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陆淮京第四次看手表, 他已经在书房等候半小时,阿慈说回卧室拿让他更开心的礼物,结果过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陆淮京踱步到门口, 想要过去找她。
可想一想,还是驻足,在家里呢,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 估计是小姑娘在那边害羞, 不敢过来吧。
这女孩,想法大胆,就是实际上的胆子跟不上。
别的不说, 陆淮京是真的了解顾慈,她确实是在衣帽间纠结,陆瑶之前提的那个脱光了绑蝴蝶结的玩笑话,她入了心,然后一个人寻思着网购了一件猫咪女仆装。
此时落地镜里,女孩纤细窈窕的小身板上穿着一条□□色的女仆连衣裙, 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猫耳朵发箍。
只到大腿根部的裙摆之下, 她的双腿笔直修长, 稍微侧一下身体,还能看到屁股上翘起的毛绒猫尾巴。
如果是喜欢cosplay的女孩,估计会很满意这样的装束。
奈何顾慈不是这类爱好者, 她就是突然想到刚住进陆家老宅时, 有一晚瑶瑶也给了她一个猫耳朵发箍,那天四叔还摸了摸她的发箍耳朵, 夸她可爱。
她鬼使神差的, 想要再现那个场景。
认识四叔的这三个月, 他对她的好,她一直默默记在心里,她想要让他高兴,想要做让他会兴奋的事情。
可她又非常清楚这一套打扮穿到男人面前会引起什么,这无疑是情/qu玩法。
那要这样去吗?
顾慈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就这样,她一个人在衣帽间浪费了半小时有多。
又是几分钟过去,陆淮京那边实在担心顾慈,给她发了条微信:【阿慈,要是不敢,那就跟平常一样,我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顾慈来回读了三遍这句话,忽然间,她下定决心。
有什么好怕的?她和四叔是夫妻,那夫妻之间关上门玩一点刺激的,鬼知道?
对!就是这样想!没什么好害羞的!
顾慈长长的深呼吸一口气,弯腰抱起另一份礼物盒走出衣帽间。
陆淮京发送完微信,一直没等到回复,他长指敲敲手机背面,准备再问一下,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低低一笑,看来是想通,不玩刺激的了。
其实她压根不需要准备什么特别的,她光是人站在他面前,对他来说,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陆淮京保持平常心的过去开门,这一打开,他第一次露出错愕震惊的表情。
不可思议的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眼前的女孩。
随着他的视线游弋,女孩锁骨以上全部染上桃粉,比初春的桃花还要惹人流连。
陆淮京喉结重重滚动,扶在门把上的手一根一根攥紧:“阿慈,你这是……干什么?”
顾慈都害羞死了,结果男人一张口好像很无语一样,她委屈的嗔道:“四叔,你不喜欢呀?”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穿。”陆淮京太难以相信了,害羞的小姑娘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讨他欢心。
思及此,他蹙了蹙眉,牵着人进到书房,明明家里没人,他还是觉得让女孩待在走廊不安全,牢牢的把门关上,再反锁。
顾慈纳闷的看他一系列动作,四叔这个反应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不是该很开心,然后立即扑倒她那种吗?
“四叔,你反锁门干什么,家里又没外人。”顾慈好奇的问出来。
陆淮京转眸盯着她,严肃问:“阿慈,你这样穿,是想要讨好我吗?”
讨好?
好像也没错,顾慈乖乖点头,头顶的毛绒绒猫耳朵跟着动了动。
陆淮京只觉喉咙干涩难耐,身体涨得疼,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一本正经道:“我不需要你这样贬低自己来讨好我,我说过我们是夫妻,是平等的,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
“啊?”顾慈懵然,这是什么情况?四叔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她后知后觉消化完他的话,发现四叔好像误会了……
他以为自己这样穿是带着卑微讨好的意思吗?
好像女仆装确实有更低人一等的调调。
顾慈有点想笑,不过更多的是感动,四叔真的有在好好的尊重她,爱护她。
“你还笑得出来?”陆淮京叹息一声,捏捏小姑娘脸蛋:“别搞这种有的没的,我不要你这样委屈自己,走,我带你回屋脱了。”
“四叔,你等等。”顾慈扭了扭身体,脱离他扣在胳膊上的大掌,笑眯眯的看着他:“四叔,我没有委屈自己,我穿这种衣服不是要卑微的讨好你,而是觉得我这样穿你可能会喜欢,会高兴,你忘了我来你家的第二天晚上,我和瑶瑶游泳打赌输了,当时画了一个猫猫脸妆容,头上也戴了个猫耳朵发箍吗?还是你给我戴上的,你还夸我可爱来着。”
陆淮京自然记得那一晚,他整理了一下女孩的言词,不确定问:“所以你只是单纯觉得我喜欢,单纯想要这样穿?”
“对,就是很单纯想要这样穿。”顾慈用力点头:“我穿成这样一点不觉得卑微,也不觉得低你一等,我就是觉得你会喜欢,而我愿意为你的喜欢而打扮,我想要看到四叔你高兴,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你高兴了我就高兴。”
陆淮京微微怔忪,漆黑子瞳极深极深的看着她。
良久,他轻声一笑,终于有心情好好欣赏女孩此时的打扮,沙哑的声音缓缓吐出:“阿慈,那你转一圈给我看看。”
顾慈看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红着脸羞涩的咬了咬唇,指尖抠着手里的礼物盒,慢慢的转。
到背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尾巴被抓住扯了一下,她回眸劝阻:“四叔,你别扯。”
陆淮京笑出声,爱不释手的又扯了一下,“阿慈,长尾巴的你也好可爱。”
顾慈囧,嘟囔道:“这不是我长的,是衣服上的,你轻点,一会儿扯烂了。”
“没事,扯掉了,我亲自给你缝。”陆淮京一改刚才蹙眉严肃的样,整个人慵懒散漫,透出几分腹黑和雅痞,他把女孩转过来,问她手里抱着的礼物盒:“还有别的礼物给我吗?”
“啊,对。”顾慈终于想起手里的东西,她抬高递给他:“四叔,这其实才是送你的礼物,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所以送的比较稀疏平常,你别嫌弃啊。”
“你送什么我都不嫌弃,只会喜欢。”陆淮京接过来,打开盒盖,里面卷着一条深灰暗纹领带,很有质感,纹路也漂亮,牌子还是他常用的。
他立即转身走到办公桌边,把盒子放上去,取出里面的领带。
提步走到落地镜前,比划在颈边,须臾,他干脆将脖子上的领带扯松拿开,挂到旁边的衣架上,把新的领带套上去。
正要打,余光看到小猫女孩,他磁声唤她:“阿慈,你帮我打可以吗?”
“啊?我吗?我不会。”顾慈没给人打过领带,“我只打过红领巾。”
“方法差不多,过来,我教你。”陆淮京招招手。
顾慈想了想,乖乖走过去,背对镜子,站到他的正前方,双手抓住他的领带。
陆淮京耐心的教她怎么绕,顾慈认真学:“这样吗?”
“对,绕过去,然后把这条穿上来。”陆淮京指挥。
顾慈依言照办,几下就系好那个结,剩余的就是慢慢收紧领结。
学会一个技能,她开心的弯眉笑:“四叔,是挺简单的,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给你打领带了。”
陆淮京垂眸看着她乖巧可爱模样,实在爱得不行,抱住她亲吻。
小姑娘百依百顺的松开齿关,温情一会儿,她靠在他胸膛上平复呼吸,翘臀无意识的轻轻扭动,连带着那条猫尾巴勾人的摇啊摇。
陆淮京脊椎一片酥麻,上手把玩似的抚摸,呼吸炙热:“阿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穿对一个男人的蛊惑力有多大?”
顾慈身体骤僵,两只小手攥紧男人的西装衣摆,细如蚊呐:“知道。”
“那你还敢这样穿?”
“我……我想着是给四叔看,就觉得……值得。”
最后两个字落下,顾慈的尾巴被扯烂了,她心痛的叫出声,“四叔,这衣服一千多!”
