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说开就不好了。”往后退几步,诺兹恢复平时的模样,“抛开这些问题不谈,我们还是我们。”
静,出乎意料的安静,艾戈沉默地凝视诺兹。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是他本意,可当他看到孟易从诺家走出来,心里的怒火就不受控制地往上冒。
“你应该明白我想知道的事情不需要问。”
蹙眉看过来,诺兹也有些恼怒。
两人认识二十年之久,除了刚开始那会之外鲜少有激烈斗争的时候,此时的他真想不明白艾戈执着这些做什么。
“你想查尽管查,没必要跟我说明。”
轻笑一声,艾戈步步逼近,叹道:“说到底你还在怨我,对不对。”
“我没有。”
“你有。”
诺兹气笑,停下往后退的脚步和艾戈对峙,氛围愈演愈烈。
这时,艾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压扁的空罐,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喜欢喝图醉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如果你不怨我,又怎么可能跟连玉说。”
百口莫辩,诺兹的气焰弱下来,他当初确实是为了试探故意把消息暴露出去,但跟艾戈口中说的怨完全不搭边。
“过去太久远的事情我不多问,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天晚上我们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混乱的记忆涌上来,脑子仿佛被灰雾环绕一般,隐藏在脖颈下的腺体隐隐作痛,诺兹沉声道:“那晚你晕倒之后我也晕过去了,仅此而已。”
目光犀利地凝视艾戈,心中升起几分担忧,他并不想让艾戈知道他们存在的关系,他有必须守住秘密的理由。
更何况……
回想起艾戈念念不忘的人,诺兹心一沉,自嘲:我还没有卑微到跟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家伙搭伙。
僵持片刻,艾戈无声叹气,对方眼中的坚定过于清澈,让他分不清梦与现实,再次询问:“真的只是晕过去这么简单吗?”
“我们能发生什么?”
是啊,我们什么都不能发生。
面色复杂地转过身,艾戈开始有些后悔今晚的冲动,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
可是…真的不能发生什么吗?
心底的魔鬼不停低吟,那些克制的念头从囚牢中溢出,一阵又一阵朝他袭来。
唰——嘣——
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客厅。
唔——
后背还没完全恢复的划伤在这强烈的碰撞下传来剧痛,诺兹吃痛地把右手横在胸前,冷漠地使劲,企图把左手从艾戈的手里挣脱出来。
此时的艾戈格外可怕,半张开的气场肆无忌惮地压过来,企图激起诺兹更深层的反抗。
这家伙难道想!
瞳孔皱缩,扒下艾戈军装上的徽章,诺兹不顾上其他,毫不客气地往其脸上横扫。
唰——
锋利的徽章划过脸部,所过之处开始溢出血迹。
滴答——滴答——
血液掉落在地发出的响声惊醒两人,僵持的动作松缓,布满房间的恐怖气焰戛然而止。
握紧微颤的手,诺兹厉声道:“你清醒一点!”
“……”低着头看掉在地上的血液,艾戈说不出来,他明明很清醒,为什么会在刚才失控。
咯吱——
客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诺小廉揉着双眼走进来,怀里揣着铁盒。
“艾叔叔!”
第一眼瞧见背着他的艾戈,诺小廉惊喜呼喊,正当他想要跑过来之际,诺兹严厉的喊声传来。
“别过来!”
“阿爹?”向前的脚步顿住,诺小廉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糯声问道,“你们在干吗?”
小家伙的出现打断艾戈的思绪,捂着划伤的左脸转过来,温声道:“我和你阿爹在讨论一些公事。”
奇怪的姿势,被弄乱的着装,最为显著的还是两人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势都清楚地说明一切。
“艾叔叔,爷爷跟小廉说过一句话,撒谎的小孩没糖吃。”鼓着不高兴的脸,诺小廉指着被两人折腾凌乱的衣服,“你是不是和阿爹在吵架?”
“你们不能吵架哦,也不能打架!”揣紧手里的东西,诺小廉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摇晃艾戈的衣摆,“如果阿爹说了什么不好的坏话我跟艾叔叔道歉,可要是艾叔叔你无缘无故欺负阿爹,那我就要生气了!”
