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1
威尔最后是在学校里醒过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头对着窗户，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窗外的斜阳，暖橙色的直晃眼, 一时有点怔愣。
塞勒斯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腿上放了本书正在阅读, 看见威尔睁眼，于是就对他笑：“醒了, 是不是很刺激？”
威尔愣愣地看着他。
塞勒斯弯下腰, 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然后弯着眼睛笑：“怎么不说话，摔傻了吗？”
威尔张张嘴, 一下子就惊觉自己的声音特别沙哑，他赶紧清清嗓子, 塞勒斯变出来一杯水塞进他手里。
威尔喝了一口水, 问道：“发生了什么？”
塞勒斯回答：“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他首先讲了讲威尔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直到他得到那一半神格之后，在海洋之母的禁咒之下守住了新查斯顿, 让这座城市免于被毁。
而等到他守住城市, 和奥维莱亚一起赶到这两位战斗的地方之后，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大概是有意引导, 他们的战场一路向着内陆的污染区进发，蔓延了数百公里。塞勒斯一路追踪过去, 一接近战场边缘就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那是神陨的味道。鉴于复活繁荣女神的计划没有再继续下去，那陨落的八成是光辉之主了。
那位光明的化身, 曾经代表信仰的旗帜的神灵永远地沉眠在了这里。
战场中心的那片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天坑，没有什么生物也没有什么声响, 呼呼的风穿过, 显得格外寂静, 海洋之母靠坐在一片断裂的大石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人。
埃尔南教皇站在下面，偏过头，看了塞勒斯一眼。
他看起来很狼狈，精灵的高洁优雅已经全部消失了，他的面容苍老而枯槁，一双眼睛彻底黯淡了下去。
埃尔南的面前放着一把剑，而他看见塞勒斯走过来，慢慢笑了。
“赛诺恩阁下，好久不见。”
奥维莱亚在能够蜜糖池子里被泡了很久，对谁都没好气，闻言翻了个白眼。
塞勒斯看着这个精灵，心情复杂。他走过去，看着埃尔南的眼睛：“好久不见，埃尔南。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埃尔南反而笑了：“我并不仇恨您，阁下，包括那些做出决定的人，那是女神的选择，我听从它。我只是不甘心。”
他没有接着再说下去，停顿了一会问道：“阁下，我有最后一个请求。”
塞勒斯叹气：“你说吧。”
“我的兄长，是不是在您那里？”
塞勒斯点头。当年德瑞辛提的情况非常特殊，他是繁荣女神的牧首，也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为了防止意外，他将德瑞辛提的遗蜕留了下来。
“他最后的愿望是找到你。”塞勒斯说。
“谢谢。”埃尔南点了点头，举起了那把剑，斩向了自己的头颅。
鲜血四溅。塞勒斯微微合眼，埃尔南的鲜血已经不是鲜艳的红色，它们变得青灰起来，如同凝固的沥青。
“母神，我想将他们一起安葬。”塞勒斯说。
海洋母神没有什么异议，祂点点头，繁荣女神的头颅放在祂的脚下。海洋母神抬起手，将它笼罩在了黑紫色的雷电中。
接着，祂从原地消失。
塞勒斯深吸了一口气，闻见空气里湿润且焦糊的味道，他放出德瑞辛提，将他们兄弟摆放在一起。
接着，他感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奥维莱亚瓮声瓮气地说，他变回巨龙，伸展翅膀，让雨水冲刷他的鳞片：“下雨了。”
“要进来躲雨吗？”奥维莱亚抖抖翅膀。
“不了，谢谢。”雨水从塞勒周身绕过，他仰起头，看见天空已经布满了乌云。
那是一场像是天空向地面倾倒瀑布的瓢泼大雨，他们脚下开始积水。
塞勒斯摇头：“走吧，海洋母神应该是在催促我们了。”
奥维莱亚颇为遗憾地收回翅膀，“好吧好吧，不过翅膀掀雨可是巨龙族最喜欢的游戏之一，等你躲进来的时候，我就可以趁机扇你一脸水了。”
“谢谢你，奥维莱亚。”塞勒斯微笑：“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回复记忆了。”
巨龙咂咂嘴。他装作无事地压下脊背：“走吧，我带你回去。”
银龙箭一样刺破了云层，在雨云上穿梭。
路上，奥维莱亚嗡嗡地问：“现在不是要保密吗？可是现在很多人类都看见了。”
塞勒斯说：“没事，不管我们的事，诸神自己会想办法的。我们回学校就好了，我的期末卷子还没改，寒假出成绩不能太慢了，这学期应该要正常开学。”
他们飞到了新查斯顿上空，马上就知道诸神想得什么办法，现在的新查斯顿，已经陷入了一片宁静。
所有人都睡着了。
梦境与星夜之神悄无声息地站在城市上空，钻入了每个人的梦境。
安静的街道上，寂静领主的骑士来回巡逻，骑着纯黑的骏马，身着黑甲，手持长枪。
塞勒斯拉住一个人，问道：“城市中的蜜人你们已经解决了吗？”
骑士严肃地点头，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塞勒斯问道：“那些被带走的受害者还有活着的吗？有没有人看见乌鸦座？”
要是没记错，乌鸦座应该是被他们抓了，他匆匆一瞥，貌似看见了这家伙的脸。
骑士回答：“有，只有很少一部分活下来了，其中还有人自杀。”
“为什么？”
“她是光辉之主的信仰者。至于乌鸦座，我们并没有见到，我们受到的命令是巡查整条街道，并不能去追查他。”
塞勒斯向他道谢，然后放这位骑士离去。骑士翻身骑上高大的黑色骏马，哒哒的马蹄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
塞勒斯把依旧晕过去的威尔同学从医药之神的教堂里扒拉出来，带着他回到了学校。
学校里两位校医已经出去了，他俩救治了一些手上的人安置在校园外侧，在那里忙里忙外的救治。
那位年长的神父抬起头，朝着塞勒斯微笑了一下，哈特神父的神态完全变化了，像另一个人，他张了张嘴：“好久不见。”
塞勒斯一愣：“你是，阿维森纳？”
“神降而已。”顶着哈特神父的脸的家伙回答，他指了指地上的病人，接着忙活起来了。
现在，面对着威尔同学渴求的眼睛，他掐头去尾地大概讲述了整个过程，最后总结道：“在伸手里活下来，你运气不错。”
威尔：“……”
他宁愿不要。
威尔接着抿了抿嘴，纠结地开口：“还有一件事，老师，你有我妈妈的消息吗？”
塞勒斯摇头。
这时候，门外面有人敲了敲门，艾玛的声音传进来。他们几个躲在亚空间里没有出去，除了加西亚平地摔跤磕伤了下巴和舌头之外算得上是全须全尾。
艾玛说：“科尔伯恩先生，有人找您。”
塞勒斯打开门，艾玛明显很紧张，她说：“校，校长先生，外面那个人自称是海神教皇，阿诺德。”
塞勒斯说：“谢谢，米勒小姐，我现在出去。”
艾玛目送着塞勒斯离开楼道，然后钻进房间里，对着威尔的脸松了口气。
她打量两下威尔，确定对方除了精神不太好之外没有受别的伤，于是好奇道：“校长什么来历？”
威尔从发呆中回过神，扯了扯嘴角：“你猜。”
塞勒斯走到校门口，果然看见了阿诺德教皇站在外面，这几个学生应该是被他的头衔吓到了，还专门给他搬了把椅子。
阿诺德教皇没有坐上去，笔直的站在旁边，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赛诺恩阁下，您好。”他秀美的脸上表情肃然，声音坚硬：“是我主让我前来的，祂要我给你送两样东西。”
他打开那个箱子，里面放着一把断裂成两截的剑，剑身纯白，灿然如月。剑下面是一只被五花大绑的短毛黑猫，脖子上挂着银色的铃铛，瞪着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看着塞勒斯。
“奥兰德尔之剑已经断了，母神让我把它交给您，或许它对您会有用一点。”他说：“还有这只猫，是寂静教会的骑士抓到的，当时它正在想办法逃离这个城市，他们觉得他很可疑就抓住了，它说它来自您这里，我顺便送来。”
塞勒斯抓起猫的后颈提起来，接过放着断剑的箱子：“谢谢。”
“一切都是我主的旨意。”阿诺德脸色肃然。
“乌鸦座呢？”塞勒斯问他：“他应该也在里面，是跑掉了吗？”
乌鸦座叛逃于海神教会，他们应该是对这个叛徒的下落最上心的。
阿诺德教皇听见这个名字，脸上的面皮抽搐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母神说这次就不用管他了。”
塞勒斯若有所思地点头。
……
乌鸦座一路奔逃，逃到了一个荒僻的谷地中，将背上的东西甩下来，松了口气，瘫在了地上。
海洋母神没顺手把他抓回去是交易的一部分，但是这可不代表祂会容忍他在自己眼前磨磨蹭蹭的晃，最多让他自凭本事逃跑。
光辉之主的问题是心腹大患，黑色黎明自然就要靠后了。乌鸦座没什么负担地想，主神打架，他们暗暗投机，主动送上奥兰德尔之剑还当了间谍，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虽然八成这几个神灵腾出手来，下一个就要收拾的就是黑色黎明。
不过，繁荣教会正在被剿灭，生命炼金会八成也要完蛋，现在同样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被甩下来的家伙还没醒，于是果断伸手朝她脸上抽了两巴掌。
“醒醒了，还活着吧？”
黑发的梦魇头一偏，倒是被他打醒了。
“谢谢……”她说。
“别谢我。”乌鸦座摇了摇手指，将黑色的小卷发扒拉到脑袋后面，站起身准备离开：“当时那个神战中谁也顾不上谁，通力合作才能跑出来，我信守承诺，把你带出来了。好了，接下来，你自求多福。”
女人虚弱的点头，她抽搐了一下，变成了一匹怪骨瘦嶙峋的黑色的大马，艰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
乌鸦座走了一段，突然又回过头：“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活着跑出来？”
“我女儿走丢了。”黑马说：“她年纪太小了，很危险，我得去找她。”
乌鸦座点点头，笑嘻嘻地感慨：“感人至深，感人至深。”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加西亚布鲁诺先生，您好
克莱拉大学大学二年级第二学期成绩已出。
亲爱的加西亚·布鲁诺先生，我们非常遗憾的通知您，您的“精灵语入门”（授课教授：贝特朗·卡帕尔蒂）、“炼金术基础·下（授课教师：塞勒斯·科尔伯恩）”两门课程均未通过。由于本校并不设置补考流程，您需要在下学期开学前的选课时段中选择这两门课程进行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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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您学业顺利。
你的，塞勒斯·科尔伯恩”
（大家好，本书时间线千年前的一些细节，我考虑过，它们可能不能详细的在文中交代，会让整个主线显得杂乱冗余，加上篇幅有限，千年前的部分并不是文章重点，所以只能大概讲述。但是千年前的部分会在眀彻斯往事中补充，但是大家注意避雷，里面有一些耽美线。
本文还未完结，依旧有一点点故事没有讲完，谢谢大家陪我一起走下去。）
第232章 开学
chapter92
随着冬天最寒冷的那段日子过去, 学校里星光之树上的雪在一个冬天中越积越厚，时光如同在草原上狂奔的疯驴，一转眼也快到了开学的日子。
寒假总是比暑假短暂, 特别是对于那些还要提前回校备课的老师们来说。
今天, 学校的所有教师都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商讨下个学期的课程安排与科研资金，时间还没到, 但是大多数教师已经到达了, 正在彼此交头接耳, 基本上就是在谈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是神降，就在新查斯顿郊区, 我远远看见了一眼。”埃斯波西托先生说。
沃格特女士并没有留在新查斯顿，而是又跑去调研了, 她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埃斯波西托先生用手整了整自己波点粉的领带, 干咳一声回答：“不知道，我没敢看热闹, 第一时间就跑了, 能跑多远跑多远。”
“那你们谁留在了市里……”
“奥罗拉教授，听说您返回了里世界, 马人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他们低声谈话着，塞勒斯还没来, 整个会议室嗡嗡响成一片。奥维莱亚自己坐在会议室的另一头，也不跟别人说话, 端坐着闭上眼睛。
而罗根与泰勒已经拆伙了，原本的科研搭档反目成仇, 他们现在由于明年预算的问题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竞争欲望。在经费面前, 从来都没有长久的友谊。泰勒坚持钱都应该给活物, 而不是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罗根则冷笑着说你小心别因为违规实验再被抓进去。
目前来讲，泰勒和琼斯女士站在了统一战线，都想要在明年引进一些珍惜超凡生物，爱德华教授是琼斯女士的应声虫。他们三个一唱一和，把罗根气得跳脚，枯瘦的脸上都涌现出一股红晕。
随着约定的时间一点接近，教师们的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大。
在指针走到约定的位置的时候，卡帕尔蒂准时地推开门，走了进来，随便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塞勒斯落后了两步，也跟着进来，他走进之后没有顺手关门，虽然楼道里的寒风对这些教师们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种做法还是引起了一些教师的注意。
“上午好，希望大家的假期过得愉快。”塞勒斯笑着走进来，他今天的头发梳过了，正装换成了一件浅咖色的外套，显得比以前年轻活泼一些。
他一进来没有先开始说正是，而是再次看向了门外。
“我首先需要向大家介绍一下下个学期入职克莱拉大学的员工。”
埃斯波西托先生敏锐的注意到他用的是复数。
塞勒斯说：“克鲁兹女士还有那位先生，两位快请进吧，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只是莎莉有点好奇，我去带着她看看这里的布置。”门外有人回答道，嗓音有点沙哑和苍老，但是非常有力度。
埃斯波西托先生听到这个姓氏，猛地一僵。