“我给你缝。”男人话落,将她推到镜子上,悉数吞没她的声音。
顾慈双脚一点一点往墙角退。
她对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料,但实际发生的激烈程度,还是超出她的预判,到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幸好明天是周六。
……
翌日,太阳高高悬挂,灿金色的日光被秋风吹进阳台,再斜射一缕光束到房间中。
地上错落的散着一些衣物,还有沙发上的抱枕也在地毯上。
沿着这些痕迹,只见床上的一男一女睡得正熟,脸蛋酡红的女孩枕在男人的手臂上,小嘴微微嘟着。
不多时,熟睡的男人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怀里睡意香甜的女孩,他温柔的扬起唇角。
昨晚他有点过分,把女孩欺负得小嘴都肿了,陆淮京心疼的轻轻碰了碰,女孩无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不经意舔到他的手指,他无声一笑,不再随便碰她,免得把她吵醒。
她昨晚太累了,等她多睡会儿。
陆淮京小心翼翼的把手臂从她脖子下面抽出,让她的小脑袋枕着枕头,自己掀开被褥下床。
精壮的身躯弯下,捡起地上的浴巾裹在腰间,轻手轻脚的开始收拾一地凌乱。
全部弄好,他进浴室洗澡,吹完头发出来,回衣帽间换上居家服。
再出来,女孩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睡得非常沉。
陆淮京柔目看看她,没有打扰,拿上自己的手机出去。
阿姨们都回来了,看到他下楼,纷纷打招呼,陆淮京一一回应,简单吃了点早餐,他去院子里的花架下喝茶。
微信里面有很多祝福他生日快乐的,有一些昨天上班期间回应了,有一些是晚上发的,他没回,人数有点多,他想了下,干脆发一个朋友圈。
昨晚他和女孩之间拍了好多照片,也让她将完整的生日蛋糕图发给他,陆淮京从中挑选出九张。
他不是一个爱发图、乃至发自己照片的人,但所有的原则,都在遇到顾慈之后,破例了。
九张照片分别是:生日蛋糕图,女孩穿着围裙举起菜刀的图,他切菜的图,满桌佳肴的图,两人一起端着红酒杯自拍的图,一起手举过头顶比心的图,女孩亲他脸颊的图,他们鼻尖对鼻尖的图,最后一张是女孩鼻尖上抹着奶油冲他龇牙的可爱照片。
配文:【感谢昨天所有人的祝福,跟太太在一起太高兴,没及时回复,见谅。】
点击发送。
几乎是眨眼间,下面多了十几个赞,以及数条评论,排在前面的自然是陆瑶和陆森这两个冲浪年轻人。
陆瑶:【我天,四叔,你是三十年不秀恩爱,一秀就准备把我们甜死是吧?啊啊啊啊啊啊——真是受不了,大早上就这样,你们犯规犯规!】
陆森:【小舅舅,你和小舅妈也太甜了吧,真是看不出小舅舅你是这样的人!简直亮瞎我钛合金狗眼,警告哈,甜度有点超标,我都要吃胰岛素了!】
还有一些是以前的同学,有些在惊讶他结婚了,有些在夸顾慈漂亮,说他们金童玉女,还有些在吐槽秀恩爱过度。
过了几分钟,估计是陆瑶把消息透露给了陆家人,孟慧珠等人纷纷赶来战场。
孟慧珠:【儿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儿子了,不过你和阿慈好般配呀!阿慈好可爱,想亲,想rua!】
陆荣生:【可以可以,有我当年秀恩爱的风范,你小子是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和尚呢。】
陆家大姐:【四弟变了好多,我都不敢认了。】
陆家二姐:【果然遇到幸福,再冷的人都会变柔和,四弟,好好跟阿慈过日子哦,别欺负人家。】
陆瑶妈妈:【四弟和阿慈真幸福啊。@瑶到外婆桥,你什么时候也带一个回家啊?】
陆瑶:【@老妈,我去哪给你带啊!】
陆瑶妈妈:【@瑶到外婆桥,不管,赶紧脱单,不然明年生活费减半!】
陆瑶瞠目结舌:【哈?这也能扣我零花钱?@陆淮京@顾慈,四叔四婶婶,你们快来给我做主啊,我冤死了!】
陆淮京挑着昨天没回复过的人在回消息,没搭理侄女。
又过了一会儿,容赫跟穆谨言在下方评论:
容赫:【喂喂喂,注意影响!干嘛呢干嘛呢!让不让人活了!】
穆谨言:【淮京,那个手举过头顶比心的是你?吓我一跳。】
陆淮京回了两人,言词统一:【结婚的快乐你们不懂。】
容赫:!!!
穆谨言:……
顾政河也看到了陆淮京的微信动态,他点了一个赞,没有评论,而是在思考要不要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再说一下昨天的事情。
看他发了这么多照片,昨天肯定过得很开心吧?
要不趁着他现在心情好打一个赔罪?
顾政河沉思良久,终是按下通话键。
韩婉宜偷偷看着老公在院子里跟人打电话,看他那谦卑的态度,她猜测十有八/九是陆淮京。
昨天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她比窦娥还冤,可祸是自己亲外甥女闯下的,她不能不管。
孙雪一大早就在微信上骚扰她了,问她陆淮京那边怎么说。
看着老公终于接完电话,她急急忙忙的走过去,开门见山问:“老公,你刚刚是不是在跟陆淮京打电话?他那边怎么说?还在生气吗?”
顾政河转眸盯向妻子,不知为何,有些不耐烦了,他道:“你还好意思问,昨天是你非央求着我带你去阿慈家的,说什么要跟她缓和关系,要跟淮京道歉,结果呢?一去阿慈家你就阴阳怪气她,你那态度是要跟她缓和关系的吗?”
“还非要拿着那蛋糕走来走去,结果好了吧,你外甥女直接给阿慈撞翻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帮孙雪出那个什么黑名单吗?不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怀孕了,想要在阿慈面前耍一下威风吗?”
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摊到明面上,韩婉宜又慌又觉得无地自容,她眼眶泛红道:“老公,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昨天也没干什么呀,我哪知道小雪会突然进来撞翻那个蛋糕啊!”
“你不手痒端起来走,会有这件事发生吗?”顾政河没好气。
韩婉宜说不出话了,咬了咬唇,沉吟片刻,不服气道:“不就是一个蛋糕吗,我看他们就是想要小题大做,陆淮京那个人是不是想要借此帮顾慈要你的家产啊?”
“对!你说对了!”顾政河冷笑:“我准备再给我女儿一点基金和房产,我这些年太亏待她了。想一想,我公司起步那些年,都是她和她妈妈陪我度过来的,我理应多给她一些。”
“什……什么?”韩婉宜不可思议的退后一步。
顾政河知道她最在乎什么,不就是惦记他手上的家产吗,可他还没死呢,就算计来算计去。
以前他对她上头时倒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人清醒了,只觉得妻子太过物质,还是女儿好。
“你跟你那个外甥女也说一下吧,她黑名单的事情暂时别想了,淮京说了,让她多做好事,别整天爱慕虚荣的攀比。”顾政河烦躁的甩甩手离开。
韩婉宜脸色苍白的扶上一棵树,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呢,老公就不停的给顾慈家产,这要是等她生完这个孩子,顾慈还不把属于她们母子三人的给瓜分完?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顾慈嫁进陆家不会让她好过!
她就是想要靠着陆家独吞家产!
真是恶心的小贱人。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顾家的都是她的,是她们母子三人的,顾慈不能再拿了!
*
顾慈完全不知道陆淮京又帮她要了点家产,她正在床上睡觉呢,迷迷糊糊中醒来,她下意识摸摸身边的位置,没摸到人,疑惑的睁开眼睛。
四叔呢?
都起床了吗?
她左右看看,又侧耳倾听浴室的声音,没听到什么动静,她确定他已经起床。
这体力差距可真大啊,她全身跟散架一样,结果那个男人早早的起床了。
唉——
她可真是可怜。
以后再也不玩情/qu风了,小蛮腰实在承受不住!
顾慈自个揉了揉酸涩的腰,缓解一些,慢腾腾的起床去洗澡,她都不好意思看镜子,身上简直像个调色盘。
打理好自己出来,已经快四十分钟,头发吹了个半干,她太饿了,只想快点下楼吃饭。
陆淮京正好从院子里进来,看到电梯里走出的女孩,目光一暖:“阿慈,你醒了?”
顾慈看到他,眼眸瞬间蒙上一层羞涩:“四叔,你醒了怎么也不叫一下我。”
“叫你有用吗?你起得来?”陆淮京踱步至她面前,打趣的揉揉她头发,摸到一层潮意,蹙眉道:“怎么不吹干就下来,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你这样容易感冒。”
“没事,我身体没那么差,而且我好饿,吹风机都抬不动了。”顾慈可怜巴巴的摸摸肚子。
陆淮京心疼:“那你吃,我给你吹。”
他转头喊保姆:“丁姨,麻烦你把温着的瘦肉粥和小笼包端到客厅。”
丁姨朗声道:“好嘞,先生,马上就端来。”
陆淮京收回视线,揽着女孩走到靠插座最近的单人沙发,“你坐着,我去拿吹风机。”
“喔。”顾慈乖乖坐下,澄澈乌黑的眼眸笔直的看着去电视机柜下面拿吹风机的男人,唇角悄悄上扬。
四叔真好。
有四叔这个老公也真好!
第 42 章
顾慈吃完饭, 头发也被陆淮京吹得全干,她抓了抓,回眸看向沙发后面的清隽男人:“四叔, 谢谢。”
陆淮京揉揉她蓬松柔软的头发:“不客气,总归是我的错,害得太太没有力气了。”
“四叔……”顾慈害羞的拉长声音喊他。
陆淮京温柔勾唇,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眉心:“现在吃完饭有力气了吗?”
“嗯, 好多了。”顾慈摸摸肚子, 惬意的伸展四肢,“四叔,我想去玩会儿秋千。”
“去吧, 我把吹风机放好出来找你。”陆淮京拍拍她后脑勺。
“OK,我先去了。”顾慈从沙发上起来,小碎步跑到外面。
坐到秋千架上,她随意的蹬着地面,轻轻晃动起来。
这时,衣服外套里的手机持续震动, 顾慈摸出来看, 是陆瑶发的微信:【昨晚战况如何?】
【我看我四叔高兴得不得了, 他最不爱发照片了,结果今天一口气发了个九宫格!】
【绝对是你干了什么让他特别兴奋的事情!我的好阿慈,稍微透露点给我知道吧!】
顾慈惊讶:【九宫格?他发朋友圈了?】
发送成功, 她立即找到陆淮京的微信号, 点进他的朋友圈看,最新一条动态, 是两小时前的, 应该就是陆淮京大致起床的时间。
还真是起得好早。
顾慈又在心里感慨自己与他的体力差距, 同时一张张点开他发的九张照片,心里蜜一样甜。
这好像还是四叔第一次在朋友圈里公开她,她本以为像他那样的人,不会这样发朋友圈的,所以她从未说过这件事。
而现在他发了,那意味着什么?
或许就是瑶瑶说的他昨晚很开心吧?
想到这,顾慈觉得自己的腰酸也没什么了,她的目的达成了不是吗?
陆瑶又发一条过来:【对啊,你还不知道啊?你不会才起床吧?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睡很晚,所以才这时候来找你。】
顾慈回到和陆瑶的对话框,眼角眉梢都点缀着幸福笑意:【是差不多才起,哎呀,反正你懂的。】
【嘿嘿嘿……】
【勾手指.jpg】
【赶紧说你昨晚干了什么,绝对不只是送一条领带吧?】
【这个没法说啊,你就理解成夫妻情/趣吧。】顾慈终是透露了一丢丢。
陆瑶那个八卦爱好者+开车技术流瞬间意会,连发数个眼冒桃心,嘴角流哈喇子的动图。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刺激!啧啧啧,阿慈啊,你自从结婚后,真是大变样啊,以前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会!】
【呜呜呜,我也想谈,想跟人正儿八经的开车!】
“噗——”顾慈笑出声。
陆淮京走到她身后,柔声问:“笑什么呢?在和瑶瑶聊天吗?”