“我生气很可怕的,所以你们不要再吵架好不好……”
说着目光转向地上,当他看清血迹后,两眼一黑,干劲利落地往后倒。
眼疾手快地接过诺小廉,艾戈半蹲着把孩子放在膝盖上。
随后,迟了一步的诺兹蹲坐,从艾戈手里接过小家伙,脸上尽是担忧。
“小廉有晕血症?”艾戈问道。
“嗯”一声,诺兹看眼精神恢复正常的艾戈,迟疑道:“幼稚班的事情我明天去军部找你详谈,今晚先回去吧。”
站起来,目光随着诺兹而动,艾戈沉声道:“随便你。”
疏远的态度让诺兹欲言又止,注意力放在其脸上,最终还是没开口关心,漠然道:“慢走不送。”
“照顾好小廉。”
艾戈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望着艾戈渐行渐远的背影,诺兹卸下来气来,抱起诺小廉返回卧室,今夜发生的一切让他感觉烦躁。
诺家外,副官和小伍一直守着,见艾戈出来,连忙把车门打开。
去时已经交代好行程,军车此刻原路返回军部。
撕拉——
拆封药贴的声音引起副官的注意,后者下意识看过来,见到伤口忍不住喊:“元帅,您受伤了!”
“快停,转方向往医院。”
副官焦急的呼唤并没有让小伍转向,后者依旧按照艾戈吩咐的路线前行。
“不用,继续回军部。”贴好药贴之后,艾戈疲惫地闭上双眼。
偷瞄一番,副官陷入深思。
自打他任职以来,艾戈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这张脸,从来没人会下得去手,可今天却破天荒地出事。
看着被药贴遮盖起来的俊脸,副官不禁低下头,在心底暗暗吐槽:明明破相依旧富有魔力,元帅不愧是元帅。
回来时夜已深,吩咐属下回去休息后,艾戈独自在军部内徘徊。
深夜的军部十分寂静,除了巡逻队伍之外,其他人皆去休息,为新的一天保留最好的精气神。
滴滴——
突然,终端响起。
“喂?”
“是我,一猜就知道元帅大人还没睡,明天有空来一趟连家吗?小玉他……”
“我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连家主的意思。”
电话那头的连荣顿住,苦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能不能再帮他最后一次。”
回想起连玉的精神状态,艾戈沉声道:“他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伪装得再正常也不能掩盖精神缺陷的问题,我可以帮连家一次又一次。”
“但他如今连催情剂都搞出来,你们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吗?”
艾戈的话如同刀子狠狠插在连荣的身上,让后者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艾戈习惯性地敲击手指,目光深远又悠长,浅笑道:“我有办法帮他摆脱痛苦,但我有条件,连家若是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出手。”
听到这,连荣也不顾上思考艾戈想干吗,干脆问道:“什么条件,元帅大人尽管提。”
翻阅手上的初版幼班计划书,嘴角微扬,不紧不慢地答道:“这里有份企划案要通过议会的手,你明天来军部一趟,看完能答应我就帮忙。”
“时候不早了,连中议去休息吧。”
嘟嘟——
电话被艾戈挂断,连荣保持姿势原地不动,心情异常苦涩。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忽然,身后的卧室传来连玉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声响一块出现的还有物品破碎在地上发出的“砰砰”声,混在一起十分显著。
“来人,给少爷注入安神剂。”
连荣话音刚落,一名黑衣beta出现,头戴黑口罩,手上套着黑皮套,颔首进入连玉的房间。
“啊——”
惨烈的痛叫声响起,紧接着,房间一片安静。
“咯吱”一声,黑衣beta从中出来,朝连荣行礼之后退下。
四处无人,连荣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松下来,挺拔的脊梁微微弯曲,整个人一副颓然的模样。
“父亲,您真的认为他是希望吗?我怎么感觉他另有所图……”
低沉的叹息回荡在耳,除了他之外无人倾听。
次日。
军部每天的早课始于天亮之际,成群结队的军队均等分配,在偌大的训练场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总部占地面积广阔,有完整的科技院给士兵提供优良的训练设备。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的还属纯天然的断崖训练场。
高耸的断崖附着许多脚垫,自下往上散开安置,越到上面距离越近,对战艰苦环境的士兵们此刻正以飞快的速度往上攀登。
艾戈背着手,专注地看着队伍重复攀爬的训练,暗暗记下时间。同他一块观察的还有训练总指导康塞希,后者手上抱着一大本厚笔记,其上记载着今天的训练成绩。
哒哒哒——
“报告元帅,您等的人来了。”
副官恭敬地走过来,递给艾戈一份新拟的计划书。
“带他们去接待大厅,我稍后来。”
“得令。”
军部外,诺兹笔直地站在大门等待,表情严肃又庄重。
“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诺中议。”
身后传来连荣的声音,诺兹转身,“是挺巧,连中议今天不去参加讨论会吗?”
“我找元帅有事要办,不知诺中议为何而来?”微微一笑,连荣并没有道出自己的来意。
连家和诺家关系一般,他们在议会里职务相当,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彼此提防早就见惯不怪。
扶着镜框浅笑,诺兹看向从里走来的副官,轻声道:“我同连中议一样,有要事找元帅商量。”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副官远远喊道:“元帅有请,诺参议和连中议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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