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哪吒问。
已死之人他没办法让其还魂,云华公主他更是救不出来。
玉鼎真人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这圣旨只能怎么回来就怎么回去。”
“师伯,我都答应卷帘天将了,若就这么回去,卷帘都不好向玉帝交差。”
眼看哪咤还要纠缠,玉鼎真人实在不想应付,只得说:“真是怕了你了,这样,你去趟华山,兴许这事就能解决。”
华山?杨婵?
哪咤瞬间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想到,三姐可比二哥好说话多了。
杨戬这个宠妹狂魔,连师父的话都敢委婉拒绝,却唯独不会拒绝一母同胞的妹妹。
哪咤面上一喜,恨不得抱着他师伯亲两口。
碍于玉鼎真人一脸嫌弃的样,便把满腔热情放到趴在师伯肩膀的小貂身上。
哪咤二话不说,上前就把小白貂抱在怀里,捏起它的爪啵啵两口。
事出突然,白隽差点把毛爪里的小葫芦丢出去。
“哪咤兄弟,这次前来所为何事?”杨戬不知站后面看多久了。
哪咤知道他二哥此时心情不太爽,听玉鼎真人说,就是因为手里这只貂被“抢”走了。
一时间,手里的毛茸茸像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哪咤赔着笑脸:“二哥,我若说我只是路过,你信么?”
杨戬没说话,哪咤感觉手里更烫了。
玉鼎真人见徒儿表情不对,心知情况不妙,生怕好不容易到手的小貂又飞了。
“你们兄弟俩有事说事,”玉鼎真人从哪咤手里顺回小貂,“玉泉山离灌江口几千里,贫道就不奉陪了。”
飞出杨府的时候,白隽总觉得后背炽热,扭头看去,哪咤已经走了,只余杨戬站在庭院之中,身姿挺拔如松柏,眼神不知望向何处。
玉鼎真人在旁轻哼:“怎么,舍不得我那个徒儿?”
白隽这才回头,搓搓毛爪里的小葫芦,战术性沉默。
他跟杨戬真正相处的时间,看后加起来不过数日,交情不算多。
白隽记得高考结束的时候,许是到了毕业这个节点,班里不管是玩得要好的、还是大半年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同学,想到今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临分开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舍不得。
他跟杨戬,估计也是类似的情况吧。
瞧他不吭声,玉鼎真人“哎呀”一声:“别整那么伤感,又不是见不到了,他是我徒儿,以后少不了会来玉泉山,你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白隽继续不吭声。
玉鼎真人再接再厉:“玉泉山是我修行的地方,不比灌江口差,等你到了那儿,就知道有多好了……还有金霞洞,里面很是宽敞,你在里面撒泼打滚都行……”
玉鼎真人嘴皮子闲不住,断断续续说了一路,白隽听得昏昏欲睡。
玉泉山,不就是座山么。金霞洞,不就是个洞么。
玉鼎真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白隽忍不住翻身,撅了个大尾巴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白隽才悠悠转醒,入耳便是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水声此起彼伏,却并不显聒噪,叮咚不绝,听起来还有点心神荡漾。
这便是玉泉山么。
传闻玉泉山因玉泉而得名,诸多泉水奔涌而来,汇聚此地。
而金霞洞就坐落在玉泉山之中。
白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清泉,就被直接带到了金霞洞。
洞中有两个小童子出来迎接。
“真人,您回来啦。”
这声娃娃音一出,白隽手里的小葫芦都不盘了,探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往下看。
面前俩小童,一个穿着红肚兜,一个穿着蓝肚兜。
哇噢……这年头,连看家的小童儿都穿着cp[1]装。
两个小童面容精致,但看到跟他们俩长相严重不搭的鸡窝头,白隽就想晕。
打从第一眼见到玉鼎真人,他就觉得这位仙人真是朵奇葩。
身为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之一,修行不突出,却能教出杨戬这样一个厉害徒弟,已经实属难得。
还有就是,纵观稍微有点脸面的神仙,哪个不注重自己的形象。
即便穿着可能太过素净,扔在人群里压根找不到,但外形总得看的过去,尤其是一头的长发,不得精心打理着。
可到了玉鼎真人这儿,别说精心打理,那脑袋上的头发,也就比鸡窝好上一点,能不能梳得通都不好说。
老人家真够放飞自我的。
所谓大的不行教坏小的,这不,跟在身边的俩小童都一个德行。
白隽真庆幸,杨戬没走上这条不归路。
真是应了哪咤那句话,杨戬真不像是玉鼎真人教出来的徒弟。
师父毛躁,徒弟沉稳;师父邋遢,徒弟整洁;师父修为一般,徒弟技高一筹。
确实哪儿都不像。
但这些通通不妨碍老人家能教出来一个好徒弟,也是真厉害。
白隽在看俩小童的时候,俩小童也瞪大乌溜溜的葡萄眼在看他。
“这是什么东东?”红衣小童问。
蓝衣小童歪着脑袋想了想,一锤定音:“瞧它外形,应该是只大白老鼠。”
白隽:“……”
又是一个把貂认成老鼠的。
所谓三人成虎,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都觉得穿到一只白老鼠身上。
好在玉鼎真人及时出来解释:“不懂别乱说,这是花狐貂,上古神兽之一,可不是你们口中不值钱的老鼠。”
“哦~”
一路风尘仆仆,玉鼎真人有些累了,便把小白貂交给俩小童照看,自己去金霞洞的后殿歇息去了。
玉泉山从未来过这等稀罕灵兽,俩小童好奇得紧,蹲在小貂两侧细细打量。
从玉鼎真人口中得知,这俩小童,穿红肚兜的叫红泉童子,穿蓝肚兜的叫蓝玉童子。
这名字,一听就是玉泉山出来的。
红泉盯着地上的小貂,眼睛依旧瞪那么大:“蓝玉,你见过貂吗?”