一位头发花白，但是容貌依旧端正的女人走进来，她穿着一身长长的大衣，尖鼻子与薄嘴唇看着气场十足，她的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小姑娘。
那位进来的女士似笑非笑地先瞥了埃斯波西托先生一眼，然后再向塞勒斯颔首，坐了下来。
那个红裙子的小姑娘拉了拉她的衣服：“母亲，您认识那位先生吗？”
克鲁兹女士挑眉：“当然，我们曾经认识地比较深入。”
她说完，埃斯波西托先生旁边的人都颇为微妙地打量了他一番。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跟在克鲁兹女士后面走了进来，穿了一身法师的长袍，黑色及肩的头发，眼眸碧蓝。
他一进来就坐在克鲁兹女士身边，一言不发。
爱德华教授听见琼斯女士在他旁边小小声的“哇哦”了一声。
这也不能说琼斯女士不够稳重，主要是这位的容貌确实非常优异。他长了一张极其明艳的脸，尤其是眉眼的弧度极其的浓丽，脸很白，嘴唇却是红而唇角微挑的。这位进来之后谁也没看，脊背挺得笔直得坐在桌子前面，盯着桌面，好像上面开了朵花一样。
巨龙奥维莱亚终于动弹了一下，伸出手臂，敲了敲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那个人转过头，对着他摇了摇头，又转回去接着盯。
阿普比先生看着对方也有点发呆，在爱德华教授开始思考他们真知学派是不是都好这一口的时候，阿普比先生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有点眼熟……？”
塞勒斯站在最前面，将下方的众生相尽收眼底。
他轻轻干咳了一声：“让我来介绍一下，首先，这位女士是拉维纳·克鲁兹，她将来学校接手我暂代的炼金术课程，出身秘银学派。”
克鲁兹女士矜持地坐在椅子上，笑了一下。各位教授开始礼貌性地鼓掌，但是大多数人都在偷偷打量埃斯波西托先生的表情。
埃斯波西托先生不知道在想什么，鼓掌频率恰当，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好像是用尺子比出来的一样。
“还有这位是迪伦·奥……”塞勒斯音节刚刚发了个开头，那位新同事就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新同事自己主动站了起来，张口说：“我是迪伦·科尔伯恩，很高兴见到诸位。”
塞勒斯接上：“啊对对，他出身白塔，是贝特朗的同学，现在前来任教古代拉德语相关的课程和一门选修，并且会负责一部分行政事务。”
说完这句话，塞勒斯感觉一阵轻松快乐。而身为同学的卡帕尔蒂面无表情，看上去既不为此快乐也不为此反对。
掌声重新响起来，而和校长同姓的那位新同事又做了回去，接着死死地盯着那张开花的桌子。
接下来，各位教师就新学期的教学安排交流了一番。克鲁兹女士都问了问各位老师学生们的大概情况，只有那位长相出众的新同事依旧一言不发。
等到散会的时候，爱德华教授还听见阿普比先生在沉思：“到底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阿普比先生叫住塞勒斯：“科尔伯恩先生，你们有血缘关系吗？你们的家族祖上是不是出过一些历史名人？”
塞勒斯露出一个尴尬而礼貌的笑容：“有……有的，我家族祖上没什么名人，您觉得迪伦眼熟会不会是在哪里见过一面。”
“迪伦……这可真是一个常见的名字。”阿普比先生摇头叹气：“最近两年年纪大了，记性实在不好。”
塞勒斯宽慰道：“我觉得您依旧记忆力超群。”
……
学生宿舍里，加西亚伸头看了一眼走出来的教授们，悲从中来，接着掏出自己的电脑狂补作业。
威尔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鸟儿们发呆。他自从在生日聚会上被他妈妈带走之后就不太爱说话了，整个人沉默下来，一天到晚就是发呆。
加西亚影影约约猜到一点，但是也不敢去主动触碰这个话题。
他觉得威尔这样下去不行，自己抓耳挠腮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一个话题：“威尔……你，你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的话不补吗？写完了就接我抄抄，快快快。”
说完，加西亚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都是什么蠢话！
威尔没吭声，加西亚心惊胆战地观察了一会，他才回答说：“没写呢，不过老师说让我可以迟一点交，没关系……”
这听起来更有关系了啊！加西亚在心里呐喊，脸上同时堆出来傻笑：“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再写不完就要死定了，你说我要是跟教授说作业丢了他们会信吗哈哈哈……”
威尔勾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不会吧，不过也说不定。”
他侧过脸，接着看着窗外，恰巧在目所能及的街上，有人同时抬起头向上望了一眼，朝他微笑了一下。
“老师，我看见您跟我说的那个孩子了。”那个看了威尔一眼的人低下头，对塞勒斯说话。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吐字轻缓又清晰，只是在说通用语的时候，尾音微微上翘，有一些卷舌的口音。
塞勒斯给他纠正了发音，对方听一遍就表示记住了，然后他又补充说：“公开场合别叫我老师，不然解释我不清楚，我之前说我不是白塔的来着。”
迪伦抿嘴笑了一下：“好的。”
塞勒斯接着与他闲聊：“觉得那个孩子怎么样？我在他之前还收了一个学生，是个女孩，非常优秀。”
“时间太短了，我看不出来。不过您认可的应该是个好孩子。”迪伦回答：“您现在也有两个学生？就像当年奥卢斯和我一样？”
“不。”塞勒斯也笑了：“一点都不一样，他俩特别能闯祸。”
迪伦眨了一下孔雀蓝的眼睛，恰到好处地开了个玩笑：“那我们当初也应该想办法让您忙碌一些的。”
塞勒斯笑：“饶了我吧。”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学校里的一些其他事务。迪伦仔细听着，时不时插话一句，都非常熟稔，是那种非常标准的熟稔，像是故意小心把控着一样。
在说话的同时，塞勒斯心里吐了口气，感觉内心头一次有些无奈。
他亲手带大这个孩子，所以很清楚，这其实恰好是陌生的表现。只不过，要当过皇帝的迪伦·奥兰德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实在是太简单了，他这样就是在陌生。
毕竟，在塞勒斯离开后，那段最艰难的岁月是他自己走过来的。时光流逝，他也只能说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
在得到那把断剑之后，塞勒斯结合他做出来系统中召唤一位圣阶教师的名额，投入断剑，搭建了迪伦的身体，同时，他取出了自己一半的灵魂神格，以此为基准，黏合修复他的灵魂。
这不是完全的复活，迪伦现在的状态介于死灵生物与活人之间。塞勒斯找来罗兰，在她的帮助下，将自己的学生重新带回了人间。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塞勒斯轻声说：“繁华、富裕、安宁，大部分地方都没有战火，绝大多数普通人也能吃饱穿暖，还有一些人有梦想。很多美好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再遥不可及。我想让你感受一下。”
迪伦微笑：“我会的，谢谢你，老师。”
塞勒斯心里叹气。
迪伦依旧把他当老师，当亲密的亲人，不然以迪伦的性格也不可能用他的姓氏作为假名，但是他们之前横亘着的那些牺牲与死亡，那些沧桑的过去，谁也不能当作从未发生过。他与他曾经的学生，现在熟悉又陌生了。
塞勒斯太了解迪伦·奥兰德尔，所以他知道对方没有坦诚内心，但是他也不忍心去揭穿他。同时，塞勒斯想，很少有人知道真实的迪伦是什么样子，佐伊和艾利奥特或许知道，他也知道。
迪伦·奥兰德尔和威尔不像，骨子里的性格其实更像卡帕尔蒂，骄傲又自矜，只不过比卡帕尔蒂好一点的是，他一般选择不会说出来。
那时候白塔里有两位贤者性格不同，一个护着迪伦一个骂他，他俩经常吵架然后就闹到奥卢斯那里。
奥卢斯面对两位贤者只能赔笑和细腻，他收拾不住就闹到这塞勒斯来，这时候塞勒斯就会罚迪伦抄书。不能有桌椅，搬一个小矮凳子，蹲在地上抄。
不过两位贤者其实关系很好，大家都知道，不过他俩嘴上不承认罢了。但是现在，白塔种种，都完全过去了，他们已经深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塞勒斯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送迪伦出塔的时候对他说的：“每个人的路，最终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迪伦敏锐地察觉到塞勒斯停顿了一下，他轻声问：“老师，您想到什么了吗？”
“我在想，我带你去餐厅看看好了，你一定没见过西红柿是什么。”塞勒斯对着迪伦眨眨眼睛，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回答。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古代拉德语
学分：2
授课教授：迪伦·科尔伯恩（所以迪伦教授到底是不是科尔伯恩先生的亲戚？）
过程评价：教授知识渊博，授课清晰，经常能引经据典补充一些课外知识，而且态度和缓，最后一条相信你们上过卡帕尔蒂教授的语言课之后都懂我的意思。还有，关键是他长得好看！欣赏过的人有福了。
要点：大二必修课，别忘了选。不点名，但是你有事最好请假。他扫一眼就知道谁没来了，而且千万不要说谎，教授本人跟谎言检定仪一样。期末一场口语一场笔试，形式不确定。分数适中，看你具体表现。”
——节选自《克莱拉大学选课指南》（仅在学生内部传播）
后续这本书没讲的一些细节会在《眀彻斯往事》那里补充，所以大家也不用太遗憾啦。那本书不入v，我写完这篇改改整理一下就会解锁，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来看看，不过要注意：眀彻斯往事有一部分涉及耽美线，主角也不是塞勒斯，主要时间线在千年前，会涉及一部分现代。
第233章 开学
chapter93
塞勒斯带着迪伦走进餐厅, 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这里的一部分员工已经渐渐开始上班了。
塞勒斯之前夸下海口说要让迪伦看看西红柿，但是他走进去一看餐厅今天悬挂出来的菜单, 发现居然没有西红柿。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迪伦非常善解人意地没有再提起西红柿, 只是站在原地, 侧头打量着这里的环境。现在的餐厅轮班的只有一部分员工，菜品的样式非常单一, 人数也不多, 全是陶土的魔偶来来往往, 常驻的只有奥拉女士这位幽灵。
前佣兵奥拉女士现在投身厨房，过的还挺充实。塞勒斯找到她, 问道：“有西红柿吗？”
奥拉女士脚不沾地飘出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塞勒斯的问题, 而是越过塞勒斯的头顶, 直勾勾地瞪着他的身后。
塞勒斯回过头，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迪伦。
“他是……？”这位来自古代的女佣兵低声自语, 语调里带着迷惑与震惊。
“你见过他？”塞勒斯也愣了一下, 按理来说，时间线是对不上的, 奥拉女士死的时候亡灵的灾难应该比较猖獗，而那时候迪伦还没出生。
迪伦听见这里的动静, 走了过来。奥拉女士几乎无礼地盯着他的脸，开口说：“你很熟悉……可是我还是有些想不起来。”
迪伦打量了她一番, 他的目光微微垂下来定在奥拉女士腰间皮带的金属扣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昆塔斯？我看见你的腰上挂着纹章。”
塞勒斯也注意到，那枚金属扣上画着衔尾的狮子, 那是帝国其中一个兵团的标志。他恍然大悟, 昆塔斯, 迪伦舅舅的名字，曾经那个军团的领袖。这位将军他曾经也见过一面，迪伦长大之后，侧脸线条较为棱角突出，男性特征更明显，确实很像昆塔斯。
奥拉愣了一会：“是的，是那位将军，我们都见过他，我们佣兵团。”
迪伦点点头，轻声说：“欢迎你来到这个时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奥拉还没回答，阿普比先生耳尖地听到了这里的对话，凑过来搭话，看样子他也觉得迪伦眼熟：“什么纹章？”
他也同样第一眼看见了奥拉女士腰间放在隐蔽处的纹章。
每一个古代历史学家几乎都是足够优秀的纹章学者，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这枚纹章的渊源，嘴巴不停：“这是金狮纹章。科尔伯恩教授，啊，抱歉校长先生我不是在跟你说话，您长得像金狮家族的人？金狮纹章啊，他们曾经是奥兰德尔的姻亲，疯皇的母亲……”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说到了奥兰德尔这个词汇，阿普比先生闭上了嘴，直勾勾地瞪着迪伦。
“你叫迪伦？那你的名字用古拉德语怎么念？”他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询问。
塞勒斯还没来得及插嘴回答他，但是阿普比先生马上也不需要人回答了，这位优秀的历史学家明显想起了什么。
下一秒，老头洪亮的呐喊响彻了整个餐厅一层，像是歌剧厅女高音高昂尖锐的音调：“迪伦·奥兰德尔！你是迪伦·奥兰德尔！”
迪伦：“……”
他扯了扯嘴角，礼貌的假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餐厅里这时候还是有一些人的，不过好在都是教师和校职工，阿普比先生那句响亮的呐喊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琼斯女士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埃斯波西托先生作为凭借自己的本事猜到校长身份以及这个新同事身份的人最为淡定。他路过琼斯女士的桌子，贴心的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琼斯女士接过纸巾，发现上面有股淡淡的香薰味，还印着浅蓝色的独特印花。
阿普比先生以老年人少有的矫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劈头就问：“我找了很多书，都没找到纪元前95年支撑哈尔兹堡建设政策转向的原因，为什么？这是我的一个很重要的课题！”
迪伦这会脸上扯出来的弧度也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睛。
塞勒斯一看就知道他有点不高兴，为了防止动手惨案发生，他赶快站在他俩中间，扶住阿普比先生。他其实能理解阿普比先生的心情，阿普比先生本人的一个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明彻斯后期帝国史，现在一个活生生的相关历史人物站在他面前，作为一个老历史人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约翰，冷静，你冷静，你刚刚声音太大了。”塞勒斯说。
