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虽比陆贾更得重用,拟定诏令多由他执笔,但丝毫不敢松懈。这陆贾是个儒士,被陛下放在身边,不论是欣赏儒学,还是为了平衡,都足以让人警惕。
而陆贾此人极善口辩,与儒学几大派都有往来,也多人支持。虽然低调,曹参还是处处留意他。
那许负他也听说过,一个天赋好会卜算、相看的女士子,被称赞类同徐希,但还差得远。
但没想到衔玉而生这种荒谬之事都能编造,还会那么早就推到陛下面前来。
他盯着嬴政的神情,随时准备接话。
徐希升任右丞相后,政务多由徐希解决,嬴政今日不算忙,“那就传召进宫,让她也给朕看相。”
陆贾笑着提前说下话,“这许负今年还未及笄,相术不一定能相看得过陛下龙颜。”
“无妨。”嬴政就是想看看这个生而不凡类同徐希,又名叫许负的人。若真相得准,他自重用。
陆贾含笑退下。
内侍前去传召。
内侍领着许负进王宫大门,消息就被传到了政务偏殿。
萧何放下手中奏疏,起身找徐希,见她也停了政务,到茶室坐下,“来讨杯茶喝。”
“凉的,热的?”徐希抬头问。
萧何看了眼窗棂外,开到荼蘼的花丛,“这天,来杯温的。”
徐深给他倒了一盏温茶端来。
乌龙玫瑰,醇香浓厚。萧何饮了半盏才停下,“那个许负你可曾见过?衔玉而生,可是闻所未闻的不凡。”
徐希还在捞茶盏里的西米,听这话,瞥了他一眼,“刘季还是他母和蛟龙生的呢。”
萧何愣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刘季属实不可信!”
茶室外的嬴舒曼、赢肥、赢鹄几个也忍不住笑。被嬴芳华瞪了一眼,赶紧憋住。
萧何也没避讳,直接问,“我们右丞相虽不常出手,但你看天象、测天命之能可是不少人都知道,这许负你可曾见过?当真是生而不凡,还是来者不善?”
“见过,没我小时候横。衔玉不衔玉不晓得,天赋却是不错,天生的相师,黄石老儿的弟子。”徐希说着,扒拉完盏中西米。
一听黄石公的弟子,萧何神情微变,“商山四皓夏黄公崔广?他一生隐居,只于张良传过书,竟还收了这个许负为弟子?”
老祖也是一生隐居,收了徐希做关门弟子。夏黄公若是也走这一路,他们是准备再教出一个许负,来争夺陛下宠信,替代徐希?
徐希点头,可惜道,“好苗子,发现晚了,此时再去抢,明显抢不过了。”
“你教得过来吗?”萧何睨她。右丞相政务多,偏偏她还揽一堆不学无术的公子公主,还有几个弟子要牵着绳教导。
“我教不过来,可以让公孙萚教。”徐希给他一眼刀。许负啊,历史有名的女相师,被刘季老流氓封女侯爵的。她不仅相看过老流氓,还有薄姬和汉文帝。非她这种带着答案透剧的能比。
“你竟是不担心。”萧何看她一点不急,反而一脸惜才之相,忍不住皱眉。
徐希思忖半晌,抿着嘴点头,“也担心,毕竟我怕死,又干过不少缺德事儿。这要被她相出个啥来,那我得玩完。”
陛下度过去年的大劫,刘季、项羽都成了大秦臣子,吕雉、汉朝名相也被她收用了。这死孩子要是乱说话,那她只能提前刀了老流氓了。
萧何想到去年陇西天水祭祀的三天,神情慎重起来,“若是陛下有变......”
“大不了失宠。”徐希摊手。
萧何拧眉。
许负已被带到殿内。
稚嫩的小女郎,才刚十三岁,身量不高,两眼如星,明亮清澈,不卑不亢的上前见礼,“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抬手,“免礼。”
许负起身,望着嬴政,“陛下,传召许负有何吩咐?”
她胆子确实不小,不仅不惧他威严,还主动问话。嬴政想到初见徐希时的样子,指了面前的几凳,“赐坐。”
许负一脸疑惑又坦然的谢过,在几凳上坐下。
“朕听陆贾言,你衔玉而生,天生会卜算、相术,来给朕相看一番。”嬴政直接命道。
许负路过个果然之色,告罪一声,仔细望着嬴政相看,又让他伸出手来,“我所学相术有所不同,乃结合了阴阳八卦之术,面相八卦、手相八卦。”
嬴政听着,就看她能相出什么来。
许负相面后,又相手,“还请陛下饶恕狂言之罪,陛下乃天下最尊贵的帝王,我相术不精,无法相出陛下命格。”
嬴政并不意外,望着她目光微沉,“是相看不出,还是不敢提相看结果?”