蓝玉目不转睛,回了句:“现在见到了,原来貂长这样,跟个狐狸精似的。”
狐狸精本不是什么好词,白隽知道蓝衣小童没有恶意,不就是变相夸他长得好看么。
这么一想,还挺美?
“可不是嘛,你说都是神兽,怎么差别就那么大,杨二爷身边的哮天黑不溜丢,在黑夜里我都看不见他,而这只花狐,就跟雪一样白,还长得那么好看。”红泉感慨万分。
谁都想听好话,最后一句出来,白隽舒服地摇摇毛尾巴。
“哇……”蓝玉像是才看见小白貂的大尾巴,很惊奇,“他的尾巴好大,摇起来也比哮天犬好看。”
白隽一听,摇得更欢了。
瞧这两小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属实是可爱到他了。
毛尾巴一翘一翘,在俩小童的娃娃脸上依次扫过,跟逗小孩儿似的。
白隽不知怎的,他自己不想生小孩,却喜欢逗小孩。
比如路上碰到个盯着他看的小娃娃,趁着人家长辈不注意,悄悄给小娃娃挥挥手。如此一来,小娃娃盯得更起劲了。
眼前的红泉和蓝玉,白隽不知他们有多大,单就外表来看,就是妥妥俩小孩,比哪咤还要显小。
哪咤他是没办法逗,逗一逗这俩小童还是绰绰有余。
柔软的毛尾巴扫过嫩白的娃娃脸,嗯……尾感不错。
红泉摸摸自己的小脸,跟挠痒痒似的,还挺舒服。
小貂通身雪白,尾巴尖上却有点跟毛色不符的灰尘,蓝玉转了话头:“小貂的尾巴怎么脏了?我们要不要带它去沐浴。”
白隽这才想起来,上天庭被哪咤踢了一脚,又在地上打了好多次滚,再雪白的身子,估计也得变成脏脏包了吧。
他一向有点轻微洁癖,顶着一身的脏脏包,那怎么成?
于是,白隽不再犹豫,后两条短毛爪一个用力,跳到蓝玉怀里。
“咕咕——”
意思很明显,快带他去沐浴,洗掉这层脏脏包,他要变成雪媚娘。
沐浴的地方不在室内,俩小童直接把他带到了一处泉水边上。
都说玉泉山随地皆泉,这里的泉水清冽碧玉,澄澈透明。
不仅如此,泉水的吸热能力也是非常之厉害。
向阳的地方水温颇高,用来沐浴刚好。
小白貂那么小一只,俩小童担心它会被泉水冲走,就只把貂放在了岸边。
红泉伸手捧着清泉,慢慢往小貂身上浇,蓝玉则趁着泉水流到小貂身上时,轻轻帮它搓掉毛毛上的脏气。
别看俩小童是第一次伺候小动物沐浴,配合得很是天衣无缝。
白隽趴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眼睛,任由俩小娃忙里忙外。
哈……这小日子过得真悠闲,连沐浴都不用自己动手。
过了没多久,不知谁说了一句:“小白貂的肚皮还没洗,我们要不要把它翻过来,帮他清洗一下。”
随后,白隽就被抱了起来,躺在红泉怀里,而蓝玉把小手伸向了小貂柔软的肚皮。
在白隽还是人的时候,肚皮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儿,如今变成貂了,敏感地带却没因此改变。
以至于蓝玉肉乎乎的小手在他肚子上反复揉过时,白隽没忍住,蹬了蹬毛毛腿。
这一动,红泉把小貂抱得更紧:“小貂不要乱动,蓝玉在帮你洗肚皮,肚皮洗净后,你身上就干净啦。”
白隽依旧闭着眼,心道洗快点。
可有些事,不是他想快就能快的。
也不知蓝玉是怎么回事,一边揉一边说:“它的肚皮上好脏哟,要好好洗几遍。”
白隽心道,唉……他忍就是了。
过了会,貌似还没结束,白隽第一次感觉时间如此漫长。
差不多得了吧。
一个肚皮而已,跟揉面团子似的,再揉下去都能发酵蒸包子了。
又过了会,肚皮上的小手停了动作。
总算是结束了。
白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随及小身子跟抽了筋一样,瞬间紧绷。
“咦?这个小东西也有点脏,也要洗洗。”蓝玉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扒开肚皮下方的皮毛,小手探了上去。
下一刻,白隽仿佛被踩了尾巴,凭空跳出了红泉的怀抱。
跳出去的小貂一个没站稳,骨碌骨碌在草地上打滚。
红泉惊呼一声,跑上前把小貂抱起来。
小貂湿漉漉的毛毛上,黏了不少泥,就连嘴巴里都咬着几株草。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得,洗了半天,算是白洗了。
蓝玉不明所以,呆呆地问:“小貂这是怎么了?”
