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1 章
烛火跳跃, 摇曳不定,亦如虞汐璇现在的心情。
她愣愣地看向苍梧, “苍梧, 乔紫凝好像才十六岁吧。”
苍梧:“今年十七了。”
虞汐璇反手指着自己,“我才十五!”
苍梧忍笑,“主子, 你也不小了。”
“不许笑!”虞汐璇瞪眼。
“是!”苍梧抿嘴表示服从,但是眼睛快笑成缝了。
虞汐璇扭头,“丑死了!”
她看着放在桌上的空□□色信笺、红豆香囊, 仿佛烫手山芋一般。
“啊!怎么会这样!”虞汐璇扶着脑袋,枕在桌上哀嚎。
她去年九月才和对方见面, 满打满算,还不够半年, 现在居然给了她这些东西。
“苍梧, 怎么办啊?”虞汐璇感觉自己头疼急了。
苍梧建议道:“要不拒绝了!”
虞汐璇抖着信纸,“她什么都没说。”
苍梧:“嗯, 要不您说, 你有婚约了。”
虞汐璇给了他一个白眼, “之前没说,收到这东西之后才说,你说她信不信?”
“那我就没辙了!”苍梧也急的直挠头。
虞汐璇视线落到紫檀盒子里的金票,掏出和乔紫凝立的借契,再次看了一眼, 放到烛火上烧了。
呵呵!她现在才想明白,自己这是自找苦吃啊!
如果有人将她从劫匪中救出, 不仅贴心护送, 还帮忙料理杂事, 后面还借了一万两黄金,尤其是这个人长得不错,正值适婚年龄,似乎不动心的理由很少。
她,虞汐璇,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在古代当了一次霸道总裁。
苍梧见她一脸苦笑,有些担心道:“主子?”
“苍梧啊!你家主子我这次真是翻车了!”虞汐璇再次哀叹一声。
“额,主子,何为翻车?”苍梧不懂。
“翻车就是事情搞砸了!”虞汐璇将红豆塞进锦囊里,忽然手一顿,“你刚才说是赵文正派人刺杀我。”
苍梧:“是,想来这些年他家的生意这般顺遂,没少干这些事情。”
虞汐璇眉间再次拢起,“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上午赵文正对乔小姐英雄救美。”
苍梧:“您的意思是担心赵文正搞事?”
虞汐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来还是要去赵府一趟。”
……
夜色黑沉,赵府院子静谧祥和,处处彰显富贵,有下人拎着灯笼在前院巡逻,忽然发现一道黑影闪过,顿时让他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将灯笼举高了,低声重喝道:“谁在那里?”
接连喊了三声,灌木树丛终于有了动静,一阵抖动过后,两只绿眼出现在黑暗中,一个小黑影踩着猫步走出来,冲着下人哈气,“喵~”
下人松了一口气,拿着杆子将狸花猫驱散了,殊不知,后方接连闪过两个看不清的身影。
虞汐璇和苍梧隐藏在赵家老爷院子外的大树上。
此时正值赵家人晚膳时间,基本上所有赵家人都在这里了。
虞汐璇瞥了瞥正在吃饭的赵文正,扯了扯嘴角,眼珠子一转,侧头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冲着苍梧使了一个眼色。
苍梧默默地点头。
片刻后,有下人发现后院冒出大量的白烟,立马喊道:“失火了!后院着火了!”
府中人一惊,不管做何事,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自然包括用膳的赵家人。
赵文正放下筷子,“怎么了?”
赵管家小跑过来,“有人发现府中好几处无缘无故冒起了白烟,不过重要地方都没事。”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咻——咻!咻!砰砰!”的动静,刹那间,大半个赵家宅子都被照亮了,忙着救火的赵家下人拿着木盆水桶愣愣地看着漫天灿烂的烟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有人!”在烟火的照耀下,仆人们忽然发现他们主家的屋顶居然趴着好几个黑影,好像影子一般贴在屋顶上,他们显然也被天上的烟火惊住了,待听到下人的喊声后,连忙后退消失在夜空中。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赵老爷和赵文正面色阴沉,见下人们还在惊慌失措地乱喊乱叫,怒道:“没有见识,只是过路的江湖人,怕什么!”
周围人听到主家这样说,也不敢提异议,此时旁边赵文正院子里的烟花也放完了,之前被点亮的夜幕再次恢复黑暗,只留下烟火味在空气中飘荡,一时间静的有些可怕。
赵文正带着人推开自己的院门,阵阵白烟弥漫院中,地上散落着烟花筒子,下人也都昏倒在地,除了这些,地面上还躺了两名黑衣人,被反绑着手趴在地上。
下人们顿时一惊,一时间不敢进去。
最终赵管家带着四个下人拿着武器颤颤巍巍地走到黑衣人的跟前,先用手戳了戳身子,是软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气吐出来以后,连忙握紧了手中的棒子,死人伤害不了人,活人才会。
旁边的下人将黑衣人揭开,连忙后退,只见黑衣人双眼紧闭,脑袋上贴了一个纸条,“物归原主”。
另外一个黑衣人同样是这个装扮。
赵管家不知所措地看向赵文正,他作为高门大户的管家,当然知道一些猫腻,现在这情况,莫不是被人摸上门了。
一名下人不识字,抖抖索索道:“赵管家,我们要不要报官!”
“报什么官!”赵管家低声怒斥。
赵文正将手中的灯笼交给旁边人,走到黑衣人身边,看了一下他们的相貌,正是昨天派去追杀冷千歌的其中两个,两人都被废了武功,昏迷不醒。
赵管家见赵文正不说话,连忙将院中下人统统都赶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心腹。
“将人带下去,先不要声张。”赵文正吩咐道。
赵管家连连点头。
……
虞汐璇和苍梧将“礼物”扔到赵府后,就马不停蹄地跑了。
他们才靠近赵府,就察觉到了周围埋伏的人,当然不会自投罗网,不过既然都去了,不闹出点动静不是虞汐璇的风格。
他们刚才那么大动静,明日乌马府肯定会有消息传出来。
想起之前烟花升空时,那些趴在屋檐上的“黑□□”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虞汐璇就经不住乐。
看来,赵文正将他手下的好手都去伺候自己,留下的人身手较之她和苍梧,差了好多,所以才让虞汐璇和苍梧做这么多动作。
等到两人走到乔家宅子附近时,虞汐璇想起乔紫凝交给自己的东西,愉快的心情一下子阴郁了。
苍梧见她不动,疑惑道:“主子,怎么不走了!”
虞汐璇看向苍梧:“苍梧,你比我年纪大,如果你遇到了这事怎么办?”
苍梧嘴角微抽,“主子,你这情况有些特殊,正常人应该不会遭遇这些,再说也许是乔小姐弄错了,那个信笺上什么内容都没有,不如你亲自问一下。”
“笨!如果是真的怎么办?”虞汐璇白了他一眼。
“那我就不知道了!”苍梧只能两手一摊,“要不我们走人。”
乔紫凝已经在乌马府站稳,拿回了自己父亲的财产,岭南乔家那边也伤害不了她,主子的钱也给了,按理说,他们也可以走了。
虞汐璇捏着下颚道:“这个主意不错,走了还是会有些麻烦,不如死了干净!”
“主子!”苍梧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苍梧痛苦地捶着额头,果然洪驹状元那一遭开了一个坏头!
……
翌日,赵府昨晚的动静果然被城中人津津乐道,说什么的都有。
赵府烟花的动静有不少人看到了,当时时间也不晚,赵府周围也有人,不止赵府下人,他们也看到了赵府屋顶上面的人,当时就有人直接报官了,可是官府上门后,压根没有看到人。
有人说赵府做生意惹到了江湖人,也有猜测赵府有猫腻,要知道之前,赵家在乌马府并不出挑,几年前,外出游历的赵家少爷回来后,赵家才一改往日作风,日常十分跋扈,乌马府平时在生意上和他们作对的人基本上不是家破人亡就是失踪,即使报官了,也查不到什么消息。
虽然赵家行事强硬,可是赵家少爷却待人和善,平时年节时,经常带着下人在城中施粥送温暖,加上长得好,家世好,可以说是城中不少闺门女子的佳婿人选。
这般割裂的两种行事作风,大家也习惯了,俗话说歹竹出好笋,说不定等到赵家公子接手家族生意后,赵家的风评也就能转变过来了。
虞汐璇听完乌马府对赵家的评价后,询问苍梧:“你觉得赵家是谁做主?”
苍梧:“赵文正!”
……
两人回到乔家时,许管事告知,乔紫凝去赵府赴宴了。
虞汐璇:“赵府?赵文正那家!”
“对!”许管事见她提起赵文正,连连点头,“赵家掌控乌马府三分之一的生意,小姐要在这里立足,肯定要和他们应酬的。”
虞汐璇担心道:“那之前她和赵家的婚事呢!”
许管事揪着胡须笑道:“年前的时候,已经取消了,不过我看那赵公子还有些不死心呢。”
“嗯,我也这样觉得!”虞汐璇赞同地点点头。
许管事:……
他脸上的笑顿时有些僵硬。
这小伙子怎么不开窍呢,这话他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
和许管事说完话,虞汐璇的表情就严肃了。
昨夜她和苍梧才在赵府放了烟花,还给对方送了“礼物”,现在乔紫凝去赵府,她总觉得会出事。
……
此时赵府门前停满了马车,前院花厅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乌马府凡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夫人、小姐都来了。
虞汐璇和苍梧隐在暗处找了多时,还是没有看到乔紫凝和秋画。
苍梧:“主子,按理说,她们早就到了。”
虞汐璇:“再找一遍。”
她和苍梧再放眼寻找了一番,然后乔紫凝和秋画还是没看到。
片刻后,苍梧回来,“主子,迎客的下人说看到乔紫凝和秋画了。她们俩是被赵夫人亲自迎进去的,好像因为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踩到薄冰上摔了一跤,现在下去换衣服了。”
就在这时,虞汐璇看到有人对着赵夫人耳语了一番,顿时赵夫人眼睛放光。
她扯了扯苍梧,“赵夫人。”
……
赵夫人给了身旁一个禾绿衣服的女孩使眼色,示意她开始。
林静儿看了看身边的宴客,额头冒出薄汗,脑中正在想办法,如何带着众人名正言顺地看热闹,可是姑母一直掐她的手催促她,惹得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由头,思绪就被打断了。
很快,她灵机一动,想起一个好办法。
“啪!”的一声,桌上的碟子掉到地上,“你说什么?表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林静儿惊诧地看向丫鬟。
丫鬟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小姐在自顾自说什么。
周围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到林静儿身上。
她的表哥,就是赵夫人的儿子赵文正吧。
此时赵夫人脸色拉了下来,这个蠢货!
林静儿铿锵有力,极为愤慨道:“姑母,刚才她说看到表哥被乔家小姐缠上了,你要给我做主。”
众人疑惑,在场姓乔的也有几个,但是能让林静儿指名道姓地,估计就是岭南乔家的乔紫凝,据说她和赵家儿子有婚约,只是本人不愿意,可是听林静儿的说法,似乎不一样。
几个和林静儿玩的好的姐妹淘顿时响应,“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其中一个夫人纳闷道:“这两人不是有婚约吗?”
即使还没有成婚,关系亲密一点也能理解吧,林静儿气愤个什么,她好像还没有成亲吧,怎么语气好似赵家公子的娘子一般。
赵夫人接过话茬,用手帕捂着嘴笑道:“你们可别乱说,我是喜欢那孩子,可是人家心气高,看不上我家正儿,年前的时候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下,已经取消了。”
林静儿连连点头,“对对对!姑母,若是表哥被乔紫凝欺负了,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众人:……
这林家小姐是不是脑袋有大病,这种事就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再说就是两人在一起,吃亏的也是乔紫凝。
林静儿也不管这些,在她的组织下,直接带着一群夫人、小姐气势汹汹地往后院客房赶去。
旁边围观的人彼此对视一眼,大家都不是傻子,明显今天的事情有猫腻,看来乔紫凝那边,他们已经得手了。
想到这里,他们也不动声色地跟上去,热闹不看白不看。
林静儿带着人径直来到乔紫凝换衣服的房门前,推了推门,发现没动静,嘴角上扬,然后插着腰,指着房门吩咐下人:“给我打开!”
小厮丫鬟看向赵夫人,询问她的主意。
赵夫人用帕子掩住嘴角,语气担心道:“打开,乔姑娘毕竟是我请来的,别出事了。”
几个小厮听从吩咐,立马用身子撞击门,一会儿,房门被撞开。
小厮们因为惯性直接冲进门里,砸向屏风,这一动作,正好露出了屏风后面的坐塌,房间里的情景让人一清二楚。
别说人了,就是连个苍蝇都没有。
林静儿震惊,慌不择路地绕着坐塌上下翻找,一个人影都没有。
“乔紫凝呢!她在哪里?”她慌张地看向四周。
按照计划,她不应该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吗?
众人摇头,他们是跟着看热闹的,不是来看他们发疯的。
赵夫人也是沉着脸,显然这事情也出乎她的意料。
“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这声音,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就看到乔紫凝仍然穿着她那身脏衣服,秋画扶着她。
林静儿面色难看道:“你怎么在这?”
乔紫凝看了看门口的阵仗,了然一笑,“我不在这,在哪里?”
赵夫人闻状,神色带着欣喜和担忧,“乔小姐没事,真是担心死我了,你不是去换衣服了?”
乔紫凝神色淡漠,“走到半路给我带路的小丫头没影了,实在不敢再府中乱逛,就和秋画找了一个地方将身上的泥弄干净,谁知看到赵夫人你们往这里走,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就跟着过来了,谁知,你们是在找我啊!”
她和秋画确实进入这间房了,她们进来后,刚刚换下衣服,意识模糊起来,两人反应过来,想要打开门,发现门被锁了,在两人昏睡之前,迷糊中看到门被打开,之后就眼前一黑。
等到她和秋画再次醒来,已经被人救出来了,她和秋画被放在一个假山山洞中,对方显然在确定她醒来后,立马就消失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想起迷迷糊糊中听到的熟悉声音,乔紫凝不经心头升起一股落寞。
林静儿之前亢奋的脑子彻底冷静下来,明明都已经确定得手了,为什么乔紫凝偏偏跑了。
“你,你一定在说谎,你是担心我揭露你的丑事。”她逼近乔紫凝,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一些证据。
秋画赶紧拦在她面前,防止她发疯。
乔紫凝顿时眯起了眼睛,眼含不屑,“哦?看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林小姐做了不少事情,赵夫人,你觉得呢?”
“你给我退下!”赵夫人黑着脸,若不是娘家人,她也不会让林静儿出来丢人现眼。
“姑母,你也不帮我!”林静儿快急哭了,明明他们说好的,给乔紫凝一个教训,让表哥死心,可是现在赵夫人不站在她这边。
赵夫人不想看到她继续犯蠢,示意身边的婆子将林静儿拉下去。
两名婆子接到命令,一人挟持住林静儿的胳膊,软语哄着:“表小姐,你冷静一些,我们先下去拾掇一下。”
林静儿挣扎着:“我不!”
说完还挣扎着手要去挠乔紫凝。
秋画被她的动作弄得发髻都乱了,脸上还多了一道血痕,还要挡着这人,防止伤害到乔紫凝,一时间弄得颇为狼狈。
乔紫凝见状,将秋画拉到身后,上前直接给了林静儿一巴掌,“冷静了一些吗?”
众人张大嘴巴。
林静儿也这一巴掌打的一懵,捂着脸眼泪就下来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乔紫凝,“你这个狐狸精,居然敢打我!”
“啪!”
乔紫凝再次给了她一巴掌,正好左右对称,两个红巴掌显现在林静儿的脸上。
围观的夫人小姐齐齐发出一阵惊呼。
赵夫人见状,示意婆子将林静儿强制拖下去,不能让她们闹下去。
林静儿此时怒气值飙升,一下子挣脱了两个婆子的束缚,冲向乔紫凝。
乔紫凝连忙拉着秋画躲避,绕着室内的宾客转圈,众多夫人小姐也被牵扯在内,林静儿此时已经怒气上脑,一不小心就能伤到别人,引得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呼。
赵夫人也被冲击地左右摇摆,一边指挥丫鬟婆子维持秩序,一边想人将林静儿控制住。
赵管家带着人进来时,就看到闹哄哄的场面,他也顾不得惊讶,疾声喊道:“夫人啊,出事了,少爷被人抓走了!”
场面顿时静下来,众人看向赵管家。
赵管家弓着腰拍着大腿,指着赵文正的院子,“您快去看一下吧,少爷在书房被人劫走了!”
赵夫人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火急火燎地离开,林静儿也停止发疯,跟着去了。
剩下的宾客收拾了一下妆容,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去看热闹。
一群人呼啦啦地走进赵文正的院子,书房的门大开,门口站着几个小厮丫鬟不敢往里面走。
书房里面凌乱不堪,各种东西掉落一地,就连屋顶也出现了一个大洞,比较醒目的是屋顶中间的横梁上吊着一个画轴,正面是仙山福地图,背面被人用毛笔写了字,【人已带走,赎金一万两,蟠龙崖破衣仙留。】
赵夫人将书房找了一遍,在看到地面未干的血迹时,眼前一黑,当时身子就软了。
丫鬟惊呼:“夫人!”
其他人瞅着画轴上的内容窃窃私语。
“看来赵家是惹了武林人士了。”
“咦!昨夜的动静都传遍城里了,你说呢。”
“这蟠龙崖听说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赵家怎么惹到它了。”
“我侄子在玄天教学武,他说蟠龙崖是魔教,当然不是好人。”
……
赵夫人瘫在地上,听着众人的议论,十指扣地,内心慌张不已。
绝对不是蟠龙崖出手。
过了一会儿,赵老爷带着人进来了,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看了看将屋子占得严严实实的宾客,他拱手道:“各位,我赵家目前出了要紧的事情,还请诸位先不要声张,小儿这事到底如何,还需要调查,今天我赵某人就不留各位了。”
众人也理解,在对赵夫人宽慰了几声后,也就离开了。
至于事情会不会说出去,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秋画小声道:“小姐,我们也走吧!”
乔紫凝点了点头。
两人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赵家心有膈应,为了之后的生意来往,还是忍着厌恶对赵夫人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此时赵夫人已经失魂落魄,也顾不得其他,没理会他们,赵管家带着人将乔紫凝和秋画送出大门。
坐上马车后,秋画掀开窗帘看了看赵家门口的仆人,恨恨地瞪了一眼,“小姐,你说赵公子被谁绑了去?”
因为赵家的事情,她对赵文正也有些厌恶了。
乔紫凝淡然道:“不是写了吗?蟠龙崖。”
“我也不信。”秋画将窗帘放下,小心地吹了吹掌心的青紫印记,“怎么出手这么重,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说完,摸了摸脖颈处,更是龇牙咧嘴。
她们两个是被迷晕的,如果药效发挥不了,用水压根泼不醒,虞汐璇只能下狠手了。
乔紫凝忍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今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赵夫人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自己,秋画是受了无妄之灾。
秋画:“是赵夫人、林静儿他们太过分。”
她见乔紫凝面色有些苍白,就想换一个话题,“小姐,你说,赵老爷他们是报官,还是给一万两赎金。”
“我也不清楚!”乔紫凝将手搭在膝盖上,坐的端直,“不过对于赵家一万两还是不缺的,就看对方是不是想要钱了。”
……
虞汐璇他们的重点当然不在钱上,只是离开时看到赵夫人那边闹得那般精彩,府中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她恰巧摸到了赵文正的书房屋顶,这么好的时机,不干点事,太可惜了,在她和苍梧的配合下,即使赵文正会武功,也在顷刻间被拿下。
赵文正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蒙着,嘴巴也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声。
虞汐璇全身黑布包裹,只露出眼睛,变着嗓音道:“别叫唤了,我们蟠龙崖虽说不是好人,可也说话算话,等到你爹将万两赏金给了,你就自由了!”
赵文正:……
这群人是在耍他吗?
苍梧将他嘴里的布拿了出来。
赵文正咳嗽了两下,嗓音沙哑,“你们说自己是蟠龙崖的,有什么证明?”
“证据,有啊!”虞汐璇示意苍梧行动。
苍梧见状,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拎起一个麻布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赵文正身上。
顿时一股腥臭的味道立马蹿到赵文正的鼻孔,熏得他脑袋发懵,而且身上好像还挂了好多黏腻、脏污的东西,他惊道:“你们什么意思?”
虞汐璇捏着鼻子,语气无辜道:“我在给你证明啊!我们可是破衣仙的手下,你不要不识好歹,你若是觉得证据不够,我再给你弄点。”
这些东西可是苍梧从城里的乞丐窝搜集过来的,为了让气味更加浓烈,还用臭鸡蛋和泔水调制,算是有了破衣仙七成的功力。
赵文正:……
他被熏得头昏脑涨,自己何曾受到这般委屈,他怀疑这人就是故意整他,
? 第 42 章
赵文正被蟠龙崖的人绑架的消息传遍了乌马府, 大家对于这个消息大多没有怀疑,不少人建议赵府报完官后, 可以去求助武林正道门派, 说不定能省下一万两银子。
赵家老爷也是急的不得了,他作为当事人,自然知道此事和蟠龙崖压根没关系, 只是对方为何要借蟠龙崖的名义绑人。
对方是和赵家有仇,还是和蟠龙崖有仇,赵家老爷不敢确定。
然后……
虞汐璇就得到消息, 破衣仙要来了。
虞汐璇和苍梧面面相觑。
最终她扶额叹息道:“这人不会是鬼吧!怎么念着念着就真的引来了。”
苍梧:“估计是乌马府的消息传出去了。”
虞汐璇皱眉:“之前也有人假借蟠龙崖的身份,也没见他们这般迅速啊!是巧合, 还是赵家有猫腻呢。难不成赵家老爷花钱将真人请过来了。”
苍梧:“需要时间查,现在怎么办?”
虞汐璇想起被自己关起来的赵文正, 现在破衣仙既然来了, 若是将人交给官府,估计官府也不敢收, 可是将人直接放出去, 她又有些不甘心。
“你让我想想!”她现在用的可是冷千歌身份, 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也没有强硬的背景,难道让二长老再次来个喜当爹。
反正现在她用的也是“冷”姓,省的二长老吐槽自己没随他的姓。
不过这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就被赶走了。
破衣仙虽然疯疯癫癫, 可不代表没有脑子,习武之人不仅通过面容、武功招式和气息吐纳都可以判断一个人, 她可不想和对方撞上, 就是撞上, 还是不要用熟悉的身份,若是用了二长老“儿子”的身份,说不定反而引起对方的兴趣,看破自己的伪装。
想了一下,她还是走到关押赵文正的房间。
变着嗓子道:“哈哈!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赵公子居然和蟠龙崖有关系。”
赵文正仍然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蒙着黑布,皱着眉头道:“你将我绑架过来,居然还在我身上泼脏水,简直太可恶了。我只是一个平民子弟,怎么和江湖人士扯上关系。”
他闻着房间里挥着不去的臭味,强忍着怒气,等他出去了,一定要杀了这群人。
虞汐璇:“哦!这么说,是我误会了,对了,你知道吗?破衣仙要要来乌马府了,还以为是自己人,想着将你放了,既然这样,那还是继续绑着吧。”
“你!”赵文正想要站起,忘了自己手脚被绑在椅子上,直接倒地,正好脑袋砸在了之前苍梧丢的那堆垃圾上,一口酸爽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喉咙一堵,赵文正终于没忍住,一下子吐了出来。
虞汐璇面含嫌弃,“赵公子,你这个样子会惹怒破衣仙阁下的,作为蟠龙崖的人,你要熟悉这些。”
赵文正将这两天的吃食全部吐了出来,最终连酸水都吐不出来时,喘着气躺在垃圾上,也不觉的臭了,他眼睛对着虞汐璇他们说话的方向,哑着嗓子道:“你们绝对不是蟠龙崖的人。”
苍梧压低声音道:“我们蟠龙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公子凭什么怀疑我们。”
赵文正躺在地上不语。
虞汐璇语带笑意,“当然是因为赵公子就是蟠龙崖的人了。”他语气这般肯定,加上思及赵家的情况,这个概率很大。
苍梧:“哦!还以为蟠龙崖的人都是些厉害人物,现在有些失望了。”
虞汐璇:“对啊!原来还想投奔一下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赵文正听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说话,倒在地上,呕吐的秽物就在他脑袋下面,加上寒凉、脏臭的环境,已经将他脑子熏得头疼欲裂,有气无力道:“你们到底是谁?知道惹了蟠龙崖的下场吗?”