“哦实在抱歉。”阿普比先生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他刚刚太激动无礼了：“我刚刚不是有意的，我太过激动了，实在抱歉。”
“没事。”迪伦慢条斯理地开口，他说话还是那样，吐字清晰且语调和缓，脸上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听闻您是一位历史学家，那您的好奇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果您真想知道，我会凭借我的记忆整理出一份资料，当然，那时候我的精神已经出现了一点问题，可能会有偏差，请谅解。”
阿普比先生大喜过望，丝毫没有感觉一点不对，一口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太感谢了！”
迪伦又笑了一下。
阿普比先生看起来还想奉承两句：“我以前看过您那个时代的著名历史学家柯比乌拉尔先生留下来的您的画像，跟您本人一模一样，魔力组成的画面清晰度一点没有受到影响，明彻斯帝国不愧拥有最辉煌的技术。”
塞勒斯是知道柯比乌拉尔晚年的时候和迪伦的关系多差，以及迪伦多讨厌这个老头的，他不由头皮发麻，心说再聊下去真的要闹出血案了，他连忙将阿普比先生挡到一边去，岔开话题。
过了一会，他带着迪伦坐在桌子前面，奥拉女士表示了自己一日是明彻斯人一生是明彻斯人的态度，为虽然她没见过但是依旧是帝国皇帝的迪伦送来了一盆西红柿。
塞勒斯无奈摇头失笑：“约翰他出身真知学派。又是研究历史的，你知道的，真知学派的家伙们对知识都有一种狂热感。”
迪伦不慌不忙地用叉子扎着一颗西红柿，咬了一口：“我知道，柯比乌拉尔也是真知学派的，他们都那样。”
他看着塞勒斯，一下抿嘴笑了出来：“我现在的神智是清楚的，老师，你的神器对安抚理智很有作用，我现在也用不上秘银之血。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最多让他帮我点小忙。”
“你想怎么做？”塞勒斯动动手指，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西红柿的汁水流到了盘子里，迪伦下意识嫌弃地一皱眉，然后回答：“不干嘛，只不过我忙着回忆资料，那么平时还要批改的学生作业就很难兼顾了，他们真知学派的以前就很喜欢在学校里混，应该面对这些很有经验，只能请那位教授帮帮我了。”
塞勒斯：“……挺好的，要是他愿意的话。”
“他会乐意的，呵，真知学派。”
……
开学的日子挺快，加西亚坐在教室里，双眼无神。
杰克顶着一头粉蓝相间的头毛转过来，双手在加西亚眼前挥了挥：“嘿，兄弟，你还好吗？”
加西亚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困倦来。
艾玛替他回答道：“他不好，他这两天忙着赶报告，每天都通宵。”
杰克同情地看着加西亚：“没事，好消息还是有的，选课名单上写，我们古代拉德语这门课的授课教师换了，换成了一个和校长一个姓的教授。他们之前有人见过这位教授。”
艾玛好奇：“怎么样？”
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杰克激动：“他们在学校路边遇见的，听说这位新教授长得好看，说话温柔。艾玛，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真的吗？”一边的加西亚从呆滞中摆脱出来，双眼里渐渐有了光彩。
迪伦走进来的时候，满屋子的学生看着他的脸，眼睛都是一亮。
一节课下，艾玛开始赞不绝口，“他真的是长得好看，声音温柔，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校长的亲戚，他们家温温柔柔的吗？”
德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气势汹汹地问道：“米勒，你什么意思？卡帕尔蒂教授之前难道教得不好吗？他难道不温柔吗？？”
艾玛无语：“德斯，有空去看看眼睛。我记得你有兰伯特家族的血统，他们祖传近视来着。对了，你家里不是不让你出来上学吗，你怎么今年还来了。”
提到这个话题，德斯挠了挠头：“不知道，他们突然转变态度的。”
“等一下。”他们谈论的对象，新的科尔伯恩教授走过来，看着游离在人群外的威尔：“梅瑟尔，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威尔点点头，沉默着跟他走了。
“哎，我真的有点担心，贝丽尔这学期也不见了。”艾玛看着威尔的背影叹气。
蒂芙尼没吭声，垂下眼睛沉思了一会。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火焰番茄是自然教会经过无数次选种、变异的努力培育出的魔植新品种，是西红柿的亚种之一。它具有西红柿的一切优点，生长快、方便采摘与运输、美味可口、富含营养等等。同时，火焰番茄比其他普通番茄更不容易得病虫害、味道鲜美，表皮有着火焰一样的纹路。
由于它具有特别的活性，在家中种植就像是养了一只在你回家时候能够对你摇尾巴的小狗，唯独不同的是，火焰番茄摇的是它的叶子。谁说植物不够可爱呢？
在这么多有点之下，它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缺点：发热，它会在生长季度让你家比室外热出十来度，而到冬天又会枯萎下去……”
——《魔植的奋斗》01月
第234章 葬礼
chapter94
新的那位科尔伯恩教授站在原地, 低头看着威尔。
他有着黑色的头发与孔雀蓝的眼睛，威尔看着这位新老师的面容，不得不承认, 他长得相当好看, 脸颊很瘦, 下颌微尖，让整个五官显得分外精致。
“跟我去办公室一下吧,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 梅瑟尔。”新科尔伯恩教授对威尔说。
威尔抿着嘴点了点头, 跟在新科尔伯恩教授身后。对方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从威尔的角度, 能看见对方挺直的腰背，走路不紧不慢的, 仪态非常出众。
新科尔伯恩教授打开门, 侧身让威尔进去。他的办公室非常简单，没有摆放什么东西, 也没有体现出什么个人特色, 像是校长统一装修出来的学校样板间一样，看得出来是刚刚到达学校。
“请坐吧, 梅瑟尔。”新科尔伯恩教授首先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坐下，然后用下巴点了点他对面的椅子。
这位新科尔伯恩教授说起话来很多时候会用陈述句, 而不想校长那样喜欢用问句，所以就让人有时候感觉他在发布命令, 但是他这种方式却奇异地不让人感觉他非常颐指气使。
威尔坐下来，漫无边际地想, 或许是因为新科尔伯恩教授长得好看。
“我可以直接叫你威尔吗？”科尔伯恩教授问, 他桌面上的壶飞起来, 给威尔到了一杯液体，威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
“当然。”
那只杯子自己转动，停在了威尔眼前，里面的液体是浅浅的橙色，看着非常清透。
威尔看了杯子一眼：“我还没到能饮酒的年龄。”
新科尔伯恩教授笑了，他一笑起来像是将整个室内都点亮了一样：“老师说你是个挺会闯祸很大胆的孩子，但是我现在看你其实还挺乖的。”
“老师？”威尔抬起头抓住了关键词：“科尔伯恩先生，我是说校长先生，他也是您的老师吗？”
“是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跟他学习了，他把我从小带大。”新科尔伯恩教授回答：“所以我想与你聊聊。”
威尔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
新科尔伯恩教授将手指搭在一起，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因为这个名字是我新改的，我曾经的姓氏是，奥兰德尔。”
威尔瞪大眼睛，大脑里嗡地一下：“你说你姓奥兰德尔，那你跟“疯皇”迪伦·奥兰德尔……”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塞勒斯的真实身份，震惊地微微张嘴。
“你就是“疯皇”……”威尔说。
奥兰德尔笑起来：“差不多，不过这个外号是别人给我起的，我个人对它持保留意见。毕竟，你自己也流着奥兰德尔家族的血，这个家族大部分人都有点疯癫。”
“不用秘银之血就没事了。”威尔说。
“我的堂姐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想过，我认识的奥兰德尔家的每一个人都这么想过。”奥兰德尔将自己的杯子拿起来抿了一口：“不过这不是想不用就能不用的。你现在在学校里，还被保护着，已经用过几次了？”
威尔一愣，报出了数字。
奥兰德尔摇头笑着将杯子放下来：“可你现在才18岁，以后的路还长，秘银之血的力量是诅咒，也是绝顶的诱惑。”
威尔有点发愣：“所以？”
“所以你需要学习如何减轻，甚至习惯、适应血脉的副作用，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老师找过我，叫我指导你血脉魔法的用法，这是奥兰德尔家族内部的方法，他也不是很了解。”
奥兰德尔又喝了口酒：“你需要记得，学会忘记生命中的痛苦。你家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能沉溺在其中，不然血脉魔法带来的痛苦发作的时候，你生命中精神的痛苦也会趁虚而入，这是这个副作用最可怕的地方，它摧残你的精神。”
威尔愣住了，他大脑里第一个出现了他妈妈的身影。
“我做不到。”他回答。
“忘记她，走出来。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要试图去做。”奥兰德尔用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看着他，在长相体现出的血缘上，他们的相似度已经很低了，但是威尔还是感觉到了一些熟悉。
“你或许会觉得别人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所有的劝说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但是这是我的忠告，每个奥兰德尔家族的孩子在儿时都会收到的忠告。我衷心地希望你不要完全了解它背后的含义。”
接着，奥兰德尔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威尔，老师找你，我们一起去校门口找他。”
威尔跟着奥兰德尔出去，发现塞勒斯果然在外面等他们，他站在一棵树下面，半弯着腰，不知道在和神秘东西聊天。
威尔走过去，看见一个小东西从树丛间闪过，现在是冬季，所以他看见了一张绿色的皱巴巴的脸，只有老鼠一般大。同时，威尔还感受到了一股草木的清香味。
“午安，威尔，这是一只小树精。”塞勒斯主动给他笑着解释，“它原本住在一条老街的大树里，结果那片要翻修地下管道，就把树砍掉了。它无处可去，之前在学校门口徘徊，我就把它带进来让它住在星光之树里。它很害羞，不肯跟陌生人说话。”
威尔恍然。
奥兰德尔这时候挑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我觉得它是在害怕我。”
“没有的事。”塞勒斯干咳一声：“这种树精十几年如一日的住在树里，普遍害羞，等它熟悉这里就好多了。”
“好了，我们准备出发吧。”塞勒斯给自己理了一下围巾，他今天穿了一身纯黑的大衣，连围巾都是纯黑色的。威尔这才发现，奥兰德尔也穿了一声的黑衣服。
“我们要去做什么？”威尔问。
“参加一场葬礼。”塞勒斯回答：“威尔，你的身上的颜色不太行。”
塞勒斯想伸出手，奥兰德尔提前一步，“我来吧。”他细长的手指在威尔肩上一弹，威尔的衣服也变成了黑色。
威尔问：“谁的葬礼？还有，老师，最近有没有我妈妈的消息……”
塞勒斯先回答了后面一个问题：“没有，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在最近的追查中，那些繁荣女神的狂信徒，基本都选择了自杀。”
威尔紧紧闭上了嘴。
“至于是谁的葬礼……”塞勒斯微微叹了口气，嘴里的白气随着他的动作飘出来，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朦胧：“你见过的，是维乐斯队长和他的几位队员们。”
威尔愣住了：“怎么会？”
塞勒斯无奈地笑了笑：“走吧，威尔。”
奥兰德尔看着也要一起去，他路过威尔身边，轻轻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战争是很残酷的，就算这个战争只持续了一天。”
……
葬礼在一颗巨大的橡木下举行，那是一颗参天的大树，而橡木一般也被认为是神圣之木。
来来往往到场的人很多，威尔看见了不少熟人，有自然教会的桑德祭司，还有那个喜欢哭哭啼啼的大恶魔，炼金术协会的薇薇安女士等等。
当然，还有几个精灵以及穿着翠绿色长袍的法师。
死去的维乐斯队长是半精灵，他也是精灵的家人，他们当然要出席他的葬礼。威尔看见嘉尔林也在其中，银发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捧蓝紫色的鲜花，身边都是尖耳朵的精灵。
嘉尔林看见威尔，冲他偏了偏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些翠绿色袍子的是德鲁伊们，你看他们拄着的手杖，上面缠绕着藤蔓的形状，那是德鲁伊的标志，像是一只捧着绿叶的手一样。”
威尔想起来，维乐斯队长的队伍里确实是有个德鲁伊的，是那位大猫一样的队副：“她也……”
塞勒斯说：“这次他们的损失最为惨重，走吧，我们过去。”
德鲁伊们和威尔擦肩而过，他听见这些人在低声唱着一首幽幽的曲目，还有人怀里抱着琴，那种语言他听不懂，可曲调非常幽咽，低低的，好像是在模仿人诉说的低语。
塞勒斯在路上买了花，一捧一捧的蓝紫色鲜花，老板是个混血矮人，听到他们是去参加维乐斯队长的葬礼的，还给打了五折。
“那个半精灵队长非常好，很负责。”花店老板说：“没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了。”
葬礼上，人类来访的宾客都穿着黑色衣服，但是其他种族很多就按照自己的习俗来，按照神秘界的习俗，没有司仪致辞，所有人都将花朵放在棺木之前然后离开。
威尔看见，那个大恶魔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平常是很爱哭的，但是这次却没哭。红眼睛的大恶魔注视着自己战友们的棺材，沉默着一言不发，他们队里剩下的人都站在他身边。
“在精灵棺木前记得不要哭泣。”塞勒斯在威尔献花前低声提醒他。
