烦,所以他这才开始出手替老四铲除老八的势力。
而眼下老八已经不足为虑,那么他也就放心禅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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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 152 章
第152章
尽管重臣们以康熙定会福寿绵绵为由, 再三劝阻康熙禅位的想法,可康熙却是决意已定,岂是人劝阻便能阻拦的?
于是, 康熙六十年, 康熙决定禅位于四子胤禛。
但禅位不同于一般继位,必须得择一个黄道吉日才能举行禅位大典。
不过康熙并没有勒令众人保密, 毕竟这也不是秘密立储, 所以康熙即将禅位于胤禛的消息还是传遍朝野。
众人震惊不已,从前他们只是猜测, 康熙意属胤禛为下一任储君, 却没想到居然是要禅位于胤禛。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八阿哥和德妃的耳中。
八阿哥受不了这等刺激,当即吐了一口鲜血,惹得九阿哥和十阿哥担忧不已, 纷纷都围了上去。
永和宫里的德妃,则是直接晕了过去,还是一直候在身旁的英嬷嬷眼疾手快接住了从椅子滑落的德妃。
然后神色紧张地掐人中, 将人掐醒。
等人一醒来,英嬷嬷便劝道:“娘娘, 您这是何苦来呢?四阿哥登基, 您照样这也是大清的太后。”
德妃幽幽回神,听到英嬷嬷的话, 心中却毫无一丝宽慰,而是神色愤愤道:“本宫不是为了我自己, 而是为了我的儿。”
英嬷嬷道:“可四阿哥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不也是您的儿吗?”
德妃神色厌恶道:“他不是我的儿, 我儿才不会嫌弃我的出身, 不肯叫我一声额娘。”
当初母子第一次相认, 胤禛却不肯喊她额娘的那一幕,如同一根刺一般狠狠地扎进她的内心深处,让她每每想起,仍是如鲠在喉,郁结难消。
胤禛虽然是她第一个孩子,但与全心全意只为她着想的胤祯差远了。
英嬷嬷见德妃仍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便用当年德妃的话,宽慰她:“四阿哥从小便以为景仁宫的孝懿皇后,是他的生母,当年也是因为乍然与您相认,这才一时喊不出口。”
德妃:“那是一时吗?足足两三年才开口喊我额娘。”
英嬷嬷一时语噎,那当时还不是因为十四阿哥童言无忌,对四阿哥说出那番话,将四阿哥从永和宫赶了出去,这才使得本就不熟的母子,隔阂加深。
不过她明白德妃视十四阿哥如命,也不敢将内心的话托出。
就在主仆俩陷入沉默之际,有人呈上了一张小纸条,宫人说是八阿哥所传。
德妃早已视八阿哥为盟友,得到纸条后,立马便打开了浏览。
上头八阿哥安抚德妃,让她不必担忧,事情还有得转机,只是十四阿哥是否等取代胤禛登上那个位置,还需要德妃的配合。
见八阿哥说事情仍有回转的余地,德妃收起手中的纸条,立即密谋见八阿哥一面。
两人一见面便开始商议对策。
如今十四阿哥虽然远在西北,但他手握几十万大军,假如带着这儿几十万大军回京,未必不能谋取一丝胜算。
所以八阿哥需要德妃帮忙,让胤禛身体稍微抱恙延迟禅位大典的举行,争取给十四阿哥带着大军回京的时机。
不过胤禛也是德妃的儿子,八阿哥也不能让德妃给自己的大儿子下死手。
德妃闻言心中大骇,气息不稳问道:“你的意思的让胤祯举兵”造反这两个字,她不敢说出口。
八阿哥微微点点头,倘若不用此招,又怎么能轻易改变皇阿玛的旨意?不过见德妃面色凝重,就以退为进劝道:“倘若德额娘不愿,也不必勉强,等四哥登基后,我和十四弟也愿尽心辅助四哥,到时我在朝堂为四哥殚精竭虑,而十四弟在边疆上战杀敌,为四哥守护大清的江山。”
他知道德妃的心结所在,所以上战杀敌这四个字上音调加重了几分。
德妃果然便上套了,她微微摇了摇头,眼中的眸色满是抗拒。
心想,凭什么孝懿皇后所养大的孩子,就能舒舒服服在京城坐拥江山。
而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就得备尝艰苦,出生入死地镇守边疆?
于是,她便点头同意了八阿哥的提议。
八阿哥见最关键的一步已成,顿时大喜过望,便立马出宫回自己的府邸,通知岳亲王府做好准备,只等胤禛和十四阿哥兄弟两骨肉相残,最后他渔翁得利。
站在院落内,八阿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心中的野心被越烧越旺,眼底充满了对皇位的志在必得的坚定
自那日起,德妃便频频派人请雍亲王府的人进宫,说是想念自己的玄孙们。
四福晋以为,是因为如今大局已定,德妃想要和雍亲王缓解关系,所以才借着想要见玄孙的理由,多与雍亲王府的人多接触。
但亦嫣却是知道德妃是什么德性,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人家老人家想要瞧曾孙,亦嫣总不能拒绝吧?而且人家又不止是只见她一人的孙子,这就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无奈之下,亦嫣便也带着的孙子,随着四福晋和李侧福晋一块进宫看望德妃。
在这期间,见到曾孙的德妃,果然表现得异常高兴,仿佛十分享受这天伦之乐似的。
其中弘曜的嫡长子永玹,老是被德妃抱在怀里。
如今大家都认定了弘曜是下一任便是以后的储君,德妃如重视弘曜的嫡长子,也无可厚非。
可这着实让亦嫣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要是德妃一个“高兴”之下,要将永玹留在她身边抚养,她这可如何和儿媳妇交代啊?
不过还好德妃并没有这个意思,每日都让亦嫣将孩子都给带回去了。
由于四福晋和亦嫣这些女眷,常在宫里陪伴着德妃,胤禛也常常受德妃邀请,来永和宫一起和家眷们陪着德妃用膳。
陪着德妃用膳的,也不止雍亲王府的人,还有十四阿哥的家眷也时不时进宫到永和宫进膳。
说是要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吃团圆饭。
在这儿期间,德妃甚至言语间让十四阿哥的儿子们,日后多为胤禛而效力,显然一副让胤禛多多关照自己侄儿的态度。
这也非常符合德妃偏心十四阿哥的做派,可不知为何,亦嫣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毕竟历史上的德妃,那可是连胤禛登基后,都拒绝做太后的人。
怎么可能如此坦然接受了胤禛继位的事实?难道是康熙禅位的原因?
其实当初亦嫣得知康熙禅位给胤禛时,她着实是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现在离康熙驾崩也就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康熙的做派,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权给自己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别说亦嫣了,胤禛也是如此,事后他才去调查了一下康熙态度改变的原因。
他这才得知,是钦天监一番中兴之论和当前大清的国情,让康熙改变了恋权的想法。
显然,康熙也是不想自己成为大清的罪人,所以他这才断舍离,选择提前退位。
现在胤禛什么都不会瞒着亦嫣,这也就解释了亦嫣心中的疑虑。
可亦嫣却是不能明白德妃的转变,也就只能将德妃的变化,归结为胤禛登基方式不同的原因。
不过亦嫣还是不由提醒胤禛要对德妃留个心眼,虽然这在外人看来,恶意揣测长辈是不孝的行为,但为了胤禛,她还是敢冒大不韪的风险给他提个醒。
还好的是,胤禛并没有因此而对亦嫣产生恶感。
因为他知道亦嫣也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何况两人早已心意相通,除了最后的底线,彼此可以算得上是知无不言,所以德妃的心思,两人早已心知肚明,就连胤禛也仍不敢对德妃放下戒心。
这日德妃又在胤禛下朝后,派人邀请他前往永和宫用膳,胤禛也就同意去了。
可他到了永和宫看到饭桌上,只有德妃一人在场,心里咯噔了一下。
德妃笑容和蔼:“儿啊,今儿额娘有话和你谈谈,所以便不请阿敏和亦嫣她们进宫一起用膳了。”
没有拐弯抹角,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坦诚。
胤禛虽心有不安,但还是暗暗吸了一口气,来到饭桌前坐下了。
德妃对桌面琳琅满目的饭菜扬了扬,对胤禛笑眯眯道:“听亦嫣说,你现在比较喜欢粤系菜系,这一桌子菜,是额娘特地去御膳房请了个粤系厨子来小厨房,为你做的。”
说着便亲手为胤禛舀了一碗汤,放在胤禛面前:“来,喝汤吧,额娘听亦嫣说,你现在习惯在饭前喝上一碗汤了。”
胤禛低头望着面前飘着油花的汤:“儿子胃不好,这些年多亏亦嫣的照顾,不仅胃口也好起来,就连脾胃也养了回来。”
“额娘当初瞧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好的,这才为你选定她进府,就盼望着她能服侍得你属性,如今一看,她果真没辜负额娘的期望,服侍你体贴周到,生的两个孩子也都出息。”德妃乐呵道,一副和胤禛拉着家常的模样。
胤禛神色不置可否,他这辈子最感激德妃的两件事,一件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了他,一件便是将亦嫣送到他身边来。
而德妃见胤禛迟迟不肯动筷子,就自己先动了筷子,一边吃还一边给胤禛夹菜。
胤禛也为德妃夹菜:“额娘,您多吃些,不必只顾着儿子。
德妃却没有停止意思:“额娘乐意,何况你日后估计很少有空闲陪额娘用膳了,还不得趁现在多关心下我的儿子啊?”
面对一副慈母模样的德妃,胤禛只喝了面前那碗汤,便直截了当问:“适才额娘不是有事要与儿子商议吗?”
“额娘的心思瞒不过你,额娘的确是为了你弟弟的事。”德妃讪讪一笑,面上一片愧意。
胤禛默而不语,等着德妃的下文。
“等到了禅位大典那日,你十四弟作为臣子,必定得回京贺朝,额娘只想求你一件事,等你礼成后,能不能让你弟弟留在京中?”德妃语气中带着些祈求。
作者有话说:
我忏悔,我知错,这两天晋江作者大会,看大佬太太们的祝福物料入迷,耽误了码字,今天只码出了一章,明天再双更,可以吧?(眨巴着大眼睛,求原谅)
真的好多美腻的太太呀,大家也可以去看看有哪些喜欢的太太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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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第 153 章
第153章
这些天即便是康熙要禅位给胤禛, 但他仍然保持着低调,每日事必躬亲地孝顺着康熙,不敢有一丝懈怠。
一来, 感激皇阿玛肯定他, 将皇位传位于他,二是, 不知, 自己还能享受多久这样双亲尚在的日子。
他仍然记得,当初自己跟随皇阿玛跟随塞外巡视, 生病了, 皇阿玛立即勒令所有人停下,并且亲手照顾他的病情,直至康复。
他没能享受到多少母爱, 可却是在皇阿玛身上感受到浓浓的父爱,因此他也是真心担忧皇阿玛的身子。
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多年以来恪守君臣的本分, 以及谨慎的性子,未到事成, 他永远不敢松懈。
更何况是否将十四阿哥调回京中, 这是国家大事。
他还未登基,便越过皇阿玛做了如此大的决定, 这传到皇阿玛耳中,皇阿玛又作何感想?
所以德妃提出这个请求, 恕他不能回应, 只道:“军机大事, 只有当今天子才能决定, 额娘此言仍为之尚早。”
德妃内心冷笑不已, 她就知道永远指望不上胤禛,她收敛起所有不满的情绪,含笑道:“这样啊,是额娘考虑不周,那等日后再说吧,好了,吃菜吧。”
胤禛点头,默默地陪着德妃用膳。
德妃和蔼地为胤禛布膳,似乎生怕胤禛饿着了似的,俩母子难得如此温馨地吃上一顿饭。
胤禛百感交集,以往这等待遇乃十四阿哥专属,只是他吃着吃着,便感觉眼前的事物有些变得模糊了起来,仿佛醉酒了一般。
不一会,便缓缓地晕倒了过去,而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胤禛瞧见一旁的德妃正在用手支着脑袋看着自己。
目光冰冷,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紧接着他就听到德妃着急的声音。
“快拿解药来。”
旁边的英嬷嬷听到指令,立马给德妃递上准备好的蒙汗药解药。
德妃服下解药后,感觉脑子里的那股眩晕感正在渐渐消退。
她撇了眼睡在底下的胤禛,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让胤禛答应将十四阿哥留在京中,而是让胤禛相信她会因为仪仗他,而讨好他,以此来达到让胤禛放下懈备的目的,迷晕他。
八阿哥那个小辈,还真以为她长辈如此愚钝,看不出他背后的目的?
倘若胤祯真举兵造反成功,八阿哥便会以围剿乱臣贼子为由,而举兵诛杀胤祯。
既然如此,她何必要冒着自己两个儿子都殒殁的风险,听从八阿哥的奸计?
所以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那就废掉胤禛的一条腿,等胤禛废了以后,那么皇位不就落在胤祯身上了吗?
这样她的儿子也不同背负谋权篡位的名声了。
想到这里,她便看向了旁边手握棍子的英嬷嬷,见英嬷嬷举着棍子,迟迟不敢向前,便斥道:“动手啊,怎么还不动手打断他的腿?”
英嬷嬷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满是惶恐地扭头望向德妃:“娘娘,奴婢不敢。”
说着她手中棍子便掉落在地上。
德妃看着地上的棍子,骂了一声:“没用的奴才。”然后威胁道:“你不敢也得敢,你可别忘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这大清的太后。”
英嬷嬷当然知道了,所以她才为了家族,不得不听从德妃的指令。
可正当她实在视死如归地拿着棍子,向地上的四阿哥走去的时候,她却是临阵退缩了
她害怕啊,这万一真下手了,皇上盛怒之下,不能拿德妃怎么样,肯定会将怒火全部宣泄在她身上,到时候别说保全她的家族了,可能九族都要被灭。
想到这里,英嬷嬷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直到额头鲜血直流,也未曾停下。
德妃见英嬷嬷始终没有拿起棍子的意思,登时怫然大怒,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事成后,她在慢慢收拾这个背主的贱奴才。
视线转移到静静躺在地毯的棍子上,她心下一狠,内心做了决定,既然临了没人帮她动手,那么她便亲自来。
反正到最后她都是大清的太后,皇上最后为了新帝,也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拿定了主意的德妃感觉身上的迷药已解了大半,便起身步路蹒跚来到棍子的位置,将它拾起来,而后转身看向几步外晕死过去的胤禛,然后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她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胤禛,眼中泛着怨恨的眼神,而后来到胤禛的面前,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到最后她眼底还是产生了一丝迟疑。
她疯狂地在内心里做着心里建设。
胤禛,你可别怪我这个做额娘的狠心,要怪,就怪你当了你弟弟的路。如果你懂事一点多让着你弟弟,我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我也是不想你们兄弟俩手足相残,才想出这个能保全你们两兄弟性命的法子。
我这也是为你好。
德妃越想越觉得,她这都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好,因此她便心安理得,朝胤禛的腿狠狠地挥下手中的棍子。
然而,这一棍子并没有落在胤禛的腿上,而是被胤禛躲过了。
德妃不可置信地看着落空的棍子,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眼神清明的胤禛,脱口道:“你根本就没中药?”
胤禛死死地盯着面前手持凶器的德妃,眼中满是悲痛。
尽管理智告诉胤禛,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应该要防备着偏心的德妃,可胤禛最后抵抗不住对母爱的渴望,而选择相信德妃一次。
所以胤禛是真的中了饭菜里的迷药。
但他身为经常出门在外的皇子,身上不仅常备着迷药的解药,他的身体也对迷药产生了一定的耐药性。
因此这点迷药对他产生的药效,就如同醉酒差不多,而他之所以假装晕过去,也是想看看,他的母亲想对他做什么?