顾慈扭头看他:“是啊,瑶瑶在说想谈恋爱了。”
“她就爱嘴上说,实际行动的话,她眼光高着呢,谁也看不上。”陆淮京还是很了解侄女的。
顾慈赞同点头:“四叔你说得对,瑶瑶别看性格好相处,可其实真能入她的眼,走进她心里的人,很少很少。”
陆瑶是真的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性格好无非是因为家教好,家庭氛围好,所以养成了她活泼开朗的性格,但用金钱堆出来的眼光,不是谁都能看上的。
“你就是入她眼,走进她心里的人。”陆淮京眉眼漾开暖意:“所以可见阿慈多么优秀。”
“四叔,你别这样夸我,我要不好意思了。”顾慈撒娇的推他一下,哪有这样夸人的,一点不谦虚。
陆淮京低磁轻笑,捏了下她的脸蛋:“你值得,自信大方点。”
“才不听四叔忽悠,你对我是有滤镜,说的话至少得打个半折!”顾慈人间清醒道。
陆淮京无奈:“这也打太多了,我好歹还有个见多识广的优点吧,我看人一向很准。”
“可是你看我就不准了呀,你老实说,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不是哪哪都好?”
“这倒是。”陆淮京毫不迟疑的回答。
顾慈心尖一颤,被撩到了,嘴角的弧度克制不住上扬,“四叔,你在我心里也是哪哪都好。”
语速极快的说完,她正回头面朝波光粼粼的漓江,双手抓紧绳子,转移话题道:“四叔,你推我。”
陆淮京看她逃避的后脑勺,宠溺莞尔,亲昵的揉了揉,开始给她推秋千。
*
天气进入十一月后,温度骤然降了一个台阶,尤其到下旬,学校里的学生们纷纷穿上外套,有些怕冷的,甚至穿上棉服。
顾慈就是怕冷的那一个,昨晚下了一场大雨,今天的温度只有十五度,她便把棉服翻出来裹上。
常婷这个最不怕冷的北方人笑着打趣她:“阿慈,你也穿太厚了吧?你不热啊?”
“今天这么冷,还热什么热,倒是你,就穿一件卫衣,你不冷吗?”顾慈佩服的上下打量她,常婷上身是一件没有加绒的普通长袖卫衣,下身则是露脚踝的七分牛仔裤。
“我不冷啊,漓城跟我老家比起来,真是暖和多了。”常婷耸了耸肩。
李云霞拍打着脸上的护肤水,也加入讨论:“婷婷这一身是有点薄了,身体真好,不过阿慈你也确实是穿多了点。”
“没办法,我冷,我可不想感冒,今晚还要吃大餐呢。”顾慈双手抄进棉服口袋。
上完厕所出来的陆瑶听到她这话,疑惑问:“你吃什么大餐?你要跟我四叔出去约会吗?”
“不是,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爸今天生日,我跟四叔晚上要去我爸那边。”顾慈解释。
陆瑶恍然大悟,洗完手,她甩着水走过来:“我都忘记你跟我说过了,不过你去你爸那,你那个后妈该不会又要找你茬了吧?你上次不是说她和孙雪还打翻了你给我四叔做的生日蛋糕吗?”
这件事都快过去一个月,但再次听瑶瑶说起来,顾慈还是会忍不住生气,即使后来她知道四叔借此让他爸狠狠出了一次血,又给了她一些基金和房产,“这次我是回家吃饭,又有四叔陪我,她不敢轻易惹我的,你别担心。”
“就怕她心眼子多,你还是多提防着点吧,我真怕她给你饭菜里下毒。”陆瑶对韩婉宜印象极差,在她脑海中,韩婉宜就是老巫婆。
“没那么夸张。”顾慈笑了笑:“她现在就指望着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多分点我爸的财产呢,哪里敢犯罪。”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反正你小心点,我今早起来,右眼皮一直跳,不是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吗,感觉不是很好。”
常婷和李云霞都被陆瑶说笑了,两人一般不参与顾慈家务事的讨论,都是默默在旁边听她和陆瑶聊。
但陆瑶刚刚说的话太搞笑了,常婷禁不住开口:“瑶瑶,你右眼皮跳针对的是你自己啊,怎么跑到阿慈身上了。”
李云霞护完肤,站起身道:“就是嘛,哪有帮别人跳的。”
陆瑶闻言,傻笑的挠挠头发,“你们这样一说,好像也是嚯。”
顾慈捏了下她的脸:“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我,我晚上会提起一百二十的防备心的。”
“那就好。”陆瑶满意了,揽住她肩膀道:“走吧,去上课了。”
四人前后脚走出寝室,陆瑶唉声叹气道:“好烦,又是油画课,我最讨厌调色了,每次都总是差那么一点。”
“多练练就好了,你就是练得少。”顾慈安慰她。
陆瑶撇嘴:“不想练,只想考六十分飘过,多一分我都嫌多。”
顾慈恨铁不成钢的掐了她一下腰:“你啊,就是仗着家里有钱,不上进。”
“没办法嘛,我四叔其实算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有他给我扛着,我还努力啥呀,而且现在还有阿慈你啊,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也会养我的对吧?”陆瑶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看顾慈。
顾慈戳开她凑近的额头:“那你表姐表哥那些也很努力啊,怎么他们没像你一样躺平?”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一样的烟火。”陆瑶对自己的摆烂躺平人生非常满意。
常婷在一旁揶揄道:“阿慈,你就别劝她了,估计等哪天瑶瑶遇到心上人了,就会拼搏奋进了吧?”
“为什么遇到心上人我就要努力?”陆瑶一脸不解的看向常婷。
常婷嗔她:“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变得更加优秀啊,除非你找的是一个跟你一样躺平的人。”
“所得斯类。”陆瑶蹦出句日语,然后夸张的扬声大喊:“那我的心上人你在哪!快出来吧!”
她们正走在楼道里,前后都有其他下楼上课的同学,陆瑶这样一喊,顾慈三人顿时觉得好丢脸,她们默契的抬手挡住额角,丢下陆瑶往下面跑。
她们不认识这人!
不认识!
陆瑶追在她们后面:“你们等等我啊,跑什么跑!以为跑走就能装不认识我了?休想!要丢脸一起丢!”
四人就这样一路玩闹到艺术大楼画室。
*
下午的课上完,顾慈直奔正校门,陆淮京已经在那等她。
她一路小跑过去,看到他的车,开心的扬起手挥舞,陆淮京温柔勾唇,提前帮她打开车门,她一溜烟冲过去,上车关门,一气呵成,接着就是大喘气。
陆淮京无奈又好笑道:“你急什么,我又不会提前跑。”说着,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一点,缓缓。”
顾慈不客气的接过来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呼吸终于畅快,她松散的靠到椅背上,笑盈盈回:“四叔,我怕你等久了嘛。”
“小笨蛋。”陆淮京揉揉她头发,随即见她旋好矿泉水瓶盖后,想要脱外套,一把扣住她手腕:“别急着脱,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可我热四叔。”顾慈跑热了,她又穿得厚,车里还有空调吹着。
“那也别脱,把拉链拉开一点吧。”陆淮京不让她任性,最近流感病毒盛行,一不小心就容易感染。
顾慈鼓鼓腮,听话道:“好吧。”
她改为拉开白色棉服的拉链,但还是热,只能扯着里面的针织衫用力扇脖子。
陆淮京看她雪白修长的颈上覆着薄薄的一层汗,他摸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巾,倾身过去,温柔的给她擦,“我给你擦一下,怎么出这么多汗?”
顾慈毫无防备的对他仰起脖子,清甜的声音巴拉巴拉碎碎念:“穿多了,然后刚刚一路跑过来,我是从我们艺术大楼跑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离我们学校正大门有多远,少说一公里以上。”
“早知道我该让张哥把车开过去。”陆淮京为自己的考虑不周感到自责。
顾慈吧唧亲了他额头一下,陆淮京撩眸含笑的看着她,女孩羞涩出声:“没事,跑一跑当锻炼身体了,四叔不用在意。”
“唔……冬天了,是要多锻炼锻炼,不然关节容易硬。”陆淮京意味深长的捏了下女孩的腰。
顾慈觉得痒,往旁边瑟缩一躲,嗔他:“四叔,你又来,今天咱们可不是回家,而是我去爸那,你正经点。”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号,周二,按往常来说,她该回家陪老公。
“我们就是过去吃顿晚饭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陆淮京可不打算在顾家耽误太久,吃完饭,跟岳父聊聊天,他就准备带女孩回家过二人世界。
这话说到顾慈心坎里,她嗯嗯点头,“我也不打算用太多时间,咱们吃完饭,随便坐坐就回家吧,我可不想多看韩婉宜。”
“好,到时候我带你走。”陆淮京摸摸她小脸,触到女孩柔软的唇角,他情不自禁俯身含住舔吮。
顾慈娇羞的睁大眼,用力拍打他肩膀,指尖点向驾驶座,提醒他注意影响。
陆淮京眯眸笑笑,一边亲着她,一边凭身体记忆摸索向车门,须臾,前后的挡板慢慢降下。
顾慈眼眸瞬间瞪圆。
陆淮京哑声轻笑,觉得她好可爱,继而……欺负得更厉害了些。
顾慈难耐的嘤咛出声,双手弯折在他胸前,无助的揪紧他的衣襟。
车厢里越来越热,热到顾慈晕晕乎乎的睡着,今天上了一天课,她累得很。
陆淮京疼惜的抚过她眼角,帮她将棉服外套脱下来,然后取出车里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再调整她坐姿,让她侧枕在他大腿上。
顾慈再次醒来时,已经到顾家别墅外面。
陆淮京轻轻把她唤醒,顾慈揉揉眼睛,嗓音嗡嗡的问:“到了?”