精灵对于死亡的观念与短生种不太一样，他们拥有无尽的生命，于是也就认为死亡是另一种永生。道贺吧，在死亡面前，死者获得了宁静，自然与森林将拥抱他们。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就算是最古老的橡木也会在时光面前沉默。
等来访的宾客都奉上自己的鲜花，那些花一簇簇的簇拥着橡木的棺材，那棺材如同一朵巨大的花中间的花蕊一样。
精灵走上前，开始拉着手低头转圈，德鲁伊的曲子愈发低沉，音乐在空中盘旋。
威尔感觉脸上有点冰凉，他抬头望去，下雪了。
这或许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下在初春之前。
精灵们放了一把大火，将棺木围住，明亮的火焰又将小小的雪花吞噬。
威尔看见一个金发的女人站在人群中，望着维乐斯队长的方向。她察觉到威尔的目光转过来望了他一眼，眼睛里有哀伤的火苗跳动。
作者有话说：
忘定时了（捂脸）
神秘学小贴士：
橡木是具有魔法的神圣之树。魔法世界会经常在橡木下举行仪式会机会，精灵也会在橡木下举行午夜的舞蹈。橡木是具有魔法的，它会给予所有善良的生命以祝福，在德鲁伊的传统中，要是你不幸病痛缠身，那你最好在橡木下睡觉，用它的枝叶盖住自己的身体，当有鸟儿愿意围绕着橡树飞舞三圈时，你的病痛就将痊愈。同时，在午夜焚烧橡木，也被认为能够招来真正的幸运。
第235章 来访
chapter95
那场葬礼上的歌声的曲调一直在威尔脑海里盘旋, 他闭上眼睛，梦里都是德鲁伊们的竖琴呜咽的声音。
葬礼回来之后，塞勒斯就变得很忙, 一直没时间跟威尔面对面的坐下来交流。威尔只能自己去翻图书馆里的书, 那只金眼黑猫还是蹲在柜台上, 看见威尔进来，它无精打采地叫了一声。
威尔看了一眼黑猫, 赶快移开视线走了进去。他自己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好, 找到音乐艺术的那栏书架, 硬生生地把曲子翻到了，他对着字典, 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出了歌词。
那是德鲁伊民族的语言，内容很简单, 讲述了一片叶子从春日发芽到秋天飘落的一生, 歌里说，人死后, 血肉从骨骼上脱落, 也像是一片片飘落的黄叶。
腐烂的过程明明是令人恶心的，但是这首歌里比喻如此奇特, 倒是能够品读出一丝诡异的烂漫来。
威尔翻完这本书，看了看时间, 就拎着自己的包出去了。
学校新成立，人事变动一直都比较大, 这次就是炼金术的新老师给他们上课。
加西亚不幸的挂了科，炼金术课程分春秋两季, 所以他只能等下个学年重修。艾玛坐在位置上向他招手, 另一边是蒂芙尼。
艾玛最近总是找着他说话, 威尔一坐下她就低声说：“炼金术换成了新教授，不知道会不会像校长那样，我还挺喜欢上校长的课的。”
威尔笑了一下。
蒂芙尼无奈：“其实我觉得加西亚现在应该不会太赞同，看看上学期的挂科率吧。”
新老师人来没来，大多数学生的伸着脖子等她，艾玛的白颈乌鸦蹲在窗台上炸起羽毛晒太阳，一边一只其他学生养的红雀飞下来，落在白颈乌鸦旁边，把自己团成了一个蓬松的球。
这只红雀抖抖羽毛，身上就溅出来一簇簇火星。
接着，小红雀就受惊一样飞出了窗外，像是被人一把扇出去的。带着红雀的学生发出一声惊呼。白颈乌鸦从小就贼，一看见这个场面，赶快自己主动飞出去了。
门口出现了一个女人，声音沙哑：“教室里不允许带入任何超凡生物以及宠物，特别是这种有特殊魔法特性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期末成绩归零。”
底下的学生们倒抽一口冷气，艾玛悄声跟蒂芙尼说：“感觉这位教授好严厉啊……”
声音苍老而沙哑的女人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拉维纳·克鲁兹，以后就是你们的炼金术教授了，在上课前，你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她在学生们好奇的目光中一指整个教室，教室的座位是阶梯状的，分成左右两边，中间是走廊：“人数左右不对称，左边比右边多了8个，你们按我指挥，坐过去，让两边的布局对称，以后就不许改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才有人磨磨唧唧的挪了过去，按着克鲁兹教授的指挥，让教室的左右两边对称起来。
然后，克鲁兹教授还是没有开始上课，让大家拿出她通知要求提前准备的资料：“我要求科尔伯恩先生给我看了看你们上学期的作品，不堪入目。”
她抬起手，“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炼金术。”
两个女孩被她召唤出来，她们看起来十二三岁，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五官精致动人，完全就是两个漂亮的女孩。女孩们一个穿着白裙子一个穿着红裙子，但是仅仅从神态上就能分辨出两个一模一样女孩的不同之处。
左边的红裙子抬起头笑了：“好多人呀，这是开始上课了吗？”
克鲁兹教授说：“看好了。”她下达命令。
接着，红裙子伸出手，她的手掌开始扭曲变形，大拇指折进去，其余四指用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方式合并，接着她的手臂展现出金属的颜色，她的手臂变成了一把剑。接下来，红裙子用手臂展示了无数种武器的变化，坚硬的金属在她身上就像是橡皮泥或者是流动的水一样。最后，她身形向后一仰，将自己拉成了一门炮。
底下的学生们已经看呆了。
克鲁兹教授没有继续展示白裙子，而是颇为自得地哼了一声。
“开始上课吧。”她说：“希望你们在死之前能够做出来这样一个作品。”
下课前，克鲁兹教授唯独对一个人有点好脸色：“小孩，你叫什么？”
保罗蠕动着嘴唇，用蚊子叫一样大的声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克鲁兹教授一看花名册：“你是大一的学生？”
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话，加上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加西亚又不在，保罗的声音越发的像苍蝇嗡嗡乱叫：“校长先生说我比较有天赋，建议我提前选修大二的课程……”
克鲁兹教授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你不错。”
保罗小声嗡嗡了两声，这次谁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克鲁兹教授摸了摸两个女孩，对他说：“当你做得出来这个水平的魔偶的时候，你就再也不用自己跟陌生人说话了。”
保罗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
塞勒斯最近很忙，但是幸好学校里又有了新老师能帮他分担工作，让他不至于在岗位上直接猝死。
他这么忙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神陨。
光辉之主和正义女神的陨落闹出来了大乱子，一下两个神位空缺，还有祂们的高阶神职人员与狂信徒也在作乱。月神没死，但是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据说被寂静领主敲晕了现在在冰原底下压着。
诸神商量了半天，决定对外瞒住神陨的消息。海洋母神带走了光辉之主一半的权柄暂且冒充，而正义女神的权柄则找一个新神接任，装作女神没换过人的样子，安抚住信徒。
祂们挑来挑去，精灵王还在里世界中家里蹲，最后就挑到了罗兰头上。
罗兰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她一旦要离开白塔，就得面临首席法师交接班的问题。卡帕尔蒂年纪太轻，撑不起来局面，在一番商讨之后，由安娜·佩塔尔·安斯沃斯接任，而卡帕尔蒂被升为白塔贤者。
安娜·佩塔尔·安斯沃斯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把卡帕尔蒂召回来。
塞勒斯得知消息，大惊失色，赶快去联系安斯沃斯：“卡帕尔蒂现在不能走。”
开玩笑，现在学校的教学岗一共也没几个活人，再跑了一个那剩下人说不定都得猝死。
安斯沃斯的态度也很坚决：“他现在是白塔大贤者了，您也做过首席法师，白塔里面从来就没有让贤者出去常驻就职的。”
塞勒斯说：“怎么没有，当年就有人出去兼任过明彻斯帝国的宫廷法师！”
安斯沃斯并不上套：“那是名誉头衔。”
塞勒斯：“而且卡帕尔蒂跟学校签订的雇佣合同是五年期，时间还没到。”
安斯沃斯：“白塔能付违约金。”
他俩拉扯了半天，终于是卡帕尔蒂忍无可忍：“你们俩把我当成市场上的宠物狗讨价还价吗？”
他环视一圈，在塞勒斯脸上停了停：“我留下。”
安斯沃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最后，他们终于达成协议，卡帕尔蒂按照自己的意愿留下，但是他俩都要去给安斯沃斯帮忙，白塔本来就就人手不足，外勤的任务她自己根本跑不过来。
就这样，塞勒斯一边上课一边奔波，感觉日子越过越忙，最后是奥兰德尔看不下去，开始兼顾了塞勒斯的课程。他对此倒是适应良好，跟自己的老师说：“没关系，我习惯了，以前当皇帝的时候也是忙得要死还基本拿不上什么工资。”
在塞勒斯处理完一个隐蔽的繁荣教会的据点赶回学校的时候，一只魔力构成的小精灵飞出来，在半空中画了个圈，接着它的翅膀扇动出来一排字：
【校长先生，您有客人。】
塞勒斯愣了一下，回到自己办公室外面的会客室，果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是奥维莱亚。
奥维莱亚旁边，还有个碎碎念的声音，嘴很碎话很多。
那个人说；“你都不知道，之前的星光之树好不容易开花了，想不想知道怎么开的？”
奥维莱亚：“不想。”
对面接着说：“那是因为银霜法师有一个女儿，她在精灵族这些年其实很出名，她叫艾尔赫特，在生物魔法上很有天赋，让我影影约约看见了她……”
奥维莱亚：“不认识。”
对面锲而不舍：“那银霜法师的森林之咏叹你总听说过吧，精灵族新出现的禁咒，我专门到处写信！”
奥维莱亚慢吞吞的：“不知道。”
在对方彻底急眼之前，塞勒斯推门而入。
“莫尔莫利，好久不见。”他看着巨龙对面坐着的人，笑着说。
莫尔莫利转过脸来，一簇阳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仿佛是沐浴在光下的天使，美得如梦如幻。可惜的是，他的第一句话就彻底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氛围。
“赛诺恩！”莫尔莫利激动地站起来，张开双臂，向着塞勒斯走过来，他张开了嘴：“好久不见，我亲爱的赛诺恩，相信你一定想死我了。也是考虑到这点，我才给你写了那么多信，托嘉尔林带来，以缓解你的想念。哦，我亲爱的赛诺恩，我感觉你最近都憔悴了……”
塞勒斯被他抱了个满怀，同时还忍受着耳边嗡嗡嗡的声音，感觉自己开始耳鸣。
“莫尔莫利，我也很想念你。”他赶紧截断精灵王的碎嘴。
茶壶飞起来，开始谄媚地给在座的人倒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尔莫利太能念叨了，塞勒斯感觉它今天的动作摇摇晃晃的。
莫尔莫利闻了一口塞勒斯的花茶的味道，然后嫌弃地放到一边，对着奥维莱亚摇头叹息：“奥维莱亚，你醒来之后越来越无聊了。”
巨龙打了个哈欠；“你的错觉。”
塞勒斯拉住莫尔莫利，防止他俩又掐起来：“迪伦也在，你也可以多跟他聊一会，你知道的，那孩子一直不太爱说话，需要人聊天。”
莫尔莫利多次开启话题都被奥维莱亚终结，终于想起来开始说他来到表世界的正事。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乌鸦座又在逃，阿诺德疑黯然！为你揭晓海神教会不为人知的一面！
【图：一张阿诺德教皇低着头的侧脸】
从这张图中，本报记者品味良久，读出了一丝脆弱的心碎。众所周知，阿诺德教皇一直以干脆暴烈的形象示人，是什么让他流露出了这样脆弱的一面？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乌鸦座尚未叛逃的岁月里，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而海洋母神与上任教皇似乎对他俩又有着不一样的对待。爱笑擅长交际的乌鸦座貌似更加讨人喜欢。
那么，据本报记者推测，阿诺德教皇的这个表情，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深渊日报》头版，阿尔弗雷德
第236章 母亲
chapter96
莫尔莫利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放在他们面前。他自己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一个一只纺锤，纺锤的旁边放着几根丝线。
塞勒斯坐直了身体, 他说：“命运的纺锤？”
莫尔莫利看起来不敢用自己的手去直接接触它, 而是小心地拿起旁边的布料, 将纺锤包裹着举起来。
那只纺锤非常小巧，是木制的, 两头粗壮, 中间纤细, 像是一只横躺着的漏斗，整个纺锤破破旧旧的, 看上去像是那种应该放进民俗博物馆里的东西。
“原来命运的纺锤最后到了你的手里……”塞勒斯低声说。
在诸神时代结束、命运女神死去之后，一直没有人接过命运的神位, 而祂的神器也不知所踪。塞勒斯曾经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点命运纺锤上的丝线, 还在加西亚同学身上用了一点。虽然看加西亚同学上学期期末的表现，总让人感觉有些亏了。
“在我手里。”莫尔莫利回答：“这是我姐姐留给我的, 受自然之神之托, 我开始启用它。”
塞勒斯抬眼看向莫尔莫利，奥维莱亚也皱起眉。
“你早知道？”
莫尔莫利对他们的反应毫不奇怪：“自然之神找到了我, 祂当然是最积极的，繁荣女神如果复活, 祂第一个跑不了。光辉之主作为主神，就算祂疯了, 也不是能够被随便干预的，我的机会不多, 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用它唤醒你。”
塞勒斯一愣。
“灵魂神格是重要的一环, 而那东西的位置只有你知道。你有苏醒的迹象，光辉之主就会正式开始他的计划，我们都觉得不能等了。”莫尔莫利说。
奥维莱亚皱起眉头，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随意终止他人的沉睡魔法是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的，万一他的灵魂没有恢复好，那苏醒的那一刻就会碎裂。”
“我知道，所以我是来道歉的。”莫尔莫利将命运纺锤举在塞勒斯面前，离得近了，塞勒斯能看见它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像是一个即将破碎的雕塑。
莫尔莫利指着纺锤说：“命运的丝线只有结合纺锤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它用过一次就会多出一条裂缝，命运女神早已死去，所以最多它只能再用三次。”