可没想到,居然是想要废掉他的腿。
多么可悲的事实啊,他的亲生母亲为了帮他的弟弟谋夺皇位,竟然要亲手将他变成残废,他是不是该庆幸,今日等待他的不是毒药?
“为什么?”胤禛眼眶泛红问道,他不明白,自己登基和十四弟登基,对额娘到底有什么区别?
德妃面对胤禛质问的目光,心中却无一丝惭愧:“本宫才应该问你为什么,明明皇上近些年最看重胤祯,更是让胤祯以皇帝的仪仗出征,可为何最后却是要将位置传给你,说,你是不是给皇上下了什么蛊?否则皇上又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
胤禛难过道:“在额娘心中,我的品行便是如此不端?”
德妃冷哼一声道:“虽然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却是孝懿皇后那个贱人所教养,你就跟那个贱人一样表里为奸”
胤禛算是明白了,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是由皇额娘长大,而不想十四弟一般是从小在额娘身边长大的。
无所谓了,他也不需要什么答案了,他刚才所做的一切,也是让自己彻底死心而已。
他给自己服了一颗解药,便步伐踉跄地往门外走去。
那头的德妃还在呶呶不休宣泄着对孝懿皇后的怨恨,等胤禛差不多到了门口,这才发现身边没了胤禛的身影。
她抬头望去,就瞧见门口胤禛决绝的背影,她内心涌起一股心慌,不过她更多想的是,她不能让这次的计划失败了,便语气焦急地开口:“来人,快拦住他。”
德妃心急如焚,要是现在不趁着胤禛身上药效未消,将人彻底控制住,日后便再无机会了。
可胤禛是未来的新皇,满宫上下哪里敢拦,一拦指定都成帮凶了,德妃敢谋害自己的儿子,她们可不敢。
就这样,德妃只能眼睁睁地胤禛一步步地离开了永和宫
胤禛也不是因德妃是自己生母就一味忍让的人,是以,他并没有替德妃隐藏真相。
所以德妃想要废掉胤禛的一条腿的消息,还是传到康熙的耳边。
康熙震怒不已,虽然他明白德妃向来比较偏爱幼子,可虎毒不食子?德妃居然如此歹毒,为了另一个儿子,而出手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且胤禛是他选定挽回大清颓势的继承人,这大清下一任皇帝何时容得德妃后宫妇人来挑选?
这无疑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盛怒之下,他当即命人去彻查永和宫上下,德妃对孝懿皇后和胤禛的种种不满,便展现在康熙面前。
康熙这才得知德妃这些年对胤禛的所作所为,这才得知德妃一直对孝懿皇后抚养胤禛耿耿于怀。
可她却不知道,当年要不是孝懿皇后喜欢胤禛这个孩子,要抚养胤禛,胤禛也如同大阿哥和三阿哥一般,被他送去大臣那里抚养了。
她反而还敢来怨恨孝懿皇后?那这些年她且不是一直在怨恨他?
他认为自己对德妃足够好了,当初体贴德妃思子成疾,所以孝懿皇后一去世后,他便立马安排胤禛与她母子相认。
可却没想到给胤禛换来的是这种对待。
看来当年德妃表现的慈母心肠,那都是她争宠的手段。
想想这些年德妃在面前展现的模样,康熙感觉自己受到了欺瞒。
从前的种种温柔小意,瞬间变成虚伪狡诈。
很好,既然这般不待见胤禛,那他就拨乱反正,将胤禛的玉蝶记到孝懿皇后名下,与德妃再无瓜葛。
如此一来胤禛作为嫡子,继位更加名正言顺。
于是乎,胤禛改玉蝶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德妃得知以后,险些没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凌晨4.30,卡文卡到想吐,写了三个小时,才一千字,实在是对不住,我撑不住了,明天吧。
等正文完结的时候我再安排一波抽奖聊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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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 154 章
第154章
康熙刚下旨, 便接到了青藏那边发生动乱的急报。
十四阿哥按照八阿哥的提议,欲率青海那边的几十万大军回京。
但胤禛有先见之明,早在几年前便部署年羹尧青海中掣肘十四阿哥。
而这次动乱, 便是十四阿哥与年羹尧对峙引起的。
这场战役已持续几年, 可眼见青藏那边的战事即将告捷,却是出现了这样岔子, 得知消息的康熙, 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康熙再次病倒, 胤禛火速地进宫侍疾在侧, 康熙这次昏迷了整整两天这才悠悠转醒。
一直守着的胤禛,看到床上的康熙睁开了浑浊的双眼,欣喜若狂地围了上去。
“皇阿玛, 您醒了?”胤禛声音哽咽道。
康熙的身子原本便抱恙,经十四阿哥这么一刺激,已是油尽灯枯, 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胤禛,欣慰地点了点头。
果然他选的孩子, 没让他失望, 是个孝顺的。
旋即,又想到远在边疆的十四阿哥,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他以为,将兵权交给与老四一母同胞出来的十四, 能尽力地减少内乱, 可还是架不住老八的挑唆, 和十四对这个位置的野心。
这场战役已经打了几年了, 他不能让这几年的努力, 都前功尽弃,否则他便对不住大清,对不住那些战死沙场的八旗子弟们。
康熙让胤禛将自己的重臣都喊了尽快,随后让他们拟了一道急诏,命十四阿哥将手头的大半兵权转交与年羹尧,并且命他立即回京。
明白康熙用意的胤禛感慨万端,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康熙能活得长一些,能陪伴他多些日子,他不想失去如此疼爱自己父亲。
等重臣都退下后,康熙又对为他掖被子的胤禛,郑重道:“老四,今后大清便交到你的手上了。”
胤禛泛着泪花摇头:“皇阿玛,儿子经验尚浅,日后还得由您来替儿子把关。”
康熙惨然一笑:“皇阿玛不行了,今后大清只能由你一个人抗住了,你一定要替皇阿玛守住大清的未来,否则朕便是大清最大的罪人。”
胤禛哽咽道:“皇阿玛您别那么说,您少年生擒鳌拜,当政后又削藩,□□,要不是您,大清何来如此广阔的疆土?”
随着胤禛讲述,康熙这一生的经历都浮现在他眼前,这一瞬,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皇。
“当年少年不知事,这些全靠一个勇气。”康熙怅然道,倘若换成现在瞻前顾后的他,肯定不敢如此大胆做出这些决定。
“当初撤三藩时,你才刚出生,皇阿玛与你太皇玛嬷都已经做好了失败了,便撤回了关外的准备。”
胤禛的话勾起了康熙不少往事的回忆,他一直对胤禛絮絮叨叨说着,直到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不过也还好,人只是说话说乏了,又睡了过去而已。
原本康熙与胤禛的禅位大典是打算在半个月后举行的,但康熙的身子已经是不行了,于是他决定在他醒来后的第三天,提前举行禅位大典。
其实以康熙现在这个身子,他禅不禅位,对胤禛与当前的局势也已经不重要了。
可康熙就是要做大清第一个禅位的皇帝,他要给世人塑造一个他康熙不恋权的形象。
早年他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威,不惜挑起废太子与大阿哥一党的党争,才导致了他们兄弟骨肉相残。
可他越是年老,他越想要名声,他不能将造成这场残酷的夺嫡之争的罪名,都归结到他身上来。
所以这个禅位的仪式,他是非做不可。
还好胤禛皇帝的朝服早便已经做好了,也不算得上是仓促,最多是有些旗主与皇子没能及时赶回来。
于是康熙在众人的搀扶下,将皇帝专属的玉玺交到了胤禛手上。
接下来便是胤禛的登基大典。
而胤禛的登基大典,亦嫣和四福晋这些女人却是不能参加的,她们安静地呆在雍亲王府,等待礼成后,胤禛将她们接近宫里去。
对此,亦嫣深感遗憾不能观看胤禛的高光时刻,只能通过弘曜和弘历的转述,才能了解一二胤禛登基时的盛况。
不过亦嫣又在思考一个问题,等她再见胤禛时,他便是皇帝了。
到时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胤禛?
只是亦嫣还没等到胤禛接她们进宫,宫里便传出了康熙驾崩的消息。
听到这则消息,亦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胤禛的心情,康熙逝世胤禛肯定会难过的。
不过眼下她还是先担心弘曜的心情。
康熙晚年很喜欢弘曜这个孙子,要不然也不会将他时常招进宫里陪伴在侧。
弘曜甚至还偷偷向他透露,康熙有时还会手把手教导弘曜处理政务,因此康熙可以也算得上是弘曜的良师。
而另一头的四福晋,通知府上众人准备一下,全部人都要进宫给先帝扶灵。
亦嫣命姝姝和姚姚换上素净的孝服的同时也换上了一身孝服,帮两个女儿检查过后道:“你们去看看弟弟好了没有,我去你们四哥那里。”
她实在是不放心弘曜的那边,所以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来到弘曜的院子里,亦嫣先去里间,发现只有钮祜禄氏和孙子在,便问:“弘曜呢?”
钮祜禄氏正在给永玹换衣服呢,听到亦嫣声音,立马将手头的活交给下人,上前回答亦嫣的问题:“爷,正在书房呢。”
亦嫣了然点头,准备动身往书房走去,钮祜禄氏又道:“额娘,爷似乎不大好,您多劝劝爷。”
“好,额娘,会的。”亦嫣点头欣慰道。
说完来到隔壁间的书房,一进书房便瞧见,书桌前的弘曜,正在失神地看着手中握着的佩剑,就连亦嫣的到来,她也浑然不觉。
亦嫣认出来那是康熙送给弘曜的佩剑,是弘曜成婚时送的。
听说此剑已陪伴了康熙大半个人生了,上头镶嵌的宝石那颗荔枝般大小的红宝石,可是印度上贡的贡品,可谓是价值连城。
康熙能将此剑送于弘曜,可见他对弘曜的疼爱。
“曜儿。”亦嫣轻声唤道。
原本还一直强撑的弘曜,听到母亲的声音,立马便撑不住了,他抬起红了的眼眸看向亦嫣,声音哽咽:“额娘,皇玛法去了。”
也就只有在亦嫣面前,仿佛他还是那个难过委屈,还能求母亲安慰的孩子。
亦嫣如今已经很少看见弘曜情绪外露了,现在见他并没有将悲伤都藏在心里,内心顿时一松,立马安慰道:“我知道,所以咱们现在就是要进宫,见皇玛法最后一面。”
说着就来到弘曜身边:“不过如果,你实在是难受,也可以先在额娘面前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就想当初万福不在时那样。”
万福死的时候,弘曜却因为谨记着胤禛的教诲,一直都憋着悲伤的情绪,那时弘曜还是个少年,亦嫣怕弘曜走不出来,便引导弘曜哭出来。
不过弘曜经历过一次生命的洗礼,显然现在也能坦然地接受身边人逝去了,于是摇头道:“儿子还是想尽快进宫最后见皇玛法一面。”
“好,留在你皇玛法的灵堂上哭也行。”亦嫣企图用轻松的语气,缓和这悲伤的氛围
府上所有人都在门口聚集。
年氏前不久又有孕了,亦嫣瞧着她的大肚子,担心地询问四福晋:“小年这儿情况也要进宫吗?”
四福晋无可奈何道:“这会子多少人都盯着咱呢,年氏不去不行。”
亦嫣觉得也是,就道:“不过也有咱们这些长辈顶着,到时,也不必让小年这些小辈一直在灵堂跪着。”
四福晋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进宫后,亦嫣和四福晋这些人,便立马前往交泰殿,康熙的灵堂便是设在此处。
路上,四福晋作为这后宫之主,必然要了解现下宫中的情况,便问前来迎接总管太监,康熙的葬礼由谁来主持。
那总管太监自然是知无不言:“眼下是惠娘娘主持着先帝的葬礼。”
亦嫣心中一惊,怎么不是德妃?按理说胤禛登基,她便是未来的太后,怎么会也应该是德妃来主持啊。
不过很快,她便通过这位总管太监的话得到了答案,原来是康熙不想德妃与自己同葬,在临终前下旨不许册封德妃为太后。
而且胤禛如今的玉蝶已移到孝懿仁皇后里,从今往后,胤禛的生母便只能是孝懿仁皇后。
得知真相的亦嫣,顿时心花怒放,这个结局,是德妃应得的。
她就没见过那么狠心的母亲,这偏心也就算了,还如此丧良心谋害自己的儿子。
而且历史上的德妃,就不愿意接受胤禛册封太后的请求,如今她也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
很快,亦嫣等人便来到交泰殿门口,出来迎接她们的是惠妃。
她很是体贴周到的安排亦嫣这等人,在灵堂最前排的位置。
亦嫣瞧了眼底下垫子,足足有被子厚度,便不由感叹,瞧惠妃这能屈能伸的模样,不愧是最后能平安颐养天年的主儿。
而亦嫣这些人中,前面的便是四妃的位置,不过亦嫣却是没有瞧见德妃的身影。
惠妃立马解释道:“德妃因先帝驾崩,伤心过度身子抱恙了。”
如今亦嫣这些人都没有册封,四妃自然还没被册封为太妃,所以惠妃还以德妃称呼。
不过德妃究竟是真的抱恙还是不敢来,这就不可而知。
四福晋当即便表示自己要去瞧瞧德妃,虽然礼法上德妃已不是胤禛的额娘,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德妃是胤禛生母。
为了不给世人落下口舌,亦嫣和李侧福晋也得一同前去德妃的永和宫看望。
答案自然是被拒之门外的。
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人是真心看望德妃的,礼数做足后,便又回来交泰殿。
然后便是哭灵,灵堂内乌泱泱的一圈人都发出嘤嘤的低泣声。
亦嫣本来也哭不出来,但在气氛的烘托下,也不由泛起了泪花,然后渐入佳境,也跟着落泪。
而在康熙的葬礼上,亦嫣终于是见到了胤禛。
他一袭宝蓝色的常服外套得是一件白色素衣,但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的威严。
登基后的胤禛毫无顾忌地展现身上锋芒,从前的人,便畏惧他浑身生人勿进的气息,如今更令人生畏了。
他瘦了。
可亦嫣看着胤禛有些单薄的身影,脑海第一时间却是这三个字,心里似乎生不出任何对胤禛的畏惧,只有担心罢了。
胤禛进来灵堂后,第一时间也是寻找亦嫣的身影,瞧出亦嫣眼底的担忧,他朝亦嫣微微点了个头 ,示意自己没事。
现在是康熙的葬礼,胤禛又是新君,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胤禛身上,两人也不好有过多的举动,所以只是遥遥相望了一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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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 155 章
第155章
守灵三天便结束了, 由于康熙是禅位给的胤禛,所以在康熙的葬礼上,并没有出现像历史上继承人选存疑的谣言。
郭络罗氏恰好在康熙去世前便“病逝”, 八阿哥与岳亲王府再无粘连的可能, 如今新帝登基,他们也再无与新帝分庭抗礼的机会, 岳亲王府便自动与八阿哥撇清关系。
十四阿哥手头大部分兵权也早移交到年羹尧手上。
没了依仗的八阿哥和十四阿哥, 纵然心有不甘,也不敢再滋事闹事。
明明亦嫣穿越过来没有做什么, 可她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 却在无形之中影响了一些人的决定,所以这让胤禛登基减少许多内部的麻烦。
葬礼结束后,亦嫣和四福晋等人没有留在宫中, 而是先回府指挥下人将原先收拾好的东西运进宫去。
临走前,亦嫣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蒹葭阁,眼中满是不舍的情绪。
想到右边的秋千再无人坐在上面, 想要秋千后面花墙上的盛开的蔷薇,再无人欣赏, 后罩房的那片竹林, 夏日也再无大伙聚在一起吃烧烤的身影。
这是她与胤禛共同打造的家园,充满了她们一家几口的回忆, 可以后这里将会变得空荡荡的。
甚至在几百年后,这里成为香火旺盛的寺庙, 再无一丝她与胤禛生活的痕迹。
想到此处, 亦嫣便感觉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如果可以的话, 她情愿一辈子都住在蒹葭阁, 而不是那红墙黄瓦的紫禁城, 这样起码在有生之年,她并没有抛弃这座承载着她与胤禛过往的院子。
只是几百年后,那都是她死后的事情了。
不过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登基后的胤禛只能住在宫里。
收拾好失落的心情,亦嫣亲手关闭了蒹葭阁的院门,和可碧与乐雪一起赶往大门。
各人的住所,早早便划分好了。
坤宁宫被康熙改为祭祀的场所,所以四福晋的宫殿被安排在了东六宫的景仁宫。
景仁宫曾是孝懿仁皇后的寝宫,也是胤禛和四福晋大婚时住的地方,胤禛便将四福晋安排在此处。
亦嫣则是被安排在西六宫的永寿宫,也是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之一,与四福晋的景仁宫呈一条直线,一东一西分布在乾清宫的左右。
不过胤禛的养心殿却是在西宫这边,而且还在永寿宫前面,也就是亦嫣和胤禛的住所依旧只有一墙之隔。
所以她到胤禛的养心殿,只需要出永和宫宫门,左拐就到了,所以她和胤禛今后的生活模式,也和在雍亲王府差不多。
而呢其他人,与亦嫣同在西六宫的有李侧福晋,在长春宫,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住在西六宫的翊坤宫,宋格格与尹格格在东六宫的永和宫,苏格格与武格格则是在东六宫的延禧宫。
所有人都安排好了,还有好几个宫殿还空着呢。
进宫后,大家便分道扬镳前往各自的宫殿。
现在是胤禛登基之初,也没有时间修缮,所以宫殿之前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而宫里的宫殿都是大差不离,亦嫣来到永寿宫也没什么惊喜的,感觉跟永和宫布局差不多。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永寿宫这里居然有一颗大树,大树底下还系着一个大秋千。
如果是从前亦嫣肯定会立马上去坐坐,可现在她都是做奶奶的人了,怎么还能和少女一般?