“嗯,起来吧。”陆淮京拿起她的羽绒棉服展开:“来,把衣服穿好。”
顾慈抱着毛毯、打着哈欠坐起来,看到陆淮京给小孩子穿衣般的动作,她一点不惊讶,也不介意。
两人结婚这么久,这些生活上的小细节,他们早就磨合出默契。
她先穿左手,再穿右手。
穿好了,陆淮京还帮她拉拉链、整理睡乱的头发。
顾慈看着看着,傻兮兮笑出声。
陆淮京捏捏她睡得粉扑扑的脸蛋,“笑什么呢?”
顾慈撒娇的抱住他腰,仰起小脸依赖的看他:“四叔,你真是个好老公。”
“今天才知道?”陆淮京轻笑。
顾慈嘟了嘟嘴:“那当然不是了,四叔一直都是好老公。”
“那你这么满意,就只是嘴上说说?”陆淮京微微挑眉。
顾慈意会的弯了眼眸,小脸抬高一些,粉嫩唇瓣印在他唇上。
一触即离,但那份柔软却烫进男人的心里,要不是已经到顾家门口,陆淮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小姑娘。
他克制的滑动喉结,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别撒娇了,不然咱们就要打道回府了。”
顾慈一听,理智咻地占据高地,连忙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钻出去。
差点又擦枪走火了!可怕可怕!
“有胆撩,跑什么跑?”陆淮京低语一声,宠溺的笑笑,从另一边车门下去,走到后备箱,提出里面买好的礼品。
顾政河今天不止叫了他们两个来家里吃饭,还叫了韩婉宜的娘家,也就是孙雪一家人,不过她哥孙旭然不在。
孙雪爸妈今天是第一次见陆淮京,两人在顾政河的引荐下,特别拘谨忐忑的和他打招呼,言谈间,掩不住的讨好谄媚,一看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弥补他们儿子犯下的错。
顾慈不爱听这些巴结的话,她无聊的玩了会儿手机,实在听不下去,就跟陆淮京和顾政河说了声,自个跑楼上的卧室去。
虽然对这栋别墅没太多感情了,可自己的卧室她还是想念的,毕竟睡了那么多年。
她惬意的躺上自己的床,来回翻滚。鼻尖能嗅到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想来是她爸爸新给她换的被褥,估计以为她今晚要留下来睡吧。
这些久违的父爱细节,顾慈还是有点感动的,不过就一点,不多。
咚咚咚——
顾慈舒服得又要睡着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身体受惊的一颤,揉着困倦的眼睛,微微撑起身体,“谁啊?”
“阿慈,是我。”孙雪的声音传进来。
顾慈撇撇嘴,这人好烦啊,以前烦是孙雪总爱来拉踩她,讽刺她,现在烦是孙雪总爱来求那个黑名单的事情,别说,她还真是性格不变,一如既往地难缠讨厌。
顾慈懒洋洋的爬下床,走到门边拉开,直接挡在门口,不准备让她进去,面色淡淡问:“有事吗?”
孙雪尴尬的笑了笑,现如今的她早就看不出以前的嚣张跋扈,整个人精气神蔫儿蔫儿的,透着卑微:“阿慈,上次蛋糕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啊,我后来本来想通过你爸爸赔你钱的,可姨父说你不要。”
“你最好别提蛋糕的事情,不然我只会更不想和你说话。”顾慈语气冷凉,别以为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她就真不在意那事了。
本来四叔生日那天,一切都会很完美的,就是孙雪和韩婉宜这两坨老鼠屎非要搅和,她烦死她们了。
孙雪讪讪的摸摸鼻子,不敢再说蛋糕的事情。
她舔舔唇,低姿态的哀求道:“阿慈,我知道你肯定晓得我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我那个黑名单的事情,我不是要你老公立即放我出来,但你们好歹给我一个期限吧?让我有个盼头成吗?或者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事情来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你就直说,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顾慈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孙雪嘴里听到这些话,她来了点好奇心,单纯问道:“你至于这样吗,我问过四叔,你只是进他旗下金融大厦的黑名单,也就是那个商场里的入驻品牌你不能买东西,但你去别的城市依然可以买啊,你又不缺那点路费。”
“话不是这样说的啊。”孙雪欲哭无泪,皱着脸道:“阿慈,你知道我这人的,有点虚荣嘛,我现在买不到金融大厦旗下的奢牌,咱们漓城的名媛们就都不待见我,你这让我怎么混时尚圈嘛……不瞒你说,我这几个月过得生不如死,当然,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你要是不消气,还看我烦,那你可以再限制我几个月,但我求你了,你们给我个期限好吗?”
原来是闯荡名媛圈受到重创,怪不得孙雪这么锲而不舍的要来缓解关系。
顾慈暗爽,曾经欺负她的人受到了惩罚,她当然不会圣母的觉得她可怜,不过她提的期限问题,她可以考虑考虑:“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回去跟我老公商量商量。”
终于听到一点希望,孙雪无比激动,她双手想要去握顾慈的手,顾慈嫌弃躲开。
她一僵,转瞬想到什么,郑重的九十度鞠躬道歉:“阿慈,以前我仗着我姨妈嚣张跋扈,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伤害了你,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的地位身份也不在乎我一个小喽啰了,但我还是想跟你道一下歉,对不起!”
顾慈没有太多波动,孙雪的这个道歉有多少演的成分,尚不好说,而且孙雪示弱,只不过是因为有利益可图罢了,都是生意经,她才不会傻兮兮的感动原谅。
“不用跟我说这些,以后你自己多做点好事才是真的,上流圈子里,也不止陆家一个铁板,你要是再踢到一个,那还真是叫天天不应了,反正少自作孽总没错。”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改正。”孙雪抬起头,谄媚笑道:“阿慈,那你跟你老公商量好,跟我说一下哈,我微信电话你都拉黑了,你就跟你爸说,可以吗?”
“到时候再说吧。”顾慈模棱两可,就是不给准确的承诺。
她现在和陆淮京相处久了,也学了他几分腹黑手腕。
孙雪呵呵干笑,心里急得不行,却也不敢催促,点头哈腰的离开:“那我下去了,不打扰你了。”
目送她消失在楼梯口,顾慈掩住嘴打了个哈欠,本想又进屋再躺会儿,结果看见对面韩婉宜不知何时出现在卧室门口,眼神嫉恨的瞪着她。
看那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她猜测刚才她和孙雪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亲眼看到自己宠大的外甥女对她一个敌人卑躬屈膝,很痛苦吧?
顾慈在心里冷笑,但懒得搭理她,她爸说了韩婉宜这一胎有点不稳,还去医院保胎了一个星期,现在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她可不想对上她,万一她流产了,怕是还要怪到她头上。
忽然不想回屋躺着了,她上来应该有半个多小时了,还是下去找四叔吧。
顾慈无视掉韩婉宜的视线,慢吞吞走向楼梯,刚下一个台阶,韩婉宜游魂一样出现在她身后:“顾慈,你别以为你能把你爸的财产全部吞掉,我告诉你,你休想!”
莫名其妙的话让顾慈回眸翻了一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吞我爸全部财产了,你以为我是你啊?”
“呵……你现在嫁了个厉害的人,说话方式也变厉害了啊,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还以为你内向羞涩,拿不出手,结果你倒是厉害,找了个有能力有实权的,然后让他帮着你一点一点吃掉你爸的所有财产对吧?”韩婉宜眼睛鼓得很大,好像顾慈是她杀父仇人。
顾慈鬼使神差的想起瑶瑶的叮嘱,她立马换了个姿势,后背抵着楼梯扶手,一只手牢牢抓住,戒备道:“随你怎么想,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什么。”
“哟,现在不装了?被我拆穿装不下去了?”韩婉宜迈下一步阶梯,和顾慈齐平,愤怒厌恶的瞪道:“顾慈,我跟你说,我生的是儿子!而且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以为你一个人能争得过我两个孩子吗?”
“我说了,随你怎么想。”顾慈抵着扶手往下面走:“我要下去了,没兴趣跟你在这浪费口舌。”
“你不准走!”韩婉宜一把抓住她的手,顾慈瞬间受惊,想要用力甩开,结果韩婉宜蓦地弯下腰,另一只手捂住肚子:“啊……好疼……”
顾慈无语:“你别乱碰瓷,我可没动你,放开我。”
碰瓷?
韩婉宜猛地被点醒,更紧的抓住顾慈的手腕。
这一胎,她怀得特别辛苦,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又加上她最近心情很不好,所以孩子半月前已经出现过流产的迹象,她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好不容易保住。
但医生还是叮嘱她,一定要开心点,否则这孩子就算保下来,也不会健康,很容易出现畸形儿。
可她哪里好得起来心情?她都为家里的财产愁死了,晚上还老是做噩梦,梦到顾慈耀武扬威的对她说,以后顾家就是她的了。
她每每惊醒都是一身汗,这几天,她又觉得肚子疼,上厕所的时候,都有些流血。
她感觉不妙,偷偷瞒着老公去医院又做了一次检查。
这一次竟然查出孩子没有胎心,她如遭雷击。
医生却安慰她,说她的孩子还不足两月,结果可能不准,让她再过一个星期去复查,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了,先不要慌张。
呵……
不慌张?
韩婉宜自嘲一笑。
她的身体情况她知道,大概率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了,既然如此,不如让未成形的孩子为她这个母亲做点实事吧。
想到这里,韩婉宜从下到上,恶毒的看着顾慈:“顾慈,你说我孩子要是因为你没了,你爸会怎么样?”
顾慈瞠目结舌,但就在她要用力甩开韩婉宜的手时,这个疯女人竟然拉着她一起往楼梯下倒!