虞汐璇则是语气轻松,“也许等遇到了破衣仙大人,他看在我们将你折腾成这样子的份上,觉得我们资质不错,还能趁机进入蟠龙崖呢。”
赵文正:……
他对破衣仙不熟,也知道对方那有些疯魔的性子,若是被这人的狡辩给说服了,说不定真的会进入蟠龙崖。
“你痴心妄想!”赵文正真的要气的吐血了,之前还是乌马府有名的俊公子,经过这两天的折腾,眼窝凹陷,脸色枯黄,看起来瘦了十多斤,像是被吸干了精气般。
“那就拭目以待了!”虞汐璇的笑声渐渐远去。
赵文正躺在地上,想要挣扎着起身,除了弄了一身狼藉后,最后让自己变得更加虚弱,最终发出一声怒吼,“啊——”
走到出口的虞汐璇听到这喊声,摇头叹了口气,“唉!还是太冲动!”
苍梧:……
主子,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居然还逗他。
忽然虞汐璇转身,“苍梧,你说我如果将这赵文正当做投名状,蟠龙崖会不会让我们加入啊!”
苍梧无力道:“主子,你觉得用他们的人贿赂他们,可能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主子怎么还在开玩笑。
“哈哈哈!也对!”虞汐璇笑道。
……
自从在赵家差点出事后,乔紫凝就基本上和赵家不来往了,实际上赵家现在也顾不上她,赵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忧心忡忡,担心儿子出事。
乌马府当天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不少,当天的事情当然堵不住,虽说乔紫凝当时没有吃亏,还是对她的名声产生了影响,不管如何,涉及这方面的事情,女子无论清白与否,总会沾染上一些流言蜚语。
不过乔紫凝没有在乎太多,仍旧照常外出,只不过为了安全,多雇佣了一些护卫。
傍晚,秋画端着茶点进来,看到她又独自坐在窗前沉思,轻声喊了一句,“小姐!”
乔紫凝回神,“何事?”
秋画将东西放到桌子上,说道:“我刚刚看到冷少侠又出去了。”
两人见面时,对方只是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哦!”乔紫凝失落地回了一声,拿起手边的账簿翻了起来,只见手上动作,可是眼睛还是落在窗外,明显心思不在这里。
秋画见状,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刚才遇到冷少侠,他让我给你带话。”
“他说什么了。”乔紫凝瞬间精神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看到她这个状态,秋画瞥了瞥嘴,“还能说什么,只是让你最近不要和赵家接触,不要出去,乌马府最近可能会不安全。”
“还有呢?”乔紫凝有些不死心道。
秋画摇头。
乔紫凝扯了扯了嘴角,“哦,我知道了!”
秋画看到她的模样,有些心疼道:“小姐,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乔小姐!”
不知何时,虞汐璇出现在乔紫凝的窗前,挡住了斜阳,影子将乔紫凝笼罩住。
秋画被吓了一跳,直拍着胸脯,“冷少侠,你吓死我了。”
虞汐璇:“抱歉,这些天事情有些多,没注意这些。”
乔紫凝微微憋着气,想要压抑心中跳动不停的心脏,担心自己一开口,小心思就露出来了。
她嘴唇阖动半晌,最终还是心口不一道:“冷少侠,你有事吗?”
虞汐璇从随身布袋里掏出那个紫檀盒子,“你前些日子将钱给我时,里面多了东西,现在将东西物归原主。”金票她就取回了一万两,对于的利息都放在里面了。
“物归原主!”乔紫凝愣住了,原先一直乱撞的心脏一下子坠入了黑暗中,不知身体何处蹿出来的一股气堵住了鼻端,让她喘不过气来,眼眶发酸,她似乎又被人抛弃了,娘亲丢下她,爹爹丢下她,这人也要丢下她。
虞汐璇将盒子放到窗台,“对!”
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件事也要解决。
“为什么?”乔紫凝仍然有些不甘心,她将盒子一推,“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拿回来,你若是不想要,就丢了吧。”
虞汐璇听到她这语气,顿时头疼,想起两人并没有彻底捅开窗户纸,余光瞥见秋画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负心人”一般。
虞汐璇:“……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走了。”
说完不等乔紫凝说话,直接跃上了屋顶,直接跑了。
秋画追出来,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她急的跺着小脚,恨恨道:“他跑了!”
回头见乔紫凝仍然站在窗前,素手抚摸紫檀盒子,有些心疼道:“小姐!”
乔紫凝将紫檀盒子拿下来,放在桌上,挤出笑容,“没事!”
……
自从儿子被绑架以后,赵夫人整日心焦,除了当天在书房留下的话,其他一点消息也没有,赵老爷虽然说已经找帮手了,可是已经过了三日,各方都没有消息。
下午时分,赵夫人出门时,被人撞了一下,没等她开骂,发现怀里被人塞了个包裹,打开包裹,一股血味和腥臭味冒出,里面有件沾血亵衣和羊脂玉玉佩,玉佩是赵文正贴身物件,衣服是她亲自给儿子缝制的,上面还绣着“正”字。
赵夫人当即差点晕了,还好有赵文正的命吊着她,让她维持了一丝清明,仔细翻找包裹,在里面找到一封信,上面交代她准备好赎金,他们明日会让人通知她如何交付。
赵夫人连忙将东西带回府,走到大门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在门口晃荡,看门的小厮赶都赶不走。
“快将他弄走,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赵夫人用秀帕捂着鼻子,嫌弃地看着乞丐。
乞丐凑近打量了她一下,“真的?那就不管老夫的事了。”
他去年才找到一个满意的儿媳妇,被人抢走了,前段时间看到她,就想再去将人弄回去,谁知被喊回来了,让他救人。
赵夫人满眼惊骇,刚才有那么多小厮和丫鬟放下她面前,这人一下子就冲到自己面前,看着对方眼睛里的冷意,赵夫人忽然想起老爷的话,难道这就是他喊的帮手。
想到这里,努力忽略乞丐身上的味道,挤出笑容,“这位武林高手是老爷请的帮手吗?”
乞丐抽掉她手中的秀帕擦了擦鼻子,轻松道:“我是听说有人冒充我的名字,所以过来了。”
赵夫人顿时一脸欣喜,顾不得心疼她的帕子,连忙将人迎进去了。
……
林静儿一直安排人帮忙偷窥赵老爷等人的动向,听说府里来了一个奇怪的乞丐,而且姑母和姑夫对他十分恭敬,她就连忙带着人过来了。
“姑母,听说救表哥的人过来了!”林静儿进入正厅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连忙用帕子捂住鼻子。
破衣仙坐在主座,而赵老爷赵夫人坐在下面。
赵夫人看到林静儿进来,立马板着脸:“你过来捣什么乱?”
“姑母,我也是担心表哥!”林静儿走到赵夫人跟前,晃着她的手臂轻轻撒娇,不过马上就又用帕子堵着鼻子了。
破衣仙饶有兴味地看着林静儿,“她是谁?”
赵老爷眼珠子一转,赔笑道:“这是我家夫人的侄女,目前待字闺中,被夫人宠坏了。”
听到赵老爷这般评价,林静儿害羞地别过头。
破衣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她倒是有机会当我儿媳妇。”
林静儿脸色微变,挤出笑容道:“我脾气不好,不合适。”
说完求救地看向赵夫人。
赵夫人也是面色为难,看向赵老爷,“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来救她儿子的,怎么听这个乞丐的话中意思,是来挑选儿媳妇的。
赵老爷脸上堆满笑意,皱纹都快挤成菊花了,“这个自然好说,只不过静儿和文正关系好,若是文正无法平安归来,她也不会心安。”
破衣仙满不在乎道:“这个到没有问题,老夫来这里就是解决这件事。”
“姑夫,姑母。”林静儿面色僵硬,她怎么听不明白姑夫的话。
赵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宽慰道:“只是一时之策,不会委屈你的。”
林静儿愣愣地看着她,姑母保养良好的手十分柔软,往日她只觉得十分温软,可是今日,却觉得被她抚摸过的肌肤,好像被毒蛇爬过一般,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
破衣仙那身装扮在乞丐窝里或者流民堆里,不会有人注意他,可是出现在赵家门前,还被赵夫人迎进去,当然会被人注意到。
虞汐璇得知破衣仙到了后,就开始准备行动了。
赵夫人再次受到了字条信息,将一万两银子放到一辆马车上,将车放到闹市,然后派人暗地里守着,想要跟踪对方,等了两个时辰,眼看着马车被带走,七拐八拐地直接在赵府门前停下。
再次掀开车窗帘子,发现里面的银子已经被人不知不觉地拿走了,驱车人也是临时受人雇佣,同时里面还留了一封给破衣仙的信,邀请他见面。
破衣仙看着信中内容,翘起嘴角:“有趣,有趣!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了!”
赵老爷忙道:“那小儿呢!”
破衣仙没好气道:“有老夫在,难道还能出问题吗?”
“自然是不会!”赵老爷和赵夫人只能一脸讨好地哄着。
傍晚天渐黑的时候,赵府前院大门忽然被人放了一堆炮竹,噼里啪啦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等到行人过来时,赵府周围再次响起“咻咻咻!”的动静,许多乞丐街溜子拿着烟花炮筒在宅子周围放,弄得赵府周围热闹不已。
赵老爷抓了两个乞丐讯问,得知是有人花钱请他们在赵府外面放烟花。
赵管家将人都驱散之后,忽然发现大门口多了一个红漆小木盒,木箱上面贴着一封信,写着“破衣仙”。
赵管家看到后哪敢打开看,连忙送进府中,交给赵老爷。
破衣仙看着手中的小木盒,示意赵老爷打开,同时拆开了信,上面写着:【我和兄弟们对破衣仙仰慕已久,所以借了前辈的身份,现在将五千两银票交给前辈作为冠名费,前辈若想认识我们,找到赵文正,可以到盒中地址详谈。】
此时赵老爷也将木盒打开,里面厚厚的一堆银票,上方还放着一张纸条。
赵老爷没看到信,看到盒中这些东西有些迷糊,“这些银票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有趣!有趣!冠名费,不错,不错!”破衣仙哈哈大笑,他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看在对方愉悦了自己,还给了这么多钱的份上,留他们一条命吧。
破衣仙将盒子里的银票和纸条收进怀里:“你们在家好好等着,我去将人给你们带回来。”
说完,直接跃出院子,踩着屋顶,消失在夜空中。
赵夫人看着黑夜,有些愣然道:“老爷,他要去哪里?”
赵老爷想起刚才看到的纸条上地址,了然道:“去找正儿了。”
“那要不要我们去帮忙?”赵夫人仍然还有些担心。
“破衣仙可是成名的天境高手,如果我们去了,可能惹怒他,让他误以为不相信他的能力,还是先等一下。”赵老爷脸上虽然淡定,可是想起这一天绑匪的动作,他心中也有些虚。
……
九岭山脉枯树崖,此时冷风簌簌,月光如雪般洒在崖顶,赵文正被人五花大绑地吊在枯树崖的大树下,身子悠悠一荡,就能看到数百丈的崖底,好似一张巨口,要将他吞下,大概为了让人能看见他,旁边还升起了一个火堆。
赵文正仍然被蒙着眼,虽然看不到,可是周边的风、树叶沙沙声、野兽嘶鸣声都在告知他所处的地方。
虞汐璇坐在地上,手上烤着一只烤鸡,火焰烘烤鸡皮,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整个鸡身油光水滑,虞汐璇好像施魔法一般,一把把烤料撒上去,香料和鸡肉碰撞,一股馋人的香味飘荡在崖顶,也同时勾引着夜里的生物。
不多时,周围的灌木草丛和树干后面,隐隐有不少冒光的眼珠子,动静窸窸窣窣的。
虞汐璇掏出匕首划了两下鸡肉,看了看熟的程度,发现内里有点生,继续烤。
一直被吊着的赵文正有些受不了了,“你是要将我杀了吗?”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是一个被绑架的人突然从室内转移到野外,肯定不是好事。
虞汐璇变着嗓音笑道:“赵公子,不用害怕,你母亲已经将赎金交了,这次带你过来,只是为了见一下破衣仙阁下,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赵文正有些不信,“真的?”
虞汐璇:“当然,我可是好人。”
赵文正:……
“哈哈哈!小伙子居然觉得自己是好人,那老夫就是坏人了!”厚重的声音传到他们耳朵里,周围窥伺的野兽感受到来人的威胁,纷纷夹着尾巴跑了。
虞汐璇扬了扬手中的烤鸡,“破衣仙阁下来的有些早了,鸡还没有熟呢!”
破衣仙出现在路口,深吸了一口气,“味道不错!”
虞汐璇拿起手边的一个小酒坛抛给他,“不是什么好酒,就是一般烈酒,我尝了,酒家兑了一些水,也能喝。”好酒不容易做手脚啊!
还有,破衣仙不配!
破衣仙接过来,揪掉布团,闻了一下,“你这小子,说是对我仰慕已久,就给我带了这种酒。”
虞汐璇:“一万两赎金只分了一半,有点心疼了,只能请前辈喝这东西了。”
说话时,忽然她闻到一股焦糊味,连忙将手中烤鸡抬高,“啊!糊了!”
破衣仙一听,也赶紧过来查看,果然鸡尾巴的部位一片焦黑,立马心疼道:“尾巴居然糊了,那可是美味吧。”
虞汐璇拿起匕首,将鸡尾巴切了下来,直接丢进火里,“没办法,谁让烧糊了!”
说完,撕下一个鸡腿,然后将剩下的递给破衣仙,自己也开了一个酒坛。
赵文正听到两人居然开始把酒言欢起来,连忙喊道:“破衣仙前辈,你快来救我啊!”
破衣仙咬了一口鸡腿,不理他,打量旁边的虞汐璇。
看不清样子,全身都是黑衣,脸上也全部蒙着黑布,只漏出一双眼睛,实在是太警惕了。
破衣仙再次喝了一口酒,笑道:“你这娃子有趣啊!那个冠名费挺有意思的,老夫只是过来一趟,就赚了五千两,不得不说,你小子,若是一心一意想要加入蟠龙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赵文正听到这话大受刺激,“破衣仙前辈,那我呢!”
“对啊!赵公子说的没错,那他呢。”虞汐璇再次咬了一口鸡腿。
破衣仙歪头,趁着火光扫量虞汐璇,扬了扬手中的小酒坛,“娃子,老夫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在酒里下药呢。”
说完,手中的酒坛崩裂,酒水溅到火堆里,惹得焰火骤然升高。
虞汐璇歪头,眼神里满是无辜,“前辈,说什么呢?”
破衣仙啃了一口鸡肉,嚼了两下,有些惋惜道:“你烤肉的手艺倒是不错,为什么就是想找死呢。”
“哇!”虞汐璇扔掉了鸡腿和酒坛,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笑道:“若是我说想和前辈开个玩笑,您觉得怎么样?”
破衣仙此时却有些迷惑,“我总觉得你说话方式有点熟悉。”
虞汐璇一听,低头轻咳一声,“真的吗?我感觉十分荣幸啊!”
赵文正一开始听到破衣仙识破劫匪酒中下药的诡计,心中欢喜事情正要结束,谁知两人又若无其事地聊起来。
“破衣仙阁下,你快将他解决了,这人狡猾歹毒,肯定还有其他招式。”赵文正的耐心快用完了,若是等他安全了,一定要将对方抽筋剥皮。
破衣仙闻状,也配合地抬手,“既然这样,看在那五千两银子的份上,老夫就不计较你酒中下药了。”
虞汐璇拾起脚边的刀鞘,抽出大刀,然后随手将刀鞘扔到火堆里。
破衣仙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动作。
刀鞘掉入火堆中后,发出滋滋的声音,上面不停地闪着各种火焰,红、白、紫各种颜色轮番转换,片刻后火堆中好似浇了油一般,硕大的火苗窜起,同时大片的白烟冒出来,整个枯树崖都被烟气笼罩,尤其这烟还辣眼睛,将视线遮蔽了五六成。
虞汐璇持刀叫喊一句,“破衣仙,你还我七舅姥爷的命来!”
声音义愤填膺,响彻整个枯树崖,将破衣仙也震的一愣,“七舅姥爷。”同时感觉眼前有些模糊,脑袋好似被人箍住一般。
这人是谁?他过去杀了太多人,一时想不出何时惹了这小娃。
答案就是:无!
这句话是给隐在暗处的苍梧一个信号,让他启动藏在枯树崖的陷阱。
说完,大刀一把掀起地上的火堆,大片的炭火朝破衣仙砸去,虞汐璇看清他的身影,拿着刀就砍去,对方也同时出手还击。
她第一次出招砍中了破衣仙的肩膀,后续因为持刀招式有些不熟练,被对方捏着刀刃,扔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同时一脚踩过来,虞汐璇反应极快,一个测滚,避掉了对方的攻击,再次一刀冲向他的脖颈,对方一掌轰向她的右肩,虞汐璇反手刀身挡住对方,仍然被震得吐血,身子一下子撞到了树上。
两人之后再次过了十招,虞汐璇暗自算了一下时间,默默地往崖边退。
她拉下口罩,吐出一口血沫,嘲讽道:“看来你还是中招了,我居然有能耐和破衣仙过了十多招。”
面上说的硬气,内心已经在哭了,她还是低估了天境高手的血量,实在是时间太少了,准备不足,若是在自己的大本营,她能让这坏老头哭爹喊娘。
破衣仙负手站在她面前,沉着脸,“酒中药对我没用,你还在哪里下了?”
虞汐璇轻笑,“从你走进这枯树崖,这酒、肉、雾、火,还有这个。”
她冲他展示了手中的刀,“你的伤口还疼吗?”
谁知破衣仙非但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可是你还是杀不了我,相反,我就是中毒了,也可以将你捏碎!”
虞汐璇摇头:“不用,生我无法掌控,死还是能做点事的,不过在我去和阎王爷报道之前,先给您看个小花样。”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捻子,直接扔到了地上,一阵滋滋声过后,崖边火光出现。
“咻!咻咻——”
摆放在崖边的烟花筒引线被火药点招,在空中绽放出靓丽光彩,同时一声“砰”的巨响。
地面开始晃动,破衣仙见状想要将虞汐璇抓回来,可是对方的身法快速,加上还有浓重的烟雾和晃动,压根摸不到对方,同时那边赵文正还在求救,“救命!救命,快救我!”
? 第 43 章
破衣仙眉间锁住, 心中怒火上涌,将赵文正抓到手中, 就要给虞汐璇一掌。
虞汐璇则是放完最后一个狠话,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于此同时,拎着赵文正的破衣仙被接连好几处火药爆炸点都冲击到了,弄得灰头土脸, 全身是血,身上的衣服已经成布条了。
等到崖顶烟雾散去,月光照在坑坑洼洼的地面, 除了几处火堆燃烧处,没看见对方的身影。
此时枯树崖变得万分安静。
破衣仙站在崖边, 看着塌了半个悬崖的崖顶,还有挂在崖边的缺口大刀, 惋惜道:“就这样死了吗?”
说完, 忽然感觉肩膀一阵刺痛,转头看到肩膀已经泛黑的伤口, 眼中戾气丛生, “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
与此同时, 乌马府也是热闹非常,在城内一直等待的武林人士看到城外的烟花响动,顿时激动起来。
日前,他们接到一个消息,蟠龙崖的破衣仙要来乌马府, 所以不少和他有仇的武林人士赶紧聚集过来了,加上去年破衣仙在凌城的嚣张行为也惹怒了不少人, 官府也十分紧张。
虞汐璇给他们留下消息, 以城外烟花为信, 会重创破衣仙,到时候,就是其他人动作的时候。
一部分人在赵家埋伏,另外一部分人出城,他们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得手,所以在看到烟花时,没有冒然行动,而是派了一位擅长隐觅的人先去探查。
在确定破衣仙确实受伤后,大家连忙纠集了一伙人前去城外。
城中的这些动静,自然瞒不过一些人,乔紫凝坐在厅中焦躁不安,她看到冷千歌给她留的信,上面写了他和破衣仙有仇,在得知赵家和蟠龙崖有联系后,就借用破衣仙的名义将赵文正绑走,将破衣仙引来,此次行动带着必死的决心,也请乔紫凝保护好自己,以后要学会坚强。
乔紫凝当时看到内容时,当即六神无主,等到她派人出去找时,赵府周围的动静已经开始了。
她并不知道虞汐璇给城中武林人士的信息,但是看到那么多武林人士往城外跑,也知道事情已经进入高潮阶段。
这夜,整个乌马府热闹的狠,武林人士是堵住了破衣仙,可惜对方身法极快,虽然受了伤,可是似乎情绪更加亢奋,及时随身带着赵文正,仍然游刃有余,在伤了十多人后,仍然跑了。
至于策划此次行动的冷千歌,大家查看了枯树崖,上面已经是满目疮痍,有人在崖底找到一件染血的破衣、大片的血迹,周围还有野兽的脚印,旁边也搜查过了,但是没有找到踪迹,众人觉得活下来的概率不大。
乔紫凝之后一直悬赏请人搜查崖底,还是找不到踪迹,不少人推测可能被山里野兽吃了。
而赵家,没等官府调查,几天后,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一些仆人和宅子,甚至财产都没有收拾。
……
然后某个此时在天青城的师侄再次接到了消息。
他看着再次出现在面前的耿牛有种不好预感。
耿牛十分熟练道:“风少爷,主子又让您给她修坟!”
风夜雪顿时心梗道:“小师叔又死了吗?”
耿牛点头,将信奉上。
风夜雪一脸哀怨道:“缥缈宗有那么多弟子,她就不能找其他人祸害吗?”
相信左睿、姜问兰他们,也愿意陪小师叔胡闹。
耿牛:“主子您你办这事是熟练工了,找您正好。”
风夜雪:……
……
三月,乔紫凝和秋画带着几个护卫来到枯树崖底,前段时间,有人找到了冷千歌的尸身,将他葬在了崖底,起先没人知道,还是进山打猎的猎人看到了坟墓,才通知乔家。
乔紫凝站在坟前,一旁的秋画拿出祭奠的酒菜,掏出准备好的纸钱,在乔紫凝跟前垫了一个蒲团。
乔紫凝让她移开了。
三月的崖底此时已经百花竞开,青草点缀其中,阳光不急不躁,恰好地照在人身上,暖风裹着花香撩起女子的发丝,仿佛邀请她欣赏这大好春日。
乔紫凝心中却冷彻如冰,她感觉再热烈的阳光,再灼烫的火焰也没办法温暖她的心了。
在她心里,冷千歌是飒爽自由的风,他不应该受任何拘束,不应该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躺在地下,终日处在不见天日的泥土中,这世间的一切他都无法感觉到。
旁边的秋画点起纸钱,轻声道:“冷少侠,你在那边要好好的,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一定要托梦告诉我们,我们请道士僧人替你打架,可不要再单打独斗了。”
“呜呜……呜!你说你,就是有血海深仇,也不能那么冲动,我听说那破衣仙是江湖顶级高手,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呜呜……你也不用那样心急,呜呜!”
秋画说着说着,就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她是替自家小姐说的,这段时间小姐经常暗地里流泪,现在人是变得越来越冷清了。
“好了,别吵着他了。”乔紫凝抓起一把纸钱,点燃放到坟前,看着燃烧的小火苗,她有些愣然,伸出一根略白的手指戳了戳火苗,感受到灼烫,才回过神,在收回手的那瞬间,火苗也暗了下来,似乎对方看到伤害了她,也感觉不好意思,连忙将火熄了。
乔紫凝轻笑出声,“你一定在这吧!放心,我会不负你的期待,让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说不定多年后,你会看到一个女首富,到时候你估计会吓一跳。”
春风在一旁也调戏火焰,将它弄的左摇右摆,好似在点头一般。
秋画用手帕抹着泪,心疼道:“小姐!”