不过有个秋千给自己留个念想也好,看着秋千也能想起从前在蒹葭阁快乐自在的日子。
亦嫣的东西还没安放妥当,胤禛便派苏培盛来请她前往养心殿。
她吩咐可碧将剩余的东西都安置好,便带着乐雪随着苏培盛一起往养心殿去。
其实宫里还是和在府邸时还是不一样的,这里的每一个宫殿都是二进的院子,还要穿过两道门还能进到里面,而胤禛的养心殿足足有三到大门。
进入养心门,穿越院落,来到了殿门,却发现胤禛并不在养心殿的大殿内,就在亦嫣疑惑之际,苏培盛将亦嫣引到东暖阁这头来。
可一进到东暖阁,她仍然不见胤禛的身影。
亦嫣早被胤禛养得矫情了,习惯了出门走几步路,就能来到胤禛住所的日子,这七弯八拐的,走得她的腿都要酸了。
心想,幸好她的宫殿就在养心殿的后面,要不然,她要见胤禛一面,来回那不得费上半个小时?
不过当她来到东暖阁的卧室,一下子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胤禛的卧室居然空出了一面墙,用来专门挂她这些年每年送给胤禛的画像。
密密麻麻的,都是她们这些年一点点的变化。
从刚开始的一家三口,到现在的一家六口,她和胤禛从一开始的风华正茂到现在经过岁月冲刷的容貌。
一时间,亦嫣很庆幸自己有在胤禛生辰送他一张画像的习惯,所以才能保存住这份美好。
亦嫣很想来到那道墙面前仔细浏览一番,可胤禛还在软榻上等着自己,她只好放下看画像的欲望,来到胤禛面前。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怕成为皇帝的胤禛,可当她再次面对那张熟悉的面孔,内心却是一如既往的安心。
因为她知道,两人的身份即便有再大鸿沟,胤禛对她的感情依旧如初,这是两人多年感情给她的信心。
不过嘛,她还是想逗逗胤禛,于是乎,便将双手放在身侧,准备行礼,只是膝盖还没弯下呢,胤禛就立马打断道:“以前是怎么样的,日后便是怎么样,咱们私下见面,你不必向我行礼。”
见胤禛依旧对她称我,亦嫣不由会心一笑。
胤禛见亦嫣笑了,眼神一柔,起身牵起亦嫣的手,一边往软榻上走,一边道:“嫣嫣,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努力登上这个位置,是为民做事,而不是让你面对我时,战战兢兢的。”
亦嫣挑一挑眉:“这么说,日后我还能称我?不必自称妾?”
两人在软榻上落座,胤禛眉眼柔和道:“无论我的身份再如何变,你都能在我面前做真正的你。”
他早早便察觉出,亦嫣郁结所在,便是这天下的尊卑规矩,他想要亦嫣开心,想要她发自内心的那种快乐,这也是他努力成为天下之主的动力之一。
亦嫣闻言动容不已,红着眼道:“这可是您说的,日后可不要说我骄纵跋扈。”
“我求之不得。“胤禛好笑不已。
亦嫣一噎:“您怎么说的,好像十分希望我嚣张跋扈似的。”
要是将她宠成个妖妃,被臣子谏言的时候,也不知道后不后悔说今天这句话。
胤禛认真点头:“嗯,只要你开心。”
只是他知道他的嫣嫣永远不会如此,她总是因共情旁人,而产生诸多不忍。
她总是说,她救人或者帮人,是为了他或者是为了孩子开心,甚至说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舒心,也是有私心的。
可他却是清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心中的善良。
亦嫣被胤禛的真情流露,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便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您不是说有事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胤禛将一张纸推到亦嫣面前:“我是想问问你钟意哪个封号,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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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第 156 章
第156章
亦嫣顺着胤禛的视线望去, 却发现上头就只有两个封号,一个为宸、一个为昭、
宸向来都是指皇帝的住所,或者与皇帝息息相关的事物, 昭也有光明美好的寓意, 就连康熙常住的宫殿,也叫昭仁殿, 可见这个字的寓意不一般。
胤禛想要给她最好的, 自然就想到这两个字。
可以前获得赐封号的都是胤禛的长辈,亦嫣面色有些为难道:“取这儿两个字, 会不会犯了长辈的名讳?”
胤禛好笑道:“长辈们谥号都是将所有寓意好的字, 加了上去,这字都能排成一串,假如都按你这样想, 那天底下的字都不能用了。”
就比如先帝的惠妃的封号,便与孝惠章皇后的谥号撞了。
亦嫣面上有些讪讪:“可是我还是想要有些与众不同的。”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便拾起桌案上的笔, 在宸和昭旁白龙凤凤舞地写起来。
这些年无聊,亦嫣早已练就一手比胤禛好的楷书, 一个矫若惊龙的淑字, 便出现在胤禛眼前。
亦嫣将纸推到胤禛面前:“这个字如何。”
淑也有美好之意,与懿有异曲同工的寓意, 所以亦嫣很满意这个字。
胤禛奇怪问:“你为何想要取这个字,虽然不错, 但这个字好像也说不上与众不同。”
“因为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淑女嘛。”亦嫣夸起自己来, 丝毫不心虚:“最主要这个字在大清撞不上号。”
她才不要和旁人一样呢。
在取名方面上, 胤禛总是会顺从亦嫣的意见, 他给自己取的雍正的年号, 也算不上是什么寓意顶好的字。
于是乎,亦嫣的封号就这么定了。
除此之外,胤禛还让亦嫣为其他嫔妃定下封号。
不过就只有李侧福晋、宋格格需要册立封号,对此胤禛解释道:“李氏在潜邸便是侧福晋位份,又是弘昀和弘时生母,一个妃位是少不了,宋氏也曾为我诞下长女,又是最早的老人,是以,我打算给她一个嫔位。”
亦嫣恍然点头,这点倒是和历史差不多,她就按照历史上两人的封号写了上去。
“齐、懋。”胤禛念了出来,然后看着亦嫣道:“你倒是会取,很符合她们。”
亦嫣心想这是你给她们取的,你当然觉得符合她们了,既然封号已经解决了,胤禛便打算将此事放在一旁。
就在胤禛收起那张纸之际,亦嫣忽然想起什么,阻止道:“等等。”
胤禛疑惑道:“怎么了?”
亦嫣皱眉,她总觉得似乎还差了点什么,片刻,她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还有钮祜禄氏的封号没定呢,于是亦嫣便如此问胤禛。
胤禛疑惑道:“她既无子嗣,入府又尚浅,我并不打算给他嫔位。”
亦嫣心头一紧,钮祜禄格格本有凤位之命,结果因为她的出现,让人家失去了能躺平的金手指,搞得初封连个主位都没有。
“皇上,您能不能看在钮祜禄氏是弘历和姚姚的干娘份上,也给钮祜禄格格嫔位吧。”
要是两人是仇人,亦嫣在此时上绝对不会多嘴,可怎么说钮祜禄格格也是她多年好友,这些年她对自己和孩子们都很好,要是她搞得钮祜禄格格失去那么多,她这辈子肯定会陷入良心不安之中。
胤禛脸色一沉:“嗯?皇上?”
亦嫣表情一僵,胤禛的注意力怎么在这身上?她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爷?”
不对啊,胤禛现在是皇上,不能称呼为爷了,那喊什么好?情急之下,她喊道:“哥哥,好哥哥。”
喊完之后,亦嫣感觉自己的手臂泛起了层鸡皮疙瘩,她现在在做什么呀,自己都是三十好几的人,还喊人家哥哥?
胤禛会不会觉得他是在装嫩啊?
可亦嫣不知道的是,虽然她年纪是不小,可她多年养尊处优,又加上心态年轻,外表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而已,再加上她声音保养很好,声线仍然犹如少女一般,清婉动听。
胤禛听到她软软地喊自己一声哥哥,喉咙不自觉夹紧,心跳加快。
两人都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两人都老夫老妻了,经历过九龙夺嫡的胤禛,他的心依旧还会因亦嫣的小举动而疯狂跳动。
两人同时不好意思别过脸,别看两人似乎都是一样的表情,但一人是觉得羞赧,而另一人是因心中悸动产生的羞涩。
就在亦嫣想找个地钻进去之际,胤禛先开口道:“再喊。”
亦嫣表情一怔,旋即恍然地笑了起来,也是,后世的人都能从他朱批里看出胤禛是个闷骚的,她且能看不出来?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用这个法子来央求他。
也是,胤禛才不会因为她年纪大了,就会觉得她撒娇恶心呢,在胤禛的心中,她依旧一见到他,就粘着他的少女
于是她像年轻时一般,像一抹炽热的骄阳扑进胤禛怀里,揽着胤禛的脖子,撒娇道:“哥哥,哥哥,哥哥?”
胤禛揽着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每听一声哥哥,眼中的笑意便浓上一份,最后却是轻咳一声:“越来不像话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你。”
见胤禛装模作样了起来,亦嫣也不恼,毕竟胤禛现在是皇帝了嘛,总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胤禛低头望着笑容靥靥亦嫣,柔声道:“往后在人后,你可以喊我名字。”
虽然以前他也允许亦嫣直呼他本命,但碍着规矩,亦嫣依旧只喊他爷或者您,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喊他的名字。
揽着胤禛脖子的亦嫣,点头哦一声。
胤禛心知她仍然顾忌着规矩:“往后我便是这天底下的规矩,你不必再担心有人会抓着你的规矩,作为你的错处。”
亦嫣没想到胤禛一直知道她的心结所在。
以前她总觉得胤禛也同样身不由己,所以即便是胤禛纵容她不必守着规矩,她依旧还是不敢随意直呼胤禛的名字,她害怕自己喊习惯了,在外面也脱口喊他胤禛怎么办?到时有人借题发挥,且不是又给胤禛徒增麻烦,还不如就喊爷,在里在外都不越矩。
如今胤禛登基了,谁还敢置喙?想通了以后,她冁然一笑道:“我知道了,胤禛。”
喊完以后,两人相视一笑,渐渐地接近相互抵着额头
很快,册封所有人的旨意都下来了。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侧福晋舒穆禄氏为淑贵妃,侧福晋李氏为齐妃,格格宋氏为懋,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嫔。
册封礼是先皇后,而是才是亦嫣的贵妃册封礼,毕竟妃嫔的宝册那都得皇后分发,才能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四福晋册封皇后的礼宴并不算隆重,这是她自己主动要求一切从简的。
皇后册封礼成后,便是亦嫣的贵妃册封礼。
贵妃的宝册早早便送到四福晋的景仁宫里,她看着送来的只有贵妃宝册,贵妃宝印,不免觉得奇怪,因为管理宫务的嫔妃无论是妃位还是皇后,都得在批阅盖上自己的印章。
所以一般只有被授于宫权的嫔妃才能拥有宝印,怎么亦嫣却没有?
按理说,她与亦嫣在潜邸共同管理雍亲王府,如今两人,一人贵为皇后,一人贵为贵妃,理应两人共同协理后宫才是,难道是等日后再颁发宝印吗?
但胤禛很快便为乌拉那拉皇后解惑了。
乌拉那拉皇后听到通报声,立马便迎接了出去。
胤禛挥手让皇后起来,径直走到在主位上落座,他扫了眼桌面上的贵妃宝册:“皇后是不是奇怪朕没有赐予贵妃宝印?”
乌拉那拉皇后早已对胤禛别无所求,是以,面对他的询问,如实点头,又好奇寻问:“可是皇上另有安排?”
她这样心无芥蒂的回答,让胤禛微不可查松了口气,抬头笑道:“朕没有别的安排,是亦嫣主动向朕请求不要安排任何职权给她,所以朕才没有让你授予她协理后宫的宝印。”
其实他是更希望亦嫣能如在王府一样,与皇后共同后宫,毕竟以他性子,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皇后,所以这些年来,即便是皇后表现如何良好,他都不放心将后院完全交给她。
可亦嫣却是说什么也不接受的模样,他也只能顺着亦嫣的请求了。
乌拉那拉皇后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是亦嫣主动放弃,将后宫所有的权利交还到她这个皇后手上?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后来她心甘情愿与亦嫣共同后院,但她内心还是渴望后院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但亦嫣居然主动会舍弃掌握权势的机会。
胤禛知道乌拉那拉皇后不相信,却是理解她的心理。
皇后十岁便嫁入宫中,可以说,他与皇后都在宫中长大的,两人都见过后妃们的种种争宠手段,见识过后妃为了争夺权利的种种尔虞我诈,都不相信有人真无欲无求。
就像他以前与亦嫣在后院的第一次相遇,下意识便以为倾国绝色的她,是为了权利而接近他。
皇后也不可能相信,与她一起协理后院多年的亦嫣,如此不眷恋手握权势的滋味,将唾手可得的宫权拱手相让。
事实上,亦嫣这人就是无欲无求,如果可以,她甚至都能躲在一方小天地里,快乐自在的生活,即便是没有他,没有孩子们,亦嫣也能活得很好。
想到这里,胤禛心里有些难受,他不能接受他的世界里没有亦嫣痕迹,可他存在似乎对亦嫣来说,似乎是可有可无,有他的出现只不过是换一种活法罢了。
胤禛有些担心皇后以为这是亦嫣以退为进的争宠手段,便想向皇后数列亦嫣这些年种种的好来,以此来打消她的疑心。
可又觉得以这两人多年相处,这样做也只是多此一举,因为再多的语言,在亦嫣主动放弃权势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哪里还有这个更有力的作证?
