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也没有区别，因为两个都在茧里。
天还是很黑，但越野车的灯也很亮。所以林可可很快发现了垂在半空晃晃荡荡的两个蜘蛛茧。
她的脸一下变得跟韩夏一样白。
发现同伴死亡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所以唐安没有说话，只安静地转身离开。
她回到车边，粗粗清理上面死掉的小蜘蛛，然后进车拿出10盒牛奶，做完这一切后，三人的情绪已经恢复一些，唐安继续说：“这是你男朋友买的东西，算我送给你们吧。”她将牛奶放下。
林可可盯着地上的牛奶，咽了口口水，又抹了把眼泪：“不，我们不白拿你的东西。”
她跟徐春对视一眼，也低头看了身边的韩夏。
“你救了我们……没有你，我们现在不会活着。”徐春一边说一边擦口水，“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但这个厂区有……”
唐安看得实在不忍心：“牛奶是新鲜的，绝对在保质期内，你们要不先喝？”
林可可还想矜持，但徐春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咕咚咕咚起来。
唐安抽空问他们：“这个厂区有什么？”
“有晶石。”回答她的是一个微弱的声音，韩夏拒绝了好友喂到嘴边的牛奶，而是将目光投向唐安。
晶石。唐安想起了林可可男友发的那张照片，里面有三枚小小的晶石，是她这单的报酬。
从口袋里掏出肉干，唐安每人发了一条：“来仔细说说。”
说说你们五个小年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远离城市的废旧厂区。
*
车队远远停着，距离河滩约有几百米的距离。不是他们不想前进，而是再靠近一点，就会引起变异动物们的注意。
末日已经快十天，这还是军队找到的第一条没有被污染的河流，而且水量充足。通过研究士兵打回来的水，他们发现这条河流的水质还非常好，几乎不用净化就能直接饮用。
根据地图显示，这里原本确实有一条河，但又据梁欣怡所说，她当时与队伍走散来到这里时，河道已经干涸，眼前的这些水，是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
这里面绝对有地方值得探究，不管科不科学，总会有个原因。
但鉴于末日都来临了，绝大多数人活下去都很艰难，那探索河流干涸又恢复的原因，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用这里的水，救下更多的人。
这里实在太偏僻，距离城市很远，来回运输水看上去没那么划算。
薄云开站在车顶，冷冷地看着远处的河流。
河面倒映着星光，偶有变异动物们探头喝水，就泛起一片波光粼粼。
这条河极长，又宽，足够在场的所有动物喝足，所以没有发生打架斗殴事件。
一瞬间，眼前似乎不是残酷的末日，而是祥和的世外桃源。
薄云开将目之所及的所有动物记在心里后，又转头研究周围的环境。
很大很大的一片荒漠，连野草都稀稀拉拉地没有几根，更别说什么灌木、树林。
但这在末日里算是一个优点，这意味着此处没有变异植物。
在城市里，夺取人们性命最迅速的，其实不是那些变异的老鼠、昆虫，而是被忽略的植物。
短短九天，联邦还没有研究出植物是否变异出了自我意识，但它们似乎从末日的第一天起，就开始疯狂掠夺人类的生命。
锐利的叶片，惑人的香味，它们生长所需要的营养，就是人类的血肉。
薄云开作为联邦最年轻的少校，这九天一直执行剿灭变异物种的任务，他对变异植物有多残酷，比谁都清楚。
但现在这里没有植物，不代表以后没有。这样一条河流的存在，不仅能吸引变异动物，也能使植物生根发芽。
如果要在这里建造营地，那必须得注意这点。
有人靠近，薄云开低头。穿着皱巴巴土灰色衬衫的王长官，踩着踏板，手一撑，就灵活地也上了车顶。
他看了几眼，不由得称赞：“身手不错。”
王景初笑笑，没有接话。他也将目光投向远处倒映着星光的河流，薄云开看他的表情，似乎单纯在欣赏此刻的美景。
然而等王景初开口，这位青桐领的小小事务官却说：“薄少校想在这里建造营地吗？”
薄云开大方承认：“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不现实。”
王景初：“哦？”
薄云开看向身后：“这里离城市太远，除了水，其他资源都匮乏，初期建造营地的成本太大。”
对于资源调配的难度，王景初非常清楚，他点了点头。
末日以来什么都缺，这一大笔开支想得到联邦政府的批准，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这里有一条水源纯净的河流，也无法推行，这涉及到了各方的利益。
“土地平坦，却不肥沃，短时间内无法种植，更无法根据地势进行防御。”两人的目光落在河边休息的变异动物身上。
现在聚集的动物还少，没有争斗发生。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只要河流不干涸，这里的变异动物会越来越多。
如果真的建造营地，在这里长期居住，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这样：变异动物们喝够了水，想再吃点肉，结果转头一看身后真的有食物，于是大快朵颐。