“没事!”乔紫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荷包,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空白的粉色信笺,泪水经不住砸在上面,在纸上化成了暗色的梅花,最终她扭头擦了擦眼泪,将信封和荷包双手捂了一下,然后郑重地抛进火堆里,眼中含泪笑道:“这下这些东西你不能拒收了。”
纸笺和荷包渐渐地消失在火中,乔紫凝愣愣地注视看着红豆在火中变黑,爆裂,最终和灰烬融为一体,端起旁边的酒坛在火堆上淋了一点,然后秋画从一旁的篮子掏出一叠话本交给乔紫凝。
乔紫凝将话本一个个扔进去,“知道你喜欢看这些,所以找了这些天最受欢迎的,以后每年我再给烧。”
秋画道:“这些话本我们都看过,很合你的胃口。”
具体话本什么内容,火焰是不知道,但是它觉得之后这些东西挺耐烧的。
微风卷着灰烬向着天空飞去,融进天边黑沉的乌云中,几只燕子贴着潭水低飞,有时会弄出一两个涟漪。
啊!要下雨了!
……
此时天青城已经下起了细雨,水月楼里依旧热闹,大厅中间的说书先生正在向过往的宾客叙说乌马府众多武林人士和破衣仙打斗的场面。
“诸位客官,可知这破衣仙有多凶残,据说他自从成名以来,死在他手下的人不下于千人,手段阴辣残忍……”
宾客们听到精彩处,不由得发出惊呼声。
而从不对外开放的六楼也迎来了主人。
虞汐璇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细雨,有些无聊。
她对于破衣仙的武力值还是有些低估了,造成受的伤有些重,为了防止宗门担心,她只能带着苍梧来到了天青城。
风夜雪端着托盘进来,就看到她坐在窗前欣赏风景。
“小师叔,你今日感觉如何?”他将熬制的补汤放在桌上,“这是我吩咐厨房特地熬制的十全汤,小师叔,你就喝点吧。”
虞汐璇转身,睨了他一眼,“你不用这样忧愁,我过几天就回宗门。”
自从她来了水月楼后,这家伙仿佛担心她死在这里,一天三顿外加夜宵,天天都是补汤,她怀疑伤势恢复的这般慢,是因为这人补的太勤了,造成虚不受补。
风夜雪打开汤煲,从里面盛了一碗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到桌边,“看来小师叔的伤势好了?”
虞汐璇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看碗中的东西,轻松道:“当然,我可是惜命的紧。”
听到她这句话,风夜雪嘴角直抽,“小师叔,你不会是开玩笑吧,我都给你修了两次坟了。”
这都死了两次,居然还标榜自己是惜命之人。
想到这里,他语气变得踌躇起来,“小师叔,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应该没有了吧。”
虞汐璇对他微微一笑,满脸和善,“小雪啊!师叔我对你很满意,咱俩谁跟谁,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
“啊!”风夜雪一脸懵逼,反应过来后,顿时瞪圆了眼睛,“小师叔,你不能这么残忍。”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就可着他欺负了。
虞汐璇拍拍他的肩膀,“谁让你是我的生意伙伴,又是师侄呢,再说只是让你修坟,又不是送死,你怕什么?”
风夜雪生无可恋道:“生死大事也是可以开玩笑的吗?若是你一不小心真出事了,我岂不是被师父、师叔、师祖他们活剥了。”
虞汐璇捏着下颚沉思了片刻,“那到时候你要给自己修坟了!”
“小师叔——”风夜雪的怒吼穿破云霄,吓飞了在檐下躲雨的鸟雀。
虞汐璇则是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
虽说在乌马府没有捉到破衣仙,可是根据调查,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据说在蟠龙崖的总舵养伤,需要休养个一年,至于赵家的行踪,她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有人看到破衣仙带着人回到了蟠龙崖,不知道是不是赵文正。
之前她担心“冷千歌”死亡后,蟠龙崖的人会对乔紫凝出手,所以让人保护乔家相关人员,顺便将隐藏的蟠龙崖人引出来,当然也有不少人想到了这个,乔紫凝身边这些日子,官府和武林的人都在身边保护。
不过不知道蟠龙崖的人没想到,还是觉得冷千歌已死,压根没针对乔紫凝,这让虞汐璇松了一口气。
而乔紫凝和乌马府其他几个商人趁机低价接手了赵家的经营的市场,而原先的赵家宅子在官府查明确认赵府和蟠龙崖的人有勾结后,就贴上封条了。
这件事也基本告一段落,乌马府重新恢复平静,不过那晚的事却被人传了出来,经过许多说书人的传播,过往的恶事都被扒了出来,破衣仙俨然成为江湖最邪恶的魔头。
根据谣言,破衣仙有起死回生之能,之前在凌城时,就当面表演这一技能,还有乌马府,不是那些武林高手无能,而是破衣仙杀不死,杀了又复活,简直就是恶鬼,实在是太可怕,这还不是蟠龙崖的绝顶高手,若是让蟠龙崖发展起来,简直是武林和天下的灾难。
蟠龙崖有人察觉不对劲,实在是这次传播太快了,说没人推波助澜,简直将他们当傻子。
当然他们也查了,可是没查到,说书人也是口口相传,最后如何传成这样,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到后来,“魔教”已经彻底成为蟠龙崖的称呼,民间还整理出了“魔教十恶”,破衣仙因为热度,按照实力本来只是第六,现在爬上了第二名。
正在养伤的破衣仙听到这个排名后,十分自得,若不是有崖主的命令,他早就跑出去了。
同时蟠龙崖内部对于这个排名,大家也有自己的看法,尤其那些被破衣仙压下去的。
怎么?看不起他们是吧!不能因为他们比较安分,没有那么嚣张恶心,就将他们压在下面,作为武林人士,还是要以实力为准。
为此,为了这个排名,蟠龙崖的右使还专门派人抓了江湖百晓阁的人,请他们作为见证,在蟠龙崖内部进行了一个比试,破衣仙当然不愿意了,他虽说是个老二,可是左使之下,他就无敌手了。
右使等其他人可不惯着他,硬压着他来比武,他们可不会和这人客气,到了最后,破衣仙被打个半死,若不是因为他身上太臭了,加上蟠龙崖的教主和左使得到消息来组织,破衣仙差点被右使那群人废了,因为这事蟠龙崖教中一阵动荡,各种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层出不穷。
而百晓阁这次也诚实地将此事散播江湖,破衣仙从“魔教十恶”中的第二变成了第十。
江湖门派看到蟠龙崖这一通闹剧,不知道是不是蟠龙崖在故意示弱,还是想要消除他们的防备,不管如何,确实要讨论一下如何处理蟠龙崖了。
毕竟它在百姓的眼里,先是江湖人才是魔教,他们作为江湖一员,有义务维护武林的秩序。
不过一时之间应该讨论不出具体方式。
蟠龙崖的热闹虞汐璇也听到了,她这些天已经回到了缥缈宗,过几天她要跟着三长老去她前夫家主持她大儿子姜天霖的婚礼。
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古代的婚礼,十分感兴趣。
出发前,她纠结了好多天,决定继续男装,趁现在年纪小,身材发育还不明显,若是等年岁大了,再伪装就不容易了。
代表人物就是蓝笙,她此时身材已经是前凸后翘,冷艳大姐姐形象,若是男装,压根没效果。
这次她没带苍梧,让他跟着虞宁处理生意了。
……
三长老带着她和姜问兰、左睿赶了四五天的路,终于到了藏剑山庄,同样作为百年武林世家,藏剑山庄占地颇广,有山有水,山庄弟子可以自给自足,加上不缺钱,藏剑山庄的楼阁都修建高大华丽。
虞汐璇骑在马上,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色,一边和姜问兰说话,现在是五月份,正是不冷不热的好天气,此时举办婚礼倒也合适。
虞汐璇:“问兰师侄,你那哥哥什么性格?”
姜问兰温雅淡笑,“嗯,没有小师叔性格好,平时待人比较冷,和母亲有些相似。”
虞汐璇:“这个我知道,你们兄妹二人,他长得像三长老,你长得像父亲,说起来,你吃亏了!”
世人在相貌上,对待女子总是比男子苛刻,姜问兰虽然长得不丑,但是还是有麻烦。
“哈哈!我才是占了便宜的人。”姜问兰到不在意,“小师叔,我这样子行走江湖可方便了,相反,我那哥哥,可是多次被人调戏。”
虞汐璇眼珠子一转,好奇道:“我倒是好奇,是你被女孩子调戏尴尬,还是他被男人调戏更狼狈。”
这下在一旁一直听着的三长老和蓝笙都笑了起来,她们已经想象那个场景了。
姜问兰一脸无奈道:“小师叔,咱不能这样揭自家人的短。不过,我觉得他更生气!”
小师叔说的这两种情况,她和哥哥确实遇到过。
总结来说,谁也别笑话谁,都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忽然一个男声传来,“姜问兰,谁不知道你顶着一张君子脸,脾气暴躁如牛。”
众人停下,抬头看见前方山庄路口站着一群人,说话的人是个身挺如竹的男子。
虞汐璇看向三长老,眼神询问。
三长老冲她点头,“就是准新郎官了!”
众人见有人出来迎接,纷纷下马。
等到双方离近了,虞汐璇也彻底看清了刚才说话人的长相,确实和三长老长得相似,身材清瘦笔挺,没有因为习武变成金刚猩猩体型的模样,若是那样,顶着和三长老一张俏脸,外加魁梧的体型,虞汐璇歪头想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旁边一个长得和姜问兰六七成相似的中年美大叔,也不用问身份了。
姜忘崖面容温润,柔和地看向三长老,“你们来了!”
三长老冲他点了点头,而后向众人介绍虞汐璇,“这是二师兄的儿子,左千里。”
然后指了指左睿,“左睿,以前你们见过的。”
之前他们在来之前说好了,正好之前虞汐璇有个化名“左千里”,现成的身份,直接用了。
至于二长老愿不愿意,三长老不在乎。
左睿已经低头叹气了。
姜问兰垂眸忍下眼中的笑意,可惜二长老不在这里,若是来了,那就有趣了。
姜忘崖顿时惊异,“冷烨何时有了儿子,居然没和我说?”之前他一直以为是江湖传说,看如心这模样,似乎是真的。
左睿内心无力道:这个儿子也是去年才有的。
虞汐璇笑道:“其实我也没和他说。”
她自从编了这个身份后,还是第二次用到“左千里”这个名字,等到这次回去后,要给二长老准备一个大蛋糕作为精神损失费。
姜忘崖愕然:“什么意思?”
左睿:……
姜问兰低头忍笑。
三长老无奈道:“她就是和你开玩笑,都是二师兄带坏了她。”
虞汐璇也连连点头。
姜忘崖:“……这是犬子姜天霖。”
美貌男子冲着众人一笑,拱手道:“多谢诸位参加在下的婚礼。”
双方介绍完毕后,三长老他们就被迎进山庄了。
进入正厅,三长老和姜忘崖坐在主座,虞汐璇坐在三长老下手位,姜问兰坐在她旁边,姜天霖、左睿坐在对面。
三长老:“还有十日就要举办婚礼,你们可有需要帮忙的。”
姜忘崖温和一笑,“就等你们了,一路上辛苦吗?”
三长老也扬起嘴唇,摇头道:“没有,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然后姜忘崖有开始询问姜问兰在缥缈宗的生活。
虞汐璇眼带好奇,三长老从她到缥缈宗,就已经是和离状态,现在看来二人之间也算和谐,当年为什么会和离呢。
双方聊了一会儿,虞汐璇他们就暂时回去休息了,晚间会有接风宴。
三长老带着他们住进了听雪轩,旁边就是庄主姜忘崖的碧竹苑,从听雪轩能看到大片的绿竹。
虞汐璇站在院中,看着对面,有些纳闷道:“问兰,他们这么近可以吗?不会打架吧。”
这到底是有感情还是没感情。
姜问兰见三长老在室内没有出来,和虞汐璇站在一起,一同欣赏对面院子的竹子,轻声说:“其实在我小时候,我也有这个疑惑。”
虞汐璇:“那现在呢。”
姜问兰:“他们相爱但是不适合在一起。”
虞汐璇更加迷惑了。
姜问兰看清她眼中的迷惑,摸了摸她的头,“这些等到以后再说,小师叔,赶了这么久的路,该累了吧,去休息吧。”
虞汐璇见状,也不再问,转身进屋,走到门前的时候,忽然转身问道:“师姐和庄主谁武功高!”
姜问兰愣了一下,沉思片刻,“若是十多年前,娘的功夫高些,现在我不确定。”
“那我就放心了,最起码不是师姐吃亏!”虞汐璇欣慰地点了点头。
忽然一只温软的手盖在她的头顶,三长老语带笑意,“若是我打不过他,你会帮我出手吗?”
“那必须的的。”虞汐璇拍了拍胸脯,“就算我打不过,我还能喊我爹过来,他虽然平时不着调,经常和你对着干,可是如果谁敢欺负你,他保证耍的对方连北都找不到。”
“你爹!”三长老一开始还以为说的是虞朝夕,思绪一转,就明白这小家伙说的是冷烨,顿时更加哭笑不得。
话说,当年她和姜忘崖和离的时候,他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好过,被二长老和虞朝夕联合整了一段时间。
想到此处,她又忍不住笑了,“冷烨这个爹的名头还要戴多久,你就不怕他回去揍你。”
虞汐璇瞪眼,“我才吃亏嘞,你问左睿,顶着他的名号,他的人缘坏了好多,前段时间还有人让我父债子偿。”
“唉!”她一捶掌心,“等到回去,我要去师父面前告他一状。”
三长老:……
没想到自在逍遥,经常坑人的冷烨也被人坑了,她心甚慰。
? 第 44 章
晚间, 姜忘崖在主屋花厅给他们张罗了接风宴。
因为基本都是自己人,所以大家也没有多少拘谨, 六人围着一张大八仙桌, 上面摆满珍馐美味,姜忘崖和三长老坐对面,而虞汐璇和左睿坐在一边, 姜问兰和姜天霖坐在另外一边。
三长老和姜庄主两人之间很少谈有关自己的事情,都是围绕姜天霖、姜问兰,整个席间围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和客气。
虞汐璇有些疑惑, 三长老和姜庄主之间现在有没有感情。
她看了一下八仙桌的面积,感觉这种距离, 三长老和姜庄主绝对打不起来。
三长老注意到她的眼神,笑着给她舀了一碗汤, 说道:“你想什么?”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虞汐璇。
虞汐璇实话实说:“想着等一会儿如果你们吵架翻桌子的话, 我能不能压的住。”
毕竟现在大家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如果出事了, 大家都吃不着。
其他人:……
三长老抬手给了她一个脑嘣, “小促狭鬼!”
虞汐璇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她就是活跃一下氛围。
姜忘崖失笑,“看你的样子,让我想起冷烨年轻时候,果然是子效父。”
听了他的话,左睿、姜问兰、三长老神情有些微妙, 纷纷用吃菜掩饰自己的表情。
姜天霖的桃花眼上扬,“左小弟, 你为什么不和二长老一个姓?”
“怕被打!”虞汐璇歪头笑道。
姜天霖忍笑, “可是现在江湖人都知道你是二长老的儿子。”
虞汐璇:“放心, 我若是受欺负了,一定回去找二……我爹算账,不会殃及其他人。不过我觉得以他的威名,在江湖上给我的便利比麻烦要多。”
姜天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身旁的姜问兰踩了他一脚,“我们回来是来主持你的婚礼,今天的主角是你,对了,你和嫂嫂如何认识的?”
虞汐璇也是满脸兴味,“指腹为婚、英雄救美、日久生情、欢喜冤家、一见钟情是哪一种?”
你看她多贴心,直接给了五种选择。
除了姜庄主,其他人都是一副兴味的表情。
姜天霖嘴角微抽,轻咳了一下:“她善良大方,人有点迷糊,在我外出游历时,认错了我的身份,护送了我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就情投意合。”
至于怎么认错身份,看他的脸也知道。
虞汐璇语带笑意:“你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吧。”
从姜问兰口中对姜天霖的了解,他平生讨厌被人认错性别,和月冷衡那家伙不一样,姜天霖若是被人认错了,如果想解释,有多钟方法证明自己。
姜天霖眼含笑意,大方地点头。
姜忘崖也欣慰地点头,然后视线就落到现场的另外一个孩子身上。
姜问兰当即动作一顿,默默先将筷子放下了。
果然……
“兰儿!你也不小了,天霖的终身大事已经解决,你什么时候考虑?”姜忘崖温和地看着她。
三长老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睛微眯,明显不高兴。
姜天霖微微扶额,似乎对事情发展已经有所预料了。
姜问兰叹气,“爹!我不想在哥哥的大喜日子说这个,我的婚事不是早就说了,不用您担心。”
姜忘崖皱眉:“你也二十多岁了,在江湖上行走太过危险,若是能安顿下来,也能让我放心。”
“啪!”三长老将筷子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姜忘崖,你用这个山庄困住了自己,困住了天霖,现在还想锁住兰儿吗?”
虞汐璇有些纳闷,怎么一下子就吵起来了。
对于三长老的大声,姜忘崖表现地十分冷静,“我没有那么想,是你激动了,兰儿确实年纪不小。”
三长老:“兰儿想做什么自有我来决断,当年和离的时候,我和你已经说清楚了,我和兰儿的事情你不得干涉。”
“如心,我是她的父亲,只是关心一下子女,难道你也要剥夺?”姜忘崖眉心微拢,“这次天霖婚事会有不少宾客前来庆贺,到时候肯定有许多适龄的俊杰,兰儿也可以考虑一下,有我和你在身边看着,也不用担心她受欺负。”
“哼!当年我嫁给你都没有受到欺负,兰儿怎么会被其他人欺负,总之这次我和兰儿回来只是为了天霖的婚事,其他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三长老说完,拿起筷子给虞汐璇夹了一筷子菜。
虞汐璇看了一下碟中的菜,见其他人沉默,她只能拿起筷子默默啃着。
姜问兰见三长老和姜忘崖安静了,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爹,你的担心我知道,只是我无心伴侣,有缥缈宗和藏剑山庄作为后盾,您也不用担心,再说我这个样子,真要遇到喜欢的人,可能要担心一下对方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就好像哥哥和嫂子认识时,不也是认错了。”
虞汐璇笑出声。
姜问兰旁边的姜天霖此时面色也黑着,阴恻恻道:“姜问兰,按照你这个说法,我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这事。”
姜问兰白了他一眼,“你捣什么乱!”
三长老冷嗤一声,“那怨我,当年就不应该瞎眼找你爹。”
姜问兰:“娘!您又生什么气!”
虞汐璇拍了拍三长老的手腕,哄道:“你当年的眼光不错,若是找一个威武霸气的夫君,她现在就更加没眼看了。”
“小……师弟!”姜问兰有些心塞,这话是可以当着她本人的面说的。
姜天霖低头笑出声,“说的很有道理。”
姜问兰则是毫不犹豫地朝他鞋上踩了一脚,姜天霖对此早有戒备,立马挪脚反击,姜问兰见状,手肘用力,右脚支起,上下其手,想要将他屁股下的椅子弄掉。
虞汐璇:……
两位,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砰……啪!”
只是呼吸间,姜天霖不小心弄断了一只桌腿,没等他去稳固,姜问兰趁机将人踹下了桌子,姜天霖就如溜溜球一般,从桌子斜对角甩到虞汐璇这边,好死不死的将斜对角的桌腿也弄断了。
就这样,原先已经摇晃的桌子支撑不住,桌子带着满桌的饭菜,一下子回归了地面,姜天霖因为有桌面挡着,没有将饭菜汤汁弄到身上,而其他人就多少沾点了。
姜问兰:……
虞汐璇立马拉着左睿闪到了一边。
左睿疑惑:“小……师弟?”
虞汐璇语气幸灾乐祸道:“别耽误他们教训孩子。”
左睿:……
姜天霖已经将头上的桌子挪掉了,看着地上的狼藉还有周围人的神情,将自己的怒吼吞咽下去,挤出笑容:“我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重新上桌菜。”
姜忘崖沉眸叹息,“天霖,你都快成亲了,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
三长老冷哼道:“那也是你教的。”
姜天霖:“娘!您别忘了姜问兰。”
姜问兰轻咳一声,“娘!哥哥的身法有些生疏,看来近些年懈怠了!”
姜天霖俏颜微黑,“姜问兰,你别逼我动手? ”
“都住口!”姜忘崖沉声将两人喝住,看向三长老,“如心,你觉得呢!”
三长老身形微动,素手搭在姜天霖的肩上,冷笑道:“既然是教训孩子了,连个旁人都知道的道理,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姜忘崖见状,看向姜问兰。
姜问兰嘴角微抽,对着姜忘崖拱手一拜,“还请爹爹多多指教!”
说完走出正厅,离开前,还给了虞汐璇一个无奈的眼神。
姜天霖见状,也只能叹气道:“娘!我过几天要拜堂,还请不要打脸!”
三长老微微扬眉,“可以,不过你最好也要全力以赴,若是我看出你应付,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姜天霖闻状,点头跑出正厅。
姜忘崖此时也飞了出去,三长老看向虞汐璇和左睿,“你们若是想观战,不要离得太近。”
虞汐璇连连点头。
左睿看着三长老也出去了,外面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他望向虞汐璇:“小……师弟,要不要拦一下!”
虞汐璇冲他摆摆手,“左睿,你要记住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外人就不要耽误他们一家人沟通感情了。”
“哈哈!左少侠说的没错!”一个灰衣老者出现在他们跟前,正是姜忘崖的叔父姜勇,也是藏剑山庄的副庄主,他看了看室内的情况,啧啧道:“居然连桌子都掀了,看来年纪越大,脾气越暴躁。”
虞汐璇:“姜前辈,这动静是姜天霖姜问兰弄出的,我家三长老可是冷艳大美人,才不会掀桌子。”
姜勇看了看桌子,点了点头,“确实没错,若是他们动手,桌子压根不会存在。”
他看向虞汐璇,“听说你是冷烨的崽子,正好,我还没有找你老子算账,二十年前,他带着人将老夫珍藏十八年的窖藏女儿红给霍霍了,你来了,正好赔我。”
虞汐璇闻状,好奇道:“那你怎么这二十年间都不找他算账?”
姜勇握拳抵唇咳嗽了两声,“我这是不和小辈计较。”二十年前,和冷烨一起捣乱的还有其他人,他打不过啊!
“哦!所以,二十年后,你老就可以和我这个小小辈计较了。”虞汐璇露出无邪的笑,示意他看清自己的脸有多嫩,他忍心为难自己吗?
“咦!你这小子有点面熟啊!”姜勇皱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虞汐璇:“也许我长了一个大众脸。”
姜勇:……
这小子当他老糊涂了吗?若是他这样叫大众脸,其他人叫什么。
左睿:……
姜勇觉得冷烨这个儿子和他一样一样的,就是不知道是冷烨祸害了哪家闺秀。
虞汐璇和左睿与姜勇闲聊结束后,三人跑到外面看三长老他们打架。
皎皎月光下,姜忘崖、姜问兰、姜天霖、三长老站在藏剑山庄西院的演武场上。
不知何时,四人手中都带了兵器,月光下,刀光剑影,看的有些心惊胆战,四人身影都极快,时而刀剑碰撞发出“砰啪”的动静。
虞汐璇诧异:“这来真刀真枪的?”
姜勇骄傲道:“当然,我们藏家山庄,不讲虚的。”
虞汐璇抽了抽嘴角,“你就不怕三长老他们将两个孩子打坏了。”
姜勇:“这不是没坏吗?”
这下轮到虞汐璇无语了,三人再次看了一会儿,虞汐璇开口询问:“姜前辈,为什么三长老对于姜庄主说起问兰的婚事有些厌烦呢!”
姜勇低头看了一眼她,咧嘴笑:“想知道?”
“嗯嗯!”虞汐璇点头。
姜勇:“你给你爹写一封信,替我骂他一顿。”
虞汐璇眼珠子一转,“可以,不过稿子要你写。”
“成交!”姜勇抬起手掌,示意她击掌。
这话说得正合他心意。
左睿看着这一老一少打成交易,两人笑的都好像偷了腥的猫一般,顿时眼皮直跳。
姜勇指撞到树干上的姜问兰道:“我这侄孙女命苦啊!”
虞汐璇一头雾水,“怎么说?”
姜勇叹气:“之前如心也没阻止忘崖给兰儿介绍青年才俊,可是兰儿的姻缘线着实有些愁人。”
兰儿作为藏剑山庄庄主的唯一女儿,母亲又是缥缈宗的三长老,身份自是显眼,加上长相显眼,当然长相显眼的角度比较特别,可在江湖中也颇受欢迎。
姜忘崖曾经给姜问兰介绍了几个少侠,但都没有结果。
有人没看上她,看上姜天霖了,被姜天霖揍了一顿:有人和藏剑山庄有仇,差点没将姜问兰害死:有人事前有了对象,为了攀上缥缈宗和藏剑山庄,不仅将自己的对象废了,还拘禁了起来,闹到最后,姜问兰不仅要脚踢渣男,还要英雄救美:也有人看上她的脸,天生喜欢男的……这林林总总下来,三长老当然看姜忘崖不顺眼。
虞汐璇听完后,沉默了良久,“姜前辈,姜庄主看人这么瞎吗?”