“我用了一次机会把你拉进来，现在我还给你一次机会，一旦你想使用命运的纺锤，来弗瑟瑞恩找我。”
沉默在他们俩之间蔓延，塞勒斯制止了想说话的奥维莱亚，他看着精灵王清澈如同深湖一般的眼眸，想起来他们放弃冰原精灵的那天。莫尔莫利是最先同意的，而他也是后来最愧疚的。
“好。”塞勒斯轻声答应。
莫尔莫利将纺锤收回盒子，还是小心地让自己的皮肤没有碰到它的表面，盖子扣上，他将盒子收起来，又恢复了以前废话连篇且碎嘴的状态。巨龙在旁边嫌弃地喷出一口气。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人的声音传进来：“校长先生，听说您找我？”
塞勒斯扬声说：“迪伦，请进吧。”
奥兰德尔走进来，首先和正对着门口的精灵王对视一眼，对方看见他，双眼一亮，开心地张开嘴打了个招呼。
奥兰德尔回来之后头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头皮发麻。
……
主楼的楼下，一个由干枯的灌木丛与枯枝缠绕的葡萄走廊组成的架子下面，薇拉悄悄地伸出头，观察着前面。
离她不远的地方，小查尔斯正在附近来回走着。这孩子现在看起来没有了那种假人一样的恐怖，而是与其他小孩一模一样，反正要是薇拉自己来分辨，她肯定辨认不出来，而且现在，小查尔斯的脑袋也被特意做成了不可拆卸的，踢球游戏玩不了。
所以他们现在换了一个游戏玩，是小孩之间很流行的捉迷藏。
薇拉躲在一个灌木丛后面，借助粗壮的架子挡住身形，小查尔斯在找她。捉迷藏游戏的规则是他俩轮流找，看谁一天被找到的次数最多，那谁就要把晚上的冰激凌让给对方。
薇拉今天只要再赢一次，晚上就能多吃一份冰激凌了。她绝对不能输！
但是这次她的运气不好，她躲躲藏藏被小查尔斯逼到了葡萄架附近。这里除了灌木从之外就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而要是想离开的话，又有一大片空地隔在餐厅与葡萄架之间，随便谁都能看见她跑过去。
薇拉焦虑地咬咬指甲，眼看着小查尔斯已经开始逐步排查一丛一丛的灌木了。
一双穿着儿童运动鞋的脚在薇拉面前走过去，薇拉捂住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最后，对胜利的渴望还是压倒了她对道德的追求。
反正我也是恶魔，恶魔不钻空子谁钻啊？
薇拉眼眸中暗红涌动，她身形虚幻起来，消失在了原地。
作为梦魇，梦境的领域就是她的归宿，她可以随意在其中穿梭。薇拉钻进去，下一刻，小查尔斯弯下腰，绕了这片灌木丛一圈，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薇拉钻进梦境中，接着，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魔力被她吸引而来。
周围光怪陆离的梦境从她的身边划过，薇拉在瞬间变成了一匹黑色的马驹，她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梦境的距离与现实世界中的距离是不一样的，她只能感受到那股气息离她很远，隔了很多个梦境。薇拉拼命抬起蹄子，但是最后像是重重的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摔出了梦境。
她从原地的半空中出现，然后掉下来。黑色的马驹身子着地落在地上，砸出轰然一声巨响。虽然作为恶魔幼崽，这一摔也不会摔出什么问题，但是薇拉还是感觉自己撞在墙上的那一下特别疼，梦境里那个她能感受到的魔力也消失了……
薇拉脑袋痛，同时，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了，盘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女孩尖利的哭声传遍整个走廊，小查尔斯听到声音跑过来，蹲下身子：“薇拉，你怎么哭了呀，你别哭了，别哭了，我把今天的冰激凌都让给你还不行吗？”
薇拉接着大哭，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查尔斯看着她这样，急的团团转圈，他着急的抽抽鼻子，眼泪也掉了下来：“薇拉，你哭什么呀？”
两个小孩抱头哭成一团，最后是琼斯女士被学生们叫来了。
她蹲下身，用最温柔的口气问道：“薇拉，查尔斯，发生什么事了？”
薇拉含含糊糊地说话。琼斯女士听出来，这是恶魔语：“妈妈……我要我妈妈，我刚刚看到她了。”
琼斯女士是知道她是和母亲走丢了的，她问：“你妈妈在哪儿？”
薇拉扑进她的怀里，把鼻涕和眼泪都抹了上去：“她进不来，我出不去，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我要妈妈呜呜呜……”
琼斯女士恍然。
这里是亚空间，对外的封闭的。为了防止有人潜入学校，除了正门口公开的出入口之外，剩下的地方就会被阻拦起来，包括梦境。
薇拉在亚空间里向外冲，当然出不去了，同时，她妈妈也难以确定她的位置。
琼斯女士把薇拉从自己的怀里拉起来，摸摸女孩的脸：“别哭了，走，我们出去就能找到妈妈了。”
薇拉抹着眼泪被琼斯女士从地上拽起来，还在揉眼睛，琼斯女士手一指，呼唤了一个金色的小妖精，让它去通知校长。她们离开亚空间，走到了校园外侧，小查尔斯跟在后面。
而塞勒斯赶到的时候，就外面薇拉扑在一个黑发女人的怀里，对方一下一下地摸着薇拉的头发，薇拉用恶魔语低声地与她不断说话：“妈妈……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那个女人有着暗红色的眼睛，黑色如瀑，皮肤雪白，是一只成年的梦魇，她抱着薇拉，她俩五官上非常相似，而女人的神色有些憔悴，而且人也非常瘦，状态并不好。琼斯女士站在一旁围观，顺便拉着小查尔斯的手。
对方看见塞勒斯出现，有点警惕地立起腰，攥着手指看着他。
很多强大的法师都有蓄养其他超凡生物的习惯，其中，薇拉这种未成年的小梦魇就是特别受欢迎的一类。对方拿不准塞勒斯的做法，而自己的状态也不好，所以才如此的紧张。
塞勒斯看见，她的身体微微绷直，蓄势待发，一旦有什么问题八成就会带着薇拉立刻逃离这里，之前没立刻跑掉估计就是因为琼斯女士站在旁边。
女人谨慎地开口了：“阁下，我很感谢您这段日子对薇拉的照顾，而我现在也终于找到了她，您的恩情我与薇拉都非常感激。”
塞勒斯还没来得及说话，查尔斯就扯着琼斯女士的衣服，怯生生地说：“薇拉，你要走了吗？”
薇拉从她妈妈怀里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又看看妈妈，犹豫了一下。”妈妈，我能再留在这里玩一段时间吗？”她难得乖巧地小声说。
她妈妈抿了抿嘴，看了塞勒斯一眼，她还是对这位她看不透的法师有着忌惮之心。
塞勒斯笑眯眯的：“都行，不过你留下来记得把算术题做了，爱德华教授明天会找你检查的。”
薇拉语塞：“我……”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一位父母有着一个孩子，是刚刚长到和车轮一样高的年纪。
有一天，孩子在门口玩耍，一个老妇人走到了他们的家门口：我实在是太过口渴了，孩子，你能不能给我一杯淡葡萄酒？
孩子一口答应下来，跑回家里，要给她舀酒。
老妇人喝完，道了谢，离开了。
第二天，小孩接着在楼下玩耍的时候，一只山雀飞了过来，递给他一根丝线。男孩捡到丝线扔在一边，却捏住了山雀玩弄它。
山雀哭泣起来：孩子，你愿意给昨天那个老妇人一杯水，却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男孩没想到它会说话，吃了一惊，山雀留下几根带血的羽毛，趁机逃走了。”
——《黑森林童话：女神的眼睛-上》
（古代地中海人其实认为最近喝水是有毒的，他们会喝淡葡萄酒。）
第237章 入梦
chapter97
小查尔斯躲在琼斯女士身后, 就露出来半边身体，接着怯生生地对薇拉说：“薇拉，你别走呀, 我今天和明天的冰激凌都给你好不好？”
薇拉再度可耻地犹豫了。
塞勒斯打量了一下薇拉快流口水的表情, 对着那位成年的梦魇提出建议：“您可以考虑先进来坐坐, 和薇拉商量一下。”
他看见对方还是非常犹豫，接着补充说：“我们是一所学校, 正规的那种, 里面有很多学生。”
克莱拉大学这段时间在神秘界算是有点名气, 但是这位女士不知道一直躲在哪个角落里，完全不像听说过这所大学的样子。薇拉扯了扯她妈妈的袖子, 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用那种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说：“其实他就是烦人事多了点, 但是不是坏人, 妈妈，冰激凌很好吃的。”
她的妈妈犹豫一下, 同意了。塞勒斯向着她伸手：“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塞勒斯·科尔伯恩，这里是克莱拉大学, 我目前在校内担任校长的职务。”
女性的梦魇也伸出手，她的手臂非常瘦, 骨骼凸出皮肤苍白：“法师，您可以叫我瓦伦缇娜。”
一看见薇拉答应先不走, 小查尔斯低声欢呼了一下，他跑过去拉住薇拉的手, 而薇拉舍不得她妈妈, 一直用另一只手拉住她妈妈。
走进校园里, 瓦伦缇娜明显对于神秘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很惊讶，几个学生远远地从另一条路边走过去，她打量了一下，发现那些确实是几个刚入门的年轻法师。
“这可真让人惊讶。”她说，语气里有一些恭维的意味：“是我太久没有了解神秘界的新事物了，这所学校让我想到了曾经的索非学院。”
塞勒斯摇头一笑：“还是有些不同的，您要是好奇，可以在这里多转转。”
他总是很乐意向别人介绍克莱拉大学，这是一所很可爱的学校，有着智慧的老师与最优秀的学生们。
“这里是很不错，我能感受到您付出的真诚与努力。”瓦伦缇娜说：“但是薇拉毕竟太小了，我感觉最近的神秘界风起云涌，我总是很担心她的安全……”
薇拉听见妈妈这么说，失望地朝着小查尔斯撇嘴。
塞勒斯问：“您是想带着薇拉前往里世界吗？其实我还有个建议，要是您愿意留在表世界的话，您可以考虑一下克莱拉大学的教职。不会教孩子也没有关系，梦魇的幻术与梦境魔法举世无双，他们应该去学会适应您。”
他对着这位成年梦魇发出邀请
“那里虽然比较无趣，很多年也没有什么改变，可还是比较适合孩子长大……”瓦伦缇娜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抓住了薇拉的肩膀。
薇拉清脆地“呀”了一声。要不是现在身处亚空间之中，塞勒斯感觉她会当场带着薇拉逃跑。
奥维莱亚站在道路一侧，双手抱着胸斜靠在一棵树上面，冬天他也穿着短袖的衣服，手臂上肌肉鼓起，精灵王和迪伦不知道跑哪儿去，他现在一条龙站在路边，看着像在等人。
奥维莱亚睁开一边一只的眼睛，懒洋洋地一挥手：“找你好久，我快被莫尔莫利烦死了，他话好多。”
接着，奥维莱亚才看见旁边的女梦魇。这条巨龙颇不在意或者是傲慢地说：“你怎么总喜欢在外面捡人回来。”
瓦伦缇娜全身紧绷：“巨龙……”
薇拉这个傻孩子心很大，还跟奥维莱亚打了个招呼，她最开始有点害怕这条龙，但是在对方给她分了最后一球冰激凌之后，他们就算是确立了一代弄点稀薄的友谊。
奥维莱亚敷衍了一下薇拉，然后打量瓦伦缇娜两眼：“放心，我不吃你。我要是想吃梦魇的话早就下口了，一般羊羔肉都是最出色的。”
塞勒斯：“……”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奥维莱亚注意自己的语气，这里是学校，不是什么马肉屠宰场，而且他感觉薇拉的妈妈快吓死了。
奥维莱亚慢吞吞的说话，嗓音低沉：“你好像很怕我，而且我刚刚听到塞勒斯在邀请你……”
“我答应！”瓦伦缇娜说。
塞勒斯：“……”
别的不说，奥维莱亚拉着一张脸往这里一站，配上他颇为壮硕的体型和语气，真的让这里不像是大学，而是很像邪教聚集地。他感觉薇拉的妈妈都快后悔死了，后悔没有在一见到女儿的时候就带着她远遁千里。
塞勒斯：“您可以再考虑考虑，其实里世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奥维莱亚一抬眼皮，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
瓦伦缇娜马上回应：“我考虑好了，不会反悔。”
塞勒斯无奈：“奥维莱亚，你别这样，太过分了。”
薇拉左看看右看看，清澈的小脑瓜里觉得大人们之间仿佛有着暗潮涌动，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也听不出来。
这小丫头满脑子都惦记着吃和玩，在她妈妈快要昏倒的表情之下，她跑过去，仰着脸问奥维莱亚：“厨房里还有冰激凌吗，你不会全吃光了吧？”
自从奥维莱亚连着几天狂扫完甜品，薇拉连着几天都没得吃之后，她就开始在厨房里对着能看见的所有大人哭鼻子，导致塞勒斯为了这件事找了奥维莱亚好几次，巨龙不堪其扰，所以现在没吃只吃全部餐厅甜品总量的一半了。
巨龙懒洋洋地开口：“还有一点，奥拉女士专门给你俩留了，不过你最好快去看看以保证冰激凌不会分给别人。”
薇拉低声欢呼，自信满满地说：“我要吃一大盆。”
瓦伦缇娜看着自己的女儿跟一头巨龙聊天，感觉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巨龙的食谱比较丰富，有时候也会猎食智慧生物，而强壮的体魄精神与强大的魔力赋予了巨龙能够在任何地方穿梭的实力，擅长制造幻境在梦境中奔驰而脆皮的梦魇对他们来说相当的好抓。
瓦伦缇娜女士最后还是看着巨龙，咬牙签下了雇佣合同，看得出来，她在面对五年期的雇佣合同的时候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就像是之前，米德赫鲁的神殿就会抓一些梦魇在梦境中拉车。
“刚刚开学，我会添加一门关于幻术魔法的选修课供学生门选择，您可以行啊适应一下大学的生活，下个学期再考虑加入必修课。”塞勒斯接过合同，与她握手。
瓦伦缇娜松了口气：“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塞勒斯说：“我之前对于梦境课程有一些计划，或许您能提供一些帮助？”
梦境相关的事情对于梦魇都是很简单的，瓦伦缇娜一口答应下来。
塞勒斯笑着点点头：“快了，第一节 课就在本周日的夜晚。”
……
杰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在黑暗里，唯有他的彩虹荧光色头毛在闪闪发光。
他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个少有的，让人非常清醒的梦，而且跟平时光怪陆离的梦境不同，这个梦居然还有个背景介绍：
【你们是一群旅行到此的流浪法师，在路途中，你们遇见了不同的伙伴，一路经历了许多艰辛与战斗。现在，你们穿过一片荒原，走到了米德赫鲁的王城之下。王城的人们见到法师之后，表现的非常热情，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
杰克睁开眼睛，看见了一片青翠的田地，正是夏季，热浪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他惊讶地四处环顾，张大了嘴。他现在站在一条平整的土路上，一看就是人为修整过的，尘土很大，且颗粒分明，但是扬尘又不是很厉害，说明这里的气候并不是非常干燥。