所以一切就让皇后本人自己领会吧,反正亦嫣有他在身后护着,也不怕皇后旧态复萌
胤禛走后,乌拉那拉皇后坐下大厅内久久不能回神,她就这样保持这样的状态整整一天。
很快便到了亦嫣册封礼。
原本她是要与李侧福晋和宋格格这些人一起册封的,可胤禛非得给她搞特殊,先册封她这位贵妃,再册封其他嫔妃。
册封的这日,亦嫣早早起床,任由这可碧与乐雪替自己梳妆打扮。
从前侧福晋的礼服,就是比较华丽的袍服罢了,但如今身为后宫嫔妃便要穿接受众人朝贺的朝服了。
而贵妃的朝褂在册封礼昨日便送来了,亦嫣穿好了舒适的内衣,就来到长镜面前张开手,方便可碧给自己穿上。
亦嫣低头看了眼朝服上繁缛的花纹,不由上手摸了摸,手感硬挺,感觉像上了好几遍浆的衣服,心想也不知道设计这朝服的人如何想的,将朝服设置得如此不舒服。
除了这个朝褂,令亦嫣吐槽的还有这副高高朝冠,厚重地犹如顶着个棒球帽,而且她总担心朝帽高高的金凤会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往后翻去。
这就十分开考验女子的礼仪了,不然一个不小心让朝帽掉了下来,那可就有得人笑话了。
换好了衣服,亦嫣便来到景仁宫接受乌拉那拉皇后的授礼,来时,那些亲王、郡王以及大臣的福晋与侧福晋,已在景仁宫院外站着,而乌拉那拉皇后则是面带笑容站在主殿的门口,等着她的到来。
亦嫣一进景仁宫的宫门,那些福晋的目光便齐齐刷刷投向她这个主角身上。
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含笑地越过众人,然后上台阶,来到乌拉那拉皇后面前。
人一到,乌拉那拉皇后挥手暗示示意亦嫣开始吧。
亦嫣面容肃穆向站于正中的乌拉那拉皇后跪下,然后行三跪九叩之礼。
乌拉那拉皇后安静地等待亦嫣行完礼后,便示意珍珠将托盘上的东西端上来。
亦嫣恭敬接过后,乌拉那拉皇后开口道:“这是贵妃的宝册与宝印,宝册收好,宝印就不必了,待你日后替本宫协理六宫,会常用到的。”
亦嫣一愣,她不明白这怎么回事,胤禛不是答应不让她协理后宫了吗?
难道是胤禛表面答应,最后还是硬要推她出来与皇后分庭抗礼吗?
她不高兴。
其实她主动放弃继续协理事物的机会,也是经过许久的心理抗争的,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有将权利握在自己手上,才有选择的机会。
但她为什么选择对皇后退让呢?
一来,做亲王的福晋和侧福晋与做皇帝的皇后与妃子不同。
皇宫里更体现嫡庶之别。
侧福晋与福晋一起协理庶务,这种情况大有所在,因为有些庶子的确是比嫡子优秀,那些侧福晋以子为贵,地位便直逼嫡福晋。
但皇宫里,即便庶子再优秀,也不会让其母妃越过皇后去。
如今她与乌拉那拉氏身份已发生转变,乌拉那拉皇后成为第一个与贵妃共同管理后宫的皇后,虽然一开始会因为在王府习惯能接受,与人共享着手头的权利,可久而久之,难说她心理会不平衡。
而且弘曜还是未来隐形的太子,这样的贵妃,很难不让人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压迫。
她也明白,当初在王府,乌拉那拉皇后接受与自己共同掌管王府的管家权,又顾念着她对弘晖的恩情,还有成年人的妥协。
成年人面对无法改变的现实时,便只能说服自己接受现状,内心深处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二来,在清中期是皇权最集权的时代,后宫的嫔妃即便是当上了皇后,也不能影响前朝。最多就是在后宫过得舒服一点,可她位份已经是贵妃了,不说胤禛定会护她周全,就说她膝下已有两名皇子,这一点,便足以保全她荣华富贵。
她真没必要为了这如鸡肋般的宫权,与乌拉那拉皇后再起争端,她愿意用她的退让换来大家的和平。
所以她是真不想接受这协理六宫的权利 ,可如今胤禛这般阳奉阴违的行为,让她心头窜起一股怒火。
好你个胤禛,说好的可以在他面前做真正的自己,结果转头便这般不顾自己的意愿。
不过现在是她的册封礼,她这点涵养功夫还是有的,她面色如常地结过所有东西,而后安静接受院内诸位福晋的跪拜。
亦嫣看着底下的人,忽然瞥到五福晋与七福晋欣慰的目光,六目相交间,亦嫣回了她们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像此刻三人并不是君臣,还是交往多年的好友。
不过除了五福晋和七福晋,亦嫣还感觉自己身上还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亦嫣奇怪寻找,发现是瓜尔佳侧福晋,她的眼神充满嫉妒与懊悔。
亦嫣倒不觉得奇怪,以瓜尔佳氏的性子,有这样的情绪也正常,所以她扫了一眼,便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瓜尔佳侧福晋本在接触到亦嫣的视线,就如被烫到一般快速地看下了头去,可也不知是不是不甘心,她又鬼使神差抬眸看向上首的亦嫣。
见亦嫣并没有将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后,她既心下一松又感到郁闷。
前者是庆幸贵妃并没有打算为难她,后者则是感觉对方根本就没将自己当一回事。
危机解除后,一股难言的愤闷感在瓜尔佳侧福晋心中油然而生。
回想当初初同一个宫被留牌子的秀女中,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她与完颜氏最不看好的舒穆禄氏地位最尊贵。
而她永远只是侧福晋,而完颜氏似乎只是个连位份都没有先帝庶妃。
想想都唏嘘不已,要是当初是她被选进四贝勒府就好了,这泼天的富贵就是她的了。
这边亦嫣礼成后,立马便将那宝印送去胤禛的养心殿去。
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要不,一开始就别答应,可胤禛答应了却又硬塞给他。
她不真发一回脾气,胤禛还真当自己的泥人。
这刚送回去不久,她便被皇后传唤去景仁宫。
亦嫣一到景仁宫,刚行礼起身,便发现乌拉那拉皇后右手旁的桌子上的托盘里的,是她贵妃宝印。
亦嫣一怔,不明白怎么这宝印又怎么到乌拉那拉皇后手上。
乌拉那拉皇后见亦嫣看到了,便淡淡道:“这宝印你拿回去吧。”
亦嫣道:“皇后,您告诉皇上一声吧,臣妾不想接手宫权。”
说着,她觉得有可能是胤禛要求乌拉那拉皇后劝她收下的,又道:“算了,娘娘,臣妾亲自和皇上说清楚吧。”
乌拉那拉皇后倏然冷冷道:“舒穆禄氏,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皇后觉得需要你施舍,才能保住这个凤位?”
亦嫣一怔,忙解释道:“没有啊,臣妾从未这般想过。”
她从来不会觉得胤禛为了她会废了皇后。
乌拉那拉皇后冷声道:“那将宝印拿回去。”
亦嫣算是明白过来,皇后这是用激将法让她接受宝印,她抿嘴问道:“是皇上让您劝我的?”
“这是本宫的决定,与皇上又有何干?”乌拉那拉皇后脸上终于有一丝真正的怒气。
“意思是皇后您让我协理后宫的?”亦嫣眨巴眼睛道。
乌拉那拉皇后不可置否。
亦嫣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开怀大笑的笑容,原先她让出宫权,心中仍存着忐忑,可如今她却完全不担心,自己的退让换来的是好心没好报。
“皇后,您知道的,臣妾本就是散漫的性子,在王府协助您管理后院,也是您和皇上赶鸭子上架,这宫里事物繁琐,臣妾感觉更学不会了,您就疼疼臣妾吧,别安排宫务给臣妾了。”
“理由。”
亦嫣:“啊?”
乌拉那拉皇后定定注视着亦嫣的眼睛:“我想听你真正不愿意接手的理由。”
亦嫣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抿嘴道:“我不希望身份的转变会打破这份宁静,我只希望咱们能继续和和睦睦下去。”
“倘若说我不介怀咱们继续一起掌管后宫呢。”乌拉那拉皇后反问道。
亦嫣道:“臣妾知道您介怀的,不过,臣妾并没有说您这是不好的意思,是因为臣妾知道咱们所生长的环境不同,故而重视的东西不一样。”
“而臣妾知您自十岁便在宫廷生活,认为手头的权利才是女子最大保障,所以您最重视手头的权利。”
乌拉那拉皇后笑着点头赞同:“你说的不错。”
“不过我并没有说女子看中利益不好哦,相反女子要过得好,才理应更看中权势,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亦嫣急忙解释,连自称臣妾都忘记了
“好了,咱们也相处那么多年了,你话中是否有恶意,咱能分辨不出来?”乌拉那拉皇后柔声安抚道。
亦嫣闻言这才放心笑嘻嘻继续道:“而臣妾又不在乎这个,所以何不舍弃我不珍视的东西,成全您所望呢。”
这也是原因之一,她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之下,替女孩子圆梦。
乌拉那拉皇后好笑道:“这么说,你这是成全之美了?”
亦嫣努鼻子一笑:“是的。”
“那你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乌拉那拉皇后忽然反问了那么一句。
亦嫣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自己,不过她想要的,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乌拉那拉皇后见亦嫣陷入了沉默,便以为她有所顾忌,便道:“你不想说,也无妨。”
“自由。”亦嫣道。
乌拉那拉皇后:“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她还以为亦嫣最想要的是胤禛的真心。
亦嫣苦涩地再重复一遍:“我最想要自由。”
乌拉那拉皇后神色复杂,她原以为亦嫣这辈子既得皇上的真心又有出色的儿女,人生再圆满不过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旁的所求。
不过,亦嫣所求此生应是很难完成的,她永远也不可能脱离皇室的。
这么说来,她反而比幸运的,起码如今她已了夙愿,想到此处,她嘴里也替亦嫣泛起了一丝苦涩。
第157章 第 157 章
第157章
正如亦嫣所料, 乌拉那拉皇后心底还是十分在意皇后的所有权的,所以她再谈心几句,便顺水推舟同意了亦嫣的推举。
没了宫务烦扰的亦嫣, 感觉无事一身轻, 仿佛又回到了刚入府的那会。
遥想当年,因为乘上了胤禛这条大船, 她便以为自己可以完全躺平了, 然后美滋滋幻想等胤禛登基以后混吃等死的美好日子。
但事与愿违,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最后她还是被迫卷入了斗争中, 时隔二十年,她也终于是如愿以偿过上自己的摆烂休闲生活。
想想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年斗得如火如荼的众人, 居然能放下彼此的戒心,这般和睦地相处。
不过再仔细想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当年大家都年轻气盛,正是满腔热血的年华, 也不止是男子, 女子也同样想着如何博得自己的一番事业。
但可惜的是,由于时代与环境的限制, 她们的战场便只能是后院的一方小天地。
而乌拉那拉氏与李氏就犹如一只捍卫自己领地的猛兽,警惕着一切威胁到她们地位的人员。
在这后院里, 美貌便是最大的杀器, 而富有美貌的她, 便是那能威胁到她们地位的人。
刚开始亦嫣不明白, 明明自己只想过好的自己日子, 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就如她当年不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坏人一向好人道歉请罪,好人便仿佛释然似的原谅了坏人对她所做的一切坏事。
如今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她明白了之所以选择原谅,除了对生活的妥协,也是为了不让仇恨折磨自己,从某种意义也是选择放过自己。
也明白了,当年的她,身处后院便是原罪,在这后院的一亩三分地里,无论你争与不争,那都是争,更何况她拥有这张十分出色的脸,所以怀璧其罪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不过还好她虽然接受了开始与众人争斗现实,却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善良,尽自己所能去救弘晖和弘昀这两个孩子,才避免了斗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也正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众人,才能放下以往的争斗,平心静气地生活在一块。
不过亦嫣也猜测,可能是大家斗着斗着,却发现,她们只不过都是被困在动物园里的动物,区别可能就是今天你多一块肉,明日我多一块肉,反正都有得吃,费那么大劲儿去争干嘛?
不管如何,亦嫣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于是便开始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
现在现代宅惯了的亦嫣非常明白,要想宅得舒适,住宅环境很是重要。
等参加完齐妃、熹嫔、懋嫔册封礼后,亦嫣就重操旧业,开始思考如何布置自己的永寿宫。
如今正是胤禛的登基之初,胤禛身上还有一大堆康熙给他留下的烂摊子要处理,乌拉那拉皇后更是不必说了,她刚接手整个紫禁城的宫务,忙都忙不过来,
所以亦嫣也不忍打扰两人,就自请由自己亲手布置永寿宫。
现在胤禛和乌拉那拉皇后对亦嫣相当纵容,正怕亦嫣无事可做无聊呢,就直接为亦嫣大开方便之门,让亦嫣缺什么材料,只管吩咐内务府便是了,还特地派了内务府里头的一名总管太监来永寿宫报道,说是随时听亦嫣吩咐。
两人如此厚爱,颇让亦嫣不好意思,其实她也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毕竟现在的大清穷得很,也没想着将永寿宫弄得如何富丽堂皇,就是想多在院子里布置些花卉。
也不求能与蒹葭阁一样满墙花海,香气馥郁,只求院内能有几抹艳丽的亮色,给她在看书之余,养养眼也是好的。
亦嫣在这边休闲地装饰自己的永寿宫,胤禛那头却在雷令风行地颁发一系列政策。
第一步,加封为八阿哥为廉亲王,并且命其十三阿哥与隆科多、富察马齐总,并且授为理藩院尚书。
这就是胤禛布置政局的第一步,招抚八阿哥残余的势力。
设想一下,就连曾经的政敌,胤禛都给以重任,那么身为八阿哥手下的他们,胤禛也能既往不咎。
用时胤禛还向他们发放一个讯息,只要他们安心为自己卖命,也是享受一样的待遇。
这让那些原本还担心胤禛登基后会清算他们的官员,立马便放下了心来。
就连十阿哥也被胤禛宽阔的胸怀所折服。
当初十阿哥在户部之时,胤禛就照顾他良多,但因为两人立场的不同,十阿哥只能隐藏心中的感激,站在了胤禛的对立面。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胤禛登基,他又试着劝八阿哥放下登基的执念,毕竟以四哥与八哥从小在一块长大的情谊,未来未尝不可落得个善终的结局。
况且没了岳亲王的支持,大势已去的八爷一党乃是强弩之末,再无胜算,就连八阿哥的旧党也在劝八阿哥。
八阿哥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为了充盈国库,胤禛的第二步便是追回国债,以及查处贪官污吏,一经查出,立马抄没一切家产,并且为了避免罪臣转移财产,一旦发现罪臣的家族中有贪墨的受益者,也一并查处了。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不说他们手上并不清白,这朝堂中多少官员都沾亲带故的,没准下一个抄家的也有可能就是他们了,便联合起来到胤禛面前谏言,请求胤禛旨意,并且给出其他几种可行但比较委婉的方案,希望胤禛采纳。
可胤禛早就料到这些朝臣们会激烈反对自己的政策,面对大半朝臣的反对依旧是岿然不动,继续执行着自己的下达政策。
在胤禛的雷霆手段下,这不到半年时间,便缓解了国库亏空的燃眉之急,但也只是缓解而已。
而且在胤禛如此“暴行”之下,也让八阿哥找到了漏隙,八爷一党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因此,胤禛的人手在追查过程中受到了一定阻挠。
胤禛知道,想要继续顺利执行当前的政策,八爷一党残余的势力是不得不除了。
虽然他器重八阿哥是有一定的政治因素,但也有他顾念着兄弟之情的原因。
胤禛始终还记得当初皇额娘去世后,两人同在景仁宫相处依靠的那几年,所以比起八福晋,他还愿意给八阿哥一个机会。
只要他肯放下野心,放下他心中的执念,依旧还是他疼爱的弟弟,只要他肯,他会让他和十三弟一样,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这是他从亦嫣身上学到的品质,有时候退一步,真的能海阔天空。
可如今看来他并没有亦嫣那么幸运,他的宽恕并没有换来八阿哥的幡然醒悟。
可就在胤禛和十三阿哥商议着如何彻底铲除八爷一党之时,八阿哥却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八阿哥看了眼大厅同样站着的十三阿哥,拱手对上首的胤禛道:“皇兄,臣弟有事单独和您谈谈。”
胤禛与十三阿哥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而后十三阿哥便行礼告辞了。
“说吧,何事。”胤禛言简意赅道。
八阿哥也不拐弯抹角 ,直接开门见山道:“回皇兄,臣弟请求您下旨将臣弟的妻子迁移归宗。”
郭络罗氏出家后,八阿哥一直没有续娶,他话中所说的妻子自然是她。
胤禛眯起眼睛道:“你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
当初皇阿玛命郭络罗氏出家,为的就是斩断八阿哥与岳亲王府与郭络罗一族的联系,如今八爷一党频频作乱,他又怎么可能让两人的姻亲重新续上?