姜勇咳了一声,昂着脖子道:“他还是有眼光好的时候,不是娶到了好媳妇吗?”
虞汐璇毫不留情道:“可是三长老已经把他踢了。”
姜勇顿时受到打击,恨铁不成钢道:“亏他那通身书生气,怎么看人就不长心眼子。”
虞汐璇:“这叫不上心,若是真的关心问兰,怎么不会将对方祖宗十八辈查出来,将一切罪过推到没心眼上,无非就是遮掩自己的懒和漠视。”
听了这些事,她因为三长老、姜问兰对姜忘崖的滤镜已经破碎了,原先还以为三长老和姜忘崖真是因为性格不合才分开的,就算先前感情好,可是凭借之后姜忘崖的做法,估计还是会和离。
姜勇语塞:……
同时一个身影也砸到地上,溅起一阵灰尘,片刻后,姜忘崖嘴角带血,躺在地上不语。
三长老持剑落到他跟前,面如寒霜:“刚才汐璇那些话,你也听进心里去了吧。”
姜忘崖:“……我。”
姜问兰和姜天霖担心三长老冲动,齐声道:“娘,你息怒啊!”
姜问兰:“娘,事情已经过去,爹他也是不小心。”
三长老:“哼!如汐璇所说,若是上心,以藏剑山庄的能力,怎么可能查不出来,最后差点搭上了你。”
姜天霖:“娘,爹他之前只是遇人不淑,也不是故意的,过几天儿子带着新妇拜堂成亲,您总不能让爹顶着一身伤坐在上面吧。”
三长老:“有何不可,我安如心的儿子做事不需要受人指摘。”
她看向姜天霖:“还有你呢,这些年武功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连兰儿都打不过了。”
姜天霖:……
他那是心疼妹妹,不敢下狠手,您就是生气,也不能拿他出气吧。
片刻后,姜忘崖从地上爬起,抹掉嘴角的血迹,眼含歉意地看向姜问兰,“兰儿,爹错了,但是我可以发誓,从来没有忽略你,反而因为你长久不在我身边,我更心疼你……”
他正要继续说,可是瞅见姜问兰眼中的淡漠,有些说不下去了。
都说“论迹不论心”,他之前给她介绍的那一个个“青年才俊”,几乎每一个都在打他的脸,都在向兰儿证明他对她的“不上心”。
想到这里,他苦笑道:“既然这样,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涉你,若是在外受到了委屈,一定要回家告诉我,我虽然眼睛不好使,帮你出力的力气还有的。”
说完这些,他走到三长老面前,对于指着自己的剑尖也不在意,忍住喉间咳血的痒意,“如心,你也不要气坏了身子,等到天霖成亲结束后,你想怎么揍我都可以。”
三长老将长剑收进剑鞘,“你想多了,等到结束后,我就会离开。”
“哦!也对!”姜忘崖语气带着一丝落寞,而后抬头道:“那这样的话,以后你若是想动手了,我奉陪。”
三长老不理他,转身离开了。
虽然演武场还有其他人,可是看姜忘崖身旁的氛围,仿佛只身孤影,全世界都将他抛弃了一般。
姜勇见状,走到姜忘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忘崖,我带你下去疗伤吧。”
姜忘崖苦笑一声,“多谢叔父!”
两人离开时,还能听到姜勇的声音,“你说你,明知道有些事提了大家不高兴,还提,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虞汐璇询问姜问兰,“问兰,你对你爹是什么看法?”
姜问兰嘴角翘起:“无恨无怨,侠肝义胆,翩翩君子,他作为藏剑山庄的庄主,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对于我的婚事可能有疏漏,但是并不会漠视,也许我经历那些事,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
虞汐璇托腮道:“那你挺幸运的。”
姜问兰一脸问号。
虞汐璇:“你爹给你招惹的那些人,但凡你踏进去一个坑,估计就能在江湖女侠复仇录或者武林奇闻录里看到了,就好比,话说武林中有一个江湖世家,乃藏剑山庄,庄主有一爱女,长的是风流倜傥,仪表堂堂……”
她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抑扬顿挫,惹得左睿和姜天霖笑声不断。
姜问兰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虞汐璇的额头,“你啊!”
虞汐璇由她动作几下,就躲过去了。
姜天霖含笑看着她们的动作,忽然察觉不对劲,俯身打量虞汐璇,“刚才我好像听娘喊你汐璇了?”
左睿笑声一顿,“姜兄说什么呢?”
姜天霖仔细瞅了瞅虞汐璇,最终语气肯定:“你是姑娘!原来二长老生的是个女孩啊!”
虞汐璇他们顿时满脸黑线。
虞汐璇反手将他的脑袋一推,示意他别靠这么近,“女的又怎么样?”
姜天霖语塞,对于闯荡江湖的人,伪装确实是家常便饭。只是被人揭穿了,她怎么表现地这般淡然。
姜天霖:“那你叫冷汐璇了?”
虞汐璇则是拿出自己的折扇,撑开扇子晃了两下,姿态潇洒,昂着下巴道:“在你面前的就是左千里。”
姜天霖:……
姜问兰见姜天霖吃瘪,轻笑一声,看了看天色,笑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师弟要早点休息,否则长不高!”
她还有账要和姜天霖那家伙算账。
虞汐璇顿时伸了伸懒腰,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离开,“那我就走了!”
左睿见状,连忙跟上去,“小师……弟,我送你回去。”
……
姜天霖和姜问兰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两人并排站,同样负手看着远处的风景。
姜天霖目不斜视,语气好奇:“姜问兰,她是谁?”
看左睿喊人时有几次磕巴的模样,就知道她的身份有些特殊,看她的行为和言语,估计家中也有不少家长肆无忌惮的宠着,就连母亲都十分照顾她。
姜问兰白了他一眼,“你老实当你的新郎官就可以,不用担心她。”
姜天霖同样回她一个死鱼眼,大手搭上姜问兰的头顶,“妹妹!你就这样和亲哥哥说话的。”
姜问兰转头,笑的温润,“亲哥哥,为了我们的情谊,还是喊你一声亲姐姐比较好。”顶着一脸花容月貌,不喊声亲姐姐太吃亏了。
回应她的就是姜天霖的招式,现在爹娘都离开了,正是他们两兄妹沟通交流的时候。
姜问兰也不怕,同样迎上去。
刚将姜忘崖送回去的姜勇听到西院演武场的动静,使着轻功来到西院,就看到两兄妹又打起来了,不由得摇了摇头,背着手回去睡觉了。
……
虞汐璇临睡觉前,打开窗户正好看到三长老倚在院中的一株大树上,对月借酒消愁,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人更加冷清了。
显然之前那场架没有将她心里的愁闷驱散,似乎还被勾起了往事。
虞汐璇在包裹里找了一下,拿了一些肉脯和零食用油纸包起来,推开门,跑到树下,仰着头道:“师姐,我这有下酒菜。”
三长老看到她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给她在树干上让了位置,让她上来。
虞汐璇飞身坐上树干,将油纸包打开,“有麻辣牛肉干、香辣鸭肉干、果脯、龙须糖、核桃、松子、瓜子、花生。”
介绍完这些,她还掏出两个苹果,递给三长老一个,“日食一苹果,医师远离我。”
三长老轻笑出声,接过苹果,揉了揉虞汐璇的脑壳,“果然还是汐璇心疼我。”
虞汐璇指了指她身侧的酒壶,“师姐,你是被姜庄主气着了吗?反正你们也和离了,若是实在烦他,保留表面交情就好,反正孩子都长大了。”
三长老仰头看着夜空的皎月,叹息道:“世间事情若是这样简单就好了!”
? 第 45 章
虞汐璇不懂:“那你对姜庄主现在是喜欢呢, 还是不喜欢呢。”
三长老挑了一个肉干扔进嘴里,饮了一口酒, 倚着树干道:“也许喜欢吧。”
虞汐璇“咔擦”一声啃了一口苹果, 含糊道:“什么叫也许!”
三长老嘴角的笑有些嘲讽,“我们之间本也不是为了爱而共存!”
虞汐璇:“?不懂!”
三长老:“门当户对,孩子, 加上年少时的一点感情,大多数人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那你为什么和姜庄主分开啊!”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年发生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伤心事。
三长老仰头叹气,“我们都太清醒了, 太看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有自己的界限和思量, 我对他的感情淡薄,即使成亲之后, 归属感也不是那么强, 所以对于那家伙几次三番催促孩子们的婚事,就觉得厌烦。”
……
碧竹苑中, 姜勇给姜忘崖疗伤, 也问起这个问题。
姜勇:“你们两个就这样对峙下去吗?你就不怕如心她变心。”
姜忘崖淡然一笑, “如心她感情淡薄,哪怕不那么爱我,也不会看上其他人,我们两个本身就是对方无可取代的存在,她亦是兰儿、天霖的母亲, 我也是兰儿、天霖的父亲,谁也分不开我们。”
姜勇:“忘崖, 你可知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也许就有意外呢!”
姜忘崖语气肯定:“她不会的, 比起其他人,我是她最好的选择,我会永远保持这个优势。”
姜勇:……
这人看着清心寡欲,可是这语气中莫名的胜负感怎么让他想揍人呢,都现在呢,还要面子,都被媳妇休了的人了,装可怜又不会死。
……
听雪轩,虞汐璇好奇道:“师姐,若是姜庄主以后想开了,要给问兰、天霖他们找个后娘,你同意吗?”
三长老又饮了一口酒,翘起嘴角,“他不会,当年我和他和离,只是觉得有些失望,原以为成亲后,我和他都会有所改变,事实证明两个无趣的人拴在一起,只会徒增烦恼,我和他知道,刻骨铭心的情爱纠葛不适合我们,他除了我也找不出其他相配的人。也许老天爷就是那般残忍,让我们认识了彼此,认定了彼此,却无法相守一生。”
虞汐璇撑着下巴,“那你伤心吗?”
“不伤心!”三长老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虞汐璇一摊手:“既然你不伤心,那我也就不管了。”
三长老忍笑:“若是我伤心,你要如何?”
虞汐璇叹气:“那我可以帮忙给问兰找个小爹,世界那么大,总会出现合适师姐心意的人。”
“哈哈哈!”三长老笑的弯起眉眼,揉着她的头发,“果然还是汐璇最心疼我。”
虞汐璇感觉头顶的发髻已经歪了,也就不再管,由着三长老动作。
……
之后山庄里面开始披红挂彩,下人们变得忙碌起来,来山庄祝贺的各路豪杰武林高手也陆续到场,姜天霖作为准新郎官,陪着他爹接待宾客,姜问兰和三长老也去帮忙了。
而且姜问兰还换上了男装,和姜庄主站在一块时,相似的面容,相似的气质,一看就是亲父子,让不少宾客弄错了她的身份,以为她才是新郎官。
这种情景惹得姜天霖牙齿痒痒,若不是临近婚礼,估计两人要三天两头打。
当然他不知道,这事是虞汐璇撺掇的,姜问兰举双手赞成。
而左睿和虞汐璇比起其他宾客,有了更多的自由,可以在山庄中来去自如,一些不对客人开放的区域,他们也可以进。
这些天,两人就跑到了藏剑山庄锻剑的后山,观摩了他们制剑。
虞汐璇根据上辈子学到的冶炼知识,还提供了不少建议,让那些冶炼大师破开了一些思路,和她一见如故,若不是看虞汐璇年纪太小,都想当场结为兄弟了。
在一个傍晚,在虞汐璇和左睿的见证下,姜勇给左睿新的佩剑上最后一道工序,用左睿的血给他的武器开锋,称为以血铸器。
拿到手的佩剑剑身银白坚韧,透着淡淡寒光,划过空气时,能听到争鸣声。
等到左睿的剑拿到手后,就轮到虞汐璇了。
虞汐璇也同样照做了,虽然对于以血开锋这事,她知道没用,还是遵从传统,说不定是她没见识呢,毕竟她这种不知道是穿越,还是起死回生都搞不懂。
握在手中的剑如银龙,剑刃锋利无比,剑柄上是一条盘踞的银龙,手腕轻转,剑光闪闪,虞汐璇如如燕般跃起,施展了一套剑法,手中的银剑如闪电般快速闪动。
片刻后,虞汐璇停住了动作,周围落了一地的叶子,旁边的灌丛也被弄成了齐刘海。
虞汐璇眼睛放光,果然古人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怪不得小说中那些人对于神兵利器趋之若鹜,一个趁手的兵器确实不错。
“啪啪啪!”姜勇也不住地鼓掌,“小家伙的剑术不错,这两柄剑一年前如心给你们定制的,你们两个试试手感,若是不行,还需要回炉重造。”
左睿感谢道:“藏剑山庄的手艺我们自然信得过。”
虞汐璇点头:“我已经很满意了”
没等她说完,忽然感觉周围氛围不对,和左睿对视一眼,立刻持剑警戒地看着周围。
姜勇他们也动作起来。
只见前方百米远的山坳里突然涌出来一团黑影,等到双方距离接近,刀剑纷纷出鞘。
姜勇朗声警告:“你们是何人,居然敢闯入藏剑山庄后山重地。”
对面的黑衣人发出笑声,“我们主子知道临近藏剑山庄大喜之日,所以想给你们送点礼。”
姜勇:“若是客人,不必这般畏畏缩缩,大方将面露出来即可,到时候送上祝福,我藏剑山庄自然送上酒肉招待。”
黑衣人:“可是我们需要的不是酒肉,而是你们的命。”
说完,他微微一摆手,身后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朝他们冲过来。
姜勇见状,先是向山庄发出警报,然后举刀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弟子和护卫亦然。
虞汐璇和左睿见状,也持剑冲了上去。
双方缠斗了一刻钟,三长老、姜忘崖他们赶过来,随行过来的还有前来祝贺的武林人士,黑衣人见势头不妙,留下一半尸体后,带着其他人跑了。
姜勇带着几名巡逻弟子去追。
三长老皱眉:“他们跑得太快了。”
姜忘崖连忙喊道:“叔父莫追!”
已经快消失的姜勇听到喊声,转身回来了,“怎么了?”
姜忘崖:“他们走的太快,我怀疑是声东击西。”
姜勇眉间挤成疙瘩,“那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三长老收回剑,冷声道:“他们既然撤退,说明事情多半已经得手,你们山庄有什么重要东西,难道不知道吗?”
虞汐璇:“这种动静,应该不是偷钱的,你们山庄有什么特殊东西吗?”
姜忘崖和姜勇对视一眼,显然明白,连忙转身离开了。
虞汐璇见他们走了,走到三长老身边问道,“师叔,我们要不要跟上?”
三长老摇头,“他们能解决!”
说完她看向周围弟子,“你们先下去疗伤,贼人已经被驱赶了。”
众多弟子行礼后,就散开了,一些弟子留下收拾地面的尸体。
虞汐璇看着现场狼藉一片,叹了一口气,将剑收回剑鞘。
那边三长老已经吩咐好事情了,见虞汐璇还站在那里不动,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被吓到了!”
左睿也是满脸担心。
虞汐璇蹙眉,抬头道:“我在想,刚刚那些黑衣人除了可以声东击西,也有可能是投石问路。”
毕竟他们跑的太快了,而且她和那些人交过手,武艺高强的没有多少。
三长老一听,神色微怔,转身道:“跟上!”
说完,人已经跑到四五丈之外了。
虞汐璇和左睿赶紧追上。
等到三长老他们找到人时,现场已经打了起来,比起虞汐璇他们在后山的袭击,和姜忘崖、姜勇他们对战的人都是高手,姜问兰和姜天霖也在其中,两人目前都带了伤。
“护好自己!”三长老说完,就加入战斗。
战斗的地方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地方,周围都是石碑石林,加上周围略显昏暗的场景,乍一看,显得有些拥挤,仿佛伫立着无数巨人。
石碑石林中间拱卫着一片空地,上面有一个恢弘庄重的大墓碑,目前墓碑旁边的坟墓已经被炸掉一个窟窿,入口处躺着两个尸体。
虞汐璇持剑挑开一把砍向姜问兰的刀,两人背靠背,虞汐璇:“这是怎么了?”
姜问兰:“他们的目标是祖坟,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
三长老踢开一人,喝道:“你们护好自己,别受伤了。”
忽然黑衣人往他们中间扔进来一个东西,一股子白烟将现场淹没了,三长老提醒道:“小心他们放毒。”
他们身后的大坟墓忽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向众人袭来。
虞汐璇先是被烟呛了一鼻子,又被冲击波扔到了石柱上,五脏肺腑都是疼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忽然她察觉一道寒意袭来,下意识持剑抵挡,刀尖碰撞发出“嚓”的清脆响声,对方再次改变方向,虞汐璇持剑侧身一挡,又发出“当”的一声响,虞汐璇甚至往后滑出,然后转变身形,在对方猝不及防间,移到他的后方,持剑对着对方的胸口就是一刺。
明显感受到刀剑戳进血肉,对方发出一声闷哼,虞汐璇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瓶,冲对方面上洒去,说道:“这是招待你的。”
这可是她用于烤肉的超辣辣椒粉末,十分辛辣,沾到皮肤立马红肿。
对方连忙持剑后退,发现被对方粉末沾到的地方一阵灼痛,又烫又疼,他反手伸掌,粉末又吹回来了,虞汐璇连忙用袖子遮挡。
她讨厌这些使拳法、掌法的,简直是不科学。
饶是抵挡快速,她还是被迷了一脸,对方蒙着脸只露出眉眼,她可是全脸,当即就感觉脸上红灼一片。
虞汐璇:……
对方的眼力似乎不错,看到她中招后,轻声笑了两声。
听声音似乎比较年轻,是个男子。
虞汐璇才不管这些,忽然向他右侧喊道:“左睿,快帮我!”
对方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点,虞汐璇手腕微转,持剑中刺,这一剑时机把握不错,即使对方注意到了她的攻击,还是没法彻底抵挡,虞汐璇再次往他身上戳了一个窟窿。
不过这次对方忍了下来,“你是谁?”
虞汐璇一边和他过招,一边道:“我爹是冷烨,识相地就引颈受戮,否则小心他整死你。”
对方:“他,我还不怕!”
虞汐璇冷笑:“狠话谁不会说。”
两人打斗时,忽然听到一阵呼哨声,此时的烟雾也逐渐清晰,对方冲虞汐璇再次出了最后一掌,然后跃身和其他人一起撤退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现场几名弟子竖起火把,将整个石碑林照亮。
姜勇他们看着被炸开的祖坟,脸色都快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姜勇一拳锤在断柱上,恨恨道:“欺我太甚。”
姜忘崖沉声道:“看来祖坟里面的东西也被拿到手了。”
虞汐璇走到三长老身旁,小声问:“师姐,那东西重要吗?”
三长老正在看姜问兰身上的伤,“不值钱,一个陪葬品而已。”
能放进祖坟的东西,都是不打算拿出来的,对子孙后辈又没有什么用。
虞汐璇:……
不值钱!
让那群黑衣人在藏剑山庄大喜日子来拿的东西,肯定是顶重要的东西。
左睿见虞汐璇脸上满是红痕,急道:“小师弟,你中毒了?”
刚才天色太暗,加上火光照耀,所以他没注意到虞汐璇脸上的异样。
三长老也注意到了,当即给她把脉,“脉象有些浮躁,不过没事。”
她抬手摸了摸虞汐璇的脸,发现一些粉末,就要凑到鼻端闻一下,被虞汐璇制止了,“这是超辣辣椒粉,刚才洒出去时,被人反击回来,不过他的眼睛现在肯定很刺激。”
对方只露出个眼睛,其他药粉对他没用,这种辣椒粉既实惠,又有效。
三长老这才安心。
现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伤,刚才大家都拖住了一两个黑衣人,虞汐璇他们比较幸运,没和天境高手对上。
酉时末,弟子将现场打扫完毕,姜忘崖让人下去了,现场除了虞汐璇等人,就只有火把和灯笼了。
祖坟的位置被炸开,露出大半个敞口,可以看出下方是个墓室。
众人跟着姜忘崖下到墓室,供桌上的牌位也重新被摆好。
虞汐璇和左睿站在一旁,看着姜忘崖带着人上香祭拜。
等到他们忙完这些后,三长老开口道:“说吧,那些人要抢的是什么东西?”
对方都闹到这个份上,说是“偷”就不适合了。
姜忘崖抬头看了一下墓室,露出苦笑,“如心,你知道我姓姜吧。”
三长老皱眉:“你被打傻了吗?怎么一直说废话。”
虞汐璇忍笑。
姜忘崖:“……”
姜勇见状,满眼嫌弃地瞪了姜忘崖一眼,说道:“我来讲,如心,姜是前朝的皇姓,前朝覆灭后,留下我们这一支,当然也留下了一些东西,据说里面存着一些消息,可以找到一个宝库,里面有绝世武功和各种金银财宝,不过我觉得不可能,估计是人云亦云从宗族内部传出的消息。”不过是对于亡国的不甘心吧,留下一些虚无的东西让后代望梅止渴,当然也可能饮鸩止渴。
左睿了然,“怪不得!”
“哇!”虞汐璇扯了扯姜问兰的袖子,“问兰,原来你家以前有个皇位可以继承啊!”
难道每个武侠世界都有这种宝藏设定,按照对方这动静,宝藏的事情有很大可能存在。
姜问兰:……
她转身看向姜天霖,“哥哥,原来你以前有个皇位能继承!”
姜天霖满脸黑线,“说的好像你不姓姜一般。”
虞汐璇语气好奇:“那他们将东西拿走了,是不是就没有山庄的事情了。”
姜勇苦笑:“希望不大,他们既然想拿到那份宝藏,就不会轻易收手,可是我们确实不知道有宝藏的事情,只以为是先人混肴视听。”
姜忘崖:“前朝早就消亡,我们只是藏剑山庄,就是担心对方会因为那个虚无的宝藏,引起武林动荡,进而牵扯到朝堂。”
三长老冷冷道:“那种给子孙招灾的东西就不应该陪葬。”
“对对!这东西放在墓室,难道是等着后代子孙来挖坟吗?”虞汐璇吐槽道。
姜问兰和姜天霖对视苦笑。
待到事情说清楚后,大家就先回去休息了,经过刚才的战斗,众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
虞汐璇脸上的红灼在她睡觉前,基本上就消失了,就不知道那位黑衣人伤势如何了。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着傍晚两人的对战,对方的身法不像是东乾门派,可能防止她看出来,估计改变身法武功,所以出手才会有所收敛,不过让她刺了两剑,今夜别想好好睡着了。
……
藏剑山庄山下镇中某处民宅,此时也是灯火通明。
这些日子里,因为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姜天霖要成亲,不少武林人士前来祝贺,城里颇为热闹,就连此时,东边的护城河边还有江湖人士比武。
一些人客栈住不下,就在城中租宅子住,左邻右舍对于一些住处进出的江湖人也习惯了。
此时民宅内院有多人把守,屋内众人也是面无表情。
四五个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看坐塌上的人。
坐塌上的男子裸露着上身躺在榻上,身上缠着绷带,眼睛上敷着草药,看不清模样,观察五官轮廓,模样应该不差,他声音有些低沉,“东西既然都拿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领头的蒙面男子道:“堂主,我们手中的东西被右使他们抢了,说是崖主的命令。”
答话男子话音一落,就感觉后背发凉,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头顶道:“我知道了!既然是崖主的命令,就算了。”
跪着的黑衣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到头顶传来说话声,“今天,那个伤我的人是不是就是缥缈宗二长老的儿子?”