顾慈尖叫:“啊——”【公-众-号.[闲-闲].[.书.坊]】
一楼聊天的几人瞬间被尖叫声惊住,陆淮京更是第一个起身,他听出来是顾慈的声音,疾步往楼上跑。
顾政河跟孙雪一家人跟上。
与此同时,顾辰阳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他一边伤心大喊“妈——”,一边跑下来无措的对上楼的大人道:“爸,我妈流血了,有血!”
顾政河脸色煞白的看着地上的老婆和女儿,不知道她们怎么摔下来的,韩婉宜躺在最下面当肉垫,顾慈压在她身上,而韩婉宜大腿内侧,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
陆淮京眼里只有顾慈,他见她表情不对劲,好像是脚崴到了,立马将她打横抱起,对顾政河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抱起你老婆去医院!”
第 43 章
陆淮京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滋味, 看到顾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一幕,他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抓住,闷痛滞涩, 呼吸都差点暂停。
他不敢想象她真出事了会怎么样,也不敢假设往后的人生没有她在身边陪伴会如何,他害怕了,害怕她有一丁点的闪失, 他不该在顾家放她离开自己视线的, 是他的错,是他思虑不周。
想到这,陆淮京更紧的抱住怀中女孩。
顾慈其实也有点受惊后遗症, 被陆淮京抱起来后,一直到坐上车赶往医院,她都有些呆呆愣愣的。
但忽然,她感觉环在腰上的手一点点收紧,都到了让她疼的地步,她迷离的眼神迅速聚焦, 下一刻, 又感觉收紧的那只手在发颤, 好似在害怕什么。
她疑惑掀眸,看向陆淮京,四目相对, 错愕的睁大眼。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一向冷静沉稳、游刃有余的四叔竟然在害怕吗?他在怕什么?
顾慈反问完自己, 倏然心领神会,心脏跟浸水的泡沫般, 越胀越大, 撑得难受酸涩, 她眨眨眼,小手捧住他一边脸,轻轻开口说话:“四叔,我没事,就是脚有点崴到,其他地方一点事都没有。”
陆淮京定睛的锁着她,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捧住她的小脸,微微粗粝的指腹一下一下爱抚,声音干涩沙哑:“阿慈,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抱歉。”
“不是!四叔你别乱说!”顾慈用力摇头,眼神坚定,“这事就相当于是一个意外,而意外本来就是我们不能事先判断的,跟四叔你没关系,是韩婉宜那个人蛇蝎心肠。”
“但当时幸好我提前防备了,我当时手一直抓着扶手的,所以你别看我们最后跌在地上,像是滚下来的一样,其实没有,我们是到了差不多最后一级台阶才摔的,我脚当时崴了下,就没抓紧,韩婉宜又发疯使劲把我往下扯,我们就摔倒了,不过相当于平地摔,所以没别的伤。”
顾慈这一刻太感谢闺蜜瑶瑶了,要不是她早上在寝室里反复提醒叮嘱,或许她真的不会太过防备,到那时,她可能真要跟着韩婉宜从最高处往下滚了,伤势只会更重。
顾慈想着这些,都有些后怕,小身板情不自禁的颤了下。
陆淮京感知到,紧紧抱住她,大掌温柔的在她后背顺抚,听到她话语里的一些细节,他目色森寒,但对女孩说的话很轻柔:“阿慈,全部过程你跟我说一下,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顾慈环上他脖颈,软软点头,慢条斯理的将楼梯间的事一一道出。
*
到达最近的医院,韩婉宜直接进抢救室,顾慈则去拍核磁共振检查脚伤。
最后结果出来,右脚脚腕软组织挫伤,些微浮肿,上点药,静养几天便行。
但韩婉宜流产了。
顾慈被陆淮京抱着去她病房时,韩婉宜右手正打着吊瓶,唇瓣毫无血色,苍白得好似一张纸。
可一见到她,这女人跟吃了激素似的,左手立即抬起来指着她,当着病房里的顾政河、顾辰阳以及孙雪一家人嘶吼道:“老公,她推的我,就是她推的我!”
顾慈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甚至也不惊讶慌乱,只是平淡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
“我过来不是看韩婉宜怎么样的,只是想来给大家说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顾慈拍拍陆淮京的手臂,让他放自己下来,陆淮京用脚勾过来一张凳子,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上去坐着。
顾政河一脸颓丧疲惫的望着她,竟也没有因为韩婉宜的话而对她有什么怀疑或者生气。
韩婉宜心里咯噔一响,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她慌张的抓住老公手腕:“老公,是你女儿推我下楼的,你听到了吗!我们孩子没了是她害的,你听到了吗?”
顾政河苦涩的笑了笑,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考虑到她刚流产了,身体虚,到底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嗓子干涩道:“阿慈,你说吧,我想听听具体的细节。”
“老公,还有什么细节!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啊!就是顾慈推我的!”韩婉宜气哭了,又恐慌无措,她转眸看向自己的大姐大姐夫,“姐,姐夫,你们给我做主啊,是顾慈推我的。”
韩婉英为难的咬紧下嘴唇,这让她说什么呀,质问那个陆总?她敢吗?
而且这事……连她都看得出蹊跷。
孙父烦死韩婉宜这个小姨子了,虽然当初韩婉宜助他们家发家,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可不想陪她一起跳火坑,上次儿子被她忽悠干坏事,他们家可是损失惨重,要是这次再站错队,他估计都不用在漓城混了。
“婉宜,这事你和人家阿慈都是当事人,肯定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啊,咱们还是先听听阿慈怎么说吧,你先别激动,你刚流产了,身体虚得很。”孙父虚情假意的关怀。
韩婉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哈的一笑,“姐夫,你这是在跟我玩站队呢?你忘了你当初怎么起家的了吗!现在你干嘛?要背叛我?”
她刷地看向亲姐:“姐,你怎么说?”
韩婉英十分为难,干巴巴道:“婉宜,你先冷静一下,我看你现在情绪很不对劲,要不我们改天说吧?”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韩婉英还是为她着想了一下,她转头对顾慈请求道:“阿慈,看在我妹妹刚流产的份上,你们这事要不放到明天再说?今晚先让她缓一缓,她现在可能是刚失去孩子,情绪失控,说的话自己都不清楚在说什么。”
“姐!谁不清楚了?谁不清楚了?”韩婉宜激动咆哮:“我都说了,是顾慈推我的!你们这些人什么意思?各个都帮着她是吧?就因为她嫁了陆淮京?你们各个都怕陆家是吧?我告诉你,我才不怕,就是顾慈推我的!她无论说什么,她也推了我!不信你们问……”
韩婉宜环视一圈屋里的人,发现竟然只有九岁的儿子才可能是她这一边的。
她又记起当时摔下去的时候,儿子好像目睹了全程。
仿佛抓到救命稻草,韩婉宜一把扯过眼眶通红的儿子,诱导他道:“阳阳,你当时在现场都看到了是吧?你来告诉你爸爸是不是你姐推的我?是她推的对不对?”
众人的视线一起落到九岁的顾辰阳身上。
顾辰阳哪里经历过这些事,他鼻尖一酸,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无措的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你告诉妈妈,你当时是不是看到了所有?”韩婉宜紧紧盯着儿子。
顾辰阳从不在韩婉宜面前撒谎,他迟疑了一下,到底流着泪点了点头。
韩婉宜狂喜,好像真理已经被她掌握,她道:“那你告诉你爸爸,是不是顾慈推的我?”
顾慈全程沉默的看着韩婉宜在那搬救兵,内心毫无波动,若是以前出了这种事,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会慌张害怕,但现在知道自己的身后有老公,她便很淡定,甚至有心情看看顾辰阳这个和她不亲的弟弟会怎么回答。
她道:“那就顾辰阳先说吧,我随后。”
顾政河也想听儿子的答案,他威严的盯着顾辰阳:“阳阳,既然你妈那么想你说,那你就说说吧,不过爸爸希望你不要撒谎,看到是什么就是什么。”
“对,不撒谎,我们家阳阳最不会撒谎了。”韩婉宜笃定儿子会帮她,连忙附和道:“老公,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们儿子的你总要相信了吧?”
“先等他说了来。”顾政河没有明确回答韩婉宜,他沉声又催了一下儿子:“阳阳,说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顾辰阳脸色惨白的望着屋里所有人,仅有九岁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无助的后退一步,求救的看向妈妈。
但妈妈不停的给他使眼色,让他说,他细微的摇摇头,想要告诉妈妈,不要这样逼他,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然而,他的情绪没有传达给妈妈,她眯眼凌厉道:“阳阳,让你说点真相,有这么难吗?赶紧说!你是个男子汉,别畏畏缩缩的!”
爸爸顾政河道:“是啊,阳阳,你是男子汉,是好孩子,你就直接说吧,这屋里的都是你认识的亲戚,你不用不好意思,大胆的说出你看到的真相!你放心,不管你说的是什么,爸爸都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我……”顾辰阳被他们催到快崩溃,牙齿间挤出两个我字。
父母又顺着他的我,不停的追问。
顾辰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戴上了紧箍咒的孙悟空,爸爸妈妈就是唐僧,他们不停的对他念咒,他好痛苦,头好痛。
他难受的双手抱住头,视线飘忽不定间,猝然对上床那边顾慈的目光,她很淡定,淡定到漠然,仿佛压根不在乎他会不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来。
那种眼神,对于此时还小的他来说,其实不太懂,只是后来长大后,他明白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他妈妈的表演拙劣得像个小丑,而他若是想要保护妈妈,唯一能说的是:“没有。”
两个字让病房里死静下来。
尤其是韩婉宜,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阳阳,你说什么?”
顾辰阳痛苦的闭上眼,任由眼泪砸落:“姐姐没有推我妈,是我妈拉着姐姐倒下去的。”
“顾辰阳!你个叛徒!叛徒!我白生你了,白养你了!啊啊啊——你给我滚!”
