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言灼回到了他忠诚的直播间!」
「弹幕:别问,爱过」
「弹幕:今天玩啥?」
言灼把摄像头掰正一些,“今天玩什么呢……好久没打dota了,打两局吧。”
「弹幕:溜了溜了」
言灼:“啧,别溜啊,有大腿带,snow。”
「弹幕:来了来了」
苏雪是高端玩家,在国服代理区工作,游戏技术很不错,常出没在职业选手的娱乐局里。
所以听见snow也在,弹幕水友们又乐起来了。
因为苏雪被称为高端局整蛊乐子人,水平是不错,但容易犯蠢,大家都很爱看高端玩家犯蠢。
moba游戏动辄四十多分钟一局,有时候局势拖上一个多小时也是正常。并且要专注,无法分神,这正是言灼需要的。
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来了。”苏雪进了yy,“带了个兄弟来三排。”
言灼:“好,排了。”
言灼打dota其实挺菜的,但游戏理解很好。由于三个人分差太大,所以只能去打普通匹配。
匹配局打起来相对轻松点,言灼拿了个辅助,充当buff怪,坐镇优势路指点江山。
21分35秒。
言灼:“雪哥咱能不打野了吗,看看线上的兄弟吧。”
言灼:“雪哥咱能不打野了吗,你兄弟已经不能呼吸了。”
言灼:“雪哥你就是野见愁吗?”
终于,耳机里听见苏雪说话了,“啊咋了?刚忽然进来个电话,工作上的。”
「弹幕:真的吗,我不信」
苏雪知道他在直播,于是含糊着说:“那个,我一会儿微信跟你讲吧。”
言灼:“噢,行。”
戴耳机听直播的秦渡凉蹙了蹙眉。
今天是无人区冰雪拉力赛赛程第一日,冬日深夜的山脚小镇静谧无声,犹如被黑女巫掌控的魔霭森林。
ss1赛段跑下来之后齐工给大家开了个小会,后面几乎都是结冻的高海拔路面,并且接下来几天都伴随大风,虽然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雨雪,但这种事说不好的。
商讨完明天用胎和行车方式后,秦渡凉又爬去维修车后挂顶上坐着。
他不玩dota2,所以没看画面,就戴耳机听,手机放在旁边。听见苏雪说了工作上的事,又说一会儿微信跟言灼说,他隐隐感觉有点不对,便在微信里找到苏雪,问他怎么回事。
苏雪隔了十几分钟才回过来,游戏打一半回消息回得很简明:言灼的深渊联赛解说位被人截胡了。
秦渡凉心说霸总剧本这不就来了吗,于是迅速去问苏雪:什么比赛?主办方谁?独立公司还是有上属?
直播里。
言灼:“雪哥你还是去打野吧。”
苏雪:“不是,我回一下那个谁消息来着。”
言灼:“谁啊?哪个妹妹啊?”
苏雪:“……你大概是不会想知道的。”
然后言灼那边顿了顿。
他已经决定好一直到深渊联赛前都保持高强度直播,不让自己闲下来,可万万没想到打个dota,还能从苏雪这个嘴里听到。
接着直播画面里,言灼死了。
有时候秦渡凉觉得自己和言灼算是越过越回去,说什么普通朋友老同学,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不比“分班就是异地恋”的初中早恋小孩儿好到哪去。
就是别扭,拧巴。
还爱伤春悲秋,就差在企鹅上写一串语序不顺但闻者伤心的个性签名。
苏雪发来了赛会上属的单位,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秦渡凉是要帮言灼把这个解说位弄回来,所以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俩为什么不复合呢?
是个好问题,秦渡凉无法回答。
或许是少年时代分手分得太理智,说好了你我二人合该认清现实,你救不了我我也渡不了你。
也可能是重逢之时大家真的都各自向前,看向对方的视线比那个法海猎杀妖精的时候还正直。
更重要的是,似乎对方在感情上已经向前看了。
秦渡凉觉得自己不能再抽了,便把烟揣回去,摁着他的防风火机玩儿。
火苗窜上来、盖上、窜上来、盖上,金属的盖和机身每一次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秦渡凉就告诉自己理智一点。
敲木鱼似的。
高三的时候秦渡凉这么形容过言灼:动力不详,遇强则强。
如今果然。
第二天清晨九点,秦渡凉刚打算发挥一下霸总气质,通知深渊联赛的主办方,把言灼的解说位还给他。
结果他这边刚醒过来,就看见深渊联赛的公众号发布了解说阵容,言灼赫然在主解说席。
接着他打电话问苏雪怎么回事儿。苏雪说,人家昨晚那局打完就下播自己去谈了,说深渊联赛不让他上,那么往后他们赛会的联赛他都不会再上,他到时候自己直播解说,在直播间里聊点过去的八卦,看他们官方直播间会不会被分流到哭。
举着手机的秦渡凉噗嗤笑出来,跟苏雪说,知道了。
嗯,动力不详,遇强则强。
第二个赛段在上午十点准时发车。
摩托车在高海拔地区跑拉力,比汽车组更艰苦些。
车队小工为秦渡凉装备好外护具,调试车上的电子路书,接着例行赛会的体检车检。
ss2总长275公里,终点在羌塘自然保护区边缘。
到这里,已经有人出现了缺氧现象。这天,藏北下起了雪,从喀喇昆仑山涌来的风里都带着凛冽的味道。
实时更新的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平均风速可以达到每小时60公里,并且这一赛段有12公里的冰川,在发车前有车队决定提前退赛。
大风天的冰川路面可不同于结冰高速公路,大风、高海拔、冰川,这三个要素合并之后,那个车轮和地面的关系,大约就是隔着头盔挠头,根本挠不到。
所以齐工过来发车区找到秦渡凉,说:“要不算了吧!?”