跪地之人:“应该是,据悉之前还在凌城和赵长老交了一次手。”破衣仙本姓赵。
男子冷笑:“怪不得了!”他略微沉思了一下,“既然正值藏剑山庄的喜事,我蟠龙崖也要祝贺一下,你让人去买些礼物,本堂主也去凑热闹。”
底下的人愣住了,“堂主,他们会欢迎我们吗?”尤其今天还去抢了东西。
男子微微挑眉:“若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蟠龙崖了。”
其他人:……
他们蟠龙崖在江湖中的名气可以说是人见人打,堂主真的要这样干吗?难道今天被刺激的伤了脑子。
……
五月十五,宜嫁娶。
天空干净的如同青纱一般,几片薄薄的白云嵌在其中,好似一只只白鹤,随风缓缓地向山庄这边飞翔。
藏剑山庄大门敞开,姜忘崖和姜天霖站在门口招待宾客,道路的两旁站着两排藏剑山庄的弟子,都是一身新衣,肩背挺直。
虞汐璇和左睿作为缥缈宗的代表,也出来走个过场,踩着红毯,将礼单递给管家,和新郎官拱手见礼后,就进去了。
三长老和姜问兰则是在里面招待宾客。
左睿带着虞汐璇认识了不少人,让“冷烨的儿子”这个标签贴的更加牢实。
虞汐璇发现,风夜雪这家伙居然来了,他当然是代表巫溪风家前来祝贺的。
风夜雪看到虞汐璇时,当即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先是左右看了一下,没等他想开口,就被虞汐璇拉到了角落里。
风夜雪惊异:“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虞汐璇指了指远处招待宾客的三长老:“师姐的儿子成亲,我当然要来看热闹。”
反倒是这家伙,来之前居然没通知自己。
风夜雪转念一想,也对,三长老平时那么宠小师叔,自己孩子成亲,肯定要带她过来。
虞汐璇叮嘱他:“我现在是左千里,你不要叫错了,否则……”
说完“哼哼”了两句,未尽之意显而易见。
风夜雪看向身边的左睿,“左千里?”
左睿:“小师叔现在的身份是师父的儿子。”
“那为什么不叫冷千里?”风夜雪问出了重点。
虞汐璇摊手:“想这个名字的时候左睿恰巧在身边,反正别人也信了。”
听完这话,风夜雪一脑袋黑线,忽然他想起一个江湖传言,顿时手指着虞汐璇,“江湖上传说的那个二长老的儿子,就是你啊!”
虞汐璇闻言睨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宗门弟子,居然现在这才知道。”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风夜雪环顾四周,一把拉过虞汐璇,小声道:“小师叔,这个左千里到时候不会也死了吧!”
他已经埋了“洪驹”、“冷千歌”,“左千里”有二长老作为后盾,应该不会轻易死了吧。
虞汐璇托腮思索道:“这不一定!”
她只能这样说了。
“啊?”风夜雪傻眼了。
虞汐璇垫脚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到时候又不用你替我死。”
风夜雪面容扭曲,小声道:“可是需要我埋啊!”
“不错!不错!还是有这个觉悟,小师叔我甚为欣慰。”虞汐?蒊璇在风夜雪炸毛之前,转身离开了。
留下风夜雪抿着嘴,不断地深呼吸。
左睿看到风夜雪的状态,有些担心道:“师弟怎么了?”
虞汐璇:“没事,他现在觉悟非常高,我很满意!”
左睿:……
听到这话,他估摸着风夜雪在小师叔这里受欺负了,他还是不问了,省的牵连自己。
风夜雪:……
小师叔就不怕将来翻车吗?
作者有话说:
? 第 46 章
傍晚时分, 众位宾客齐聚正厅,三长老和姜忘崖坐在上位。
姜天霖一身朱红新郎服, 挺拔玉立, 头戴金冠,腰系玉带,面容虽然美丽, 可是看他现在的身材,应该不会有人不长眼认错性别。
虞汐璇眼中闪过笑意,幸亏姜天霖是二十多岁成亲的, 若是十五六岁,到时候说不定会让人误会是两姐妹拜堂, 当然除非,新娘子女生男相, 大伙儿估计会以为是小夫妻玩闹。
不过这只是开玩笑, 新娘虽然用团扇挡着面容,也知道是姿色姝丽, 眉宇间带着英气, 动作之间一看就是江湖儿女, 一身绯红嫁衣,金绣华丽,嘴角的笑有些羞捻。
众人都是眼含笑意,吉利话说个不停,“百年好合!”
“恩爱天长!”
“佳偶天成!”
……
姜勇作为证婚人, 理了理长袖,“现在开始行礼!”
丹田正在酝酿, 正要开口, 忽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 “蟠龙崖前来祝贺藏剑山庄少庄主新婚之喜!”明显是有人在正门口用内力喊出声音的。
原先吵吵嚷嚷的正厅瞬间变得安静,大家对视一眼,这是来者不善啊!
藏剑山庄管家躬身进来,说道:“庄主,少庄主,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蟠龙崖刑思堂的堂主,带着人过来祝贺少庄主新欢之喜。”
那群人大摇大摆地过来,他又不能将人赶出去,不过既然挑明了是蟠龙崖的人,他当然不能将人放进来,否则明天估计满江湖都是蟠龙崖和藏剑山庄有勾结的消息。
……
三长老脸上笑意不变,说道:“姜叔,继续行礼,不管他们,天大地大,谁也挡不了”
虞汐璇默默冲三长老竖起大拇指,师姐!威武!
姜勇一听,挺胸抬头,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姜天霖闻状,和新娘子转身,面向门外行了一礼。
“二拜高堂!”
姜天霖和新娘子对着三长老、姜忘崖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这一声姜勇喊得尤为响亮,声音直接传遍整个山庄,在门口等候的人自然也听到!
……
大门口,顾清檀背手站在门前,身后站着六名护卫,仿佛影子一般沉默地站在后面,他们后方放着几个硕大箱子,数个小厮打扮的人恭敬地站在箱子旁。
他们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原先还挺嚣张的笑脸此时阴云密布。
顾清檀神情高冷,看向管家:“藏剑山庄就是这种待客之道。”
管家赔笑,“实在是各位来得不是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
顾清檀身后的玄五不满道:“就算主人一时出不来,难不成我们不能进去吗?”
不是说江湖中对蟠龙崖的人个个忌惮异常,可是他们刑思堂第一次恭贺新婚,不仅被挡在门外,对方还压根没搭理他们,婚礼仪式继续进行。
哦,不,现在已经完成了!
管家拱手道:“还请各位见谅。”
顾清檀抬手制住玄五的话,“既然现在仪式已经完成,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管家连忙道:“还请稍等,老朽再去禀报一声。”
玄五看着管家消失的背影,磨着牙道:“堂主,我们为什么要在外面等,那些人根本没将我们当回事。”
玄四说道:“可能他们觉得我们来者不善吧。”
玄三:“难道不是吗?”
他话音刚落,周围充当门面,站在门口道路两边的弟子们瞬间手中刀剑出鞘,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
极为整齐的“嚓嚓”声音,让玄五他们一惊,不管这些弟子的实力如何,但是论纪律性,他们蟠龙崖和藏剑山庄中间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玄四白了玄三一眼,“让你乱说话!”
玄三:“兄弟,你要正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蟠龙崖的人。”
玄四:……
顾清檀垂眸站在那里,由着手下说话,不知道崖主他们知道自己给藏剑山庄送的贺礼,会是什么表情呢。
……
山庄正厅,众人听完管家的话,纷纷看向主座,现在婚礼仪式已经结束,不知道藏剑山庄如何处理了。
三长老起身:“姜忘崖,你和天霖继续招呼宾客,我去会会他们。”
姜天霖担心道:“娘!”
三长老拿起自己的佩剑,“好好照顾你的娘子,剩下的什么都不要管!”
姜问兰跟在三长老身后:“哥哥,由我看着娘呢,如娘所说,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别被这些坏了心情。”
虞汐璇见状,也跟上来了,左睿和风夜雪也追上。
等到三长老走到大门时,身后已经缀了一大群人。
虞汐璇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一身玄衣,五官棱角分明,俊美冰冷,眉眼疏离,虽然站在阳光下,整个人却不见暖意,仿佛与黑暗融在一起,他身后的下属也全身黑衣,一行人除了手上的礼盒,不见其他颜色,看着不像是来贺喜,倒是来送殡的。
三长老:“你是谁?”
顾清檀:“在下蟠龙崖堂主,听闻藏剑山庄办喜事,想讨杯喜酒。”
三长老冷嗤一声:“笑话,以蟠龙崖在江湖上做的那些勾当,藏剑山庄还请不起你们,若不是看在你们是小辈的份上,今日你们谁也跑不了,礼物就免了,速速离去,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蟠龙崖教主之下有左右二使,之后便是长老,不过比较特殊的是三个堂主,据说刑思堂的堂主是教主的养子,而威武堂的堂主是义子,最后十方堂的堂主是亲子。
亲子、养子、义子三人可以说是在蟠龙崖三足鼎立,按理说,应该是前两者打的不可开交,可是却是蟠龙崖崖主的亲子势弱,常年在教内如隐形人一般,估计若不是因为亲爹的身份,估计早就被教中的豺狼虎豹给吃了。
现在观察这位刑思堂的堂主,撇除身份,确实看起来是人中龙凤,怪不得能掌管刑思堂。
一直面无表情的顾清檀此时勾起嘴角,他相貌俊美,原先如同矜贵稀有的墨,面上只是稍微带点情绪,一下子染就成了画,让人移不开眼。
站在三长老身后的一些年轻宾客有些呆住,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想起顾清檀的身份,都有些惋惜了,这就好像看到色彩艳丽的蘑菇,会为它的魅力沉醉,但是知道它有毒性,会赞美它的美丽,却不会碰触,因为不想死。
“此次在下前来,确实是给藏剑山庄送礼的,各位看完礼物再说。”顾清檀示意玄五他们将礼物拆开。
三长老:“不用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是藏剑山庄的大喜之日,我不想动手,你们走吧!”
顾清檀:“难不成三长老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愿意要了吗?”
他这句话说得慢条斯理,却如惊雷一般。
听到他的话,众人不由得一惊,扫量顾清檀身后的那些箱子,想要透过箱子看清里面的猫腻。
三长老面色一寒,“我看你确实是来找死的。”
她只有一儿一女,今天又恰好是天霖的婚礼,事情朝谁来的不言而喻。
顾清檀:“安长老别忙着生气,先见了人在说,说不定今日少庄主又会再纳一美。”
三长老冷哼一声,“你平白污蔑我儿清誉,凭蟠龙崖的名声,难不成我要相信一个外人吗?滚!来人,送客!”
随着她一声令下,站在两旁的藏剑山庄弟子齐齐上前一步,剑鞘横在胸前,大喝道:“送客!”
若不是时候不对,虞汐璇都要给此时的三长老鼓掌了,够清醒,完全没被对方牵着走,坚定目标不放松,直到将人赶跑为止,可惜有三长老在这里坐镇,年纪小的暂时不能出手,若自己用的是缥缈宗小师叔的身份,就可以压着这人了,就是二长老在这里,这人也不会这般嚣张,毕竟二长老和人讲理的时候比较少,就是讲理也是歪理,对付这人估计很容易。
顾清檀身后的玄五啧啧道:“看来安长老也知道这件丑事,迫不及待地将我们赶走,难不成事情就不会发生吗?”
玄三配合道:“唉!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说到底也就比咱们会装,一个字‘虚伪’,明明讨厌我们的紧,还要坚持他们那一套假大空。”
“请问,若我们不坚持所谓的假大空,你们会不会走!”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让人分不清男女。
顾清檀将视线落到说话人身上,眉梢微挑,是他。
众人看向说话的虞汐璇。
想起他的身份,神情有些微妙,缥缈宗的二长老确实很少和人讲理。
虞汐璇挤出来,站在三长老身侧,自我介绍道:“在下左千里,缥缈宗弟子,亲爹是缥缈宗二长老,你们放心,虽然我现在说不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还是有我爹五六成的功力,保证不会让你们觉得我会‘假大空’。”
众人:……
左睿扶额低头叹息。
不,小师叔,你太谦虚了,凭你这句话,最起码有师父八成功力。
虞汐璇:“安师叔,这种场面,你不用出场,留给我们小辈解决就行。”
三长老沉眸,有些警惕地瞥了顾清檀一眼,明显不放心对方。
姜问兰也同时走到三长老身侧,“娘,左师弟说的没错,这事就交给我们年青人。”
“左千里!”顾清檀有些怀疑这人突然站出来,是不是认出自己了。
只能说他想多了,那天他们袭击时,一个个包的严实,还有烟雾,而且后面虞汐璇洒了他一脸辣椒面,眼睛当时就红了,凭借眉眼压根辨认不出。
大家就看到一直绷着脸的这位刑思堂堂主面色微沉,似乎确实遇到了对手。
虞汐璇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顾清檀:“你来这里不就是找事吗?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出手了。”
说完,招手示意旁边的人给自己上武器。
姜问兰亦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总之我们藏剑山庄不欢迎你们。”
此时风夜雪已经配合地将虞汐璇他们的佩剑找了出来,扔给他们。
虞汐璇抽出自己的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今天可不是我的错,是你们自找麻烦,若是不服,以后看到我爹后,可以向他亲自告状。”
姜问兰:“他们若是敢说,二长老肯定愿意帮忙主持公道。”
只不过会事前脱一层皮。
三长老见状,由着虞汐璇他们动作,反正这群人是来招麻烦的,与其讲理,不如让小辈上场。
眼看他们接近,顾清檀神色不变,吩咐道:“既然你们不信,玄五,将三长老的孙子请出来吧。”
玄五拱手道:“是!”
说完,冲着远处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一辆用红绸装饰的小马车小跑过来,车夫的手艺很稳,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玄五身边。
顾清檀:“安前辈,若是你不信,可以请姜天霖出来对峙。”
他话音刚落,马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衣,不染脂粉的俏丽女子,对方披着白色兜帽,用轻纱蒙着脸,腹部微微拢起,显然顾清檀口中的“孙子”就是这了。
白衣女子下车,对着站在门口的众人盈盈一拜,“在下鞠英娘,拜见诸位。”
顾清檀微微一笑,“本来在下确实没想来藏剑山庄,只是在路上看到这位姑娘寻死,又见她还有身孕,就顺便问了一下,得知既然和少庄主有关系,想着毕竟是两条生命,就带人过来了,人我已经带过来了,安前辈如何处置,毕竟是你们的家事,在下无权过问。”
虞汐璇冷哼:“你红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就将脏水泼到藏剑山庄身上,到和你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符。”
顾清檀也回道:“阁下亦然。鞠姑娘,当着天下武林的面,你告诉诸位,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
众人听到这话,看向三长老等人。
三长老此时面色不变,似乎对此一点波动都没有。
鞠英娘向前走了两步,朝着三长老方向双膝跪地,伏地叩拜,“安前辈,小女子自知配不上少庄主,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求名分地位,只求能在山庄生下孩子,到时候小女子自会离开,不会让您为难半分。”
面前的女子姿态在众人看来,看起来卑微,若是她独自上门,大家还能帮着说声话,只是她现在和蟠龙崖的人牵连在一起,事情真相是什么,现在大家还不知道。
虞汐璇用剑鞘碰了碰姜问兰,示意她出手。
姜问兰将剑递给左睿,上前将人扶起,神情柔和:“你现在有身孕在身,就不要跪着了,即使和我藏剑山庄没关系,孕妇还是需要关怀。”
鞠英娘看着面如冠玉的姜问兰,有些涩然,轻声道:“多谢!”
她早就听说,藏剑山庄庄主的两个孩子相貌有异,姜天霖男生女相,姜问兰女生男相,现在看来这位就是姜少侠的妹妹了。
而姜问兰冲着三长老使了一个眼神,对方确实怀了四个月的身孕。
顾清檀身后的玄五鼓掌道:“藏剑山庄果然是名门大家,做事就是有理有度,既然人已经送到,你们也认下来孙子,我们蟠龙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玄三:“可不是,藏剑山庄今天既迎了新妇,又有了孙子,可以说是双喜临门。看在我们做了好事的份上,怎么也要讨两杯酒喝。”
虞汐璇歪头,拇指微动,剑柄离鞘口一拳距离,露出银白剑身,嘴角弯起:“虽不知道事情真相为何,可是事情沾染上了蟠龙崖就不算是好事,不过现在若是将你们拿下了,倒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左睿、夜雪,你们觉得呢。”
这群人既然想要将“水”强行泼在藏剑山庄的身上,还是先不要讲理了。
风夜雪:“当然,他们自投罗网,扰了师叔儿子的婚礼,本来就没有好心思。”
玄五面色一梗,这个左千里怎么比他还嚣张。
他正要开口说话,顾清檀抬手制住他的话,“在武林中作乱的是门中其他人,诸位若是有魄力,可以前往蟠龙崖自行动手,当然在下敢来到这里祝贺,也不惧你们动手的。只不过到时候蟠龙崖有何反应,就不是我能控制了。”
虞汐璇走到鞠英娘身边,扫量了她片刻,开口问道:“鞠姑娘,你说自己腹中是藏剑山庄的孩子,可有证据,别说到时候滴血认亲,我有至少有四五种方法来证明这个方式不靠谱。”
这年头又没有亲子鉴定,若是沾染这种事情,真的没地方说理去。
鞠英娘闻状,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发白的金色锦囊,上面一些地方已经开了线,双手捧着递给姜问兰。
姜问兰面色微诧,因为这个锦囊是三长老秀给他们的,里面放着她从天音寺求来的护身符,不过三长老的技艺不高,绣活不好看。
虞汐璇也愣了一下,因为她也有一只,这种贴身东西怎么会到鞠英娘的手中。
三长老接过姜问兰手中的锦囊,拆开看来一下,神色微沉,吩咐道:“去请少庄主出来。”
弟子听从吩咐,转身去喊人了。
片刻后,门口又聚集了一拨人,姜天霖身穿朱红锦衣,杀气腾腾地出来了,他的身侧还跟着新娘子武玥婷。
鞠英娘看到他们过来,神色一变,眸光微闪,低着头揪着自己的秀帕。
姜忘崖走到三长老身边,温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别气坏了身子。”
“哼!若不是牵扯到天霖,如果有人挺着肚子上门找你,我绝对不会说什么。”三长老推开他,让武玥婷过来,“婷儿,你放心,若是天霖对不起你,要休要打,我帮你压着人。”
武玥婷用扇子遮住嘴角,羞涩一笑,“娘,我相信天霖。”
姜天霖生无可恋道:“娘,我是您亲儿子吗?”
他大喜之日,不仅有人上门找茬,自家亲娘也不站在自己这边,看来今天的日子不吉利啊!
三长老冷着脸道:“说这话时,麻烦你照照镜子。”
这小子和她像了七成,不是她的,难道是鬼的。
众人笑出声,视线在两个相似容颜之间来回游荡,见姜天霖这般态度,估摸着面前这个怀孕女子和他没关系。
鞠英娘听到三长老之前的话,有些失落,手轻轻地抚摸这肚子,仿佛在安抚,又好像想从里面汲取力量支撑自己。
虞汐璇小声问姜问兰:“你相信你哥吗?”
姜问兰:“相信。”
虞汐璇:“那若是姜天霖骗了我们怎么办?”
姜问兰:“不用我们出手,娘就能将他处理了。”
虞汐璇听完后,走到三长老身后,将舞台留给姜天霖他们,当一名合格的宾客。
姜天霖眯起眼睛,浑身弥漫着杀气,面如冷霜,望着顾清檀他们一行人,“你们这次做的事情,我们藏剑山庄都记在心里了,日后千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顾清檀嘴角微勾,眸底带着戏谑,“在下只是想给少庄主一个惊喜。难不成你为了藏剑山庄的面子和自己的名声,就要辜负这样一名美娘子。”
玄五替自家主子补充道:“若是不能让大家信服,我们蟠龙崖也不是好惹的,明天全天下就会知道少庄主抛妻弃子。”
“大婚之日,带了一名孕妇在我婚礼上捣乱,还扣上一个孩子,当我人是死的吗?”姜天霖美目中满是怒火,因为怒气,眼眶都红了,好似染了胭脂一般。
身侧的武玥婷扯了扯他,“天霖,你先冷静,先将事情说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三长老:“若是生气,等到事情说清楚后,你就是和他们打一场,我也不干涉。”
姜天霖听到后,深吸一口气,走到三长老身边,拿起她手中有些发白锦囊转身递给武玥婷,“这个锦囊是娘亲手给我缝制的,她不精通绣工,所以这些东西很少,遇到武玥婷后,我将这个锦囊送给了婷儿。”
三长老给了他一个眼刀子,“你是嫌弃我了。”
“娘,你误会了,天霖他很珍视。”武玥婷抚摸上面有些破线的绣工,“这东西被他贴身戴在脖子上,给了我之后,我又一次不小心弄丢了,一直在找,没想到倒是到了姑娘手中。”
众人一愣,原先按照他们的推测,假定姜天霖和鞠英娘没关系,估计这锦囊应该是被他弄丢的,谁曾想,居然是武玥婷弄丢的。
不等他们疑问,玄五先质疑了,“你们就是想给姜天霖脱罪,也要找个靠谱的说法,若是姜天霖弄丢的,不小心被这女子捡到,还有情可原,可是如何从你身边落到她手中,最后还怀上了姜天霖的孩子,难不成是这秀囊让她怀孕了。”
听到他这话,顾清檀身后的下属配合地发出嘲笑声。
姜天霖立刻抽出长剑,不屑道:“如你所说,我为什么撒这种漏洞百出的谎。”
左睿道:“既然当事人都已经说了,大家就安静听他们说吧。”
武玥婷看向站在下方的鞠英娘:“我想只有她能解惑了。”
姜天霖:“姑娘为何在我大婚之日来捣乱,姜某私以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认识姑娘。”
众人面面相觑,这居然还不认识,难道是蟠龙崖的人为了给藏剑山庄的人泼脏水,故意找了一个柔弱的女子跑到山庄门口喊冤,这种事情倒是符合蟠龙崖的做事风格,只是这么一群人敢上门来捣乱,就不怕被三长老他们给砍了吗?
听到这里,顾清檀面色更冷,身后的玄五凑到他耳边,“堂主,难道我们被耍了!”
顾清檀:“闭嘴!”
玄五摸了摸鼻子,连忙退到了后面,同时不动声色地扫量周围的环境,想着若是之后他们被人围攻,他们这群人也好能逃脱。
? 第 47 章
围观的宾客窃窃私语起来, 现在各方都出来说话了,新郎不认识怀孕女子, 对方所带的信物, 压根不是从新郎手上丢的,而是早在之前就送给了新娘,若是藏剑山庄想否认, 姜天霖直接说锦囊丢了即可,不用说的这般迂回。
事情发展到这里,还真的只能面前的白衣女子来为大家解惑了, 可是她肯干吗?
而且说得是否又是真的。
鞠英娘泪眼朦胧,看着站在她面前如同璧人一般的新婚夫妇, 不停地用手绞着自己的帕子,心里满是彷徨, 她求救地看向带她来的顾清檀。
现场的武林人士顿时怒了, 难不成鞠英娘做这事都是被蟠龙崖逼迫的。
察觉众人愤怒的视线,顾清檀:“……看我作甚, 你想给孩子找父亲, 只能靠你自己。”
她这一眼看的, 好像所有事都是他干的似的。
鞠英娘深吸一口气,两膝跪地,对着姜天霖和武玥婷深深一拜,“少庄主,少夫人, 数月前,我在路上受到袭击, 被人救了, 他说自己叫姜林, 后来连行礼都没拿,就直接不告而别,那个荷包是我在他行礼中找到的,当时看到东西,我猜测是亲人送的的物件,所以就收了起来,后来在找人时,有人告诉我,他知道荷包的主人,我听闻少庄主要成亲,而且姓姜,所以才着急了,当我看到少庄主时,就知道找错了人。”
她误以为“姜林”就是“姜天霖”的化名。
武玥婷:“姜林?”
姜天霖闻道:“婷儿,你知道这人?”
“不知道!”武玥婷摇了摇头,忽然她瞪大眼睛 ,“你遇到的那男人是不是二十四五岁,身高约五尺六寸,喜欢笑,狐狸眼,长得还算俊秀,有一个小虎牙,轻功不错,擅用长枪和刀。”
实在是这个“林”她有些熟。
鞠英娘眼睛放光,连连点头,“他穿白衣时,别人都说我们郎才女貌。”
武玥婷:……
都到这份上了,不应该控诉对方的始乱终弃吗?
左睿听到此处,眼皮微跳。
不会吧!
姜天霖诧异道:“婷儿,你知道是谁?”