韩婉宜大受刺激,捞起枕头砸向自己的儿子,连右手上的输液针都脱落了,鲜血流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顾政河跟孙父上前按住她,韩婉英焦急的跑出去叫医生,现场一片混乱。
显然,今天确实是没办法说这事了,顾慈抬头看向陆淮京,他意会,弯腰将她抱起,两人默默的离开病房。
对于韩婉宜的后续,他们谁都不想知道。
从医院大厅出来,外面竟下起小雨,陆淮京退到廊檐下,将横抱的女孩改为竖抱,然后腾出一只手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开过来接。
顾慈这期间,调皮的把手伸出廊檐接雨水玩,陆淮京挂断电话,抓住她捣乱的小手:“阿慈,你这样容易受凉。”
顾慈弹动指尖,让水珠溅到他脸上,弯眉笑道:“不会的,我哪有那么脆弱?”
“不脆弱?”陆淮京颠了颠她不重的身体,视线看向她敷着药缠着纱布的右脚腕,“那你现在这算什么?”
顾慈囧,软软撒娇道:“这是意外嘛,我以后会注意的,真的。”
“其实不是意外,我早该想到的,我不该放你离开我身边。”陆淮京依然很自责,瞳孔里有后怕的痛苦。
顾慈心疼又感动,她低下头,拿额头和他的额头贴贴蹭蹭,安慰道:“老公,说了跟你没关系,我是成年人了,我做什么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对自己负责,你不要揽到自个儿身上,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就是崴了一下脚而已,医生说了,撑死一星期就能好。”
陆淮京沉默的将女孩用力按进怀里,没有再继续自责,她今天受了惊,正是需要一个强大依靠的时候,他必须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否则她只会更加的不安后怕,便道:“好,那我不说这些了,肚子饿不饿?”
“唔……你这样一问,好像是有点饿。”不说还好,一说,顾慈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陆淮京道:“要不我们去医院食堂吃点再回家?”
“不想在医院吃,我现在就想回家。”顾慈嫌弃的摇摇头,一想到这医院里住着有韩婉宜,她就一刻都不想待。
陆淮京听出她这层意思,顺着道:“也好,反正车里有一些零食,先吃点垫垫肚子吧,回家我给你做。”
“好呀,四叔,我想吃你做的鸡蛋面,你还记得我刚认识你那天,你给我做的那碗吗?我现在又想吃了。”顾慈眼眸亮晶晶的看着男人。
陆淮京暖目勾唇,亲亲她鼻尖,“好,给你做,阿慈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四叔最好了!全世界第一好!”顾慈开心的扬声称赞。
陆淮京柔情似水的看着她。
两人回到家,陆淮京将顾慈安置在厨房吧台边坐着,他则在对面给女孩煮面。
顾慈双手托腮,全程笑眯眯又花痴的看着他。
陆淮京时不时抬头回视她一眼,每每四目相对,他们都会相视一笑,那种温馨浓情的氛围,谁也插不进去。
两人就在厨房吃完的面,饱腹后,陆淮京抱着女孩上楼,她脚受了伤,不好洗澡,他只能给她擦身子。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情/yu,只有满腹心疼。
照顾好女孩,陆淮京给她掖了掖被子,“等我会儿,我去洗个澡出来陪你。”
“去吧去吧。”顾慈开心的挥挥手。
看起来,今晚的事情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但等到偌大的卧室只有她一人时,情况变得不太对劲了,她不停的吞口水,眼神闪烁。
尤其是窗外的雨忽然开始变大,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声音有点可怕。
一道闪电打下,轰鸣雷声随之而来,顾慈受惊的转头望向落地窗,这一看,只见一个红衣小孩站在窗户前。
“啊——”
顾慈大声尖叫出来。
浴室里的陆淮京焦急跑出,身上还淌着水,他一出来,只见女孩缩在被窝里,隔着厚厚的被褥都能看到她在发颤。
陆淮京心里绞痛,连忙爬上床想要抱她,但女孩又在里面尖叫一声躲开,他赶紧说话:“阿慈,是我,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女孩一把掀开被褥,受惊害怕的抱住他脖子,纤细小手颤抖的指向落地窗:“四叔,那有个小孩,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孩。”
陆淮京蹙眉看向落地窗,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刚要不解的问女孩为何会那样说,可话到嘴边,他什么都明白了。
瞳孔骤缩,愕然怔住。
阿慈这是有了心理阴影?
她把韩婉宜流产的那个孩子,想象成了恐怖片里的红衣小孩?
陆淮京当即心疼到无以复加,他尽量克制温柔的抚摸女孩小脑袋,又顺着脊椎往下轻拍,语气坚定道:“阿慈,那里没有什么小孩,是你的幻觉。韩婉宜的孩子流产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你害的,是韩婉宜自己害的,是她该做噩梦,该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有……那里有……”顾慈瑟缩的挤进陆淮京怀里,眼睛根本不敢看窗户边。
陆淮京耐心的抚着她的背,“没有,阿慈,你信我,咱们看一眼好吗?你别怕,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最后一句话,陆淮京重复了不下十遍。
终于,在他不厌其烦的安抚下,顾慈大着胆子重新看向落地窗,果然什么都没有,她揉揉眼睛再看,还是没有。
“你看,是不是什么都没有?”陆淮京温柔的问她。
顾慈喃喃点头,好半晌,她恢复理智,自嘲一笑:“四叔,看来是我出现幻觉了,估计是我以前看的恐怖片和这次的事情重叠了吧。”
“你把韩婉宜的流产怪自己身上了?”陆淮京蹙眉。
顾慈抬头看他,自个儿都纳闷:“没有啊,对韩婉宜的下场我是一点不同情心虚的,她流产都是她自找的,但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现在这种夜深人静,我独处的时候,好像总是忍不住想她当时大腿上流的血,估计就是这样,我才会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场景吧。”
夜晚时分,往往是一个人精神最脆弱的时候,有些事,你在白天可能压根不在意,或者身边有人的时候,你根本不会去想那些事,可一旦到晚上独处时,那些事就会频繁跑到你脑海里。
顾慈甩甩头,让自己更加清醒,她见陆淮京头发都是湿的,身上也没穿衣服,赶紧推他回浴室,“四叔,我没事了,你快回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陆淮京这时候哪还有心情继续洗澡,而且他其实也差不多洗完了,“我把吹风机拿出来吹头发,陪你待在一起,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顾慈闻言,倒也没有拒绝,她的确有点怕陆淮京一走,她又要胡思乱想,刚才那一幕,可真是把她吓得不轻,“好,四叔你去拿吧。”
陆淮京快步走进浴室,穿上浴袍,拿上吹风机出来。
他就坐在床边吹头发,眼睛一直看着顾慈。
吹干了,他扯下插头,放在床头柜,然后翻身上床,抱住女孩,顾慈也紧紧搂住他的腰。
“睡吧,我在你身边。”陆淮京抚着她背哄她。
顾慈感觉自己没那么害怕了,卷长睫羽疲倦的闭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觉。
睡得倒是快,毕竟她今天真的很累,身体和心灵都累,但质量却一点不好,半夜惊醒了四次,好在每次醒来,陆淮京都在身边,温柔的安抚她。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这一晚终于过去。
雨过天晴,第二天阳光明媚耀眼,顾慈觉得自己的心里阴影也完全没了,所以陆淮京提议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拒绝了,“四叔,不用看,我觉得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精神好得很。”
陆淮京不放心,眉梢淡淡蹙着:“还是去看一下吧,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有些心结是正常的,只要及时疏导,不会怎么样,你别排斥。”
“真的不用四叔,你看我现在像是有问题的吗?”顾慈单脚从沙发上站起,穿着淡绿长裙的她,原地转了一圈,想要表示自己心情很好,结果身体不稳的一倒。
陆淮京眼疾手快的起身抱住她,顾慈害羞一笑,眼眸弯成两轮月牙:“四叔,我真的没事,不然我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陆淮京没有完全相信女孩的话,昨天她也是这样的,在医院,以及回家他们吃面的时候,她全程都好好的,但一到晚上夜深人静时,精神就不对劲了。
不过她目前不想去看心理医生,他也不好勉强,怕适得其反,沉吟片刻,他退一步道:“好,你不想去就不去,可如果你今晚依然睡不好,明天就必须去了,不能讳疾忌医知道吗?”
顾慈这时候真心觉得自己没问题了,她嗯嗯点头,可爱的比了个OK手势,“知道了四叔,放心吧,今晚绝对没问题,我现在都觉得什么事都没有了,要不,你还是去上班吧,别在家里陪我了。”
因为昨晚她的异常,四叔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她也直接跟辅导员请到了这周周末。
“不行,今天我必须陪你,不然我不放心,你昨晚吓到我了。”陆淮京过去那么长的人生都没有昨天受到的惊吓多。
顾慈感动的吸吸鼻子,一只脚垫起,吻上男人的唇角,用脸颊和他的脸颊来回蹭蹭,软软道:“四叔,对不起,谢谢你。”
“傻瓜。”陆淮京轻笑,环紧她的腰,微微偏头,堵住她的嘴。
男人的力道时轻时重,一如他昨天激荡剧烈的心情起伏。
顾慈也很需要这个吻的安抚,只有这样感受他的气息,她内心才能愈渐平静。
*
中午的时候,陆瑶带着常婷李云霞突击来家里看顾慈,三人都不知道她受伤的真相,只以为是她说的下楼时不小心崴了脚。
所以她们只是吐槽心疼了下她的粗心大意,别的没有多说,也没在她家待多久,毕竟下午有课,她们还要回去上。
陆淮京让家里的司机送她们。
下午时分,只有他们两人在家,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荡秋千,再一起玩拼图,一点都不无聊,顾慈的笑声几乎没断过,连陆淮京都一时相信了她真的没有心理阴影了。
结果——
这一晚,顾慈又连翻梦魇惊醒。
事情好像变严重了。
翌日,陆淮京持续请假,带顾慈去看心理医生。
女孩在房间里接受心理医生的疏导,陆淮京则在屋外不停的抽烟,前所未有的烦躁让他眉心沟壑没有舒展过。
偏在这时候,顾政河给他打来电话,陆淮京目光锐寒的接起,有些失控的喊了他全名:“顾政河,要是阿慈有什么事,我连你都不会放过!”