“只不过命宗人府重新上玉蝶的事,皇兄是皇上,这天底下就没有能难得到您的事,区区一道旨意,怎么会绝无可能?”
“朕会为八王择一门好的亲事,此事就作罢吧。”胤禛手指敲打着桌面,指甲与木面撞击的声音好像是在敲打八阿哥一般。
“臣弟的妻子只有郭络罗氏一人。”八阿哥却是目光坚决道。
“你想抗旨?”胤禛眯着眼睛,声音透着危险,身上所散发的威严,换个人肯定吓得战战兢兢地跪下,但八阿哥脸上却是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皇兄,臣弟虽然如今势穷力竭,但如果想要皇兄头疼一段日子,还是能奋力一崛的。”
胤禛:“你在威胁朕?”
八阿哥掀开下摆,跪下掷地有声道:“臣弟并无此意,相反臣弟想要助皇兄早日解决国库亏空的问题,只要皇兄成全臣弟的心愿,臣弟愿意与十三弟一起,全力为皇兄追缴国债与贪墨的赃款。”
可胤禛见八阿哥如此在乎郭络罗氏,更加不想同意八阿哥的请求了。
毕竟郭络罗氏的命是他命人所夺取的,可他刚想开口拒绝,八阿哥又开口道:“臣弟知道您曾经命人给郭络罗氏下过毒。”
此言一出,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八阿哥知道,岳亲王府肯定也知道,看来岳亲王是不能留了。
可八阿哥又继续道:“但郭络罗氏的死并不是皇兄所致。”
胤禛暗暗冷哼了一声,他亲自下的指令,他能不清楚郭络罗氏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
可八阿哥却疑惑道:“皇兄不知?郭络罗氏愈发身亡的毒,与您原先命人下的毒不是同一种吗?”
胤禛并没有回答,毕竟谁会承认谋害自己曾经的弟妹,不过,他内心却是坦荡,谁叫她曾想要亦嫣的命,一抱还一抱罢了。
八阿哥却是猜出了结果:“看了皇阿玛并没有告诉您。”
胤禛疑惑呢喃:“皇阿玛?”
下一瞬,胤禛便猜到是康熙害怕岳亲王府反扑,所以出手替他处死郭络罗氏,铲除一切后患,八阿哥也更不能因为什么杀妻之仇对胤禛进行讨伐。
这般为胤禛着想,可见康熙的确尽自己所能,而去弥补他的晚年昏庸所造成的损失。
八阿哥点头道:“所以皇兄不必担忧,臣弟会为亡妻向您报仇,而且臣也清楚,您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替淑贵妃而报仇,臣弟恩怨分明,绝不会对皇兄心生怨恨。”
说着他黯然敛下眼眸:“可她终究是为了臣弟,这才想出这一则对付淑贵妃的计策,她为了臣弟如此付出,臣弟不想她却落得个无名无分的结局。”
又抬头道:“所以还请皇兄成全。”
胤禛:“她如此助你,未必不是为了她与岳亲王府的利益。”
当初郭络罗氏嫁给八阿哥,可以说岳亲王府招八阿哥为婿,为八阿哥所谋划的一切,本质也是为了保住自己亲王的爵位。
因此八阿哥并没有反驳胤禛的话。
胤禛:“我记得你曾信誓旦旦说,将来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不再让人看轻你的出身,可现下的你,就不恨如此屈辱你的岳亲王和郭络罗氏吗?”
“阿明她不一样,她是真心为我着想的。”八阿哥立即反驳道,虽然一开始,她的确是为了岳亲王府的未来嫁给他,但后来却是真心事事为他着想了,所以他对阿明并非没有真心。
他抬头再次正色看向胤禛:“自古成王败寇,臣弟现下已是一无所有,唯一能求回的,便是臣弟唯一的妻子。”
胤禛心中仍有所忌惮,不过他还是语气郑重道:“你并非一无所有,老八,朕重用你,也是欣赏你,看重你的才能,倘若你愿意让你的才能为朝堂所用,你便还是除了十三弟以外,朕最亲近的兄弟,放弃郭络罗氏吧。”
然而,八阿哥却依旧坚持道:“还请皇兄成全。”
语毕,便神色沉重地向胤禛磕头。
胤禛定定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弟弟,他没想到八阿哥愿意为郭络罗氏做到这个地步,良久他才悠悠开口:“好,朕答应你。”
八阿哥猛然抬头,只是他心中刚腾起喜悦,又听胤禛再次开口道:“前提是你得先做出成绩给朕瞧瞧。”
要是八阿哥真心助他弥补国库亏空,即便是八阿哥想重新利用岳亲王府的权势与自己作对,他也是不惧的。
“好。”八阿哥不带一丝犹豫道。
第158章 第 158 章
第158章
从前八阿哥最在乎他在外贤王的名声, 所以无论是官员还是皇室宗亲,只要能为他所用的人,他一律以礼相待。
可此次兄弟谈话以后, 他几乎自毁式与十三阿哥一起执行胤禛下达的一切政策, 完全不在乎以往的好名声。
加之他原本也在户部待过,他与十三阿哥很快便查清所有的账目, 又一起雷厉风行追缴回那些亏空的银钱。
原本胤禛计划二、三年便能完成的政策, 一年便几乎完成了。
雷霆手段效果固然很好,但这也使得众人将所有怨气, 都转移到八阿哥与十三阿哥身上, 便开始上奏弹劾两人,而且更多的怨气还是冲八阿哥去的。
这是前所未有的状况,以前只有说八阿哥好的, 哪有说不好的?
胤禛这下是真的相信八阿哥的决心了。
两兄弟如此鞠躬尽瘁地为自己效力,他没有让兄弟们替自己背锅的道理,当即便斥责那些上奏弹劾八阿哥与十三阿哥的官员。
大致意思就是, 政策是他这个皇帝亲手下达,八阿哥与十三阿哥都是为他这个皇帝做事,
八阿哥也没想到, 胤禛居然会不惜担下这次□□所带来骂名,来维护自己。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
其实他一直都十分敬佩四哥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为了各自的理想而站到了对立面。
他也不是不明白, 现在四哥有意缓解两人的兄弟关系, 可四哥对他坦荡荡, 自己却是无颜再面对四哥。
毕竟他曾经出手谋害过多次四哥。
胤禛也察觉到八阿哥在面对他时的异样, 便解释道:“外头的那些名声, 朕只是不愿十三弟蒙冤,这才包揽在自个身上。”
言外之意,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十三阿哥,八阿哥只是顺带的。
八阿哥却是看破不说破,含笑道:“臣弟知道,皇兄有了十三弟,便得新忘旧,忘记臣弟这个弟弟了。”
胤禛听八阿哥这有些拈酸吃醋语气,忍俊不禁道:“没良心的,朕忘记你?朕忘记你,还能给你加封为亲王?”
八阿哥闻言也笑了起来。
两人似乎又回到从前兄友弟恭的状态
虽然八阿哥的加入,能替胤禛减轻不少负担,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仍然是杯水车薪。
因此胤禛依旧宛如一座国家机器,每日夙兴夜寐地处理政务。
不过即便如此,胤禛依旧每日都会尽量抽出下午的时间,来永寿宫和亦嫣用晚膳。
这日,胤禛来到永寿宫,一进宫门便瞧见亦嫣就在院子内。
永寿宫亭院里那颗梧桐树上的秋千,已经被亦嫣命人拆除,换上了一座摇篮。
这座摇篮是亦嫣按照现代吊式摇篮的样式,所设计的图纸,然后送去内务府,让他们造出来的。
亦嫣之所以大费周折命人又拆又造的,也是因为她喜欢那种腾在半空中的感觉。
可既然荡秋千会显得人不庄重,那换成摇篮,便无人再说什么了吧?
她可真是可小聪明。
所以摇篮一造好,她便整日坐在摇篮上,前提是不下雨。
这事胤禛自然也是清楚的,他虽然忙,但依旧会经常关心亦嫣的饮食起居,这会子瞧见她懒洋洋地半躺在摇篮里,也并不奇怪。
此时正值深秋,梧桐树上的树叶已变成了一片金灿灿的颜色,树叶簌簌散落在摇篮周围的地面上,让这片土地也染上点点金黄。
与黄瓦红墙的紫禁城互相辉映,很是美轮美奂。
当初他选永寿宫作为亦嫣的宫殿,一是这里离他的永寿宫近,也是他知道亦嫣定会喜欢这颗梧桐树。
而梧桐树下的亦嫣也发现了胤禛的身影,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忙完啦?”
胤禛微笑点头,一边往梧桐树走去,一边道:“晚膳还未好吗?”
亦嫣起身福了一礼:“早好了,就等您来了。”
说着便上前几步,来到胤禛身边牵起他的手:“您也早就饿了吧?走吧,进屋用膳?”
胤禛笑着点头,然后与亦嫣携手进了屋去。
等两人用完膳,胤禛便表示自己要会养心殿处理政务了。
亦嫣却是拉住胤禛的手:“能不能留下陪我一阵子?”
胤禛想起桌面上那堆积如山的折子,本想拒绝,可撞上亦嫣祈求的眼神,便脱口应承道:“好。”
亦嫣欢喜地眯起了眼睛,然后拉着胤禛出门来到梧桐树下,又自己率先在摇篮上落座。
敢比胤禛这个皇帝先坐下,普天之下,除了德太妃,估计也就亦嫣一人了吧。
坐下后,她满眼含笑招手让胤禛也坐下,当初她为了能在摇篮上小憩,便设计得比较大,所以坐下两人绰绰有余。
胤禛点头,也就在亦嫣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亦嫣将旁边的两个软枕,放在两人的身后,然后拉着胤禛一起半躺在摇篮上。
桑榆暮景,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就这样望着滚金边的天空,也不说话。
胤禛疑惑地往旁边的亦嫣看了一眼,意思是在问亦嫣怎么不说话?
亦嫣并没有回答,而是笑眯眯侧身依靠在他的怀里。
胤禛见亦嫣靠了过来,手下意识便揽上了亦嫣柔软的腰肢,头也不知觉靠在亦嫣的头顶。
这近一年紧绷的神经,便在这和祥宁静的氛围下,慢慢松懈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囫囵的觉了,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恨不得将自己掰扯还几个人。
所以他每日也就只能空出用膳的时辰来陪陪亦嫣。
就这样摇啊摇,胤禛感觉好像自己又孩童时期,什么都不用想,只用躺在摇篮里,看着上方放空一切。
一股股倦意袭来,胤禛渐渐地闭上了双眸,亦嫣耳边听到传来胤禛绵长的呼吸声,眼底浮上一丝满足的笑意。
不过她待会还得叫胤禛起床,也不敢随着胤禛一起入睡,便这样仰望着已暗下来的夜空。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亦嫣便轻声地唤身旁的胤禛:“爷,您该起了。”
胤禛立马睁开双眼,问道:“我睡了多久?”
亦嫣:“半个时辰。”
胤禛的头一下子便从亦嫣肩上起来:“不行嫣嫣,我该走了。”
睡了一觉,他的精神头明显足了很多。
亦嫣点头:“您去吧,这半个时辰足够了。”
胤禛心头一软,他知道,亦嫣一直都如此顾念着大局,即便是这段时间两人见面的时间不多,她也依旧未曾向他抱怨过,所以今日他才答应了亦嫣的请求,他握着亦嫣的手,温柔地看着亦嫣:“等年底,我再腾出一整日的时陪你。”
亦嫣眼里满是笑意道:“好,那我就等着那日的到来咯?”
胤禛笑而不语,拍了拍亦嫣的肩膀,便要起身,却被亦嫣叫住了:“等等。”
“嫣嫣。”胤禛扭头无奈地看着她道。
亦嫣无奈一笑,然后靠近,往胤禛的脸上亲了一口道:“我只是想给您一个吻,又不是想出尔反尔将您留下。”
胤禛释然一笑,也在亦嫣的脸颊落下一吻:“好,那我真走了?”
亦嫣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道:“您也别整日都呆在养心殿,走出殿门,到外面的庭院走走,看看院里的绿植,也是好的。”
胤禛满口答应:“好,我会努力腾出一两盏茶的功夫,按你所说的去做。”
亦嫣轻轻哼道:“您最好说到做到,好了,您赶紧去忙吧。”
胤禛点点头,便真的离开了永寿宫。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胤禛来永寿宫用晚膳,他都会被亦嫣留下来半个时辰,胤禛虽然着急还有政务处理,但因为留他的人是亦嫣,便也只能留下来。
不过这半个时辰内,他与亦嫣也没有过多的交流,而是像那日一般,依偎着亦嫣睡了一会。
渐渐的,胤禛也觉出味来了,这日亦嫣又要留他,他便无奈道:“嫣嫣,你不用为我操心,我休息是够的,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今日便不留了。”
“不行。”亦嫣一口拒绝:“您要是休息够,怎么会回回都那么快便入睡?”
别以为她不知道胤禛留宿在养心殿的时候,经常挑灯到二三点?这五六点便要起床去上朝,说他每天睡几个小时都是多的。
可她也清楚今时不同往日,胤禛的肩上担着一整个国家,她也不好嘱咐她多休息,只能这般委婉,为胤禛争取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永寿宫的众人见亦嫣居然当众反驳胤禛这个皇帝,吓得纷纷跪下了下来。
然而,众人以为会发怒的胤禛,却是好声好气道:“嫣嫣,我现才登基一年,许多事还等我去拆裁决,我真的不能再在睡觉上耽误时光了。”
“就那些无关紧要请安折子也是需要你费心力裁决吗?”亦嫣不服道,她也不怕胤禛说窥探政事,因为这些都是胤禛无意跟亦嫣埋怨透露出的信息。
胤禛叹息一声:“官员们上递的折子,总归是得批阅的。”
亦嫣咬了咬嘴,最后不知道下了什么决心,鼓起勇气道:“您就不能挑选几名信任的之人,替您初步看过奏折,将那些无用重复的请安折子筛选出来,再送到您面前吗?”
此言一出,更是让在座宫人们心头一跳,就连苏培盛都没想到一向懂事的贵妃娘娘,居然会做出这番干政的举止。
胤禛第一句话却是下令道:“今日的贵妃所言,不许向外透露一个字。”
语气满是不可违抗的威严。
宫人们齐齐声音颤抖应了声是。
胤禛耐心向亦嫣道:“我完全信任的人,也就十三弟一个,可他已经为户部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我这个哥哥总不能就只抓着弟弟压榨啊?”