这对变异动物来说是世外桃源，对人类来说，就不那么美妙了。
简单将建造营地的难点分析完，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呼呼的风从两人中间穿过，热得要死的白天，晚上气温却十分凉爽。
没有人肯再待在车里，几乎都在外面，也不跑远，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有的睡觉，有的聊天，更多人是在发呆。
这里的风中没有血腥味，只有湿润的水汽。人们不自相残杀，反而平和地依偎在一起。
离开了钢筋水泥的城市，天空也不再逼仄，漫天璀璨的星辰，平等地照耀每一个人。
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不管是冰冷的少校，还是温柔的事务官，他们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头顶的星空。
“如果这里就有一个营地。”薄云开突然开口。
王景初眼眸一动。
“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少校并不是询问，而是在陈述，“这里很干净，像是特地清理过。虽然位置偏僻，但通了很多条路。尤其是这条河，白天我开车走了一圈。”
说到这里，薄云开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在河岸边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是吗？”
“我们很可能不需要建造一个营地。”
因为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有一个营地。
王景初的目光落在河边的巨石上。就算是在百米开外，石头也很醒目，它像是一个标志矗立在那里，提醒人们着什么。
将王景初拉回神的，是突然震颤的地面。他在车顶差点站立不住，幸好薄云开及时扶了他一把。
不管是坐是躺，车队里所有人都瞬间站了起来。再迟钝的人，经历了九天的末日，也变得反应灵敏。
“地震了吗！”
“是不是变异动物冲过来了……”
地面的震动并不是持续的，而是一波一波，薄云开侧耳倾听，脸色一变。
“全体上车！立刻离开！”
比车队走得更快的，是逃命的变异动物，它们四下奔跑，散开在茫茫的荒原中。
而在河流的另一边，很远的某个地方，在一群变异动物的攻击下，一座庄园渐渐露出真面目。
*
在薄云开和王景初沐浴星光聊天时，唐安正在扯面前的蜘蛛网。
林可可走在她身后，踩着她踩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前行。
在牛奶和肉条的腐蚀下，林可可他们几乎知无不言。
他们五人是今年就要毕业的大学生，可惜比毕业季来得更快的是末日。
因为大学里玩得好，末日后五人一直是一起行动，凭借每个人都进化出了异能的缘故，过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具体表现在虽然吃不饱，但没有一人死掉。
直到三天前，他们偶然从一个政府官员处得知了一个消息。
晶石可以补充异能，甚至最纯净的晶石，可以让人获得异能。
从林可可嘴里听到这个信息时，唐安脸色没变，却在心里大大地“哦！”了一声。
然而晶石作为新能源虽然早已开始应用，但并没有推行完全，很多设施还在建造中，市面上能获得的晶石也就不多，大多数更是被各方势力占据。
说到这里时，林可可忍不住插嘴吐槽：“恩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晶石威胁论’，其中就有说会导致人类末日，你看现在……”她摇了摇头。
徐春也在一旁点头：“而且我觉得我们速度已经够快了，但去抢晶石时，发现那些已经就被别人占了，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吧。”
对此，唐安沉默不语。
抢不到晶石，他们本来打算放弃，但沈秋突然想到，他之前实习的地方就是做晶石加工的，说不定能找到遗漏的晶石。
“可是这个厂区已经废弃了。”
林可可他们欲哭无泪：“但我们当时出发的时候不知道啊。”
当沈秋五人千辛万苦来到大盛工厂时，这里确实已经废弃。但废弃得并不彻底，很多地方还维持着原本运作的模样。
比如仓库里杂乱的物品和办公室里的矿泉水。
他们后来还真的找到了一些晶石，应该是样品，数量多但质量参差不齐。
不过没等几人高兴，一直蛰伏在这里的怪物就现身了。
“我们逃跑的时候，把那袋晶石落在了楼里。”林可可低下头，不好意思，“楼里是大蜘蛛的老巢，我们没敢回去拿。但既然现在蜘蛛死了，恩人，我一定陪你进去！”
这就是唐安现在劈眼前蜘蛛网的原因。不愧是蜘蛛怪的老巢，蛛网是真的多。
唐安用水冲掉黏在身上的蛛丝，问林可可：“还有多远？”
林可可羡慕得看着唐安的异能，听了问话，忙不迭点头：“快了快了，就在前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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