接下来，杰克就感觉自己被人用力一拍。
他回过头，看见了自己几个同学的脸。
艾玛穿着一身叮呤咣啷挂着各种杂碎饰物的衣服，手里捏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竖琴，刚刚就是她拍了杰克的肩膀。
其余的人也各有各的打扮，他们有的背着弓箭、箱子，有的握着手杖，加西亚比较倒霉，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看着像是个乞讨的乞丐。
“什么情况？”杰克张大嘴。
“往前走吧，我们应该是要进入米德赫鲁城，这或许是学校的安排。”蒂芙尼说，她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衫，头上围着头巾，身后背了个大木箱。
一路上，他们交换了一下信息。
“我好像是个术士。”杰克说。
“我是魔药商人。”蒂芙尼看了身后的箱子一眼：“米德赫鲁……古代的魔法文明，以梦境魔法著称。”
“我是法师。”威尔说，他穿着刺绣的长袍，衣着最为华贵。
“吟游诗人。”艾玛随手拔了一下那个琴，挠头：“可我也不会用竖琴啊？我以前只学过小提琴。”
“问题不大。”加西亚安慰她：“不行我们给你找根棍子，你当小提琴拉。”
杰克问：“你的身份呢？”
加西亚支支吾吾了一阵：“我……我好像没什么身份，貌似是路过的农民。”
说完，他自己脸上挂不住了，嚷嚷起来：“怎么能这样，这不公平！谁排的身份啊。”
“看运气吧。”艾玛说。
他们走到城市的门口，士兵检查过他们的身份之后，放他们进去了。
这座城市有着高大的砖墙与来回巡逻的士兵，艾玛注意到，这里每一块砖头上都刻着一种符号。
威尔说：“不要碰到砖石，那是梦境符文，我在书上看过。”
他们走进去，然后瞪大了眼睛。
城市里满是来回走过的人，黄土色的屋墙与白色的屋顶交错。砖头斑驳，城头飘舞着旗帜，来来往往的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皮肤是漂亮的橄榄色，裹着袍子赤脚走在街上。城中房屋低矮，唯有中间的圆顶的高大建筑顶上，有一颗旋转的星星。这颗星在城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见。
这是一座古城，像是古卷中画着一样的古城。
“你们中有法师？”有人用蹩脚的古拉德语问。
“触发任务了哎。”加西亚眼睛一亮。
……
“准备动手吧。”塞勒斯笑眯眯地说：“瓦伦缇娜，你开始制作梦境中的死灵生物，这里一入夜，就去追他们。凯瑟琳，也拜托你的士兵一起追。”
梦魇不在屋子里，空气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应答。
他身边的人头抿嘴一笑，嗓音幽幽：“没问题。不过您怎么会确定他们都会接受委托？”
塞勒斯：“他们玩游戏玩多了，都会上钩的。凯瑟琳，我下次给你带点游戏卡。”
“这次直接一点，不用搞得太可怕。”塞勒斯说：“让他们体验一下真实战斗与死亡的感觉就好。”
梦境圣堂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您有个学生想混进来。”凯瑟琳柔声说：“士兵们正在追他。”
塞勒斯摇头叹气：“投入城中的监牢吧。”
凯瑟琳惊讶：“那里面，我可是关押了……”
“没事。”塞勒斯说：“他们需要知道冒险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反正是做梦，死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男孩长大之后，很快就忘记了这件小小的事。
那根丝线就挂在了他家的门口，无人问津。
在他结婚的当天，又有一个老妇人来讨一杯淡葡萄酒喝。他给了对方，对方笑了一下，喝完葡萄酒，她的脚一踢，将一块石头踢到了门口，然后消失了。也是因为那一杯淡葡萄酒，让一个强盗偷偷看见了他家。
夜里，一个强盗闯了进来，在扭打中路过门口，感觉自己被勾了一下，接着，他重重摔倒了，头磕在石头上，流血死掉了。
男人和他的妻子抬起强盗出门。
接着，他们听见了火焰燃烧的声音，他们的屋子燃烧起来。
一只山雀衔着着火的树枝，点燃了他们的房子。”
——《黑森林童话：女神的眼睛-下》
（这周末真的没空，抱歉抱歉，明天多更些）
第238章 偷袭
chapter98
威尔是第一个听见外面的声音的, 或者说，是第一个感觉到的。
他们在进入城中的时候就是下午了，天色很快黑下来, 个邀请他们的人自称是个商人, 让他们先去他的家中住一晚上, 明天再开始行动。
他的委托是关于安全方面的问题，根据这个商人所叙述的, 这段时间城外有很多游荡的死灵生物, 这威胁到了城中居民的安全。而圣殿中的使者们离开了城市, 士兵们平时还要承担巡逻和护卫城内的任务，所以没有人去剿灭死灵生物。
他们一直想聘请一些外来的法师去进行这项工作, 最好这些法师拥有光明方面的魔法属性或者神术。
这里面穿着打扮最像法师的威尔犹豫了一下，想说他其实没怎么接触过光明以及神术方面的魔法, 结果就被加西亚踢了一脚小腿。
商人眼看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农民站出来, 一笑就能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对着商人说：“没问题, 他们都很擅长这些。”
他注视着加西亚黝黑的皮肤与身上的衣着, 开始有点犹豫了。
为了给自己考虑与后悔的时间，也要私下观察一下这些年轻的法师, 他将这几个外来的旅人安排在了自己家的旅店中。
而入夜之后，一道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这座低矮的建筑。
瓦伦缇娜的身影藏在夜风与黑暗之中, 她站在屋顶上，能够遥望这座活在梦境中的虚幻城市。梦境的天空与星月发出幽深的亮光, 清凉如水。她有时候会觉得，梦中的一切和现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起码月亮的光都是相似的。
塞勒斯说：“女士, 我们准备开始吧。”
瓦伦缇娜轻声应答：“收到。”
那些黑色的影子活动起来。
威尔在夜里无声地睁开眼睛,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月色从他的窗口照进来，雪白的像是一层霜，威尔望出去，外面月色皎洁，更远处的地方隐没在夜晚中，看上去毫无异常。
威尔当机立断，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站起身，走去打开门，去叫醒其他人。
因为他的衣着最好，所以那个商人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老农民加西亚现在在跟神神叨叨的彩虹发术士杰克一起住。
门外是一条走廊，没有窗户，全是黑的，只有尽头的一点地方透出光亮。那是一个阳台，这里的气候温暖，建筑很多都是半敞开式的。阳台上有月光，树木的影子投射上来，形成各种奇异的形状。
威尔走出去，伸手去敲隔壁的门。
结果他的手刚刚碰到大门，眼角的余光一瞥，看见窗台上的影子动了一下。
或许是风。
但是威尔的心里还是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飞快的敲响了加西亚他们房间的门，同时侧这身体，死死盯着窗口的位置，身体蓄势待发。
这个时候，威尔开始后悔自己出门太急，仓促之下考虑不周，没有带上那根法杖。
阳台上的影子又动了起来，威尔屏住呼吸。
在他的紧张中，那个影子更加剧烈的活动起来，露出了人影，他伸头进来，在月光下露出了一张脸，是加西亚的脸，先露出一种不自然的惨白色。那个顶着加西亚的脸的家伙对着威尔张开嘴巴，像是笑了。
这时候，威尔敲的门终于开了。
门打开，加西亚的脸露出来，有点疑惑还有点困，他揉着眼睛：“干嘛？”
而阳台上，那个人已经渐渐立起身体，朝着威尔走过来。
威尔头皮一麻，他一把将加西亚推进去，然后反手重重关上了门，抵住门板，低声说：“不是说一定晚上都要保持清醒吗？一般来说意外大概会在夜晚发生。”
他对面的加西亚没有回答。
而这边，阳台上的加西亚走出去两步，愣了，他回过头，对着阳台上的另一个家伙说：“威尔怎么进我们房间了？”
杰克从屋顶上翻下来，一头彩色的荧光发闪闪发光：“不知道啊？他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是你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那威尔也应该说一声啊。”加西亚疑惑地走过去：“话说我刚刚是不是看见我们屋子里有个人影闪过去了……”
他俩对视一眼，同时冒出了一句脏话。
而与此同时，威尔抵在门板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问：“杰克呢？”
他对面的加西亚抬起头，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威尔心里一惊。
艾玛翻身下来，刚刚她试图装睡，但是杰克发出了信号。
她没有脱鞋，脚踩在地面上，在站起来之前，她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握住了。
一双灰白的手伸出来，握住了她的脚腕，一片冰凉。
她明明在床底下放了探测魔法的！怎么会这样？
艾玛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伸头观察床底下的东西是什么。
接着，天花板上也垂下来一双手，捂住她的面部，艾玛被迫仰起头，隐约看见了一张脸，灰白色的，如同干裂的石膏，五官是几个黑沉沉的洞，脸上有着斑驳的青色尸斑。下面那双冰凉的手狠狠一拽，将她拖走了。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艾玛听见一声撞击的声音，像是窗户被人撞开，或许是蒂芙尼冲出去了……
加西亚和杰克冲过去拉开门，威尔还在屋子里，坐在床沿上，看着他们抬起了头。
“你们终于来了，快看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什么！”威尔表情惊讶地说。
他俩赶快走过去，而身后，门“嘭”一下关上。
……
“二年级的学生，我们挑选了成绩的前三分之一左右，分成了10个小队。”瓦伦缇娜总结：
“他们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一队因为搞破坏直接被治安兵剿灭，一队因为擅闯圣堂被抓进监狱，越狱失败遭遇了地狱犬团灭。剩下的八队在第一个晚上被全灭，坚持时间最长的一队是一个小时零七分钟，仅存的队员蒂芙尼·诺斯特拉德马斯差点就冲出了那条街道。”
塞勒斯也在关注着学生们，看到其中一个人遇见骷髅的长刀劈下，居然第一反应是一缩头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辛苦了，瓦伦缇娜，接下来麻烦你给他们一个好梦吧，埃斯波西托教授会用爱丽丝菇复盘这个夜晚的。”塞勒斯说。
“还有，凯瑟琳，也谢谢你，这种大型的还都是智慧灵魂组成的梦境简直太出色了，不愧是米德赫鲁的魔法。”
桌子上的女人头笑了一下，轻柔地回应：“不客气，赛诺恩大法师，我城里的居民们也很久没有见到外来的人了，我经常能听到他们抱怨生活怎么一成不变，出去的人为什么还不回来……您的学生来到这里，让他们也很开心，米德赫鲁城里的人把他们当作游历的年轻法师，非常乐意听我的建议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瓦伦缇娜听到了这个不常见的名字，忍不住看了塞勒斯一眼，但是她性格稳重，嘴上什么也没说。
“还是要谢谢你。”塞勒斯弯下腰，替她点上一支新的香薰：“我不会太打扰米德赫鲁的，每个学期只会让同一批人进来一次。”
“没关系，您的学生真的很有趣。”凯瑟琳不停地笑，自从成为女王之后，她就很少这样失态的大笑了。
塞勒斯无奈一叹：“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也是现在的神秘界比较稀缺的能力，我替他们感谢您的夸奖，凯瑟琳。”
“请您务必带他们常来。”凯瑟琳的笑声填充了整个房间。
而瓦伦缇娜这只梦魇也笑了，对于直接指挥梦境里的死灵生物的她来说，那些片段实在是有点过分好笑了。
……
第二天清晨，早上手机中地闹钟响起，圣明彻斯游戏的主题曲响彻整个宿舍，加西亚从自己的床上弹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梦是梦……”他长呼一口气。
威尔也坐起身，表情有点呆滞。
“窗台上的才是你？”他问。
加西亚：“是我，你在房间里遇到什么了？”
“长着你的脸的家伙，我意识到的时候，有一根绳子已经套在我脖子上了。”威尔回答。
他俩对了一下经历，彼此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昨晚梦见古城的学生们都发现自己新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科尔伯恩校长：
【亲爱的同学们，
昨晚的梦境实践课程已经告一段落，相信所有人对于自己的表现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评估。出于专业角度考虑，埃斯波西托先生将对昨晚参与的所有人进行一节复盘研究课程。请收到邮件的各位于本周五晚上10点，前往湖泊后一颗杉木东侧100米小土坡上兔子洞中的梦境教室。
你真诚的，塞勒斯·科尔伯恩
附梦境评估网址，点击可查询自己的成绩：网页链接】
加西亚点了进去，看见自己的评分，发出一声惨叫。
“……总分5分，3分两人，剩下的人都在1~2分之间徘徊。”
梦境教室里，红色的咕蛹大蘑菇旁边，埃斯波西托先生拿着手里的表格，嘴里啧啧有声：“不过诺斯特拉德马斯小姐与艾麦拉·阿拉法小姐，你们是最冤枉的，因为在你们的队友把自己送光之后，你们还能得到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剩下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荧光头毛的杰克更是仿佛一个垂头丧气的抑郁彩虹雪绒绒。
一只只红色菇盖的大蘑菇蠕动了过来，埃斯波西托先生咧嘴：“躺上去吧，让我带你复盘一下那个梦境。哦对，卡帕尔蒂教授拜托我提醒你们，周一是有测试的，周末记得复习。”
加西亚的脑袋枕在了软乎乎而干燥的大蘑菇上，在睡着之前喃喃自语；“谢谢您教授，我彻底戒掉网络游戏上瘾的症状了。”
……
“佐伊女士，上午好。”
“女士，您好，祝您一天愉快。”
“佐伊女士，早安。”
一路上传来一批批问候的声音，员工们见到她，纷纷停下了脚步，开始打招呼。
佐伊女士脸上带着标准而完美的微笑，黑发微卷，钢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她穿着尖头的鞋子与套装走过公司的门口与员工们打招呼，像是每一个精英而普通的职场女性一样表面朝气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