亦嫣道:“可您也不止怡亲王一个至亲之人,您还有您的儿子,他们个个都是具有聪明智能之人,相信定能替您分忧,您可以也让弘晖和弘昀替您做此事,至于弘曜,他是我的儿子,也为了不让他有机会争权夺利,您大可不必考虑他。”
“够了。”胤禛冷声呵斥道。
亦嫣喉头一紧,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心想果然是她天真。
果然即便两人的感情再如何深厚,可一旦触碰到政事,任何皇帝都是不能容忍女人插手的。
她还是被感性支配了头脑,明明知道这样不可为,还是作死的这么做。
就在亦嫣心里忐忑之际,胤禛却是话锋一转:“你可知你此番言论,传到外头,会有什么后果?”。
见胤禛并没有怪罪她干政,而是为她担忧,亦嫣感动地哄着眼道:“我清楚,可我更想你活着,想要你长命百岁的活着。”
胤禛闻言心脏猛然停了一瞬,不由动容地暗暗说了一句亦嫣傻瓜,为了他身体,就连帝皇之怒也都不怕了。
他将亦嫣揽进怀里:“好了,你的担忧我已知晓,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的。”
亦嫣破涕为笑,还是不由再说一句道:“也不是我妇人之人,只要您活得久,您的一切抱负终将都会实现的。”
胤禛欣慰点头道:“好了,我已知晓你的一番苦心,你就不必再劝了。”
亦嫣扬起下巴哼道:“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说不过你。”胤禛哑然失笑道。“不过,你又为何觉得我信得过十三弟,却信不过咱们弘曜?”
亦嫣忙解释道:“我并没有说你信不过儿子,只是一旦沾染上您底下那个位置,许多事情便变味了。”
这话让胤禛想到皇阿玛与二哥,不由眼神一暗,重新抬眸时,便向亦嫣郑重许诺道:“放心,你担心的不会发生在我和弘曜身上。”
他不是皇阿玛,而弘曜也不是二哥,像这种父子离心的悲剧,不会在他和弘曜身边重演的。
经过这次谈心后,胤禛便也同意每日在亦嫣此处休息半个时辰,另外一边,他开始着手将初审奏折的权利交给孩子们
不过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像如今他重用的田文镜,只要他的才能,能为大清效力,他便将田文镜一个四品郎中,直接升至正二品巡抚大臣。
更何况弘曜还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孩子,不可能只将差事交给他的两个哥哥。
所以初审奏折是有弘晖、弘昀、弘曜、弘时,四兄弟共同执行。
也在这一年的入冬,有宫人来向乌拉那拉皇后禀报,说寿康宫里德太妃已病入膏肓了。
虽然德太妃并没有册封为太后,可终究还是胤禛的生母,也是乌拉那拉皇后的婆婆,所以她闻言便立马紧张赶往寿康宫看望。
除此以外,她还拉上亦嫣,亦嫣又觉得齐妃曾受过德太妃恩惠,她也理应去看看。
于是三人一起前往寿康宫
面对乌拉那拉皇后的到来,德太妃没有一丝波动,她只要求乌拉那拉皇后替自己向胤禛传话,让他速速来见她这个生母。
其实在乌拉那拉皇后得到德太妃病重的消息,便第一时间派人通知胤禛了。
不多时,胤禛也赶来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胤禛还是如以前那般恭敬道。
德太妃见胤禛来了,便看了眼守在身旁的亦嫣三人。
亦嫣和乌拉那拉皇后、齐妃相互看了眼,便默契地行礼退出殿内,为胤禛母子俩腾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等室内只剩下胤禛母子后,德太妃自嘲道:“难为你这个皇帝,还肯叫我一声额娘?”
胤禛面上平静无波道:“虽然儿臣的玉蝶已上了皇阿娘的玉蝶,可儿臣与世人皆知您是儿臣生母。”
德太妃:“生母?哪位皇帝的生母,在先帝驾崩后,只是个太妃的?”
胤禛立即反驳道:“儿臣登基之初,不是没有问过您,是否想要册立为太后,是您拒绝了儿臣的提议。”
德太妃依旧还是那句话:“我要做也是做十四册封的太后。”
不过她好像意思已经有些不清楚,半眯着眼,一边又一边呢喃着十四阿哥的名字。
而胤禛面对德太妃的偏心,内心早已毫无波澜,只是默默地地看着床上的生母,看着她像是在追忆着些什么,一会喊皇上,一会又求皇贵妃,能不能将她的孩子还给她。
胤禛心中一痛,眼眶不禁泛起一圈红。
忽然德太妃又高亢地喊了一声胤祚,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是胤禛早夭的弟弟。
喊着喊着,她的意识似乎又变回了清醒,她目光清明地看着胤禛:“禛儿,是额娘对不住你。”
胤禛努力收回眼底的泪意,声音沙哑道:“额娘,别说了,如今一切都过去了,等您并稍微好些,我便立马将您迁到慈宁宫,那更适合您养病。”
德太妃眼神又变得浑浊了起来,轻声道:“我怕是没那个福分了。”
胤禛紧抿薄唇。
德太妃干枯的手,忽然握上了胤禛的手道:“儿啊,额娘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临死前额娘求你个事,你能将你十四弟从皇陵调回京吗?”
胤禛婉拒道:“如今还不是什么时候。”
如今朝局仍不算稳固,他不能将又一个不稳定因素留在京中。
德太妃手上的力道猛然加紧:“那是何时?我如今都已经快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你弟弟吗?”
胤禛道:“您不是不知道,当年他不顾边疆严峻的战事,便要举兵造反,儿臣没有将他圈禁起来,只派他去先帝陵前赎罪一段时日,已是仁至义尽。”
德太妃道:“十四是你同胞兄弟啊,你连老八那个人,你都能放过,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你亲弟弟。”
胤禛目光一凛:“正因为他是我同胞弟弟,所以他的背叛,才更不能原谅。”
德太妃闻言几乎是目次欲裂,她表情狰狞地盯着胤禛,而后像是气急攻心般,猛然吐出了一口血。
见状,胤禛立马朝外喊太医。
太医很快便进来为德太妃诊治,说只是暂时晕过去而已,并且还向胤禛透露,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胤禛表示知道后,便派人去皇陵,快马加鞭将十四阿哥扭送回京。
就在德太妃醒来的当日,十四阿哥也终于是回京了,他似乎是被皇陵那种望不到头的日子,磨平了锋利的棱角,一见胤禛便立马恭敬地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胤禛见到十四阿哥的变化,心想自己将十四阿哥派去给先帝守陵的决定,算是做对了,他淡淡道:“去看额娘吧,自你去皇陵后,她便一直念叨着你。”
得到胤禛的允许,十四阿哥便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大步流星地进了里屋,不多时,里面便爆发一波又一波悲泣声。
最后十四阿哥是带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出来的,他声音哽咽道:“额娘,还想再见您一面。”
胤禛点头,便沉默着进到了里屋,可就在他以为德太妃还想要求他将十四阿哥调回来的时候,德太妃却是说了一句:“额娘,只希望你不要留你十四弟在皇陵太久。”
胤禛这回正面回答了:“只要他替我守够三年灵,便能立即回京。”
德太妃如释重负笑道:“那就好,你十四弟最是喜欢热闹,皇陵那个日复一日又没有人可以说话的地方,会将你弟弟逼疯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放心地缓缓合上了双眼,而她这一次的闭眼,却永远不会再睁开了。
胤禛站在原地静默了许久,他不明白,为何额娘临死前,都从未关心他一句。
哪怕一句也好啊。
德太妃殁了以后,胤禛还是拟旨将德妃追封为仁寿太后,并且加谥号孝恭仁皇后。
只不过因先帝遗言,并不将她与先帝合葬,而是另择一块地陵下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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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 159 章
第159章
冬雪消融, 春和景明,亦嫣懒洋洋地躺在院内的摇篮上晒太阳。
徐徐春风拂过,吹散了身上的阴霾, 浑身的劳累也仿佛在此刻消散一空。
前段时间德妃葬礼, 乌拉那拉皇后忙不过来,就抓了她去一起帮忙操办。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真的老了, 还是自进宫后便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每日守灵结束后,浑身都感觉要散架似的。
这一个半月的劳累, 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这不,缓了半个月,仍然感觉还没缓过来。
难以想象, 乌拉那拉皇后每天操持整个皇宫的事物,得有多心力交瘁啊?
想到这里,她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无端端叹起气来?”
亦嫣露出惊愕的表情, 扭头看向说话者:“皇后?”
语毕,忽然意识她还未向皇后行礼, 便又匆忙起身行礼。
乌拉那拉皇后面带和煦点点头:“好了, 别多礼了,快坐下吧。”
亦嫣也不客气, 笑眯眯地起来又回到摇篮上了,她坐下后, 还拍了拍自己旁边空出的那一大截位置:“皇后, 您也一起坐吧, 这摇篮里都是软垫软枕, 坐着可舒服了。”
乌拉那拉皇后忍俊不禁点点头, 也就顺着亦嫣的招呼坐下了。
“您忽然到访可是有什么事吗?”亦嫣扭头问皇后,虽然现在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但都是在请安后,皇后主动留她下来叙话的,平日鲜少来她的宫殿寻她。
乌拉那拉皇后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亦嫣反问道:“你还未回答我,你适才为何叹气呢。”
亦嫣左手扯了扯右手的袖子道:“嗨,这不被前段日子的葬礼累着了吗,所以现在回想都觉得累。”
乌拉那拉皇后赞同点点头:“的确,要不是找你来分担,恐怕我现在都需要卧床静养。”
毕竟她们都是做祖母的年纪了,纵使她们有再大的本事,体力也是吃不消的。
亦嫣可不敢托大领功,挥手笑道:“皇后哪儿的话,这宫里的琐事和太后的葬礼,没有臣妾您也能应付自如。”
“诶诶,我跟你透我的底,你却是跟我客套起来了。”乌拉那拉皇后的语气颇为熟稔。
亦嫣笑而不语,这些年她习惯了。
无论皇后还是胤禛,都与她的关系不对等,什么感情与恩情都是他们的一念之念,所以她永远都是带着一层面具交往,即便是确定胤禛对她的感情,她也才敢泄露出几分真实的自我。
至于皇后,她却是不敢放肆的。
见亦嫣不说话,乌拉那拉皇后也不打算闲聊了,切入正题道:“我此次前来,是想让你来协理六宫。”
“啊?”亦嫣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她没听错吧?皇后居然主动放权给她。
迎着亦嫣不可置信的目光,乌拉那拉皇后却是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
别说是亦嫣不相信,换作从前的自己,或许也不会相信如今的她,会主动与旁人共享手中的权利。
昔日的自己,总是不能容忍旁人冒犯她不可侵犯的威严,所以总想将一切的权利抓到自己手上,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重掌一切。
可当亦嫣愿意放弃得手的权利,而去成全她时,她却是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也不外如是而已。
甚至在王府,有了亦嫣与她共同管理事项的经历,她反而觉得那段日子才是自己最轻松惬意的日子。
她每日忙忙碌碌,有时到晚上才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反观亦嫣卸下所有宫务以后,每日只需吃喝玩乐,眉梢都透露着欢喜,就连人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许多。
见此,她开始反思起来,大家都是领着差不多的俸禄,凭什么就她一人做事?其他人却只管享乐便是。
特别在太后的葬礼上有了亦嫣的料理,她才意识到有一人来替自己分担琐事,是多么美好的事。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要放着亦嫣这个帮手,自己苦苦支撑呢?
正是这样想,才有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她扭头注视着亦嫣:“你也知道,这阖宫上下,单单我一人是忙不过来的。”
说着便牵起亦嫣的手:“所以,你来帮我吧。”
亦嫣这才意识到乌拉那拉皇后是认真的,可是她不愿啊,从前她觉得还有些担心,她手头没有权利以后,可能日子会比以前过得差些。
可自从进入退休生活,她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爽。
以她贵妃的俸禄,她的生活质量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还大大提升了。
除此以外,她还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再为那一堆账目头疼。
所以谁都别想再让她重新工作,
于是她摇头道:“臣妾协助您料理一二太后的葬礼还行,可宫中的庶务臣妾并”
“此事我已向皇上禀报了。”并不熟悉三个字,还为说出口,乌拉那拉皇后打断道。
先斩后奏?亦嫣没想到皇后为了拉自己做苦力,居然会使出这一招。
“你从前与我一道管理了王府十几年,宫中的事项与府上的事项大同小异,你稍微适应些时日,便能很快上手了。”乌拉那拉皇后牵起亦嫣的手看着她道,眼中的意思不明而喻,你别想偷懒。
此时此刻亦嫣只想掐人中。
真是人艰不拆啊,她不明白,从前刚进府摆烂那会,老天爷看不得她年年轻轻没了斗志,安排了张格格这些人推着她去争也就算了。
可如今她好不容易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却又被皇后拉了出来做事。
她就想退个休,怎么就那么难呢?
见亦嫣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乌拉那拉皇后好笑捏了一把亦嫣的脸:“瞧你,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宫权,到你这里却成了烫手山芋。”
亦嫣捂着自己的脸气呼呼道:“那谁稀罕,谁要去。”
乌拉那拉皇后见亦嫣露出这番真心情的神态,不由一乐,声音不自觉放柔几分:“你知道的,我只相信你,旁人我不放心。”
谁知道那些人有了权后,会不会翅膀变硬?
亦嫣故作凶恶道:“您怎么知道,臣妾接触到宫里的权利后,不会贪慕权势呢?”
乌拉那拉皇后好笑道:“贪慕权势的人,不会像你这般,让你执掌宫权却像是要了你老命一般。”
亦嫣脸色一囧,看来她的逃不了要重新工作的命运了,
乌拉那拉皇后拍了拍亦嫣的手:“放心,我会安排齐妃在你身边协助你的。”
亦嫣一怔:“齐妃?”从前两人斗得如火如荼,居然也肯放权给她、
乌拉那拉皇后点头,换作以前她绝不会让李氏沾染任何权利,可自从弘昀救了弘晖一命后,她便为自己曾害过仍在腹中的弘昀深感愧疚。
因此她也愿意改变对李氏的态度。
“所以不会累着你的。”乌拉那拉皇后嗔怪道。
亦嫣耸了耸肩,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午胤禛来永寿宫用晚膳之时,便将来问亦嫣可愿与皇后一起协理后宫,显然在他心中,还是亦嫣的意愿最重要。
那亦嫣都答应了皇后的,自然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乎,亦嫣又要开始过起了忙碌日子,可当她接触了宫中的庶务后,她不由大骂乌拉那拉皇后是骗子。
虽然工作的内容是与在王府差不多,但这体量可比在王府大多了。
而且齐妃又从未接触过庶务,刚开始并不能帮她多少忙,反而她还要抽出不少精力来教齐妃。
不过齐妃倒是不想拖累亦嫣,所以亦嫣教了她一两遍后,她便主动让乐雪来辅佐她就行了。
乐雪与可碧得喜嬷嬷与福嬷嬷真传,又一直帮亦嫣料理事务,所以对两人的能力,亦嫣是放心的,就将齐妃交给了乐雪了。
在接手宫务的这段日子,两人每日感觉都要累瘫下了,对接事项是其一,还有永远看不完的账目。
才过了一两个月,两人眼底便出现了乌青
亦嫣看着满脸憔悴的齐妃与几个月前的踌躇满志,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由调侃了起来:“怎么样?仍觉得这是好差事吗?”
齐妃摇头,不由感慨:“从前我总盼望着手中有权,可如今却发现怎么有权的日子,比无权过得还要辛苦?也不明白要这权有何用?”