武玥婷头疼地看着周围同样眼带好奇的宾客,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似乎有些不妥。
大概察觉武玥婷的踌躇,鞠英娘一咬牙,微微低着头,脸颊绯红,“他……他大腿内侧有个形似飞鸟的胎记,腰侧有一个两寸长的伤疤,据说是闯荡江湖时留下的。”
都讲到这份上,说明鞠英娘和对方确实关系匪浅。
顾清檀嘴角微翘,“既然鞠姑娘已经清楚说出她男人的特征,为了洗脱嫌疑,少庄主能否脱掉上衣,让诸位做个见证。”
武玥婷皱眉,看来这人是要逼迫她将人说出来。
虞汐璇察觉左睿的神情有些怪异,扯了扯他的袖子,“左睿,难道你知道?”
左睿:……
那边,三长老同样眉心蹙起,“姜……林,虎牙,善使长枪和刀,莫不是……”
其他人好奇,一个七星宫的人问道:“安长老难道知道是谁?”
三长老没有回答他。
忽然一名踏雪阁的弟子一脸纠结,“怎么听着像是我们少阁主?”
众人一听,回过神来,话说似乎新娘和踏雪阁有些亲缘吧,这样的话,日常见面,若是东西丢了被对方捡到,也是可以。
一名老者道:“去年,老夫去踏雪阁做客,他们少阁主的样子确实和这女子描写的有些像,只不过未曾听说有胎记。”
另外一名中年美妇瞪了他一眼,“这种隐私事情怎么可能传出来,只有亲密之人才知道,又是在那种位置。”
忽然一个大汉一拍脑门,“我记得十多年前,和林恒那家伙跑温泉的时候,看到他右大腿有个胎记,当时老子还以为是什么蚂蟥吸血虫沾惹上了。”
大家仔细一整合,看来鞠英娘肚子里孩子的爹就是踏雪阁的少阁主林信然,只是姜天霖倒霉,恰好和对方行走江湖的化名“姜林”冲突了,所以才会被找上门。
见大家已经说开了,武玥婷只能开口道:“若是没错的话,鞠姑娘口中之人就是林信然,只是也可能我猜错了。”
这下虞汐璇知道为什么左睿刚才头疼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合着无论姜天霖是否无辜,她都逃不开牵扯。
林信然好像就是二长老的大外甥,想起他父亲林恒的做派,再看一下鞠英娘,只能说子承父业了。
姜忘崖:“姑娘刚才说,有人告诉你在藏剑山庄可以找到孩子的父亲,难不成就是蟠龙崖的各位。”
众人的视线落到顾清檀等人身上。
对啊!这笔账还没有和他们算呢。
鞠英娘摇了摇头,“当时找我的是个年轻姑娘,不是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名声不好,但是这些侠士确实没有伤害我。”
众人:……
玄五等人:……他们以为自己是来找茬的,没想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
三长老见事情已经明晰,冷着脸看向顾清檀,“你们也看完热闹了,马上离开藏剑山庄的地界,我今天不想见血,若是明天还看到你们,就不要怪我们客气了。”
顾清檀对着众人拱手行礼,面无表情道:“今天让大家失望了,没将三长老的孙子送到,就祝愿姜少庄主早生贵子了。”
姜天霖顿时握紧了拳头,身侧的武玥婷连忙牵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顾清檀:“我们走!”
说完,率先转身离开,玄五等人也冲着众人拱手道别,剩下的随行仆人将礼物放下后,也跟着离开了。
三长老喊道:“你们将东西拿走,藏剑山庄不欢迎你们。”
顾清檀身影渐行渐远,依稀有声音传来,“今日礼没送到,那些东西就当做给少庄主的赔礼了。”
片刻后,原先较为热闹的大门口,就只剩下鞠英娘,可怜兮兮地跪在空地上。
她手足无措地看向三长老和姜忘崖。
三长老说道:“山庄是不可能让你进入的,今日踏雪阁的人也来人了,姑娘可先带着东西先回山下客栈等着,等到婚礼结束,相信踏雪阁会派人找你。”
鞠英娘:“……真的吗?”
此时左睿走出来,“鞠姑娘,在下左睿,林信然和在下的师父是甥舅关系,若是信得过在下,由我将你送下山,等到婚礼结束,我亲自送你到踏雪阁,如何?”
见他出面,踏雪阁的代表弟子也出来保证,“若是少阁主的孩子,踏雪阁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鞠英娘用秀帕擦了擦眼泪,起身冲着众人微微一拜,“多谢各位大侠!”
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看着山庄门口张灯结彩的装扮,初时看到时有多嫉妒、气愤,现在就有多愧疚和懊恼,自己毁掉了这对璧人的婚礼,现在还要他们送自己去见“姜林”,想到这里,她护着肚子对着姜天霖和武玥婷跪下谢罪,声音哽咽道:“我自知自己做错了事,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我的愧疚,不求你们谅解,只愿二位能夫妻恩爱,若是因为这事起了嫌隙,我……我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武玥婷上前,将人扶起来,“你还有怀有身孕,就不要这般情绪激动了。”
“对不起!”鞠英娘看到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是女子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就被自己毁了,她真的后悔了。
虞汐璇看对方哭的那般伤心,也叹了一口气,看来对方也不尽是无理取闹之人。
若真的是林信然的孩子,那他就是罪魁了,等到婚礼结束,她一定要给二长老送信,让他好好教训林信然一遭。
之后,左睿和两名弟子护送鞠英娘去镇上,同时也将蟠龙崖带来的那些东西一并送回去了,三长老看到那些东西就心塞。
等到这些事情忙完之后,看完热闹的宾客开始入席,天快黑时,虞汐璇和其他人一起闹洞房,结果就是,若不是有三长老在一旁盯着,他们能把新房的房顶给拆了,毕竟都是学武之人,还喝了些酒,就玩的有些莽撞了。
晚间亥时,左睿回来了,第一时间禀告了三长老,他们已经将鞠英娘安顿好了,也安排了大夫看着,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通知踏雪阁那边了。
三长老对此事倒不担心,她怀疑鞠英娘今日上门不止是蟠龙崖搞得鬼,可能还牵扯到其他势力。
不过这不妨碍她写信将林恒骂一顿,同时给二长老也写了一封信,谁让他和林信然沾亲带故的。
……
二长老在缥缈宗待得好好的,先是听到江湖中传出他的便宜好大儿“冷千里”又干了什么好事,然后就是姜天霖结婚当天,被人挺着肚子上门认亲,后面更是爆出,其实孩子和姜天霖什么关系都没有,是踏雪阁的锅。
哦!和他还有点关系。
这不,不止好大儿“冷千里”询问他那外甥的品性,三长老也来信将他骂了狗血淋头。
看到这里,二长老看向远处站在瀑布下练武的亲外甥。
呵!真没想到,这人和他爹是一个品行。
被亲爹押到缥缈宗特训的林信然正苦哈哈地用刀劈着流水,就注意到旁边裸石上二长老阴恻恻的笑,当即泄气,脚下一滑直接落到了深潭里,溅起三丈多高的水花。
二长老:“上来!”
林信然苦着脸,扑腾着手脚从水里游上岸,走到二长老身边,小心翼翼道:“舅舅,莫不是我又练错了?”
二长老将三长老的信纸当成扇子扇了两下,嘴角微翘,说出的话却让林信然鸡皮疙瘩起来了,“恭喜你当爹了!”
林信然懵了,“什么?”
二长老将三长老的信递给他,“瞅瞅!人家找姜林认爹呢。”
“姜林!”林信然连忙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四肢以一种肉眼可见地速度慢慢僵直,虽说三长老这怒气是冲着二长老的,可是追其缘由,还是他啊。
二长老背着手,似笑非笑道:“然儿,你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林信然愣愣道:“她有了孩子?”
年初的时候,踏雪阁收到一封求救信,署名是林静儿,细究起来,乌马府赵家的赵夫人是他们踏雪阁的远方亲戚,之前因为赵家勾结蟠龙崖,他们踏雪阁为了防止意外,也调查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他就带着人去调查,因为事情突然加上他的疏忽,就不告而别,谁曾想,英娘居然遇上了蟠龙崖的人,他们踏雪阁和蟠龙崖是锁上了吗?一个个人和事都和他们有牵连。
二长老点头:“而且还趁新郎新娘拜堂的时候找上门,在天下武林豪杰面前,挺着肚子。”
林信然蹲下身捂脸,他这次是将藏剑山庄得罪了。
二长老抬脚踢了他屁股一下,“说吧,那鞠英娘和你什么关系,孩子是不是你的?”
林信然觉得三长老踢得地方绝对青了,自己又不敢回手,只能苦哈哈道:“大概是的,不过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喝醉酒迷糊了,事后英娘也说没发生什么。”
可是一转眼就挺着肚子跑到了藏剑山庄门口,还在婚礼时间,在他印象里,英娘一直是柔弱脆弱的。
二长老:“我听说她的身孕已经有四个月了,左睿护送她前往踏雪阁,你也出发吧。”
“就这些?”林信然有些狐疑,二长老被三长老骂的那般狠,居然就这样将他放过了。
二长老嘴角的笑不变,一把拎起他的耳朵,“然儿,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何解决,就看你的行动了,若是让我不满意,那你爹在我这里是什么样子,你也是一样的待遇。”
林信然:“……一定,一定照办!”
二长老直接赶人了,“快滚!”
林信然对着二长老拱手行礼告别,脚底抹油般跑了。
……
蟠龙崖带着人上门破坏藏剑山庄婚礼的事情传的江湖上是沸沸扬扬,当日参加宴会的人很多,本身这事不是藏剑山庄出丑,三长老、姜忘崖他们也无需阻拦,事情就被绘声绘色地传出去,虽然当天踏雪阁的人所占戏份不多,可是江湖上处处都有他们的传说。
尤其有阁主林恒做榜样,不少人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就不知道踏雪阁会不会认下了。
这场戏中除了踏雪阁、藏剑山庄,蟠龙崖的戏份是主要的,大家好奇的是,藏剑山庄如何惹到蟠龙崖了,居然在婚礼关头上门挑衅。
至于之前藏剑山庄受到袭击的事情在江湖上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也从没见姜忘崖他们追查。
这种态度让一些人颇为疑惑,别说就是丢东西了,对方可是将祖坟给炸开了,这惊扰了祖宗,怎么也要发一场火吧,可是就是啥反应都没有。
让那些人还以为自己偷错了东西,于是在婚礼结束后的半个月后,他们又去了藏剑山庄一趟。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他们这次来当然可是为了办大事,若是真的被藏剑山庄骗了,他们就将山庄毁了。
进入祖坟所在地,地上的乱石废墟都被清理了,地上还放着一些工具,之前被炸开的口子也被修补完整,除了墓门口站在两名守夜的弟子,只有两个燃烧的火盆陪着他们,深黑夜色中,好似从深渊中探出头的巨兽的两只眼睛。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默默地抽出了大刀,领头的人一挥手,行动的黑衣人齐刷刷地落在墓前的空地上。
守夜的弟子见状,立马拔剑怒喝:“哪里来的鼠辈!”
领头的黑衣人恶狠狠道:“你爷爷!”
他这句话音才落,忽然周围火光大盛,只见从黑夜里走出来一圈藏剑山庄的弟子。
庄主姜忘崖、姜天霖、武玥婷、姜勇还有三长老都出现了。
三长老面色微冷,“等候各位多时了。”
原以为这些人至少要等一个月才过来,他们已经做好了长久打算,没想到在参加婚礼的武林人士离开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此时黑衣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被骗了。
姜天霖:“哼!娘,还和他们客气什么,将他们抓下来,不就知道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们戒备地看着他们,为首的黑衣人眼珠子乱转,想要找到出路。
姜勇活动了一下手腕,“天霖说的没错,挖了我们的祖坟,居然还有脸来第二次,看来是不将我们藏剑山庄放在眼里啊!都给我上,让他们看看藏剑山庄的厉害。”
众位弟子齐声道:“是!”
双方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炷香时间,战局就结束了,不过在被困的黑衣人知道没有出路时,居然举刀自杀,还有一个犹犹豫豫的,被领头的黑衣人送了一刀,最后居然只有为首的黑衣人留了下来。
姜勇为了防止他自杀,卸了四肢和下巴,等到拉下面罩后,发现是个中年人。
见被抓住,对方表现的心如死灰,明显装死不配合。
……
与此同时,蟠龙崖中也在进行一场审判,不止江湖人纳闷顾清檀的做法,蟠龙崖内部也不明白,既然东西已经到手,那就无需搞事,现在顾清檀的举动将大半江湖的目标挪到他们身上,实在是不明智。
顾清檀站在大殿中央,看着围观人眼中的幸灾乐祸,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任务是我刑思堂完成了,本堂主还受了伤,只是想给从藏剑山庄找些乐子而已。”
站在右侧的欧灼凤轻咳了一声,“二哥,大家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毕竟安如心、姜忘崖他们可是天境高手,我们是蟠龙崖的人,他们就是将你们扣住,我们也没办法说。”
他是蟠龙崖崖主的亲子,可惜因为身体原因,武功平平,只能在教中领一些杂务,平时和顾清檀关系较好。
“啧啧!灼凤说的没错,只是我十分好奇,檀弟居然能全身而退,若是有人在我亲子的大婚之日捣乱,我定让他抽筋剥骨。”
说话的人乃蟠龙崖崖主欧于的义子怀荣,说这话时眼睛微眯,眼中的恶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就是不忿,比起顾清檀那根死木头,他更受教中众人追捧,也更加懂崖主的心意,顾清檀除了一张脸在教中无出其右,将那些女人迷得五迷三道,武功比他高一点,为人处世方面,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可是崖主居然将他收为了养子,认自己为义子,养子和义子在地位上相差不少,教中不少人甚至默认在欧灼凤无法接任教主位置后,顾清檀就是第一人选。
顾清檀冷冷道:“看来我平安归来,大哥很是失望啊!”
怀荣:“大哥当然担心你,只是提出自己的怀疑而已。”
顾清檀不再理他,看向上头宝座上面的欧于,“崖主,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被人当刀使了。”
欧宇有些好奇,“你也有吃亏的时候!”
顾清檀一直面瘫的脸上露出苦笑,“这件事告诉我,路过的便宜不要捡,事后经过调查,有人故意将鞠英娘带到我们身边。”
“哈哈哈!”欧宇大笑两声,“你平时不喜欢和人交流,这方面的戒备还是少了,以后要多带着灼凤在外走一走,长长见识,这次也没有损失,人也没有出事,就算了,下次不要莽撞了。”
“多谢崖主!”顾清檀拱手行礼,然后站到一旁。
听到他的称呼,欧宇再次头疼道:“都说了几次了,喊爹。你也是我的儿子,因为你,居然将灼凤也带坏了,公开场合也喊我崖主,我一下子没了两个儿子。”
欧灼凤解释道:“崖主,公是公,私是私,还是要分开一下比较好,私底下怎么称呼您就随您高兴了。”
欧宇扶额道:“就你有理。”
欧灼凤恭敬地站在一旁。
此时低头的怀荣面容一阵扭曲,他们两个可以光明正大地喊“爹”,而他只能喊“义父”,他也为蟠龙崖鞠躬尽瘁,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
顾清檀察觉他的情绪,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余光放在站在怀荣身侧的男人身上。
这人叫什么来着?
赵文正。
听说因为他,这些日子怀荣在教内闹得动静颇大。
这位赵文正之前一直负责蟠龙崖在岭南方面的生意,可是今年似乎惹了一个江湖人,利用教众势力暗杀对方,被对方抓到,将破衣仙牵扯进去,前段时间一家人被安置到蟠龙崖。
原先大家以为他会跟着破衣仙,毕竟对方救了他的命,谁知他却跟了怀荣,而且短短时间内,已经成了心腹。
不过顾清檀猜测,应该在之前赵文正就和怀荣勾结上了。
? 第 48 章
听说赵文正为了从破衣仙那边脱身, 还将自己的表妹送给了他。
据说,他那表妹之前对他颇为情深, 在乌马府时, 做了不少蠢事,没想到被牵连到了。
不过后面比较有趣的是,他那表妹为了报复赵文正, 也跟了怀荣,整天对赵文正横挑鼻子竖挑眼。
玄五一直对教中的八卦事情感兴趣,这些事情打听了不少。
赵文正、林静儿这事还牵扯到了破衣仙。
破衣仙经常从外面带一些女子回来, 说是要当儿媳妇,其实就是给他那个疯儿子玩, 林静儿跑了,破衣仙当然恼了, 这些日子在教中闹得特别大, 整天找怀荣的麻烦,闹得他烦躁不已, 尤其破衣仙还是人来疯, 越是回应, 反而越吓不到对方,最后整个看起来,倒显得怀荣处于弱势地位。
而教中人乐得看热闹,破衣仙虽然糊涂,可是有不少乐意看怀荣倒霉的人帮忙送情报, 加上他做事没有章法,在报复怀荣上, 颇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味道。
……
顾清檀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崖主欧宇身上。
欧宇:“檀儿将东西带了回来, 本来就是大功一件, 其他事情大家就不要说了。”
怀荣:“义父,现在还不急,之前檀弟将东西带回来了,只是至今藏剑山庄仍然没有动静,我担心受骗,所以派人再次查看,等到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顾清檀闻言,冷笑一声,“看来大哥是成竹在胸啊!”
怀荣一脸自傲道:“你做事莽撞,自然要我多考虑一些。”
殿内其他人一听,仔细一想,确实如怀荣所说,之前婚礼上闹得动静已经传遍江湖,三长老他们可是万分愤怒,据说二长老收到消息后,就将踏雪阁的少阁主赶回家了。没道理祖坟被盗,他们还能平静,若是顾忌婚礼,婚前可以压制,可是婚礼之后,也没有听说有什么风声。
欧宇沉思了片刻,“既然这样,那就按照荣儿的所说吧。”
怀荣听到后,对着顾清檀嚣张一笑。
顾清檀压根不理会。
然后……
怀荣所派之人全军覆没。
不仅如此,藏剑山庄这次也没想遮掩了,直接将事情抖了出来,藏剑山庄的这些前尘往事本来因为有些禁忌,江湖上鲜少有人提,现在大家知道蟠龙崖居然还有这心思,毁了人家的祖坟,先不说宝藏是否为真,单是趁着人家办喜事时捣乱炸祖坟,就已经让不少人愤怒了。
一时间,蟠龙崖不止受到了整个江湖的注意力,连朝廷那边开始注意它了。
……
虞汐璇后来得知,朝廷派了人前去藏剑山庄调查事件,修复祖坟,顺便代表朝廷祭拜一下。藏剑山庄的祖宗是前朝皇室,现在天下已稳,藏剑山庄不入朝堂,没什么可以忌讳的。
七月流火,今年有些炎热,虞汐璇从藏剑山庄回来之后,就长期待在缥缈宗,她近日正和乔紫凝做生意,自然以虞廿的名义。
乔紫凝经营的布匹生意,大多倚靠女子纺纱织布,虞汐璇在是冷千歌的时候,见过乔紫凝手底下所用的织布机,已经用了飞梭技术,生产效率颇高,对应的棉布所需要的纱线,仍旧有大多家庭手工小纺车慢慢摇出来,效率压根跟不上前者。
虞汐璇上辈子读历史时,知道珍妮机对于世界工业的意义,但是她也只是看过大致的信息和轮廓,具体怎么做,还要请教具体的工匠。
还好古人的智慧让人惊叹,只是根据虞汐璇嘴里较为模糊的“将横着的纱锭竖着排放”,接连试验了半年,先是将功效提高了原先的十倍,后来又达到十五倍。
机器出来后,虞汐璇将事情告知乔紫凝,询问她敢不敢采用这种机器,要知道在动力时代来临之前,珍妮机的效率可以是无敌的,那使用了这个工具的乔紫凝会成为众矢之的,使用了新机器,纱线产量会飙升,继而影响市场中纱线的价格,不管是对家,还是那些没有能力拿到这个工具的普通人家,都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加上乔紫凝的女子身份,可能受到的攻击会成倍。
乔紫凝那边受到消息后,虽然暂时不知道为什么有鱼幕后的东家会想和她做生意,但是若是虞廿手中的那个佛朗机真如说的那般效率,她已然身在局中,这个机器她必须要拿到手。
现在送到乔紫凝手中的第一批弗朗纺纱机已经增加到五十个纱锭,已经大大超出需求。
在乔紫凝拿到机器后,亲自上手实验一番后,颇为惊艳,当即答应虞汐璇的要求,将自己的盈利的五成分给有鱼,在乔紫凝心里,凭借弗朗机的效率,这个分成她还是占了大便宜,当然有鱼方也有要求,就是两年后,乔紫凝必须抢占天下纺织业至少八成的市场,同时有鱼会协助乔紫凝大力推广弗朗机,后续会帮助升级佛朗机。
九月的时候,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弗朗机的出现果然威胁到了其他人,他们开始在乔紫凝身上泼脏水,是她克父克母,天生煞气,乃不详之身,专克亲近之人,没看赵家公子和她订婚后,直接来个家破人亡,就连她的宗族也视她为耻辱,这些人只说结果,不说原因,不说她爹是被人害的,不说赵文正是蟠龙崖的人,不说乔家之前对她的迫害……
总之,一时间,天南地北,除了乔紫凝旗下的工人为她说话,她在其他纺织业老板和工人的眼中,变成了十恶不赦的人,旗下的工坊多处受到打砸。
虞汐璇曾经写信询问,要不要放弃这笔交易,乔家和有鱼继续合作,只是后面抢占市场时就各凭本事了。
乔紫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有鱼东家如此好说话,不过仍然拒绝了对方让她放弃的建议,她还能撑得住。
每年八月到十月都是棉花采摘期,今年各类布料原材料价格因为乔紫凝弄出的动静价格波动较大,接连两个大棉花豪商公开宣布拒绝将棉花卖给乔家产业,其他地方的商人也接连跟进。
这些豪商想的很清楚,既然无法拉慢乔紫凝旗下工坊的速度,那就从原材料拿捏,让乔紫凝将那个新式织纱机献给天下人,具体来说就是送给他们。
与此同时,其他纱线和布行开始调低价格,想让乔紫凝的布砸在手中。
乔紫凝见状,提高了棉花的收购价格,同时也将棉布价格调的比他们最低的还要低两成。
百姓们一看,他们可不懂这些,谁有便宜,往谁家买,最后乔家的货供不应求。
而后双方再次各自降价,乔紫凝的布仍然比对方的价格低,质量好,同时此时乔家对外的收购价格已然比市场收购价高了八成,众多老板推测这还不是乔紫凝的底线。
确实如他们所猜测那边的,在新机器到手以后,成本和人力都大大降低,就是将价格再提高五成,乔紫凝也游刃有余。
同时一些小棉商实在眼馋此时的价格,嘴里喊着反对乔家纺织坊,暗地里却偷偷联系许管事他们将手中的囤货卖了。
然后等到他们到现场时,才发现居然要排队,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居然快排到门口了。
站在最前排的那位好像岭北陈家的宋管事,前段时间他们一起密谋时,自家东家还被请去喝酒了。
他后面的好像是荆川孙家的管事,去年他去恭贺孙家嫡长孙周岁时,就是他招待的自己。
还有东河宫家的管事也在了。
……
小管事一时间无语,好家伙,之前他们就奇怪了,为什么大家都同心协力了,这乔东家还有源源不断的货源,就算是有不少小老板抵抗不住诱惑卖了,可也只是少数,大部分原材料货源还是掌控在他们手中的,凭借乔家布号的出货量,按理说不应该支持那么久,原来大家私底下都偷摸卖啊!
亏他家老爷为了赚这点钱,辗转反侧好几天没睡着,就担心被那些大老爷、大豪商秋后算账,现在看来,只有他家老爷是本分人啊!
大概看出小管事眼中的震惊和控诉,认识他的一些人,略微尴尬地看向别处,也不敢打招呼。
咳咳!他们都是体面人,对于乔家这事,还是失了一些体统。
惊诧过去后,等到小管事和乔家管事签订契约,小管事也释然了,看着这么多钱堆在面前,不伸手去搂,简直是不是人。
秋画站在二楼观察下方院中的场景,笑道:“小姐,来我们这里卖棉花和蚕丝的越来越多,等到后面他们就坚持不下来,肯定价格会降下来。”
乔紫凝冷冷一笑,“我要的就是他们坚持不下来,至于价格当然持续不变。”
有鱼的那个东家说,猎手和猎物之间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想要佛朗机,倾全力绞杀她,自己也想要将他们吞食入腹,壮大自身,当然自投罗网的猎物虽然少点趣味,肉质同样鲜美。
秋画疑惑:“为什么?”