顾政河一愣,转瞬明白过来什么,焦急询问:“阿慈怎么了?淮京,阿慈除了脚伤又出现别的问题了吗?”
出事那天,他虽然守在老婆的急救室外,但也挂念着女儿,一直在给陆淮京打电话,追踪女儿的情况,得知她只是脚踝扭伤,才彻底放心的守在韩婉宜那边。
莫非两天过去,她身体出现了别的症状?
陆淮京压低声音,冷肃的说出顾慈心理出现了问题。
顾政河错愕:“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呵……”陆淮京冷笑,“只能怪阿慈太善良,明明不关她的事,她心底深处还是觉得您老婆流产的孩子跟她有关系。”
“这……这肯定不关她的事啊,韩婉宜那天说是她推的时候,我压根就没相信过,我没那么蠢,阿慈绝对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她从小就善良懂事,再说了,这个孩子,其实早就没胎心了,算是个死胎,早晚要打掉的。”
陆淮京听到最后一句,犀利眯眼:“你说什么?那孩子是死胎?”
“对,我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这件事,我昨天一直在医院陪韩婉宜,她情绪很不稳定,我今天才有时间回家,然后就发现她前几天背着我去医院做过检查,报告单显示孩子没有胎心,我估计她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那么狠的拉着阿慈滚下楼吧。”
顾政河说到后面,眼睛直接红了,他苦笑着抹了把脸:“我没想到她能这么狠,淮京,这事是我们家对不起阿慈,对不起你。我今天一得知这件事就给你打电话,目的其实也是想让你告诉阿慈,免得她悄悄自责,没想到她还是出了问题,你们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们。”
“不用了,你们家的人暂时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你把胎心停的报告单拍给我,我拿给阿慈看,说不定对她有所帮助。”
“好好好,我马上拍给你,你说得对,我现在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看到我,肯定会联想到韩婉宜。”顾政河真心关怀道:“那麻烦淮京你多多费心点。”
“我是她老公,她的事情我自然会费心,不用你提醒。”陆淮京语气冷淡。
顾政河苦笑:“也是,你比我对她好,有你在她身边,我是放心的。你也请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过要等韩婉宜情绪冷静下来后,她现在的状况没办法谈正事。”
这一刻,顾政河已然下定决心离婚,有些感情,一旦破裂了,便再也修复不回来。
他不会再让韩婉宜伤害他的女儿!
*
顾慈今天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哪方面出了问题,明明什么道理都懂,明明知道韩婉宜孩子的死跟自己没关系,可为什么一到晚上就总是做噩梦,梦到那种穿红衣的小孩呢?
她很是不解,非常不解。
跟心理医生沟通后,她感觉似乎好了点,又似乎没有,反正心情很复杂,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回去的路上,她蔫头耷脑的趴在车窗上看风景,初冬的风自带沁骨的凉意,即使天际挂着太阳也没用,但她现在不怕冷了,就想吹吹这冷风,好把她脑子里的杂念吹走。
她真是烦死了!
而就在这时候,身旁的男人把手机递给她:“阿慈,给你看一样东西。”
顾慈没精打采的回头,“看什么啊四叔?”
“你先看吧,在手机里。”陆淮京没直接说。
顾慈疑惑的坐正身体,接过他的手机,屏幕里是一张照片,好像是医院那种报告单,她好奇的放大,看到姓名栏的韩婉宜,聪明的眯了眯眼,打起精神仔细看。
越看嘴巴张得越大,消化几秒后,她不敢置信的转头问:“四叔,这是真的?”
陆淮京肯定点头:“你爸发给我的,就在你跟心理医生聊天期间。”
“天啊,韩婉宜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没胎心了?那不是……”顾慈有点不敢说出最后两个字。
陆淮京帮她补充:“死胎,这孩子早就在韩婉宜肚子里死了,但韩婉宜还不放过你,想要借机栽赃到你身上,只是她手段太拙劣,太低级,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难怪……难怪她敢拉着我滚楼梯,我就说嘛,明显那孩子生下来的好处比栽赃我的好处更多,也更保险,结果她却选择那种方式,原来是因为孩子早就没了,所以她才那么疯。”顾慈恍然大悟,一切的不合理都合理了。
忽然间,她心里如释重负,那种朦胧的阴影第一次那么明显的消散飘走,她畅快的靠到椅背上,小手抬起,按在心脏处:“四叔,我感觉这里好像彻底平静了。”
陆淮京脊背骤僵,略显激动的扣住她手腕:“阿慈,你说真的?”
“嗯,真的,跟前两天很不一样的感觉,我能清晰感知到,我是真的没事了。”
陆淮京有点不敢相信。
顾慈笑盈盈的靠近他,吧唧亲了一下他的唇:“四叔,我知道你也快被我搞得有阴影了,但这次是真的!我发誓,我真的没问题了!”
“阿慈,我曾经那么期盼夜晚,但现在我竟然有点怕了。”陆淮京依然不敢相信。
他怕一到晚上,女孩又会尖叫着惊醒,睁着无助恐慌的眼睛看着他,他太心疼她了,可这种事情不是心疼就能有所改变的,他代替不了她。
“四叔……”顾慈眼睛有点泛红,两人这一路走来,虽然时间没多长,但中间其实还是发生了不少事,她从未看过那样运筹帷幄的男人这般脆弱过。
“四叔……”顾慈软糯的又喊一声,紧紧抱住他,叽叽喳喳的碎碎念,“你相信我,我今晚一定不会惊醒的,我会在你怀里安心舒服的睡一个好觉,以后每天都会如此,我最喜欢在四叔怀里睡觉了,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四叔,你知道吗,你肩膀好宽哦,胸膛也特别宽,还暖烘烘的,窝在上面睡觉最舒服了。”
陆淮京一边听着,凝重眉眼一边慢慢融化,他回搂着女孩,放松身体往后靠,温声回应她:“那要不我以后裸/着睡?”
顾慈噗嗤一笑,仰起小脸羞涩看他,“不行,四叔你会不老实。”
“是我不老实,还是因为你不老实,所以我才不老实?”
陆淮京这话像是绕口令,顾慈消化了一会儿,耳朵尖立马变成粉色,嗔道:“明明是你好吗,我就是正常的动动身体,结果你却……”
“我却什么……”陆淮京压低声音,目色漾开暧昧的笑。
顾慈不肯说了,害羞的埋进他怀里。
陆淮京磁声轻笑:“你看,你现在就是不老实了。”
“才不是呢。”小姑娘瓮声瓮气反驳。
陆淮京故意使坏的把手探进她衣摆,女孩扭着身体躲开,清脆的笑声像是银铃。
陆淮京柔目看着,心里这两天堆积的阴霾终于被她开怀的笑声驱散一些。
希望今晚她真的能睡个好觉吧。
不要再做噩梦了。
很快,昼夜更替,暮色降临。
陆淮京帮女孩洗好澡,又洗好自己上床,两人大眼对小眼,也不知道怎么了,谁都没有睡意。
顾慈眼巴巴问:“四叔,你有没有觉得不想睡?”
陆淮京:“嗯,是没什么睡意。”
顾慈挠挠脸颊,分析原因:“是不是我们都想看看今晚我会不会做噩梦,所以反而精神备好,睡不着了?”
陆淮京颔首:“应该是这个原因。”
顾慈苦恼鼓腮:“那怎么办?不会今晚我们一起失眠熬到明天吧?那这样的不做噩梦,算是我好了吗?”
“当然不算。”陆淮京摸摸她眼角,“你先闭上眼,培养培养睡意。”
顾慈乖乖闭上,跟往常一样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但她睡啊睡,睡啊睡,脑子越来越清醒。
她眸子清明的睁开:“四叔,不行,睡不着,脑子太清醒了,一点睡意都没有。要不我们起来做个什么吧?”
“这个时间点还能做什么?”他们也没有太早睡,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不算早了。
“要不我们追剧?”顾慈提议。
陆淮京否决:“不行,追剧更会失眠。”
“我们追那种难看的剧,看得想打瞌睡那种。”顾慈狡黠挑眉。
陆淮京阖眸思索,觉得也不是不行,于是他拿起手机,两人靠在床头开始找难看的剧,专挑那种评分低的。
可看了十几分钟后,他们非但没有打瞌睡,反而浑身难受,不好看的剧,真的折磨人。
彼此对视一眼,立即退出。
“天啊,太难看了,难看到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顾慈吐槽,双手交叉环抱,抖了抖身体:“四叔,我们换一个吧,要不你找个那种上数学课的视频,我高中时候,最讨厌听数学课了,一听我就打瞌睡,我数学成绩也是最差的。”
“可以,我搜一下。”陆淮京很快搜出数学课程,结果女孩这次没有打瞌睡,反而因为回忆起高中的知识点,颇有兴趣的和他讨论起来,“天啊,这个题我高中最不会做了,没想到现在过了这么久,我突然学会了,四叔,还是你聪明,你这样一提点我,我就会了。”
估计学习不再是为了考试,所以顾慈内心深处不再排斥,她变得格外好学,“四叔,那这个题呢?这个函数要怎么求啊?”
陆淮京沉默的盯着她,顾慈听不到他的回答,奇怪侧眸,“怎么了四叔?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陆淮京无奈出声:“我们不是要培养睡意吗?你现在在干什么?”