还不如以前,每日和熹嫔她们约牌,打个十几二十圈也不觉得疲惫。
亦嫣摇头:“非也,那是因为咱女子没有机会施展权势的作用罢了。”
齐妃觉得也是,她们后妃即便是再有权时,那也只能这后宫中行驶。
亦嫣见齐妃同意,又补充了一点:“还有,这也是因为咱们皇后管理后宫公正,不会让克扣俸禄的现象出现,才让你觉得有权与无权没什么区别。”
齐妃虽然仍不喜皇后,这点她却是不可否认的。
……
后宫的大人们一派和谐,前朝的孩子们也是一派兄友弟恭。
胤禛听取了亦嫣的提议,将折子初审交给这几个孩子后,胤禛在批阅折子方面投放的精力,便大大缩减了。
只是苦了几个孩子们,每天都要浏览看不完的奏折。
不过虽然苦了点,但却是大大地提升对朝堂以及各地政事的了解。
弘曜也在这几年里成长得飞快,很快胤禛便安排他进入吏部。
吏部是主管官员各项的官署,弘曜进入吏部历练,这对他日后如何识人用人有好处。
而在这几年内,胤禛也解决几件心腹大患。
一是国家亏空的问题已解决了,二是,随着国家的渐渐丰盈,胤禛便能腾出手解决康熙时西北边疆遗留的问题。
只是朝堂这边还未发出任何指令,西北那头便忽然发生了□□。
年羹尧临危受命,被胤禛封为抚远大将军,立即出发前往青海一带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至此将青海彻底纳入大清的板块。
胤禛将他晋为一等公爵。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氏嫁给了弘晖作福晋的原因,没有贵妃来得那么有重量。
加之胤禛现在既是君,也是年羹尧的长辈。
这年羹尧虽然依旧是性情暴躁,但却没有像历史上一般居功自傲,跋扈无礼。
胤禛便无需出手处置他,也算是保住一名能打仗的大将了。
而弘晖如今也已将近而立之年,胤禛便册封他为端郡王,也是在这一年,弘昀和弘曜、弘时皆被封为贝勒。
与此同时,大清的财政收入已经趋于稳定上升,八阿哥却是主动向胤禛请辞。
这些年八阿哥身为理藩院尚书,接待外邦使者,渐渐对海外另外一个辽阔世界产生兴趣。
既然如今他答应胤禛的事情已完成,他便打算独自去瞧瞧那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不过最根本的是,他无颜再面对胤禛,所以他想走,走得越远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兄弟俩仅存的一点兄弟情谊。
胤禛瞧出八阿哥去意已决,也默契地也没有挽留他。
只是命人按照大明战船,给八阿哥打造了一艘战船,供他航帆远洋。
还有一件就是大事,姝姝要出嫁了。
之所以那么迟才解决姝姝的终身大事,也是因为康熙和德妃的离世,让姝姝守了足足四年国丧。
其实要是想出嫁的话,守个一两年便已足够了。
不过姝姝是亦嫣和胤禛的第一个女儿,是两人的掌上明珠,从小更是深受皇后与几位哥哥们的宠爱。
大家都不希望姝姝过早嫁人,离开他们,所以大伙都默契地不提姝姝的婚事。
不过,这可急坏了未来额驸富察·傅清了。
没错,就是富察傅恒与富察皇后的长兄,
如今富察家乃胤禛重用的家族之一。
姝姝作为胤禛最疼爱的女儿,自然要为女儿挑选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千挑万选下,胤禛便从选中了这富察·傅清。
当亦嫣得知女婿的人选后,便不由感叹胤禛的眼光真是好,居然为姝姝选了战神之家为夫家,准女婿不仅文武双全,模样更是俊朗非凡。
至于亦嫣为什么知道未来女婿的模样呢。
因为在选定人选之前,胤禛为了亦嫣的一句,不想女儿盲婚哑嫁,便将他任为侍卫,当然也有胤禛赏识俊才的因素在。
这傅清虽说不是御前侍卫,但也在养心殿任职,亦嫣自然而然就见到了。
而姝姝依旧和在王府时一样,经常会去找胤禛,所以两人的第一次相见便是在养心殿。
事后亦嫣还八卦地问胤禛姝姝和准女婿见面时的反应。
结果当然是没反应了,长大后的姝姝,本就集权了亦嫣和胤禛五官的优点,容貌自是不说。
而且姝姝什么样俊俏的郎君没见过?且会被单单见一面的男子迷了眼?
不过胤禛还是询问前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对傅清的印象如何?
姝姝愣了一下,只回答两个字:好看。
可不就是吗?话都没说过,还能有什么印象?
胤禛也觉得第一面就谈印象不妥,于是便两人多了解些时日再提。
谁知这傅清却是对姝姝一见钟情了,每次姝姝来养心殿的时候,都努力地往姝姝身边凑。
甚至还专门去寻一些有趣好玩的小玩意,然后假装偶遇塞给姝姝。
姝姝问起这是什么,他结结巴巴回答:“臣在街上觉得甚是有趣,便买回来送给公主赏玩。”
说完也不等姝姝回答,便身体僵硬地扭头走了。
一开始姝姝还觉得他莫名其妙,渐渐地也察觉出他的意图来。
不过姝姝也不拆穿,都收下这些小玩意,算是他一个机会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半年之久,直到胤禛发现来养心殿的女儿视线,全部放在大殿内的傅清身上,便气不打一处来。
大概天下父亲见女儿将心思放在男人身上,都会有种自己精心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懑感。
不过等生气过后,胤禛见女儿喜欢他为她选的女婿人选,又不由高兴起来。
于是胤禛又再次向女儿问之前那个的问题。
“就蛮有趣的。”姝姝说这话时,语气与眉梢都透着说不出的喜悦。
胤禛又说着姝姝的话:“那他作为你日后额驸如何?”
受亦嫣影响,姝姝对自己婚事并不扭捏,认真思考了一瞬,便欣喜地点了点头。
瞧女儿这小女儿家思春的神态,胤禛这老父亲心脏又顿时一噎,内心暗叹一句女大不中留,便下旨给两人指婚了。
至于傅清愿不愿意,不在胤禛的考虑范围内,不过瞧那傻小子的反应,估计此时早已乐开了花了。
傅清那边接到赐婚的圣旨后,找姝姝的次数更勤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弘曜和弘历,一个看到妹妹,一个看到姐姐,快被别的臭男人拐走了,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老是围在姝姝身边的傅清赶走。
所以经常出些难题来考验他,还好傅清只是面对姝姝呆呆笨笨的,脑子还是十分灵光的,都有惊无险地一一应付过去了。
这才得到大舅子和小舅子的认可。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饭吃太辣导致胃疼的厉害,实在是没码出多少字,今天就先不发了,明天直接三合一吧,不过为了补偿大家,我将抽奖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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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 160 章
第160章
公主出嫁一般都会有试婚格格, 去公主府与额驸先生活一段时日,但由于姝姝和亦嫣的不愿,乌拉那拉皇后便不安排试婚格格了。
很快便来到了姝姝成婚的日子, 从前弘曜成婚亦嫣没有多强烈的情绪波动, 但姝姝出嫁,亦嫣却直接哭成了个泪人。
虽说姝姝的公主府在京中, 想见面可以随时召进宫来, 可亦嫣总感觉女儿出嫁了,就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她们分离, 今后不再是一家人, 心也因此空了一块。
眼见就要送姝姝出宫门了,亦嫣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伤感,最后还是在乌拉那拉皇后和齐妃一同的安慰下, 她才渐渐收起了眼泪。
姝姝出嫁以后,亦嫣就感觉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同样心情不佳的, 还有胤禛这个阿玛。
姝姝出嫁那日,他甚至都不敢露面去送姝姝出门, 只让苏培盛再添加了几层礼。
还好姝姝知道胤禛最疼爱她的, 不然姝姝还以为胤禛不喜她这个女儿呢,
可怜了姚姚心挂两头, 这边刚安慰了胤禛,那边又得陪伴在亦嫣身边逗乐。
亦嫣见不得小女儿两头跑, 便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霜凋夏绿, 时间如流水一般流过, 如今距离胤禛登基已过去了五年日子。
这是在这一年, 胤禛的圆明园扩建终于完成, 这圆明园是康熙赐他的园子,登基初期,他便立马着手命人去扩建了,之所以耗时几年,也是因为这几年的国库不充盈,钱不到位,甚至很多工程都是在最近的一年内完成的。
这不扩建完毕以后,刚夏天胤禛便迫不及待下令前往圆明园避暑。
不过这次人员的名单,胤禛只选了育有子嗣的后妃和皇子,以及公主与额驸们。
其余的嫔妃依旧留在紫禁城。
但亦嫣想着自己的小姐妹,便让胤禛再加上熹嫔,她是弘历和姝姝的干娘也算是。
出发的前一天,亦嫣便兴奋地睡不着觉,这可是圆明园啊。
被后世成为瑰宝的圆明园,她终于也能窥探这一处名胜古迹的最初形状。
这几年她去养心殿时,胤禛总是拉着她一起设计圆明园,而且胤禛并不单单是让她在一旁旁观,而是真心实意地询问她的意见。
不过就她那点对中式园林见解,哪敢在胤禛这个真材实料的设计总监面前班门弄斧?
思来想去,将西方那套花园式园林的设计思路告诉胤禛,说她想要有一个花团锦族的角落。
于是乎,圆明园便有一座以亦嫣的名字提名的花园,是专属于亦嫣西洋风情的花海。
胤禛每次向亦嫣汇报圆明园的进度,都会提起花园修缮进度,所以亦嫣最期待的就是她与胤禛一起设计的这一座花园了。
不过,胤禛始终没有提及她的住所,或者说,胤禛根本就没有命人专门设计一座院子给她吧?
亦嫣在床上翻了个身,摇了摇头,企图将脑海里的思绪挥散,不想了,她住哪儿都行,反正胤禛总不会亏待她的。
一觉好梦,大清早,胤禛下朝后,便立即带领众人出宫,前往圆明园。
这还是亦嫣进宫后第一次出宫。
其实别说是她这个后妃,就连胤禛这个皇帝出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马车来到街道上,亦嫣想看看外面的热闹的街景,便命人掀开了车厢的帘子。
可车里摆有冰块,散发的冷气让车厢成为了空凋房,所以帘子掀开后,一阵阵炽热的夏风袭来,让人仿佛置身在火炉前。
亦嫣又立马让人放下帘子,反正之前在王府做侧福晋时,她也出府出腻了,也不在乎瞧着一两眼了。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圆明园。
刚下马车,苏培盛便来到亦嫣的马车前,说是胤禛招她过去。
亦嫣嘱咐好可碧与乐雪打点行礼,便跟着苏培盛前去了。
胤禛正在大门处等着亦嫣,亦嫣来到时,见他正扭头与皇后交谈着,似乎是在交代着什么。
见亦嫣来了以后,丢下一句:“你安置好公主与阿哥们。”
然后便牵起亦嫣的手,迈步往圆明园的大门走去了。
亦嫣早已习惯胤禛在人前与自己如此亲密了,甚至可以说着都是小场面。
自胤禛登基以后,可能再无人可限制他,胤禛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向世人展现他对亦嫣的偏爱。
比如所有国宴上,她的位置永远都在胤禛的龙椅旁,比如只有亦嫣能日日见到胤禛,只有亦嫣能随意出入养心殿。
比如现在
胤禛带她浏览了一圈圆明园的景色,便直接带她回他的住所九州清晏中。
这儿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当亦嫣看到可碧与乐雪也在门口与苏培盛一起候着,她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你的行礼都已搬来这边了,往后的日子,你便和同住在九州清晏吧。”胤禛停住脚步,转身道。
亦嫣:呵呵,果然。
她也不推脱,反而是大大方方与胤禛步入九州清晏的宫门,反正是胤禛这个天下之主让自己住进去的,她还用得着怕什么?
进去后,亦嫣才发现这九州清晏是一处三进殿,面积就如一座府邸那么大,胤禛给她安排的院子,离胤禛长待的养心殿还有几分钟左右的脚程呢。
没错,胤禛也在圆明园建了一所养心殿。
所以亦嫣住进九州清晏,基本不会与觐见胤禛的大臣们碰面。
这亦嫣也就放心了,虽然她如今是不怕事,但也不希望有人弹劾她与胤禛。
就这样,亦嫣九州清晏住下了。
圆明园几乎可以说是重建了,也因此这里许多事项也还没个正规的章程,很多主意就等着皇后和亦嫣两人拿主意了。
所以到了圆明园亦嫣要操持的事,反而比宫中还繁重,整日忙得昏头转向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导致她住进圆明园一月有余,却连一次正经的景儿都没赏上。
胤禛也是如此,夏季正值汛期,江流一带开始又水灾泛滥,不断有大臣觐见商议解决各地的灾情。
直到两三个月过去,亦嫣和胤禛两人才双双有空闲时间出门游玩。
亦嫣与胤禛漫步在圆明园的湖边小路旁,远处的是湖光山色,迎面而来的一阵阵凉风吹散了周身的暑气。
不由感慨,这不愧胤禛后来最爱长住地方,不仅美景优美,就连空气都令人心旷神怡。
身边的胤禛似乎观察到亦嫣愉悦的心情,嘴角也不由跟着上扬,牵着亦嫣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眉眼弯弯的亦嫣,一边走一边面向胤禛叽叽嚓嚓说着近日的趣事和孩子们的近况。
胤禛也不敷衍亦嫣,而是认真听着,时不时发表自己的见解。
两人沿着湖绕了一圈,天边的太阳渐渐西下,残阳斜斜地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上,就像是在水面镀上了一层金粉,就连旁边的荷花与荷叶也仿佛加了一抹梦幻的金色。
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岁月静好
在圆明园住上一段时日,这还没到秋天,便又要回銮了,起因是弘晖忽然发病了。
其实以弘晖羸弱的身子,是不适合参与政事的,但胤禛为了不伤孩子的自尊,便才一视同仁安排几个孩子初审奏折。
不过他一开始也是象征性地交给弘晖小部分奏折初审,更多是交给弘曜他们审阅。
弘晖心知胤禛这个父亲的好意,也没有说什么,可随着弘曜被调派到吏部,弘时也开始进入工部,这庞大的工作量便一下子就压在了腿脚不便的弘昀身上。
于是他便主动将弘昀一半工作揽在他身上。
他这么做,除了心疼弟弟,想要为胤禛分担以外,更多的是他不甘自己一身是学识,便这般埋没了,不想这辈子做一位碌碌无为的人。
所以他想要为大清尽一点微薄之力。
弘晖向胤禛请旨时,胤禛从弘晖的话语中,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对他这副孱弱的身子的自卑。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所为的为他好,其实还是最伤孩子的举动。因为这样的区别对待,只会加深弘晖对自己身体的自卑罢了。
他本就是为了弘晖的自尊着想,也就同意的弘晖的请求。
只是他的身体,终究是支撑不住如此庞大的工作量,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终于在今年春节过后,他便再也支持不住病倒了。
胤禛见状便停了弘晖的差事,只让他好好在自己的府邸养病。
这次圆明园避暑之行,胤禛也一同接他来养病了,只可惜这圆明园怡人的风景,并没有缓和他的病情,反而还有加重的迹象。
太医曾断言弘晖寿数不长,此次大病,不由让大伙心中有了猜想弘晖恐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而弘晖病情加重,最忧心地莫过于年福晋和乌拉那拉皇后了。
年福晋还能在旁伺候着,可乌拉那拉皇后却因着身份不得出宫,只能听着弘晖的病情干着急。
乌拉那拉皇后头一回痛恨自己当了这个皇后,要是她依旧只是个亲王的福晋,那么她便不用与弘晖分开住,便能守着生病的儿子身边了。
亦嫣也一样心系弘晖这孩子,可她也一样不能出宫,又考虑到乌拉那拉皇后的心情,便让弘历多去端郡王府看望弘晖,再回宫向她们汇报弘曜的病情。
至于弘曜,他如今也是政事缠身,便不让他去了。
不过不用亦嫣吩咐,以他们兄弟几个的感情,弘曜也还是会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出宫看望弘晖。
弘历是个孝顺的孩子,见亦嫣和嫡母心系大哥的安危,便每日冒着风雪出宫到端郡王府看望弘晖。
可弘晖的身子时好时坏,真是令人的心跌宕起伏,亦嫣见乌拉那拉皇后反复被弘晖的病情拉扯着,这短短几个月足足老了七八岁,便让弘历不用每日来回走了,省得皇后一下子忧,一下子喜的。
还有胤禛的这个父亲,为了给弘晖冲喜,便下旨将弘晖晋为端亲王。
可弘晖的生机似乎已断,病情依旧没有迹象。
寒风萧萧,亦嫣和姝姝正在院里煮酒赏着雪呢,便传来了外头弘晖殁了的消息。
亦嫣执壶的手一抖,脑海里立马浮现起弘晖小时候乖巧懂事样子,他溺水被救上来奄奄一息的模样,因身子不好只能待在屋内郁郁寡欢的样子。
笑眯眯看着弘曜玩耍再到他长大成人娶亲的模样。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却是比她先一步离世了,想到这里,两行清泪缓缓从脸颊落了下来。
“大哥,他去了吗?”旁边的姚姚已是泪流满面,她还记得上次自己想要一匹刚出生的汗血宝马,大哥努力为她寻来的画面。
从小她和姐姐想要的,大哥便会像这样为费劲心思地为她寻来。
可这样好的大哥,如今却是不在了。
亦嫣听到女儿难过的声音,抬手替她摸摸眼泪。
姚姚作为雍亲王府内最小的女儿,自然也是最受哥哥姐姐们宠爱的存在,弘晖的离世,也意味着这世上要少了一个疼爱她的哥哥,亦嫣非常能体会到女儿的伤心。
她牵起女儿的手:“走吧,咱们去你皇额娘的景仁宫。”
姚姚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对,咱们先去看皇额娘,大哥去了,最伤心的人肯定就是皇额娘,额娘咱们快走吧。”
亦嫣欣慰一笑:“也不枉费皇额娘往日最疼爱你这个孩子。”
姚姚出生时,恰好是她与皇后关系缓和的时期,皇后没有女儿,是真的将姚姚当成自己女儿看待,现在弘晖去世,但愿有姚姚在身边,能缓解一二她失子之痛吧。
带着女儿来到景仁宫,亦嫣发现皇后似乎早就预料到她要来,早就在殿内等候。
她见到亦嫣和姚姚,立马冲两人温和一笑:“你和姚儿来了?”