乔紫凝关上窗户,坐到桌前,“因为我想要让他们自取灭亡。”
等到她掌握大半的丝织原料市场,就由不得那些人指摘了,到时候她已经构建好产业链一条龙。
至于其他布商,收购的棉花和蚕丝价格没有她高,布匹质量没有她好,价格不如她低,如何和她斗,抢占上层产业链也只是时间问题。
秋画捧着脸思索了片刻,最终摇头,“不懂!”
乔紫凝叹气,秋画忠心有,平时也机灵,就是对生意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她要找个帮手了。
秋画换了一个话题,“小姐,我听说那个有鱼东家年龄也不大,他这么帮你,难不成……”
“秋画!”乔紫凝沉眸,“看来我平时是太惯你了。”
见她真发脾气了,秋画连忙站直,怯怯道:“小姐,我知错了。”
乔紫凝不看她,失神地看着手中的册子,其实她心中也有疑问,为什么虞廿会选择她,孙家、宫家哪个都比她实力强悍。
……
虞汐璇收到乔紫凝的信,想了一下,编了一个凄惨的身世,表示她幼年身世凄惨,生父没有担当,从小就失踪,他从小体弱多病,本来是早夭的命运,是亲娘靠着纺纱将他养大,由于长年累月地劳作,她积了一身伤病,待到长大时,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了,谁知老父亲居然死回来,还带了一个女子,因为担心母亲病死在他家,直接将亲娘休了,当天就娶了新妇,而母亲当天在喜堂门前吐血三升,当即就过世了,而他也和父亲老死不相往来,立志要解救如同亲娘这般辛苦操劳的妇人。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乔紫凝没在商场沉积太长时间,还有良知和梦想,他也想让她给全天下的女子做个表率。
虞汐璇写完后,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词,将信纸递给蓝笙,“看看,这身世怎么样?”
之后可能需要蓝笙或者苍梧和乔紫凝联系,这些消息都是要知道的,防止穿帮。
蓝笙接过信大致浏览了一番,脑袋上的黑线怎么都甩不掉了,“主子,这样写可以吗?”
即使她不是很了解主子的身份,可是根据平时接触到的人和情报,也知道这个消息与事实相差的有多远。
主子,她真不怕被亲爹、亲娘来个混合双打吗?
虞汐璇:“你觉得还不够惨,也对,这样太普通了,不如再加点,亲爹重男轻女,婆婆虐待,亲娘因为早年受凉受了伤,无法生育,一直被周围人鄙夷,对于婆婆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你觉得怎么样?”
蓝笙:“……您高兴就好!”其实这身世也挺普通的,惨的普通。
虞汐璇想了一下,再次抽出一张信纸,重新开始编。
……
乔紫凝接到这封信,一时无言,她觉得这人在和她开玩笑,而且从通信中,她可以确认对方年岁应该是个年轻人。
只是对方立下了这般豪迈的目标,她一个小女子实在是佩服了。
……
十月底,秋高气爽,可是对于东乾的大小布商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在十月的最后一天,正在做着薅乔紫凝羊毛美梦的各大布商和棉花、麻、苎、葛、生丝豪商,忽然天降惊雷,天下第三的巨富有鱼宣布和乔紫凝合作,承接弗朗机的生产,优先供应乔紫凝,两家开办联合经营布号,力求将乔家布号开遍全天下。
这消息一处,一些布商有些懵了,这意思是想要单纯靠着吸血将乔紫凝耗死,压根不可能,而且等到他们回过神,发现处于产业链的最低端的原料市场,已经被乔紫凝占据了七成,而对方此时更是保持高价棉花、低价布料的政策,他们这边,单是自己的成本价就比对方的售价高,一时还能撑下去,长久下去,他们会先死。
这些人也撑了几天,可是看着堆积在仓库的货卖不出去,心如刀割,可若是要卖,就要赔本,更是让他们心中滴血,最终一些人找上官府,请他们出面调停,对官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示若是让乔紫凝再胡闹下去,会扰乱织物业环境,到时候再阻止就晚了。
官府听闻后,也觉得这场仗双方打得都来势汹汹了,想要调和一下,然后接连沟通了四五次,最后都只是沟通,一点实质进展就没有。
不少人也联系上有鱼的各大掌柜管事,也想要要这种形式机器,都被掌柜和管事笑拒了,同时乔紫凝也在加紧接受她争夺下来的市场,目前已经发生了数起佛朗机盗窃事件,未来出现仿品估计不远,她要加快速度。
虞汐璇的目标是让乔紫凝实现纺织业的产业垄断,现在这么短时间内只能打下一半江山,不过她也不怕,待到新式纺织机流传出去后,她再对纺织机进行升级,永远比他们快一步。
可惜,这个时代,东乾没有专利费,否则这些东西倒能让她大赚一笔。
都说珍妮机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关,她也想看看能不能将蒸汽机发明出来,将一部人从体力劳动转移下来,得到应有的尊重,最起码先是那些织女织娘,一部人站起来给另外一些人希望,在这个武侠还没有没落的世界,一些女子还没有被彻底束缚在后宅,总要弄出一条路。
世人都有幕强心态,经济基础更是决定家庭地位,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本大多都是男方功成名就,女子即使如何强悍,只要感情不美满,就是个可怜人,尤其是江湖女侠,好似两年前,风九娘为了救助两名被欺凌的女子,不小心将张姓某男子杀了,明明双方毫不相干,只有见义勇为,偏偏传出来风九娘因爱生恨,杀了负心汉,据说风九娘当时气得发布江湖悬赏令,势要将造谣人挖出来。
对于男子,鼓励他不畏强权,勇敢奋斗,对于女子,面对婆家和亲戚的迫害,则是宣扬温婉贤淑,孝字为天,仿佛此生最大的价值就是成为贤妻良母。
虞汐璇觉得,东乾人挺务实的,若是为了家庭稳定,相信有不少男子也愿意成为家庭妇男,她要多让人弄些资料,好流传下去,这样等到未来双方吵起架来,让姐妹同胞也有“理”可寻。
想到这里,她立马着手让下属找些人写话本,让他们多写些大女子方面的话本,等到出来后,她就通过戏曲和说书人散布到天下。
只是……
第一版的“大女子”话本不行,无论是落魄小姐,俏丽农家姑娘、青楼花魁、江湖侠女、世家婢女、小镇医女……最后都是婚姻美满,儿女双全,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公婆醒悟,有些漂浮。
虞汐璇:……
这和现在外面流传的那些话本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平民女子识字少,有些不是主流题材罢了。
唉!还是她来定下大纲。
话本一:某位妇人常年被夫家虐待,后来好不容易通过织布赚了钱,维持一大家的吃喝,仍然被丈夫看不去,即使寻求和离对方也不愿意放她走,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将丈夫一家砌进了墙里。
虞汐璇在后面标注为“悬疑恐怖”,让其他人发挥所长,标重点要让丈夫一家遗臭天下。
话本二,一富家小姐和青梅竹马成亲,婚后才得知对方被迫娶她,并且要将心仪之人纳为平妻,富家小姐转身怒休夫郎,利用自家的能力不仅将前夫的家产全部夺了过来,让那对“有情人”纯粹地在爱情中生活,后来前夫流落街头,心仪之人也离开他,而富家小姐仍旧高高在上,对他孰视无物。
话本三:一小镇医女引狼入室,混账丈夫谋夺她家医馆,窃取她家药方,夺走她家的家产,连父亲都被气的瘫痪,还把她摁着暴打,医女最终悔悟,一身医术在身,在凶悍的敌人也要倒在面前,直接来个翻身仗,让恶有恶报。
话本四:一书生爱女聪明绝顶,喜欢女扮男装,经常和人文斗,在当地颇有美名,后来父亲遭遇污蔑,被下大狱,哥哥也受袭身亡,书生爱女为了替父伸冤,顶着哥哥的身份参加科举,终于金榜题名,被选为头名状元,而后在金殿上为父喊冤,将父亲救出来之后,她没有选择辞官归隐,而是韬光养晦,努力学习救民之策,为天下爱戴,终入内阁。
当然这些话本,虞汐璇都会让他们酌情加些感情戏,但是不能分不清主次,坏男人要快刀斩乱麻,好男人才给出场的机会。
……
看完虞汐璇的提纲后,下面的人恍然大悟,原来主子喜欢这些。
虞汐璇说道:“对于女子,感情不是终点,家庭也不是归宿,事业才是未来,有了钱和能力,窈窕君子、豪宅俊男,这些不都有吗?孩子还能百分百确定是自己生的。未来说不定还能出入朝堂,反正这些都是话本,你们大胆些写。”
众人:……
主子,你这句话说出去,真的会天下男子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虞汐璇见他们有些面色为难,诧异道:“怎么,你们做不到?”
为首的老者嘴唇阖动,胡须跟着一上一下,最终在下属的期盼眼神中,开口问道:“若是这些没人喜欢呢?”
虞汐璇撑着下颚,手指轻轻敲着脸颊,嘴角勾起,“放心,只要你们写的让我满意,我会让人编成戏曲演出去,会让天下每个茶楼客栈都有这些故事的声音。”
这些人没有体验到她上辈子那些铺天盖地的洗脑氏营销,她虞汐璇,现在不缺钱,就让古人们先感受一波威力吧。
众人:……主子说这话的时候,全身都闪着金钱的光芒。
虞汐璇:“对了,谁写的都是要署名的,当然你们也可以不选择,这是你们的自由。”
老者一听,心绪更加激动了,人生在世,谁没有光宗耀祖、名扬天下的念头,只是他作为一个日常只会说书、写话本的人,顶多就是逗来往客官一乐呵,现在得到这个机会,自然内心激动,“老夫一定认真写。”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就是写到死,也要写出让虞汐璇满意的话本。
虞汐璇提醒他们:“若是真的传开了,你们署名的人可是会被骂的。”
老者满脸堆笑:“说不定千百年后,我们会成为受人仰望的大师。”
只是受一些人骂,他们不在乎,再说他们这些用笔杆子写文的人都有自己的笔名,若是压力太大,可以放弃原先的名字,重新换个笔名,这年头谁还没丢过几个笔名。
虞汐璇一听,也是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开始发烧了,写这章时脑子昏昏的,后面可能会改,大家见谅。
? 第 49 章
在这期间, 鞠英娘那件事有了新的进展,左睿将人送到了踏雪阁, 林信然也恰好回来, 两人前后脚回去。
也不用对峙,看鞠英娘那深情款款、泪眼婆娑的样子还有林信然满脸愧疚和懊恼,左睿就知道事情没错了。
虽然鞠英娘怀了孩子, 可是不管是林恒还是踏雪阁的几个高层都不允许她进门,尤其听到这个姑娘还在藏剑山庄少庄主成亲婚礼上闹事,更是觉得她心思不正, 还不是江湖人,绝对无法担负踏雪阁的责任。
在左睿离开时, 这件事还是没有结果,林信然和林恒据理力争, 加上拉拢其他人帮忙, 也只是让鞠英娘为妾,可以给个婚礼, 但是名分只能是妾。
原以为要等到鞠英娘生了孩子, 其他事情才会有结果, 谁知孕妇居然在临产前两天失踪了,没有一点预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信。
让人疑惑的是,鞠英娘不会武功, 而且她住在踏雪阁,时刻都有弟子巡逻, 她是如何离开的。
想起她腹中的孩子, 有眼睛的都明白这是有人将手伸到了踏雪阁的身上。
目前踏雪阁正在全天下悬赏鞠英娘的下落, 二长老他们也在帮忙找,不知道何时能找到。
之前鞠英娘的事情传出来后,不少人觉得林信然和他爹一样,不是个东西,现在一看这后续,觉得他有些可怜了,这如果倒霉了,没找到孩子,会不会如不少话本中所写的那般,十八年后父子相残,来个人伦惨事。
后来经过二长老的调查,鞠英娘应该一直和某个势力有联系,就是不知道她是被蒙蔽的,还是本身就是对方的人,这也要找到人才能知道,尤其她身边还有孩子。
……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虞汐璇熟练地将自己的事情吩咐下去,好迎接下面的冬眠。
当然,在这之前,大长老、掌门他们想要在桃山提前给她办一个小型的及笄礼。
毕竟她今年若是过了腊月初八,真的满十五岁了,当然民间也有一直待嫁未许人的姑娘是二十才行笄礼。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撑不过二十,到时候估计来不及办及笄礼,先办葬礼了。
因为她身体原因,及笄礼肯定不能在腊月办,所以提前到十一月小雪这天,这些年,她的身体的生理钟已经调整完毕,不会提前陷入昏睡,甚至还能在腊月撑个一两天,当然绝对撑不到腊八。
既然有这个心思,三长老也早就吩咐了人给虞汐璇准备了衣服,给相熟的人发了拜帖,让他们记好时间。
而虞汐璇只需要养好身体,当天走个过场就行。
十一月二十九,小雪。
冬日来到了小雪这个节气,往往雪少,或者无雪,天地一片清寒萧瑟的景象。
桃山洞室被弟子仔细休整了一番,挂上了彩绸。
天上下着轻飘飘的小雪,纷纷扬妆点着天地。
虞汐璇老早就被三长老和姜问兰叫起来梳妆打扮,等到大家都到了以后,大礼正式开始。
虞汐璇沐浴更衣完毕后,穿着浅色衣服走进正堂,跪坐在中间,望着太上长老。
大长老高声喊道:“开礼!”
骆夏萱面色严肃地走出来,用净盆洗了手,走到虞汐璇身边,虞汐璇抬眸瞅了瞅这个要当她“后娘”的人,冲她微微一笑。
原先商定由三长老给她加笄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后来换成了这位冷美人。
她应该也不错,否则三长老他们也不会将这事交给她。
骆夏萱从一旁的弟子手中托盘拿起发笄,神情庄重,好似在做什么大事一般。
弟弟说了,要爱屋及乌,对于她的人生大事不能错过,而且为了抢到这个正宾身份,他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其实啥都没有,他都指使虞朝夕去弄的)。
虞汐璇见她动作微顿,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骆夏萱见状,对她一笑,然后将发笄夹在她的头发上。
大长老作为司仪高声诵道:“虞家有女,始加元服,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而后由定好的忘忧谷云珍给她加衣,换上素色采衣,虞汐璇穿戴完毕后,走出来向正厅的各位宾客跪拜,先向高座上的太上长老拜了一礼,然后身子微转,朝旁边拿着画像的六老也拜了一拜——嗯,毕竟上面画着的是她的老父亲。
前来观礼的大家看到这一幕,嘴角直抽,想要笑,又要克制自己,二长老忍的都呛到了嗓子,低声咳嗽不断。
咳咳!
原先以为朝夕师弟无法出席这个及笄礼会是个遗憾,谁知汐璇自动给圆满了,嗯,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算得上全家福。
……
洞室外面,虞朝夕带着司明隐在暗处听着里面的动静,旁边的骆飞鹤说道:“既然姐姐已经进去了,你随便做个伪装不就可以了吗?”
洞室里面那么多人还有弟子,这人随便折腾一下,站在里面也不违和,弄得自己还要陪他。
虞朝夕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已经在里面了。”
他实在是被那副画给逼出来了,他虽然能做伪装,可是瞒不过三长老他们,到时候二长老肯定会嘲笑,与其那样,不如待在外面。
骆飞鹤扑哧一声,“你这个闺女……嗯……确实不错。”
他没想到虞汐璇会让人将画像拿出来,让他疑惑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其实就是太上长老试探问她,需不需要他将她爹喊回来。
虞朝夕就让人将二长老 画的那副画给拎到现场了。
虞朝夕:“想笑就笑,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骆飞鹤手握拳头抵唇掩住笑声,“虞朝夕,若不是你和我姐的关系,以你现在的遭遇,我估摸着会可怜你一下。”
虞朝夕:……所以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小舅子还是心硬。
……
洞室正厅内,及笄礼仍然在有条不紊地继续。
虞汐璇接着向观礼的宾客一拜,然后骆夏萱继续给她加了发簪。
等到另外一名女性长者带她下去加衣以后,据说是虞家奉养的一名老者,终身未婚,姓宫,已经七十多岁了,虞汐璇换了一身素雅的高腰襦裙,豆蔻年华的少女如出水芙蓉一般。
虞汐璇再次向太上长老及众人一拜,骆夏萱将最后的钗冠戴到她头上,最后由三长老带着她下去加衣。
虞汐璇换上典雅端丽的广袖礼裙,觉得自己一下子增重了十多斤,想着幸亏只是小型的及笄礼,都是熟悉的人,不用应付外人。
三长老见她拉着脸,笑问道:“怎么了?”
虞汐璇抬了抬手臂,“好重啊!”
她感觉单是外面的拖地金绣外袍就要六七斤。
三长老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哄道:“再忍忍,就这一关了。”
虞汐璇冲她点了点,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重新走进正厅,如之前一样,先向太上长老拜了一礼,然后向画像和宾客拜礼。
少女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眉间朱红凤尾花钿,虞汐璇本就生的姝丽无比,略施脂粉下,面如玉,唇如朱,眸似星辰,之前如淡雅的清荷,现在一下子转变成了妩媚富贵的牡丹,美的活色生香,让人神情恍惚。
若是骆夏萱仔细观察,会发现面前小姑娘的眼睛和自己一模一样,不过她现在没做这方面的联想。
三加之礼结束后,骆夏萱给虞汐璇一杯酒,虞汐璇接过酒杯,在地上淋了大半作为祭酒,然后象征性地沾了沾酒杯,再将酒杯放在几上。
这一切完毕后,及笄礼就结束了,三长老将虞汐璇扶起来。
二长老上前扫量一番,“嗯嗯,不错。”
小姑娘的底子在那里,随便折腾一下,就能引人沉迷,偏偏她还喜欢出去折腾,不过还好外出的时候都会伪装,还算机灵。
太上长老仍旧坐在那里,说道:“今天的及笄礼比较粗糙,等到你二十岁时,老夫和其他人商议过,再给你大办一场。”
“啊——”虞汐璇顿时瘪着嘴,“可以拒绝吗?”
太上长老起身,“不可以。”
他主持完及笄礼后,就带着大长老、掌门离开正厅了,将空间留给虞汐璇他们。
等到镇场的大山离开,大家行动也就更自如了,三长老将自己的备好的礼单折子递给她,“看看,这是我送给你的及笄贺礼。”
姜问兰也递过去一张,“还有我的。”
左睿他们也给了单子,虞汐璇开心地接过来,不断地点头感谢,轮到二长老时,他同样也给了红彤彤的礼单折子,“都是一些小玩意,你尽管收下吧。”
虞汐璇的手才伸出去,到了半路,转了方向,纤细的素指戳了戳脸颊,“二师兄,我想换一个礼物可好?”
二长老脸上笑意不变,语气轻松,“你想要什么?”
虞汐璇环顾了一下左右,今天是自己的及笄日,三长老他们都在,觉得自己现在的生命安全有所保障,对着二长老露出甜笑,“就是想和您做个生意?”
“到底是什么?”二长老此时已经心生警惕了,这丫头可没有这般客气,她不会又给自己挖了什么坑吧。
三长老:“汐璇,你有什么事?如果师兄办不到,可以告诉我。”
骆夏萱也是点头,“还有我。”
“额,这件事只有二长老能办到,可能……可能需要你们帮忙操作一下吧。”虞汐璇纠结了两下,示意一旁站着的蓝笙掏出东西。
蓝笙想起今早主子放在她这里的的东西,嘴角微抽,“主子,真的要拿出来吗?”
虞汐璇摊摊手:“快点,既然让你带出来了,就说明我的决定不会改。”
蓝笙:……
她从身侧的腰袋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虞汐璇。
虞汐璇从里面掏出一张信纸,递给二长老:“二师兄,有人想要你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五万两黄金,这生意你做不做?”
众人呆住。
二长老嘴角笑容僵住,“汐璇,你是在开玩笑吗?”
虞汐璇将手中的信递了出去,“诺!看一下!”
这可是怨有仇债有主,再说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二长老抽出信,展开一看,越看额头跃动的青筋越多,阴恻恻道:“七星宫那小子。”
虞汐璇点头:“这可不是我的错,谁让我现在还担了你儿子的名义。”
二长老闻状,冲她扫了一个眼刀子,“你是觉得我今天揍不了你是吧。别忘了,明天我还有时间。”
虞汐璇一听,脸上笑容一僵,她忘了二长老“秋后算账”的本事可高了,“二师兄,信的内容,你也看了,可不是我肖想你的头发,是月冷衡那家伙。”
月冷衡失联将近一整年后,派人往缥缈宗送了信,来人找不到左千里,就送到了左睿面前,虞汐璇才拿到信,看了信的内容,原来说他最近清理了一下家里的硕鼠,手中有了闲钱,想问“左千里”敢不敢做这事。
虞汐璇之前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月冷衡真的将一万两定金拿过来了,钱都到手了,岂有不碰的道理。
三长老抽出二长老手中的信,众人也围了过去,很快一起将信中内容大致看了一遍。
云珍有些震惊:“五万两黄金!冷烨他就是金铸的也熔不了这么多金子。”
二长老黑线,“这两个不能相提并论。”
三长老纳闷:“之前不是说二师兄的头发只有一万吗?怎么涨了这么多?”
云珍:“其实一万两黄金也已经挺吓人的。”
虞汐璇环臂而立,得意道:“这是外人的价格,因为我在月冷衡跟前有个二师兄儿子的身份,加上二长老和对方有个大梁子,顾忌双方身份还有七星宫、缥缈宗的关系,五万两很划算,对吧!二师兄!”
“对个头!”二长老扶额不想看见她了,“不是你的头发,你当然不心疼了。”
虞汐璇:“如果我的头发值这么多钱,我愿意哦!”
二长老:……
三长老抖了抖手中的信纸,“所以你将这东西拿出来,是想让二师兄引颈受割?”
二长老脸色一沉,“师妹!”
此时骆夏萱插话道:“我可以帮忙哦!不要钱的!”
弟弟说,小姑娘还小,今天还是她的及笄日,要多顺着她,不能让她有遗憾。
虞汐璇顿了一下,“多谢!”
二长老没好气道:“我还没有允许呢。”
虞汐璇:“五万两黄金,师兄,你想想,这足足能承包下你下半生的蛋糕了。”
“这么说,如果我帮了你,你就让我以后吃点心随心所欲。”二长老眉梢微挑。
“那当然你不行了!我还要做生意呢,我担心你为了吃甜品将家产败光了。”受限于材料和制作,五味斋的蛋糕点心价格比较高。
二长老:“我不缺钱!”
虞汐璇翻了一个白眼,“是是,天下谁不知道缥缈宗二长老缺德!”
“哈哈哈!!”
没等二长老反应,其他人笑出声。
二长老:……
他抬起右手,柔声道:“汐璇,你看这是什么?”
虞汐璇抬袖遮了遮嘴角,对他宛然一笑,“二师兄,你看我现在什么装扮!”
每次喊二长老“二师兄”,总让她想笑,等到自己空闲了,就将吴承恩先生写得《西游记》弄出来,不过自己肯定不能将全册写出来,只能根据上辈子看的电视剧了,到时候不知道二长老啥感受。
众人的视线立马盯着他,让他不要轻举乱动,否则就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二长老:……
最终还是在大家的威胁下放下了手,无语道:“这明明是她做的过分,你们怎么就欺负我。”
云珍笑道:“汐璇说的没错,今天是她的及笄礼,她最大。”
三长老问道:“汐璇,生意做了,你要怎么分?”
二长老皱眉,沉声警告:“安如心!”
三长老冷笑:“半年前,你家外甥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了,你确定要这样和我说话?”
二长老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你当时回来可是将我揍了两顿。”
“我揍你不代表已经原谅你。”三长老瞪着他,“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天霖的婚礼就因为你有了瑕疵,揍你两顿你还想让我原谅你。”
二长老弱弱提醒:“是我的外甥。”
三长老:“有区别吗?”
见三长老和二长老再次吵了起来,骆夏萱戳了戳虞汐璇的胳膊,“汐璇,你很想要这笔钱吗?”
若是想要,以她的身手,应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割下冷烨的头发。
虞汐璇对着她善意一笑,“只是为了考验一下我在二师兄心中的地位,当然也是因为钱真的好多。”
其他人一听,均是满脸黑线。
二长老:“汐璇,听你这意思,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我没经受住考验?”