顾慈:“……”
她不好意思的轻咬下嘴唇,嘟囔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我真睡不着,我觉得我现在的精神可以起来做一套高考卷。”
“看来……看这种有声音的并不能让你睡觉。”陆淮京退出app,关闭锁屏,放回床头柜。
卧室里,没有了手机屏幕里的光,又变得暗下来,只能透过窗外的月亮和院子里的地灯看清彼此。
顾慈忽然觉得男人看她的眼神变深邃了,她紧张的捏紧小手。
陆淮京一点一点倾身靠近,音色沙哑:“阿慈,还是用老办法让你睡吧。”
顾慈舔了舔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可是……可是我脚上的纱布还没拆。”
“没事,我会小心的,不用弄伤你。”陆淮京眼神暧昧的游弋在她唇边,指腹捏着她下巴提防她闪躲。
顾慈眨了眨眼,秋水眸欲语还休,那样的神情,无疑是在邀请,陆淮京温柔一笑,慢慢含住她的唇。
顾慈颤栗的闭上双眼,微微抬高脖颈,以行动表示回应。
这一招确实百试百灵,结束后,顾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陆淮京平复好呼吸,依然没有一丁点的睡意,他担心女孩半夜会惊醒,所以抱着她熬了一整晚,当窗外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他长舒一口气,彻底放心。
敛眸看着怀里一夜好梦的女孩,他笑了,亲亲她鼻尖,这才入睡。
*
顾慈脚踝上的药膏是周日拆除的,敷了几天下来,那里的白皙肌肤都被染上一层黄色,爱美的女孩可怜巴巴噘嘴:“都发黄了,好丑啊。”
陆淮京蹲在她脚边,拿着袜子给她穿:“没事,过几天就会自己消失,而且现在冬天,又不用露出脚踝,别人也看不到。”
顾慈坐在凳子上,弯腰摸了摸那里:“可你能看到。”
“我又不嫌弃。”陆淮京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白嫩嫩的脚丫子,女孩的脚很好看,纤细修长,脚趾骨节小又圆润,足以当脚模,“阿慈连脚都是完美的。”
顾慈瞬间笑出声,“四叔,你对我滤镜好深哦!”
陆淮京温柔的看她:“所以你不用怕被我看到,你怎么样都好看。”
顾慈心里甜津津的冒桃心,快速靠近他,亲了下他的额头:“四叔,我来穿吧,穿好了,我就能和你牵着手一起走了!”
“没事,我给你穿。”陆淮京扯开袜子口,示意女孩把脚伸进去。
一对情侣正好从他们旁边走过,女生拍了下男生的手臂:“你看人家男朋友,还会给女朋友穿袜子,你呢!”
“你怎么什么都要比,要不你现在坐下,我也给你穿?”
“算了,不稀罕。”
“你看看你每次都这样!”
两人拌着嘴走远,顾慈收回视线,眉眼弯弯:“四叔,你看你引起了人家的矛盾。”
“那你还不赶紧穿上,免得又有情侣看到。”陆淮京打趣。
顾慈甜甜翘唇,再也不矫情扭捏,快速在他的照顾下穿好袜子,又穿好保暖的驼色高帮马丁靴。
小裤脚的直筒牛仔裤扎进去,衬得她一双腿更加的笔直修长,上身是宽松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卡其色针织帽,全身休闲日常。
而陆淮京一身长款黑色风衣,清冷矜贵,与她走在一起,俨然酷哥配甜妹,出医院的一路上,男女老少都在看他们。
顾慈两只脚终于自由,到了停车场,她突然兴奋的原地跳起:“四叔,我们今天去逛街吧。”
陆淮京担忧的按住她:“你别乱跳,脚踝刚好一点呢,医生说了,后面还是要注意,否则再加重了,有你好受的。”
“哎呀,知道啦,四叔真啰嗦。”顾慈吐槽。
陆淮京好笑,故作生气的捏了下她的脸蛋:“精神和身体都好了,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顾慈心虚一笑,扑进他怀里,垫脚亲他喉结:“没有,四叔最好了,我永远不会嫌弃的。”
“一点没有可信度。”陆淮京假装不信。
女孩慌了,“四叔,我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陆淮京慵懒下套。
女孩左右转转乌黑子瞳,脸颊越来越红,似乎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拉扯,她咬咬唇,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陆淮京含笑挑眉:“那个姿势真的可以?”
女孩害羞的垂着小脑袋,连点两下。
陆淮京喉间溢出一声磁性的笑,宠溺的拍拍她脑袋:“那今晚咱们试一试,好了,上车吧,带你去逛街。”
顾慈系好安全带,托腮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慢半拍回过味来:她好像又被四叔忽悠了。
呜呜呜,她怎么总是马失前蹄啊!
顾慈心里哭兮兮,好在到了市中心,四叔给她买买买,她很快就把这事抛诸脑后。
最近经历了身心上的一点点小挫折,她今天也不纠结家里衣服穿不完,不能乱买了。
管他呢,她今天就要买买买,吃吃吃。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只是单纯逛逛街,吃吃东西,时间也是过得很快的,眨眼就到晚上,两人去看了一部最近上的喜剧电影,笑点比较中规中矩,可因为是和身边的人一起看,好像也变好看了呢。
从电影院出来,顾慈小脸上全是笑意,陆淮京还以为她在回味电影剧情,不解道:“你觉得那电影很好笑吗?”
“不好笑啊。”顾慈果断摇头。
陆淮京戳戳她脸蛋:“那你还一直在笑。”
“我才不是因为电影笑呢。”
“哦?那是因为什么?”陆淮京好奇的问,对于女孩的一切,他都想听她分享。
顾慈挑挑眉,狡黠道:“想知道啊?那你去给我买个冰淇淋。”她抬手指向斜对角某快餐冰淇淋窗口,“要那个情侣第二杯半价的。”
陆淮京眉梢上扬,任劳任怨,“好,在这等我,我过去买。”
窗口处有五个人在排队,陆淮京排在第六个位置,他个子最高,站在那里,清越修长,帅得频频惹人侧目。
有两个女生在不远处推来推去,看样子像是要派谁去找陆淮京要微信。
眼看其中一个女生大着胆子向前,顾慈连忙小碎步跑向陆淮京,并用夹子音扬声喊道:“老公,人家陪你一起排队吧~~”
陆淮京第一次听到女孩这种声音,诧异的看向她,随即余光瞥到有个陌生女子拿着手机朝着他的方向,他明白了,宠溺莞尔,张开怀抱,把人抱进怀里,“咱们醋厂的小员工这是又上班了?”
顾慈朝他皱皱鼻子:“四叔,你可真是招蜂引蝶,哼,我必须看紧点!”
“我会自己看好自己的。”陆淮京妥妥的男德班高材生。
顾慈灿烂眯眼:“这还差不多,那你自己排吧,我想去对面买根烤肠。”
欲问微信的女生已经走远,顾慈放心了,立即抛弃男人,跑向对面。
陆淮京无奈的摇摇头:太太有点吃醋,但不多。
两人各买各的,陆淮京这边快一些,当他拿着两个情侣甜筒走向对面的小吃店时,好巧不巧,看到两个打扮潮流的男生在跟女孩说话,同时手机点了几下,做出一个递送的手势,一看就是让她扫码加好友。
陆淮京冷目沉下,长腿步步生风,大掌一手拿两个甜筒,另一只手直接宣誓主权的把女孩往怀里一揽,“阿慈,在聊什么呢?老公我能听吗?”庡?
顾慈被他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继而闷笑抿唇,抱歉的对那两个男生道:“不好意思啊,我老公醋劲大,不喜欢我加异性。”
两个年轻男孩看了看气度不凡的陆淮京,纷纷心惊,不敢再多说,抱歉的哈腰一下,迅速逃之夭夭。
顾慈揶揄的冲陆淮京挑眉:“咱们醋厂厂长也上班了?”
她把男人刚才打趣她的话还给他。
陆淮京坦然承认:“是啊,年底了,得加班加点干。”
“噗——”顾慈笑弯腰,一直笑到她的烤肠烤好,老板叫她拿,她连忙止住笑声,伸手去接。
一手拿烤肠,一手拿甜筒,顾慈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吃得好不开心。
陆淮京提醒她正事:“你不是说给你买了冰淇淋就告诉我刚才在笑什么吗?”
“啊,对对对,我都忘了。”顾慈咬了一口烤肠,眼眸亮晶晶的转眸盯着他,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停下。
陆淮京跟着她驻足,垂眸回视。
彼此互看了三四秒,小姑娘终于开口:“四叔,我刚才笑是因为和你一起看电影很开心,即使电影本身不好笑,但想到是和你一起看的,就觉得心里特甜,所以我就笑了。”
陆淮京眉目乍暖,清浅扬唇,“和你一起看,我也很开心。”
顾慈笑眼弯弯,可突然想起什么,害羞的抿了抿嘴,小声补充道:“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嗯?什么?”陆淮京问得温柔。
顾慈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可能有七八秒,或者十来秒,就在陆淮京以为她要放弃时,他听到了她软软的、甜甜的嗓音,一如两人的初见:“四叔,我喜欢你,可能是从你第一次给我煮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陆淮京怔住,完全没料到女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表白,她是个很害羞的小姑娘,一直没正面说过喜欢和爱。
只不过他知道她的心意,倒也没在意她说不说,比起言词这些,他更看重行为。
可是真的听到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说原来自己的心跳会跳得这样快。
也知道了,有时候爱意需要直接表达。
陆淮京漆黑双眸满是深情,眼里全是女孩的倒影,他回应道:“阿慈,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辈子,我只想牵着你走到白头偕老。”
女孩眼睛一亮,立马咬下最后一口烤肠,快速把签子丢进附近的垃圾桶,然后跑回来,将这只手递给他:“四叔,给你牵!”
可爱的举动让陆淮京爽朗的笑起来,他很少这样外放的笑,但现在,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他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牵动,而他甘之如饴,自愿臣服。
男人温热的大掌握住女孩小手,他道:“阿慈,我们回家。”
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在他身边轻快点头,笑容明媚:“好,四叔,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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