看到皇后情绪如今平静,亦嫣不禁担忧道:“皇后,您”
没事吧?这三个字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唯一的孩子离世,怎么会没事呢?估计只是将悲伤掩藏起来吧了。
姚姚却是扑进了皇后怀里,哽咽道:“皇额娘,您别太伤心,哥哥不在了,姚儿也会替哥哥陪着您的。”
皇后温柔地抬手替姚姚撩了撩头发,欣慰点头:“皇额娘知道姚儿是个孝顺的,咱们去见你大哥最后一面吧。”
说着便抬头看亦嫣:“走吧,我们去送咱们的孩子最后一程。”
当初弘晖命悬一线是亦嫣亲手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长大后更是将亦嫣当成亲娘一样待,但凡孝顺皇后的,亦嫣那边也有一份,所以皇后将弘晖说成是她和亦嫣两人的孩子,一点也不为过。
亦嫣忍着泪意点了点头,然后便一起前往养心殿,与胤禛一起出宫参加弘晖的葬礼。
如今的胤禛早已不形于色,所以尽管他伤心弘晖的离世,他并没有透露出多少伤心的神色来,反而见到皇后来了,还安慰了她几句。
“皇后也别太伤心,弘晖不在了,端亲王福晋和孙子们自会替弘晖孝顺你。”
胤禛与姚姚不亏是两父女,连安慰的话术都差不多,只是胤禛的语气太过生硬,没有姚姚那么有温情。
不过两人早已如上下属一般的关系,自然语气都透着一股生疏。
皇后心知胤禛是真心宽慰她的,倒不会觉得胤禛反应冷漠,她深深叹了口气,点头道:“臣妾明白,弘晖这条命本就是亦嫣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他能多陪臣妾二十多年,臣妾已是心满意足。”
胤禛见皇后如此想得开,便满意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亦嫣:“走吧,弘曜与姝姝已经在端亲王府等着我们了。”
亦嫣点点头便和皇后一起跟在胤禛的身后出宫。
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这世间最过于悲痛的事了。
下了马车,亦嫣站在大门,抬眸看着端亲王府处处挂满了白,一时有些不敢再向里迈进一步。
胤禛与皇后也是如此。
虽然大家已知弘晖的死讯,可脑子却是仍未能接受这个事实,仿佛没见到躺在棺材里的弘晖,弘晖就没死似的。
最终还是胤禛率先迈出第一步,亦嫣等人连忙紧随其后。
进到灵堂,弘曜和姝姝这些兄弟姐妹,便立马迎了上来。
“皇阿玛。”
胤禛点点头,抿嘴道:“行了,都来给你大哥上柱香吧。”
旁边年福晋听到胤禛的话后,抬手摸了摸眼泪,强忍着悲伤,从宫人手中接过香,将手中的香分发给前来的长辈们。
到皇后时,年福晋瞧见她定定地注视装着弘晖棺材,哽咽唤了声“皇额娘。”
皇后回神,立马接过年福晋手中的香:“行了,去给你淑额娘和你妹妹递香吧。”
旁边的亦嫣道:“不用,姝姝给我和姚姚拿来了。”
就这样,每人手拿了一炷香,随着胤禛和皇后给灵堂上的弘晖上三支香。
祭拜过弘晖以后,年福晋便再也忍不住悲伤,扑进了皇后的怀里,啜泣道:“皇额娘,王爷他”
此刻弘晖最亲近的两个人相聚,皇后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可到底是顾忌皇后的尊容,乌拉那拉皇后做不出痛哭流涕的模样,就连落泪都是无声的。
亦嫣瞧着觉得难受,没能见儿子最后一面也就算了,就连儿子去了,也不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弘晖走时,只你一人在身边吗?”皇后问年福晋。
年福晋摇头:“王爷走时,三贝勒与四贝勒都在王爷身侧。”
皇后忽然笑了:“有弘曜和弘昀陪着,弘晖离去时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弘晖临终前,可有什么话要与本宫交代吗?”
年福晋刚点头说有,弘曜便从人群中走来:“皇额娘,大哥临终前,说他能为大清尽一点绵薄之力,乃是死得其所,让您不要为他的离去而伤怀。”
皇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其实很早之前,她便察觉到弘晖身子日渐消弱,当时不是没有劝过弘晖多多顾及自己的身子,将手头的差事叫给旁人来处理。
可弘晖却是以一句他不想永远只是一个废人,彻底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弘晖的身子,一直都是她们母子的心结,只是他希望弘晖能够保养好身子,陪她到最后,而弘晖却是通过有所建树向世人证明,即便是他身子有缺陷,也照样能为大清做出贡献。
如今儿子得偿所愿,所以她应该为儿子高兴才是
弘晖的葬礼结束后,皇后回去便立马病倒了,这下皇后只得将所有宫务都交由亦嫣来操持。
那么多的事情一下子就砸到亦嫣头上,居然没有令她手忙脚乱,反而将庶务打理的井然有序之余,还能抽出空来,到景仁宫照顾皇后。
这日亦嫣又来照顾皇后,等服侍皇后喝下药后,她不由打趣亦嫣:“你啊你,之前总说自个不行,其实能力一点都不必我这个皇后差。”
亦嫣将碗交给珍珠后,语气颇为埋怨道:“还不是您忽然病倒,我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都被逼出来的本事,换作平时有您在背后兜底,我才不会做事如此认真呢。”
皇后微笑地看着亦嫣摇头。
亦嫣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管啊,您可不能只让我一人管着偌大的紫禁城,所以赶紧好起来吧。”
皇后好笑道:“不是还有齐妃在一旁帮你吗?”
亦嫣无奈道:“她以前生弘时生了身子,如今稍微多忙一会,便浑身腰酸背痛,有时还会直不起腰,而且如今她年纪也不小了,我这也不敢将过多的事情交给她去办。”
皇后点头赞同,说起来齐妃还比她大三岁呢。
亦嫣拍了拍皇后的肩:“所以你快点好起来,不然下一个病倒的就是我了。”
皇后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亦嫣,她知道,亦嫣是想让她赶紧振作起来,这才如此说的。
可弘晖的离世,让她每日醒来,便花费了自身的所有精力,何况有了亦嫣在身旁,她也算是有了依靠,再也不必一人硬撑着,也有病倒的权利了。
想到这里,她将被子拉上了一点:“刚进宫那会,你都歇了一年有余,现就不能让我多歇会吗?”
说完这话,她便一气呵成,躺下转身,只给亦嫣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
亦嫣见状对着皇后的背影气恼“嘿”了一声,旋即她又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皇后有心情与自己打趣,应该也渐渐从弘晖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之后似乎也如亦嫣所想一般,皇后很快便好了起来,重新从亦嫣手中接手回宫权。
闲暇时,也会将年福晋和孙子孙女们招进宫承欢膝下。
弘晖虽然有两个妾室,但却只有年福晋为弘晖诞下子嗣,成婚十多年,共育有两儿两女。
因此皇后膝下并不算孤单。
亦嫣猜测这可能是皇后那么快就走出失子阴霾的原因吧。
可她总感觉皇后如此迅速收拾好心情,似乎有一丝反常,毕竟就连她这个不愿养母的长辈,想起弘晖的离去,心中仍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她又找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想不通,亦嫣便决定不想了,毕竟有些事情是不必刨根问底探究清楚的。
转眼又过去两年,这些年弘曜的差事做得不错,得到胤禛乃至朝臣们的赞赏,就连怡亲王也对弘曜赞许有佳。
在雍正八年这一年,胤禛决定给自己的这几个儿子晋位。
晋弘昀为安亲王,弘曜为泰亲王,弘时与弘历皆册封为贝勒。
胤禛给弘曜取泰为封号,基本就向世人昭示着弘曜地位了。
不过弘曜的地位,即便是没了这个封号大家却已心知肚明。
毕竟所有皇子都支持弘曜,无人和弘曜争夺那个位置,所以在众人心中,弘曜已是隐形的太子。
而弘历也开始跟着弘曜这个哥哥进入朝堂了,自从弘历去了前院后,都是弘曜一直在照顾着的,所以弘历最是敬爱弘曜这个哥哥。
属于是有人说一句弘曜的不好,他便冲上去与人理论的弟弟。
当然其他哥哥也对他照顾有佳,他也一样是敬重的,只是弘曜是排在首位罢了。
也是在今年,弘曜后院的一位格格给她添了一位孙子。
如今除去儿媳妇钮祜禄氏生下的二子一女,弘曜还有三子一女。
分别是由一位侧福晋和三位格格所生。
而这几位女人,都是钮祜禄氏向皇后为弘曜求来的。
弘曜受父母影响,是真的想与钮祜禄氏一世一双人的,可随着胤禛的登基,弘曜这个隐形的储君的一举一动皆进入大众的视野里。
钮祜禄作为弘曜的嫡福晋自然也在其中。
就因为弘曜的后院只有钮祜禄这个福晋一人,许多人便开始抨击钮祜禄善妒,德行不端,居然不许弘曜的后院还有其他女人,未来怎么能作为一国之母。
弘曜听闻后,自然是要出面维护自己的妻子,便立即反驳那些人,说不纳其他女人是他的决定,与他的福晋无关。
可最后却是钮祜禄氏主动要为他纳妾。
原因是外头的言论影响到了钮祜禄家未出嫁的女儿,家族便派了钮祜禄氏的后妈来游说钮祜禄氏,让她多为家族的荣誉着想。
只要她为弘曜纳一位新人,便能破除钮祜禄家女儿善妒的言论。
一开始钮祜禄氏是不愿的,毕竟她与弘曜成婚以后便一直伉俪情深,怎么可能愿意与旁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但架不住外头对她名声的诋毁和家族那头再三恳求,她便主动进宫要亦嫣和皇后为弘曜选一位格格进府。
皇后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亦嫣却是劝她再想想,这一旦有了一个人插在她与弘曜中间,两人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钮祜禄氏却是自信认为,只有多了一个女人而已,这并不足以影响到她与弘曜的夫妻感情。
亦嫣是不太能理解这个时代一些女子的观念的,她见儿媳妇仍然选择一意孤行,也不再劝阻,就与皇后一起为弘曜选了一位貌美的格格进府。
但在弘曜的眼里,这钮祜禄氏此举无疑就是背叛,钮祜禄氏亲手打破两人感情的唯一性。
所以自这一位格格进府后,弘曜再也不坚持只有一个伴侣的原则。
直到那位董格格给弘曜生下一位阿哥,钮祜禄氏这才到自己似乎做错了,可她既然走出这一步,便不能回头了。
如果府上只有她与董格格女人的话,以后弘曜的心。难免不会渐渐从她身上而完全转移到董格格身上。
于是为了牵制董格格,她又为弘曜求了拥有大姓的富察格格和容貌艳绝的杨格格进府。
这会子不止亦嫣为这对小夫妻爱情的破灭唏嘘不已,就连皇后也是如此,因为如今的钮祜禄氏就如以前的自己。
不过她更多的是惋惜,毕竟她与皇上昔日并没有这份伉俪之情,更多的是相敬如宾,所以对她来说,其实以前与现在也无多少差别。
只是钮祜禄氏,她明明还可以拥有一份皇上与亦嫣的爱情,却被自己亲手摧毁了
眨眼间又过去两年,时间来到雍正十年。
就在这一年,皇后又再一次病倒了,听到消息的亦嫣,火速赶到景仁宫。
她一进到里面,便听到床上昏迷的皇后,嘴里一直呢喃着弘晖的名字。
亦嫣这才意识到这些年,皇后一直都未能走出失子之痛,之前的恢复,也只不过是将伤痛掩埋在内心深处,然后一直在侵蚀着皇后,任由这股伤痛蔓延到骨髓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直到某一日,身体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伤痛而倒下了。
亦嫣守在皇后的一旁看着几个太医们为安魂刚好施针。
良久,太医们齐齐摇头,也不再施针,而是向亦嫣禀告道:“回贵妃,不是微臣们不能将皇后娘娘从昏迷中唤醒,而是皇后娘娘不愿醒来。”
亦嫣闻言扭头看向床上的皇后,可她此时此刻却是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仿佛听不懂外界的声音,感受不到这具身体上的感觉,除了绝望地呼唤着弘晖的名字,便没有做出其他反应了。
难道就因为弘晖在她梦里,所以即便是噩梦也不愿意醒来?
皇后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六七天,而在期间,亦嫣和太医们也在不断为救醒皇后而努力,然而,太医们使尽了浑身解数,依旧是无事于补。
最后还是皇后自己醒来的。
而皇后一醒来,立马便让珍珠去叫亦嫣叫来景仁宫。
亦嫣在听闻皇后已苏醒的消息,便立马放下手头的宫务,火速赶来了景仁宫。
“皇后,您可终于是醒了。”亦嫣刚踏进大厅的大门,便朝里欢喜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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