这风的时速应该不止60,因为秦渡凉根本听不清大工在说什么,护目镜推上去也听不清。
于是齐工和他面对面,用通话器,“退赛吗?”
秦渡凉:“……”
秦渡凉抬头看看天,“为什么,多晴啊这天。”
又看向前方,“能见度也不错啊。”
齐工无奈,“刮大风啊!不然我俩为什么用通话器,一会儿连车带人给你吹翻下去,你都不用滚,直接在冰面上出溜!”
秦渡凉点点头,“挺好,去世的白月光,地位最高。”
齐工:“你没事儿吧?”
***
“白月光,就要死在最爱的时候!”
言灼揉揉眼睛,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午休的学生们吃了午饭大多会在操场晒太阳聊天,班里人很少。
前座苏夏和她的同桌正在看同一本小说,言灼小小地伸了个懒腰。
苏夏听见动静,回头,“啊,吵醒你啦?你吃过饭没?”
“嗯,吃过了回来的。”言灼点头,自从帮苏夏取过卫生巾外卖之后,苏夏有时候看见他午休趴班里睡觉,都会问问他有没有吃饭。
苏夏:“好,那我们我小点声啊……你接着睡。”
“没事,我睡好了。”言灼说。
接着苏夏扭回去和同桌继续看那本白月光替身小说,今天阳光特别好,南方城市的冬天就是这样,有太阳的话,室外会比室内暖和很多。
教学楼的外廊有几个学生为了不犯困,站在那儿背书,抓紧高三的每时每刻。操场跑道的看台稀疏的坐着人,互相靠着,在阳光里打瞌睡。
打篮球的那几个,已经被老师叫停了,因为他们刚刚吃过饭,这么运动对消化不好。
今天秦渡凉不在学校。
“对啊,就是那种啊,十七八岁的时候爱上的那个人,由于各种不可抗力没有继续在一起,结果在后来的某一年,男主偶然听见朋友们在聊那个人,插嘴一问,‘哎,她现在怎么样’。”
苏夏和同桌激动地在发散思维,“结果啊,朋友说:‘她?她三年前去世了,你不知道吗?’,然后男主失魂落魄地离开……哇……”
哇……
言灼听得震惊,这年头的女孩儿不能看点皆大欢喜的东西吗?怎么这么九曲回肠。
言灼眨巴了两下眼睛,把题翻出来,又去看了看自己上午错的那几道。
今天秦渡凉在邻市参加一场摩托拉力赛,秦渡凉告诉他,拉力赛和跑山差不多,跑的不是公路,是土路。
今天也是赛程的第三天,昨晚秦渡凉给他发了微信,说,拉力太累了,比公路累得多。
言灼回复他:那我把题发给你,你看两眼就能深度睡眠。
秦渡凉那边笑半天。
最后言灼打字:好好睡觉,注意安全。
秦渡凉大概是抱着这行字睡着的,第二天发车前又看了一遍。
而言灼这边,有点担心,但秦渡凉刚刚加入那个车队,管理得很严格,发车前的保养阶段就没收掉了手机。
言灼课桌摊开的习题已经十分钟没翻页了,前座苏夏还在念叨着死在最爱时候的白月光有多无敌……
可那是秦渡凉热爱的事情,因为亚洲最大的拉力赛,环塔拉力赛即将取消摩托组,秦渡凉想要赶在取消之前去跑一次。
热爱的事情,这也是他从秦渡凉身上学到的第一样东西。
苏夏:“所以说啊,后来的那个女主,在知道男主还没忘记白月光之后,就心灰意冷出国了呀,出国碰上的这个男二好好哦,不知道男主怎么个火葬场法才能把她追回来。”
苏夏的同桌:“什么?最后追回来了?”
苏夏摇头:“不知道诶,还在连载。”
“可恶。”同桌说,“那可是永远无法战胜的死掉的白月光诶!”
言灼重新低下头,终于翻了一页题。
另一边,秦渡凉被没收在车队仓房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你要平安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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