这里是明彻斯系列游戏的研发公司，而上一层楼就是新查斯顿赏金猎人协会。
下面每天绞尽脑汁设计并且开发奇幻游戏的人员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离他们一层楼之隔的地方，就有着真正的奇幻存在。
佐伊在对着自己的秘书露出一个微笑之后，又和主管人员聊了几句，商讨了一下游戏里下一个活动的策划方案，接着，她捏着文件，走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是全封闭的，佐伊平时就喜欢呆在里面，关于老板的这项怪癖，公司内部一直有所传言。
但是事实上，佐伊将手放在墙面上，然后穿过墙壁走了进去。墙壁后面，一条楼梯出现在她面前，佐伊走进去，就到了她作为赏金猎人协会会长的办公室中。
这一层楼格外的安静，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神陨的具体情况，但是也不妨碍很多人听到了或多或少的一些风声，嗅觉敏锐且比较谨慎的人现在已经去别的地方躲风头了，协会里基本每天都很冷清。
她的桌子上面已经放了一份文件，文件的封皮被用红色的蜡封住，佐伊拿起那个纸袋，用手边的小刀挑开了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
上面详细统计了一些数据与信息，一条条列出来。
佐伊看了一会，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拿出铅笔，最后在地图上的一角圈了一个圈。
这张地图是实时更新的图，能同步整个城市的情况，佐伊圈起来的那个地方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的街角处，上面显示，那里是一个咖啡店，咖啡店的名字很可爱，叫做小甘菊。
佐伊用手里的铅笔在那家咖啡店上点了两下。
“找到你们了。”她低声说。
……
小甘菊咖啡店，这是一家老店了，虽然说是售卖咖啡，但是这家店里的甜品也非常有名，特别是这里的巴斯克蛋糕与奶油泡芙，每天在下班之前，这些小甜点就会全部售卖干净。
附近的社区把这家店作为一个社区特色向他人介绍，这家小店甚至某一年还上过城市旅游介绍的特色页的一个小边角。
店主是一位中年的妇人，面容和和蔼，性格也非常温和善良，经常会去帮助他人，让孩子们在她的店里看电视玩耍，而且会将店里快过期的食品放在门口，免费送给有困难的人。
提起她，也就是阿伦太太，附近的居民无一不是交口称赞的。
阿伦太太的店是以奶油黄色为主的布置，暖色调的墙壁与白色与红色相间的格纹桌布让这里显得很温馨。在收银台后面，挂着一张少女的图片，金发碧眼的少女笑容灿烂的迎着海风，阳光和煦，让人也好像置身于沙滩阳光的度假胜地中。
现在是上午，人不多。
而这时候，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随着他带起来的风，门口的贝壳风铃叮叮当当响起，铃声清脆。
“来一杯咖啡，什么都不加就好。”进来的人笑眯眯地说。
他有着一头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子，脸型有些圆，眼睛也是又黑又圆，面容年轻而英俊，一笑起来颇为活泼动人。
阿伦太太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放在年轻人面前的桌子上，有点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啊呀，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年轻人眯着眼睛笑起来，脑袋不着痕迹地躲过阿伦太太的手：“毕竟是神战，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他抬起头，笑着望向阿伦太太的脸，对方和蔼的面容逆着光，深刻的轮廓中就展露出一点冷厉，他问道：“安东尼奥呢？”
“叫他先生。”阿伦太太淡淡地说。
年轻人还是在笑，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灰绿色的瘢痕：“这是第一个，我替他去神战中心走了一遭，还去了深渊封印处的“地下”取到了深渊之神的印记，这可是不小的代价。”
阿伦太太握住他苍白的手臂，嘴上说：“把数据报出来，我会替你检查身体并且联系安东尼奥先生。”
“他可真信任你。”年轻人啧啧有声：“双子座也是一样相信你啊。”
墙上的那副金发的少女照片动了一下，一股阴狠而扭曲的气息散发出来：“管好你自己。”
年轻人脸上带着轻佻的表情笑了笑，然后浮夸地摆摆手。
阿伦太太接着说：“我们等了很多年，已经不着急了。新查斯顿留下来不安全了，这里汇集了太多的强者，赛诺恩、星辰之龙、阿诺德……他们随便一个路过这里就可能会发现这里的异常，我准备搬走，去西大陆吧，那里的环境要更加复杂一些，方便隐藏，我们慢慢等待。”
“都行都行。”黑发的年轻人喝了一口咖啡：“还是开咖啡店吗？希望我以后还能接着品尝您的咖啡。”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克莱拉大学《论坛《学术版
【灌水】传说中大二春季学期第一个月的惊喜是什么啊？
如题，看见论坛在提，但是都含含糊糊的。
1L：
是有趣的好东西
2L
算是免费古城遗迹游玩哦，当旅游吧
3L
非常具有人文风情，很棒
4L
很好玩的，相信我，而且也不麻烦
5L：楼主
真的吗，我不信
6L：
真的呀，按照上学期的综合成绩排序的，分三批，大家都能感受到
7L楼主
要做准备吧？
8L
不用，呆在宿舍里就行
9L
该干嘛干嘛，到时间了你自然就知道什么是惊喜了
10L
楼主别打听了，这可是本校七大校园传说之一，人人都要经历
11L楼主
我新生，我害怕
12L
亲亲，在克莱拉，害怕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第239章 礼物
chapter99
克莱拉大学已经创办了快两年的时间, 两届的学生足够搞出不少特色的社团，比如说最受欢迎的就是露比·罗西的关于特色美食社团，当然, 还有那种比较具有学术追求的占卜术探秘社。
克莱拉大学规定, 只要凑齐3人以上就可以成立社团, 需要教室以及活动器材可以在学校的网站提交申请，校长负责审批。当然, 据说这个学期, 这项工作已经被移交给了那位新来的科尔伯恩教授。
威尔抱着一摞书, 身后跟着一个悬浮的箱子从楼道里走过去。
他手里的书都是有关于神术方面的知识，学校的神职人员不多, 或许他只能去请教一下那两位校医。
从这个学期开始，威尔总是喜欢独来独往, 加西亚偶尔也会拐弯抹角地问他或者邀请他, 但是总是被威尔拒绝。加西亚是个很会与人相处的孩子，多来几次他也就不再提了。
蒂芙尼最近得到了一份学校的兼职, 去了校医室给两位校医做助手, 威尔平常在下课的时间基本上见不到她。现在，威尔每天抱着书在校园里独来独往, 倒是能感受到一股沉默中的静谧感，这种感觉是有益的, 能让威尔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关于他妈妈, 关于繁荣女神。
威尔走向楼梯的一道转角的方向，准备下楼回到宿舍。
而在他到达转角的那一刻, 一个黑色的身影冲出来, 重重撞在了威尔身上。
威尔再怎么说也是个18岁的男性, 已经大概度过了青春期像个干瘦的电线杆的阶段，初步长出了点男性的体型。但是，那个黑色的影子明明直到他的胸口，却把威尔直接撞飞出去了。
威尔感觉像是有人在他胸口上用重锤敲了一下，然后他倒飞出去，手上的书也散落了一地，身后的箱子掉下来，险些就砸在了威尔得到脑袋上。
他挣扎着坐起上半身，定睛一看，那个撞到他的东西是个穿着黑裙子的女孩，对方把他撞飞了出去，但是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额头甚至连皮都没红！
是薇拉，皮糙肉厚的小恶魔。
威尔忍不住捂着胸口倒抽一口冷气，同时也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走廊另一侧跑过来。
薇拉挪到他身边，吐了吐舌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威廉姆斯，你没事吧？我刚刚跑得有点快了。”
威尔本来想说自己没事的，结果他坐直的时候胸口剧痛，忍不住再抽一口凉气。
“我有事，我觉得我肋骨断了。”威尔回答。
薇拉看上去努力拗出了一个惊恐与愧疚的表情，但是威尔感觉她其实有点兴奋。黑裙子的小姑娘抽了抽嘴角，装出了一副着急的样子，跑过来抱着威尔的胳膊：“天哪，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走，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
威尔被她摇得胸口更疼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薇拉扯住他就要往外面拽，这个女孩的力气大的吓人，威尔踉跄着被拖了一段，不得不按住薇拉：“行了，我自己去！”
他挥挥手，先让书和箱子自己堆到角落里呆着，然后站起来捂着胸口向校医院走去。薇拉赶紧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
威尔：“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薇拉理直气壮：“是我撞倒你的啊，当然要负责到底。”
威尔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对，但是他胸口这会还是一呼吸就疼，所以他也没精力多想。
他走到校医院，平时在这里帮忙做助手的蒂芙尼居然不在。只有年长的哈特老神甫在一张桌子后面坐着，手里翻着一本书，脸上夹着一副夹片眼镜。
见到威尔走进来，他连忙站起身。哈特神甫让威尔躺在沙发上，检查了一下他的胸口。
“肋骨骨裂。”和特神甫说。
“我就知道……”威尔表情有点痛苦。
薇拉站在一边，看起来有点惊讶，吐了吐舌头。
“问题不大，不存在魔法损伤，只是有点骨裂而已。”哈特神甫慢吞吞地按了按威尔胸口受伤的地方，“我去给你拿一瓶生骨药水，喝下去之后不要活动，原地躺着不懂一个小时就好了。”
薇拉在旁边重复：“一定一定不要动啊，听话躺在这里。”
威尔看她一眼，总感觉这家伙在偷偷谋划什么，但是哈特神甫已经拿着一瓶药水走过来了，他也只能先咽下自己的疑问。
哈特神甫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将那个玻璃瓶递给威尔：“那个梦魇说得对，不能乱动。乱动有可能导致骨头长歪，到时候我还得敲断你的骨头让它重新长。”
威尔赶快平躺回去了。
哈特神甫让威尔躺着，自己走入工作间去忙活，而薇拉就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像是在看守犯人。
威尔问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薇拉瞪着一双大眼睛，暗红的瞳孔里全是无辜：“没有呀，你想太多了。”
眼看着问不出来什么，威尔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等待着时间流逝。他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果然，过了几秒钟，红砖墙面上突然裂开，一只黄铜色的机械鸟弹了出来，发出了两声清脆的鸣叫。
威尔坐起身，看见旁边的薇拉已经趴着睡着了，流下来的口水打湿了她的袖子。
他站起来，脚步放轻，离开了校医院。
威尔一走，薇拉就马上立起身体，一抹嘴角的口水，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按动，给谁发了段消息。
威尔一路先去取了自己的书，然后回到宿舍，虽然骨头已经长好。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宿舍门紧闭着，威尔拿出钥匙开门。
大门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威尔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里面有不少人。
下一刻，宿舍的灯光突然亮起，威尔不得已眯起了眼睛。加西亚头上带着闪亮且色调饱和的帽子跳到他面前，鲜艳的彩色显得他的脸更黑了。
他身后，艾玛、杰克、汤姆、德斯……一群人纷纷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将宿舍挤得满满当当，维克多居然也挤在里面。蒂芙尼跟在最后面，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盒子，人人头上都戴着五彩缤纷的帽子。
“生日快乐！”
他的同学们站成一排，深吸一口气，对着威尔说。
威尔愣住。
宿舍里的灯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已经被换成了其他颜色，幽幽且温暖，窗帘拉着，将整个房间照的通明。
“我们，觉得你还是应该过个生日，这个主意是蒂芙尼最早提出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加西亚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威尔问：“那薇拉……？”
加西亚解释：“我拜托她拖住你的，反正她平时也就在校园里到处乱转，条件是给她写作业，没想到她干的还不错，你居然一个多小时都没出现！”
薇拉走在路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蒂芙尼在这时候走到最前面，她手里捧着盒子，将上面的丝带一拉，盒子散开，露出了一个纯白与浅蓝相间的大蛋糕，蛋糕很蓬松，上面用奶油做了可爱的云朵，这上面的云朵居然还会动！云朵下面是一些小动物，那些动物踩在蛋糕胚上，慢悠悠地行走。
威尔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你们。”他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现在他衣服有点凌乱，手里还抱着书，身上没有西装和蓝宝石的胸针，周围是有点拥挤的宿舍。
但是头顶上明亮的灯照下来，他还是感觉到有一丝丝温暖的味道在四肢游荡。
“生日快乐。”
一个人在威尔身后说，手按在了威尔的肩膀上。
威尔完全没感觉到身后的存在，他一回头，看见了塞勒斯的脸。
他的老师微微弯下腰，弯起银灰色的眼睛，将一束金色的向日葵塞在威尔怀里，笑着说：“祝你平安顺利，威尔。”
威尔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有点热。塞勒斯或许是看出他特别感动，于是赶快将他转过去，对威尔说：“他们都在等你呢。”
威尔抱着花转过身，看见同学们的眼睛亮晶晶的，都对着他。
他走进门，蒂芙尼将手里的蛋糕放在一张被拉在宿舍最中心的桌子上，又重复了一遍：“生日快乐，威尔。”