虞汐璇双手合十,杏眸水润,眼巴巴地瞅着他,“真的不行吗?二师兄,咱俩四六分,你就奉献一点头发,就能得到三万两黄金,对方也消了和你的恩怨,我也得了实惠,真的不行吗?”
二长老眼神杀气十足,“想得倒挺美的!”
怎么说呢!不愧是虞朝夕的崽!
虞汐璇:“那你答应吗?”
二长老:“你说呢,别说四六,就是一九或者将钱都给了我也不行,身体发肤有多重要,受伤了你赔不起。”
虞汐璇不死心,“一九真不行吗?你不能全部都吞了,还是我给你们牵线呢。”
二长老将自己的礼单递给这家伙,“贪心不足蛇吞象,什么事情就乱掺和。”
虞汐璇噘着嘴将礼单接过来,递给一旁的蓝笙,叹气道:“我还以为今天会有例外呢!”
二长老冷哼一声,“哼!也不想想我是谁!”
见二长老没答应,虞汐璇耷拉着肩膀,“那你们继续聊天,我先下去换换衣服。”
一群人虽然都是衣着庄重,可就她穿的颇为繁琐,好像洋娃娃般,加上这些衣服穿在身上真的活动不方便。
三长老见状,淡笑一声,“兰儿,你带着汐璇下去将衣服换了吧,省的受凉了。”
姜问兰见状,冲着在场的宾客拱手行礼道:“嗯!”
“师姐!师兄,骆美人,云医师、左睿、宫奶奶……”虞汐璇给现场的人打完招呼,就和姜问兰一起下去换衣服了。
左睿见室内都是长者,知道他们有话说,就自觉带着人出去了。
一行人微笑看着小姑娘离开,等到看不见人后,三长老将信纸贴到二长老身上,嘴唇微启,“师兄,所以说,你什么时候出发?”
信都送到本人面前了,连五万两黄金的头发都敢答应,明摆着让二长老上门。
二长老收起信纸,摇头笑道:“这七星宫就不怕我本人不去,直接送了头发换五万两黄金。”若是虞汐璇再任性一点,直接将他的头发割了还钱,到时候他们这么办。
三长老睨了他一眼:“若是你不到地方,你以为五万两黄金能到手。”
二长老语塞。
云珍惊异,“你们的意思是,这是七星宫的人故意给汐璇的。”就不能写信亲自来求救吗?偏偏绕这些弯弯绕绕,如果汐璇她不愿意了,这事情不就黄了吗?
二长老点头:“否则谁会花五万两黄金要我的头发,五万两黄金可以要我的命了。”
“快过年了,好好说话。”三长老直接踢了他一脚。
二长老闪身躲过,无奈道:“师妹,能不能不要动手。”
骆夏萱有些怀疑,“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你不会想撇下汐璇那孩子,将这钱自己挣了吧。”
二长老闻状,啧啧了两声,“这还没当上娘,就开始护上了,这样容易让虞朝夕飘,以为拿捏住你了。”
“嗯,孩子我很喜欢,可是你又说的没错,难道要我对那孩子不好吗?”骆夏萱有些纠结。
其他人一听,正要开口劝骆夏萱,就听到二长老开口了,“对孩子好,是你本心和美德的体现,对虞朝夕那家伙,你就要时刻端着,这是你的态度,他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你性格单纯,要小心一点。”
骆夏萱蹙眉:“是吗?”
“对,你可以此消彼长,对汐璇好一分,对虞朝夕坏一分,这样就平衡了。”二长老声音仿佛魔鬼在诱惑世人坠落般。
骆夏萱若有所思。
“别听这王八蛋胡说!”一声怒吼传来。
还有后面一个声音,“阿姐,他说的没错!”
二长老挑眉,手腕前挡,抵住虞朝夕的拳头,“师弟,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居然火气还这么旺盛。”
虞朝夕收回手,走到骆夏萱身边,将人拉到身侧,冷睨了他一眼,“我看小家伙及笄礼挺喜欢师兄这头乌发的,不如我帮忙,也省的她惦记了。”
“朝夕真是喜欢开玩笑。”二长老神色微变,默默地远离了虞朝夕,他现在可打不过这家伙。
骆飞鹤走到夫妻俩中间,隔开虞朝夕的小动作,“还请虞少尊现在注意下自己的身份,阿姐可没答应接受你。 ”
虞朝夕:……
旁人就看到这人身边肉眼可见地笼罩一层低气压,偏偏骆夏萱无知无觉,骆飞鹤当做看不见。
二长老见状,嘴角咧开,笑的格外开心,
虞朝夕不再言语,隔着骆飞鹤望了望骆夏萱,露出一个脆弱又伤心的笑,眼眶通红,声音略微沉哑,还带着几分失落,“是吗?我原以为……呵……原来是我自恋了,对啊!孩子不敢见,年岁这般大了,确实不能奢想了……”
说完这些,他不再言语,脚步沉顿,满身落寞地走出了洞室,背影格外沉重。
司明急忙追上,“主子!”
室内顿时安静起来,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骆飞鹤眯起眼睛,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眼前一个身影晃过,骆夏萱已经跑出去了。
二长老冷笑:“这家伙惯会用这招。”
云珍有些不信,“不可能吧。”折腾这么久,今天又是汐璇的及笄礼,若是有这种感想倒也说得过去。
二长老指着骆夏萱消失的背影,“人都跑出去了,这还不显而易见。”
骆飞鹤大步走出洞室,其他人也跟上,就看到不远处的雪地里,骆夏萱一脸心疼地拥住虞朝夕,素手默默地拍着他的后背。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如翩飞起舞的蝴蝶,围着这一对痴情的人打转,又好像摇曳掉落的梨花,挂在他们的发丝和服饰上,唯美耀眼。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是默然,今日在桃山上的人都是知情者,自然知道这两人一路上过来有多难,想起现在骆夏萱的状态,还有虞汐璇的身体,云珍和三长老相继叹了一口气。
忽然,低头抱着骆夏萱的虞朝夕蓦地抬头,冲着他们这边嚣张一笑,对骆飞鹤无声道,“多谢了,小舅子!”
看清对方嘴型的话。
众人:……
这人果然是混蛋!
? 第 50 章
原先的苦涩沉闷一扫而光, 众人只想揍人。
二长老冷呵呵道:“看吧,我就说他是装的。”
骆飞鹤冷然一笑, “早就看出来了。”
二长老:“那你怎么不揭穿他?”
骆飞鹤白了他一眼, “我能揭穿了吗?”
没看没等他说话,阿姐已经被迷出去了。
三长老:“所以,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站着看他们吗?”
云珍:“要不给他们留一点私人空间, 我们先进去吧。”
骆飞鹤弹了弹衣袖上的落雪,“若是之前他没有说那句话,还能看在汐璇的份上, 让他多抱一下,现在, 哼哼!”
说完,直接就冲出去了。
虞朝夕见状, 伸手接了骆飞鹤一掌, 一把将骆夏萱公主抱,脚踩在挂霜的树梢上, 嘴角带着坏笑, “小舅子, 你这是怎么了?”
骆飞鹤:“帮你活动筋骨!”
……
云珍看着已经交起手来的双方,“我们要帮忙吗?”
“这是他们的家事,今天是汐璇的及笄礼,我们先进去吧,外面有些冷。”三长老右手前伸, 示意她进入洞室。
二长老也转了身,“放心, 凭借骆夏萱现在的状态, 虞朝夕那家伙肯定占不了便宜。”
听到这话, 几人都是放声一笑,大家这一两年也见过虞朝夕的遭遇。
重新进入室内,云珍拿起被六老放在案桌旁边的画像,打开看了一下,笑声再次泄出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虞少尊也有今日啊!”
三长老也满脸笑意,“谁说不是,汐璇说了,若是她爹不长画中这样,她不认。”
“哈哈!那就太为难他了。”云珍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二长老撑开折扇,晃了两下,“放心,由我们帮忙,一定能让虞朝夕那家伙实现愿望,毕竟当年也是我们揍的。”
其他人纷纷摇头失笑。
……
转眼间,粉妆玉砌的天地脱去了厚绒的冬衣,阳春三月,在鸟语花香中,春天来了。
三月的温度虽然仍是春寒料峭,可是不像冬日那般凛冽寒冷,天空一碧如洗,数不清的云朵如柳絮般堆在天边。
虞汐璇坐在院中,沐浴着暖阳,时而听着雀鸟在树丛间穿梭欢叫,看着下面给她献上的话本,这次的质量比上次要好许多,有狗血有爽点还有爱情,内容也算是通俗易懂,比起上两版内容,这一版已经可以出版了。
还有就不知道二长老他们出发到了没,都走了那么长时间,若是有心思,环游天下都可以。
……
七星宫位于林川,四季如春,此时缥缈宗那边还是春寒料峭,这边已经暖的有些热了。
左睿跟在二长老后面,看着前方隐在陡峭山峰间的七星宫山门,长舒一口气。
终于到了。
二月上旬,二长老带着他从缥缈宗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原先只有十天的路程,被他们折腾成四十多天,去了踏雪阁一趟,拜访了玄天教,还吃了一顿小辈的满月酒席,路上他看到好几波七星宫弟子的探查身影,看他们那模样,都快要哭了,想要催又不敢。
二长老一屁股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招呼左睿,“左睿,去叫门!”
左睿:“是!”
他走到山门,冲着守门弟子作揖,“在下缥缈宗左睿,我和我师父受邀来到七星宫做客,还请通报一声。”
守门的弟子惊恐,“左睿?缥缈宗那位二长老弟子!”
“是!”左睿面色不改,知道守门弟子为什么这么震惊。
另外一名守门弟子伸着脖子看了一下,拱手作揖道:“还请在这里稍等一下,容我通报一声。”
“多谢!”左睿说道。
忽而他身后传来声音,“不用了,人已经出来了。”
说话间,山涧间传来一道豪迈的声音,“哈哈!冷烨,我还以为你死在路上了呢!”
守门弟子齐齐作揖行礼,“拜见宫主!”
一个高大威猛、一脸胡须的黑袍中年男子出现在视线中,月冷衡和张护法跟在他身后 。
二长老:“呵呵!我还以为会赶上你头七的席面,见你活蹦乱跳,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月隆无语,“你这张嘴还是不留情。”
月冷衡拱手行礼,“参见冷前辈。”
二长老则是直接掏出月冷衡给虞汐璇的信,似笑非笑道:“说吧,你给我儿子这种信是什么意思?”
月冷衡略微尴尬地咳了一下,“……冷前辈,这是权宜之计。”他没想到还没进去,这位冷前辈就算起账来,若是他回答的不满意,二长老不会转身直接走了吧。
“啥意思?”月隆挠了挠头,接过信纸浏览了一边,当即眼睛都快瞪出框,发出怒吼:“衡儿!”
在场境界较低的弟子顿时耳鸣,连忙护住耳朵。
二长老淡定地看着月隆追着月冷衡,现场有些鸡飞狗跳,伴随着一些碎石掉落,七星宫的“亲子活动”还是有点看头的。
张护法环臂站在他身侧,“你知道是这小子自作主张?”
二长老:“当然!”月隆就是重新投胎,还不一定能想出这种主意。
只不过能生出月冷衡这家伙,也是震惊了江湖上不少人,实在是两者气质外貌相差太多。
……
片刻后,一行人进入七星宫的星殿,众人落座,二长老先抿了一口茶,看向高座上的月隆,“月宫主,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偏偏要弄这手段。”
月隆瞪了旁边的月冷衡一眼,“这是小儿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他写了这些。”
二长老:“我不管这些,这次来只是负责拿钱回去,若是你们讨论完毕,谁能将剩下的四万两黄金给我。”
其他人黑线,这人什么都没干,居然厚脸皮要钱。
月冷衡:“前辈,这钱是我和左千里的交易,他已经得了一万两。”
二长老听完,顿时转身,抬袖抹眼,“我实在是太可怜了,大过年的被儿子伤害,千万根头发就这样过了奈何桥,年后想要找你们算账,还要被你们伤害,没天理啊!”
月冷衡惊诧:“左千里真的割了?”
按照二长老的武功和心性不应该中招啊!
二长老扭头瞪眼,“那可是五万两黄金,若是有人给你五万两,让你将月隆的头发割了,你怎么样?”
月冷衡:……
此时月宫主直拍扶手,“别说五万两,就是十万两,衡儿也绝对不会伤我的心。”
听到这话,月冷衡有些心虚了。
二长老演够了戏,两指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真有十万两,不用别人动手,估计你自己就割了。”
月隆:……
二长老嘴里尝到了甜,心情舒畅了不少,靠坐在椅子上,“说吧,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隆挥手让星殿内伺候的弟子下去,等到殿门关上,他开口道:“前段时间七星宫发生些事情,不止我受了伤,宫内的四个长老死了一个,逃了一个,张护法也受了重伤。”
四个长老被人拉拢了两个,一个还是自己的亲戚,这件事说出去他们七星宫都丢脸。
月冷衡:“张叔是为了救我,对方的目标是我,若不是他,估计我现在就没了。”
他那次和左千里告别后,快要回到七星宫时受到袭击,对方招招狠辣,明显要置他于死地,等回到宫中才知道是开始。
二长老:“知道是谁吗?”
按照他们的说法,七星宫的乱不是一天两天,这么久也能找到凶手了吧。
月隆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还不是我们的老朋友,姓温的那家伙。”
“他们早就死光了!”二长老原先嬉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月隆:“对啊!一个死人谁又能怀疑呢!若不是我自己看见了,也会以为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可是他确实没死,我不知道他是一直没死还是死而复生,但是冷烨,江湖上又要起纷争了。”
二长老:“怕什么!十七年前能收拾了他们一次,还能收拾不了他们第二次。”
他嘴上说的轻松,可是捏着扇子的手指青筋鼓起,垂眸间,眼底满是冷漠。
若是真是他们那些人冒头,势必要让他们挫骨扬灰。
殿中人都是武功卓著者,当然感受到二长老外溢的气势,也没在说话,他们心里和这人想的一样。
因为二长老他们才到,月隆也没打算商议什么要紧事情,见殿中氛围有些沉闷,换了话题,“对了,冷烨,你那儿子是和谁生的?”
自从左千里的身份传出来后,大家都在推测他是冷烨和谁生的。
至于姓“左”,大家推测是因为冷烨年轻时不靠谱,所以将孩子交给左家抚养,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对于姓名不在意,所以才让他顶着左家的名在左家成长。
二长老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猜!”
月隆将手搭在扶手上,指关节敲着扶手,“听衡儿说,那孩子看起来十四五岁,今年算起来是十五六岁,以你的人品,想要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难,不会是十六七年前被人暗算中招,所以才得到这个孩子吧。”
冷烨这人虽然日常行为不靠谱,行走江湖的警惕还是有的,他又不是林恒那管不住下半身的家伙,算来算去,时间恰好,只有那段时间冷烨他们焦头烂额,难不成真是某个女子使了手段得到的。
二长老闻言,上下扫量了他周身,而后看向张护法,“看来他真是病入膏肓了,脑袋居然糊涂了,还好留个儿子,否则你们七星宫就没后了。”
月隆被气的不住咳嗽。
张护法:……
月冷衡扶额叹了一口气,“冷前辈,你这次来怎么没带千里?”
二长老没好气道:“带她干什么,让她在你们面前,当面表演一个父子相残,割我的头发吗?”小姑娘长大了,即使男扮女装,肯定瞒不过这些老狐狸,谁知道七星宫会起什么心思。
其实虞汐璇原先倒是想过来参观一下七星宫,被三长老他们劝住了,现在不知道七星宫的状况,还是先让二长老过来探路。
月冷衡:……若是你们乐意表演,他当然万分期待。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月冷衡好奇道。
二长老抿了一口温茶,淡淡道:“她应该在讲故事吧。”
小家伙所图不小!
其他人:……
……
五月,魁州地界各大书店突然多了一些奇怪的书,《女侠客》、《女宰辅》、《女状元》、《医女传》、《商女传》……并且酒楼客栈的说书人也开始说起这个,别说,还挺受大家喜欢的。
有不少人见相关话本便宜,就带回家看,扉页除了名字,还有一句话: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不胜荣幸。
世间女子千千万,总有一些人觉醒,并且能靠自己的能力活出精彩。
这些话本传出去后,不少老学究、酸儒大呼“荒谬!”、“岂有此理!”,向官府举报,要让他们封杀这些话本,不让那些说书人传播这些东西,担心扰乱女子心智。
虞汐璇对于外界的反应暂时没空搭理,她目前正在忙另外一件事,过段时间她让人培育的良种稻就要成熟,大概在七月下旬成熟,没有良种就是有金坷垃也不管用,奈何她对于生物学的知识只是高考的那些知识点,忙了十多年,才有结果。
不过早些年一直让人从海外寻找农作物,目前已经找到玉米和红薯、土豆了,至今已经试验了两年,她让人将实验栽种的所有过程都记录下来,确定即使换了时空,这些作物还是能适应东乾这边的土地。
现在时间太短,得到的数据较少,若是有更多的时间和地方,她能得到更加准确的数据。
在忙完这些事后,虞汐璇就彻底放松了,继续加大力度宣传那些话本内容,尤其乔紫凝旗下的工坊,每次吃饭休息时,都有说书人讲这些故事给大家放松心情。
平时这些人不是听才子佳人,就是家长里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容,大多很感兴趣,也有人学着话本里的行为,稍微对家人强硬了一些,得到了实惠后,就听得更加认真了。
乔紫凝听闻虞廿在自己的工坊让人传播这些后,初时还有些担心他会教些不好的,后来听了内容后,就更加担心了。
普通女子哪能做到虞廿话本中的那些行为,不说女子,就是大多平民也都在为衣食而忙忙碌碌,女子的权利就更小,虞廿在工坊里宣扬这些奢望,只能让那些女子更加痛苦。
虞汐璇收到乔紫凝的信,不可否认她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工坊女工的地位在改变,其他事情也应该随之改变,对于乔紫凝的担心,虞汐璇回复她不用担心,这只是开始。
“开始?”乔紫凝眉间蹙起,她真是不懂了。
……
八月底,这些话本的内容在大力营销下,已经传遍整个东乾,甚至还传到了西陵,有人喜欢,有人抨击,有人觉得悬浮,有人指责这些东西会让女子不安分,总之有讨论才有热度,这把火一直烧到京城,终于呈上了宣武帝的龙案上。
有官员抨击这些书籍都是邪书,请朝廷将所有的邪恶话本全部销毁,同时列为禁书,而且不止一家上奏,接连四五家都这样写了。
宣武帝皱眉:“这些官员上奏说话就不能说清楚吗?只是一些话本就说的好像亡国了一般,是什么内容也没写,就要求朕”
旁边的郭总管眉心微跳,满脸陪笑,“陛下说笑了。”
也只有陛下有胆子将“亡国”挂在嘴边了。
宣武帝将折子扔到一旁,招手示意郭总管靠过来。
郭总管:“陛下?”
宣武帝:“你让人给朕将这个《商女传》、《女状元》、《女宰辅》都买回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洪水猛兽。”
郭总管连连点头,“奴才遵命!”
……
这些书本来就在京城畅销,郭总管也没费多少工夫,就将全部都集齐了。
宣武帝看着面前数十本书,有些诧异道:“这么多?”
郭总管:“听说还在写呢,每月都有新东西。”
宣武帝随手打开一本《女状元》看了一下,文字白话,通俗易懂,不过一个时辰就将所有东西都看完了,他捏着下颚,一脸高深莫测:“郭林,你说这话本是不是影射严泉?”
严泉是宣武二十四年的探花,长得颇为貌美,在朝堂中一直有美名,以前确实有人怀疑他是女的,后来大家一起泡澡后,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郭总管听得脸皮直跳,“陛下不要开玩笑了,严大人可是堂堂男儿身,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
再说严大人也没有替父伸冤,人家两父子都好好的,比较出格的也只是严泉下朝后揍了一名造谣中伤他父亲的御史,还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宣武帝摇头叹息:“这些人写书怎么不结合实际呢。”
郭总管:“陛下,依奴才看,这话本真的和实际没关系,估摸着是有人胡编乱造的。”
“这可不是胡编乱造,你看看这些话本中的小女子,一个个的,可比一些男子还要优秀,怪不得那些御史火急火燎的。”宣武帝没再看剩下的内容,他也能猜的差不多。
郭总管:“只是民间一时兴起的通俗读物,应该不必担心吧。”
宣武帝笑了笑,示意他先下去。
……
第二天上朝,宣武帝从后殿走出来,在众人高呼万岁中,坐上了宝座。
近些日子朝堂内外并无其他事情,各部官员上奏完自己的工作后,接下来就是君臣愉快聊天时间。
正当大家打算今日就这样摸鱼渡过时,忽然宋御史站了出来,高声道:“臣有本奏!”
众臣一下子清醒了,这个宋御史平日在御史台是透明人,平日不见他说话,今天看他的架势,是扒拉出东西了,不知道朝中谁要遭殃了。
宣武帝微微挑眉,“有何事?”
宋御史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臣近日发现一件大事,若是处理不好,可能危害到东乾的国本,不亚于谋朝篡位。”
众人窃窃私语,看宋御史那模样,不会真的发现了大鱼吧。
宣武帝:“大事小事由朕来判断,不是卿说的,不用这般卖关子。”
其他人一听,也是连连点头。
宋御史:“臣下近些日子走访京城,发现京城多个摊位和客栈、酒楼中,有人利用这些地方散步一些邪恶内容,简直是胆大包天。”
宣武帝听他说这,就知道是说什么了。
他原想挥手让这人退下,忽然眼珠子一转,起了兴趣,“宋爱卿快给朕讲讲,到底是什么内容?”
百官中也有人猜出来了,看宣武帝这模样,一时间猜不准若是说出来,到底会不会惹怒陛下。
宋御史表情义愤填膺:“那群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公然鼓励女子为官,鼓励女子与男子对立,不贞不德,不忠不义,不孝不悌。”说什么不做“扶弟魔”,不要“凤凰男”,简直是十恶不赦。
宋御史:“微臣打听过,那些《女状元》、《女宰辅》、《商女传》、《医女传》都是差不多的内容,请陛下将这些东西销禁,防止教坏了女子,同时将这些书列为禁书,禁止民众私下里传播。”
宣武帝看向其他人,“你们也听说过这些内容吗?”
殿中群臣有人摇头说不知,有人点头。
宋御史此时从袖兜中掏出一本小册,递给身旁的一位老大人,“王大人,这就是我所说的邪书,你可以看一下。”
王老大人打开小册,发现里面字有些小,他本身就是老花眼,只看见一坨字,无奈只能重新塞回宋御史怀中,“对不起,老夫眼力不济,看不清啊!”
其实他家小孙女倒给他聊过这《女状元》的内容,只是好奇女子能不能考上状元,其他也就是当普通猎奇话本看,没有宋御史说的那般严重。
宋御史将小册递给他人,给他们展示自己标记的内容,意图证明这是本不应该被传播的书。
等他们讨论完,宣武帝开口问道:“众卿,如你们所见,是否觉得这书的内容有碍观瞻?”
众人意见不一,有人如宋御史一般气愤,表示一定要禁了,同时还要禁止人继续写相关书籍,同时这些书的作者也要获罪,这些才能给天下人震慑。
也有人觉得宋御史太过大题小做,只是一些吸引眼球的悬浮之作,若是百姓知道这些话本被列为禁书,可能更加引起大家的好奇心,助力传播更广。
宋御史则是跪伏在中间,痛心疾首地规劝宣武帝要重视这些,否则以后后悔就晚了。
宣武帝:“你们说的话本内容朕还没有看过,待到朕阅读了其中内容,了解民间风向后,此事再议。”
除了宋御史还有之前上奏的人,其他人倒觉得正常,纷纷道:“陛下英明!”
……
朝堂上的动静传到民间,相关话本书册销量暴增,许多之前对这些话本不感兴趣的人也都买了一两本回去,防止以后买不到。
一些不识字的民众去茶坊和酒楼更勤了,纷纷撺掇说书先生加更,他们也多给赏金,否则以后就没得说了。
同时不少赌坊也开了赌盘,猜测朝廷会不会将《女状元》等书给禁了。
蓝笙听到消息,有些担心道:“主子,朝廷不会真的要将那些话本都禁了吧。”
虞汐璇淡定地摊开一张纸,说道:“不用担心,我要的就是他们这步。”否则宣传推广时这般高调了,就连那些御史也是自己让人在他们周围演戏,提醒他上奏封禁这些话本的。
作者有话说:
头晕,咳嗽,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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