许负对上他幽深冷锐的鹰眸,小脸一白,跪下来,“陛下......我相看不出来。”
“允你无罪,无论相处何种结果。否则,你自有去处。”嬴政声音平静,淡淡的睨着她。
陆贾在一旁暗自着急,想要上前说话。
曹参笑着上前,“陛下,这小女郎看着还不如家中幺女大,陛下命格尊贵,她既相不出,还有待学习,不妨请她师父进宫,为陛下相看。”
嬴政扫他一眼,问地上跪着的许负,“你师父何人?”
许负皱着小脸,不想回答。
“是何难以启齿之人?”嬴政追问。
许负忙道,“并非如此,师父乃商山四皓夏黄公,传书于我时,曾交代1相人者,具慧眼。慎相之,助君贤。我相术不精,为师父蒙羞了。”
陆贾隐晦的给她个眼神,此时露怯,再寻机遇就难了。
许负依旧坚持自己相看不出来。
嬴政失望,只能让她退下,并命人去寻她师父黄石公。
曹参进言,“右丞相曾延请商山四皓入朝,或是入住学宫,被四人拒绝,只怕这夏黄公难请。”
嬴政听的皱眉,“福卿都不曾把人请出山,只怕是真隐士。”
“右丞相倒是与四皓对骂过,打赌让四人去海外寻找仙山。”曹参笑起来。
嬴政虽已知天命,可并非愚钝了,深深看了眼曹参,问话江御,“去看福卿可忙完了。”
江御应诺,出去传召徐希。
徐希一脸疑惑的进来,“陛下,传我作何?”
嬴政拿着鱼食投掷进鱼池中,一群大锦鲤争相抢食,对面不远,是罚扎马步的嬴芝曼。
“朕今日召见学宫的女士子许负,她亦生而不凡,专善卜算、相术,却说相看不出朕的面相、手相。福卿以为如何?”嬴政扭头问她。
徐希眨了眨眼,“陛下,那许负还是个未成年学子,是否为难了人孩子?”
她一脸相出也不敢说的架势太明显了。嬴政沉默了一瞬,“那你给朕相看,结果又如何?”
徐希想翻他一眼,“陛下,难为臣了。臣现在日日被埋在各地政务中,已熬成黄脸婆。让臣炫个烟花,美食还有可能,再不济让臣炫个画技,让我相面,这不难为我。”
嬴政看她还嫌弃上了,厉眼瞪她,“测天命难道不学阴阳八卦?”
“要不我去找公孙萚来,陛下你找他发难?臣还有一百多斤的政务要忙。”徐希讨好的笑着,直接把郎君卖了出来。
嬴政嘴角微抽,看她确实急,手上墨迹几处,皱着脸摆手,“滚吧。”
“臣告退。”徐希从善如流拱手辑礼,立马溜的没影儿。
嬴政没传召公孙萚,徐希不愿多说之事,他必然不会多说,比徐希还溜滑。
许负出了王宫,回到家,就跟父亲许望商议离开咸阳,“是非之地,恐有大乱,我们还是早日离开!”
“可是相看出秦始皇......不久于人世?”许望对女儿的相术十分自信,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若有大乱,那必是秦始皇薨了,才有大乱。
许负双眉拧在一起,“师父曾说‘天道暗,莫负谁?群雄起,天下乱。’我一直不解,今日见到陛下......此地不该我们多留,还是早日离开的好。”
“如今天下安稳,哪里就会天下乱了。即便秦始皇当真薨了,那也只是咸阳乱。朝中能臣贤臣不少,天下不至于大乱。”许望还是不太想放弃咸阳。
许负正要再劝说他,外面有人来拜访。
嬴舒曼和赢肥、赢鹄也在查许负,听她被传召后,三天不曾到学宫听讲,立马就来找她。
许负言有疾在身,拒绝了她们。
嬴舒曼没客气,“刚给父王相过面,回家就有疾在身,肯定作什么幺蛾子。”
直接就告给了嬴芝曼。让她告给嬴政。
嬴芝曼这次没怂,直接就告状了,“父王,那许负在家称病,肯定是相出父王命格了。”
嬴政望着她,“你近日瘦了些,瞧着脸都小了。”
嬴芝曼眨了眨眼,“父王,您在说我脸大吗?”
“头小。”嬴政扔她一句。
嬴芝曼:“......”
嬴政扔下奏疏,吩咐,“蒙毅,去传召许负进宫,为朕相看。”
蒙毅看了眼江御,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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