艾玛递给他一顶帽子。塞勒斯悄悄在威尔身后向着学生们挥了挥手，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还有最后一个礼物。”加西亚说。
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箱子，打开上面的小门，然后一只长毛的三尾黑猫跳了出来。
威尔看见那只黑猫，心里漏跳了一拍。接着，他反应过来，这不是贝丽尔。
那只小黑猫有着草绿的眼睛，毛发没有贝丽尔那么蓬松，尾巴尖有几撮白毛，而且它的性格不像贝丽尔那么安静，活泼许多，一出来就喵喵叫着到处嗅闻，用三条尾巴一翘一翘的拍着地板，站起身往威尔那里扑。
“……不是那么像。”艾玛小声说：“我们尽力找了，但是贝丽尔的品相很出众，橄榄绿眼睛的三尾黑猫太少见了，也贵，我们买不到。”
威尔弯下腰，将它抱起来，小猫天真而无辜地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威尔，身上暖融融的，像是抱着一团温暖的棉花。
“……没，没事，谢谢你们……”威尔低头说话，声音哽咽。
他的一滴眼泪落下来，滴在了小猫的黑毛上，小猫舔了舔他的手指。
等威尔平静下来，他们开始面对着蛋糕围成一圈。
“点蜡烛吧！”不知道有谁喊。角落里，有音乐悄悄响起，曲调欢快，无人的乐器自动奏乐，糕点从桌子下面跳出来，蛋糕上的小动物们还在到处慢悠悠的在奶油上晃悠。
“对了。”加西亚突然想起来，顺口问：“薇拉怎么拖住你的？”
威尔笑了一下，小猫在桌子下面调皮地轮流扒拉每个人的腿，他回答：“没事，今天我就先不和她计较了。”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德美琳蛋糕！新查斯顿魔法蛋糕中最美丽的产品！
我们特别推出云朵玫瑰蛋糕。它有着会漂浮移动与云朵与湛蓝的天空，蓝天白云的颜色取自雅拉尔多山脉最纯净的天空。
而云朵上，还有着由魔法脆糖做成的小动物，它们在云朵上行走，看着蛋糕，就像是到达了天空之国！
动物种类与形态均可定制，数量有限，预购从速！”
——《术士日报》广告位
第240章 第三年
chapter100
时间过得飞快, 像草原上一头发疯的野驴。整座城市再次绿树如茵起来，苍翠的树木与白晃晃的阳光共同构成了夏日的图卷。塞勒斯再去新查斯顿的治安巡逻队的时候，走出来的是因波斯, 也就是那位挺爱哭的大恶魔。
因波斯打开门出来, 身后跟着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矮人, 对方腰间挂着一柄斧子，穿着皮衣, 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路过因波斯身边的时候用矮人语大声骂了一句脏话, 然后从塞勒斯身边愤怒地走了。
高大的恶魔站在原地，用牙齿咬了咬嘴巴。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 塞勒斯以为他要哭出来了。但是因波斯居然只是在原地呆了一秒钟，然后就马上转向塞勒斯, 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 伸出手。
“科尔伯恩先生，您来有什么事吗？”
塞勒斯和他握了握手, 鼓励地对他笑了一下；“因波斯, 我主要是想来问一下梅瑟尔夫人的消息，有她的任何信息吗？”
梅瑟尔夫人消失了。这段日子世界各地都在剿灭原本的繁荣教会与光辉之主教会顽固不化的信徒, 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她。
塞勒斯时不时就会来打听一下有没有她的新消息。
因波斯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也在特意打听了, 但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塞勒斯向因波斯道了谢, 眼看着有人冲进来向他传达什么事情，忙碌起来, 于是他就直接离开了。
回到学校的路上, 塞勒斯顺手编辑了了一封群发的邮件, 提醒前两个年纪的学生们记得一周之后准备开学。
他走在路上，头顶上是路边的高大树木，树荫成片，熏热的风吹过树叶的间隙，发出低语一样的沙沙声。午后的街道非常安静，可能是因为热浪一层又一层的，将街头巷尾的人都熏回家去了。塞勒斯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穿着长袖与长裤，额头上却没有什么汗。
这是克莱拉大学的第三年，它又将迎来一批新的学生。
……
托德·贝克尔躺在家里的床上，睁着一双眼睛凝视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他们这些第三年里要入学的新生也收到了提醒开学的邮件，托德从收到邮件开始就心神不宁，主要是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从他18岁的生日开始，一切都变化了，先是一个炼金术师莫名其妙地带着两个小女孩把他从家里绑走，理由是他的先祖需要让他还债。而他在数次试图偷溜失败，觉得自己人生无望的时候，他又峰回路转，遇到了一个自称是魔法大学校长的男人。他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怎么谈判了一番，反正他可以先回家了，还能有个大学文凭，等毕业了再给那位炼金术师工作还债。
这一路跌宕起伏，就像是他做了个特别荒谬的梦，那个神秘界里有像真人一样的魔偶，有狮身鹰头的狮鹫，还有瑰丽的魔法与古怪的炼金术师，让人感觉非常不真实。加上他又收到了开学的通知提醒。
他真的要去那样一所大学读书了。
所以他晚上睡不着觉，在一张床上左翻右翻，眼睛都是瞪大的，脑袋里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反正是毫无睡意。
他的卧室的床的侧面正对着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夏夜的安静，只有偶尔的时候又一点点虫子鸣叫的声音从窗户缝隙里渗透进来，这和空调运转与风吹树叶的声音一起，基本已经成为了夏天夜里的背景音，任何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点声音，不会去特别注意到它们。
声音出现的时候人们不会特别注意到，当然，同样的，声音消失的时候他们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在夏夜的安静中，托德毫无所觉，外面的虫鸣悄悄的消失了。
他又翻了个身，从被子里露出了自己的腿和腰部，让身体透透气以减缓胡思乱想带来的烦躁，过了几分钟，他又感觉空调风呜呜的吹在身上，让他有些寒冷了。
托德憋气地深呼吸一番，坐起身，手向着床头摸索着，试图寻找空调的遥控器，以便能够温度调高一番。
月光被挡在窗帘后面，屋子里非常黑，托德摸了半天没有摸到遥控器，反而在一个边角处重重磕到了自己的手指。
他倒抽一口冷气，他的手指之前在拿剪刀的时候不小心被戳到了，上面裂了一个口子，流了几滴血出来。他当时匆匆用创口贴将自己的手指包好，止血之后就没有怎么理会。
现在，他的手指突然磕了一下，磕在了伤口所处的位置。托德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他感觉手指头上一定是重新开始流血了。
托德胡乱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接着，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黑暗里碰到了什么东西，毛茸茸的东西。
最开始，托德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不对的地方，那个位置是他床头柜的上方，除了墙壁和墙壁上悬挂的挂画之外，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他确确实实的，碰到了什么东西，有毛，他那一瞬间还感觉到了活物的热度。
托德浑身因为惊吓，剧烈地全身抽搐了一番，他跳起来，凝视着那片床头柜上的黑暗。
那里藏在床头的后面，藏在一片完全漆黑的阴影之下，在那片黑色的轮廓中，托德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确定那里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空调还在呼呼的吹着冷风，低低的噪音灌进他的耳朵里，吹着托德的身体，让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漆黑的方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后退，后背贴住冰凉的墙面，保持着一种脖子僵硬死死盯着床头柜角落的姿势，僵硬地伸着手去够墙上的按钮。
他的手指摸到了按钮，然后，打开了灯。
顶灯的白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房间。
床头柜那里空空如也，只有白色的墙和上面的画，什么也没有。
托德松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放松下来，想要重新坐在床上，休息一下。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后脖颈有点痒，有一个东西落在了他的脖颈上，毛茸茸的。
托德僵硬地抬头望去，他刚刚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或许那里不是没有东西，只是它会动，离开了。
而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它能躲到哪里去呢？
托德环顾着房间，最终抬起头，他一点点地上移视线，墙壁后方的部分不断的放大，他看见了一张类人的脸。
说是类人，因为那东西只有一个人类脸部的轮廓，它整张脸都是厚实的白色毛发，五官扭曲着，人类不可能拥有怎么大的嘴部与这么扁平的脸，眼睛是三角形的，里面闪烁着让托德看不懂的冷光。
接着，这东西张大了嘴，像是将整个上半张脸都仰了过去，嘴里是密密麻麻的森然牙齿。它向着托德咬过来。
托德感觉自己已经吓呆了，他想要尖叫呼救，但是再怎么努力，都感觉自己的喉咙黏在一起，僵硬地不能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大嘴冲着他咬过来，越来越近。
在托德都能嗅到那个东西嘴里腥臭的味道的时候，他看见那东西顿住了一下，接着，带有腥味的热血从上而降，劈头盖脸的浇在了他身上。
那个类人的东西变成了两半掉了下去，摔在他的床上，粉色的脑浆从头骨里留下来，肠子拖在一边。
托德吓傻了，他下意识张开嘴，然后就被流了一嘴带有腥味的血。在咳呛中，他才看清，这是一只长相古怪的猴子。
将那个猴子劈成两半的是一只手臂长的金属人偶，它自己就是一把独特的长刀，现在沐浴在血里。
托德看着金属人偶，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你是克鲁兹女士的魔偶？”
“是的。”魔偶一板一眼地回答，它看上去并不像那对穿着裙子的姐妹那样聪慧，说起话来呆呆的，也没有什么节奏变化，看着和手机里的智能助手没什么两样。
托德问：“你一直在附近？”
魔偶回答：“是的，先生，我遵从主人的命令，守护贝克尔家族。”
“他们说我小时候被救过，是你吗？”
“是的。”
托德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一身腥臭且黏糊糊的血浆，床上有着脑浆乱流的尸体，但是心情奇异地在生死之间冷静下来了，他接着问：“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契约要求，我不能打扰贝克尔家族的后裔的正常生活。”
“但是你现在出现了。”
“是的，因为你是负责履约的人，现在，你不在不被打扰的范围之内。”
托德深吸一口气，在床上盘腿坐下来：“那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出现，我的家族需要守护？”
魔偶的眼睛闪烁两下，“因为贝克尔家族非常美味，特别是你。你拥有血脉魔法，你的血液能够提升炼金术的质量，同时，你的血肉对于超凡生物有着惊人的吸引力，你越长越大，你流血了。”
托德头晕眼花，眼前一黑。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离开之前，那位塞勒斯先是笑眯眯的对他嘱咐了一句：“记得最近不要流血，流了血也要及时处理啊。”
当时他沉浸在回家的快乐里，没有放在心上。托德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他从床上弹起来，“返校，我现在就要返校！他们会保证学生的安全吧？”
这个问题可能超越了这个魔偶的智力水平，魔偶的眼睛闪烁一下，“我并不知道，你或许可以问我一点其他问题。”
他向着家人交代一下，给科尔伯恩校长发了一封邮件，当天就拖着行李来到了新查斯顿，到达了克莱拉大学的门口。
他拉着简单的行李，仰头望见学校的大门，准备走进去。
科尔伯恩先生回复的邮件里爽快地答应了他提前返校的要求并承诺他在校园中的时候学校会为所有学生提供人身保护，现在，托德走进校园，步入那片树林中，一只金色的魔法妖精出现，为他引路。
现在还没开学，校园里非常安静，看不见什么老师和学生，托德跟在妖精后面前往宿舍的方向。
他拖着箱子，松了口气，在校园里他终于不用担心路边跳出什么东西试图吃了他了。
在宿舍门口，他遇见了两个小孩，都是十岁上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长得很可爱，在一起玩耍，笑声清脆。
他心情放松，下意识对着两个可爱的孩子露出一个微笑。
接着，他就看见其中那个黑裙子的小女孩抽了抽鼻子，走过来凑近他，用一种迷醉的口吻说：“你闻起来好香啊，应该非常好吃，我好饿。”
小女孩抬起眼睛凝视着托德，她的眼睛是深红色的，像是凝固的血液。
她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看了一眼才发现忘记发出来了（捂脸）
神秘学小贴士：
“侏儒曾经有一支独特的血脉，他们在工匠方面有着出众的天赋，他们的血液有着神奇的力量。每一个侏儒都是出色的匠人，而这支血脉的侏儒则是最顶尖的工匠。但是，自从一只恶魔吃掉了一个侏儒，那些超凡生物们突然发现，这支血脉的味道是如此出色。这个特点被发现，侏儒王设下的遮掩魔法也就从此消失了，他们的味道开始扩散开来，最精英的工匠也有着最好的味道。这支血脉中优秀的那位工匠铸造出了剑，刺伤了恶魔领主的手指是他死去，而他们的血脉也渐渐消亡于世界。有人说他们曾与人类通婚，或许人类的社会中还能找到他们的痕迹。”
——节选自《社会传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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