红泉反问他:“你是不是下手太重,把它弄疼了?”
蓝玉小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啊,我还没碰到它,它就从你怀里蹿出去了。”
那怎么回事?
望着怀里的小泥貂,它浑身的毛毛都炸开了,红泉一脸费解。
不过很快,聪明的他捕捉到小白貂的不自然,抬头问:“蓝玉,你刚要碰它的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
蓝玉一愣:“就是它肚皮往下那个地方。”
红泉一听,举起小貂,顺着它的肚皮往下瞧。
被盯着瞧的白隽:“……”
红泉没盯多久便移了眼,想了片刻,似恍然大悟:“我好像知道,你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啦。”
“是什么?”
“是尿尿的地方。”
蓝玉眨巴着眼,就听红泉说:“你想想,我们尿尿的地方,是不能让别人碰的,只能自己碰,小貂也是这样,它不想让我们碰那个地方。”
“哦……”一番话醍醐灌顶,蓝玉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让小貂自己洗好啦。”
然后,就有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泉水边上,红衣小童扶着一只小貂,让它坐在岸边,蓝衣小童蹲在旁边催促:“小貂,你不让我们碰你尿尿的地方,那你就自己洗吧。”
白隽:“……”
他突然怀疑……来玉泉山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灌江口每日跟哮天犬“争风吃醋”好像也不错?
这俩小娃,做出的事着实惊到他了。
清洗那种地方,不都是自己一人关起门来做的?
就算是在那种大澡堂里,大家基本也都目不斜视。
哪里像现在这样,俩小童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肚皮下面、恨不得搭把手的样子,白隽分分钟想原地暴走。
最后,白隽到底赶走了俩小童,飞快地清洗过后,才又重回俩人的怀抱。
洗完后他还刻意看了看,嗯……很干净。
这事总算是了了。
可谁知,大半夜的,白隽竟发起烧来。
起因很简单,白隽沐浴过后,没有刻意保暖,就着山间的风把毛毛吹干。
到了晚间,更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不,熬到半夜,就开始发热了。
这事来的突然,玉鼎真人也是没料到,匆忙之中,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葫芦里找出一颗粉白丹药,亲自喂着小貂咽了下去。
折腾到后半夜,白隽的烧总算是退了。
玉鼎真人也总算松了口气。
想当初他再三保证,绝对会照顾好花狐貂。可人家才刚到玉泉山,就出了这档子事。
若是被自家徒儿知道,他这个做师父的老脸该往哪儿搁。
此事一出,红泉和蓝玉便被兴师问罪。
蓝玉委屈巴巴:“真人,我们没给动物沐浴过,不知这里面的门道。”
红泉紧跟着补充:“是啊真人,以前我们照顾哮天犬的时候,它一身的黑毛,身上脏不脏的,我和蓝玉都看不出来,也就没给它沐浴,可小貂是白色的,毛毛脏了就很明显,这才决定要给它清洗的,谁知就成这样了。”
蓝玉接过话茬:“花狐貂不是神兽么,神兽都是修炼过的,想生病都很难,谁知一个沐浴的工夫,它就发热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玉鼎真人。
自家两个童儿说的在理,有一定修为的神兽,除非身体受到致命硬伤,否则哪里会那么容易就生病?
沐浴过后若不小心保养,就很容易发热,这是凡间家养的动物才会出现的症状。
神兽不应该如此脆弱。
但花狐貂为何会那么弱,俩小童不知,玉鼎真人却很清楚。
转生的灵兽,修为早已不复从前,甚至说尽数归零也不为过。
如今这只花狐貂,空有个壳子,内里的修为早就空空如也,跟凡间的生灵无异。
要知道,养凡间的动物,可比养神兽难多了。
毕竟,凡间的动物会生老病死,要小心将养才行。而神兽嘛,就不会有这等苦恼,只要将其驯化,平日里完全放养都没事。
就花狐貂目前的状况,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所以,在白隽顶着熊猫眼醒来时,就被玉鼎真人拉去学习修炼功法。
发热时吞下的那颗丹药,乃玉鼎真人的师弟——太乙真人炼造而成。
那颗粉白丹药,不仅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更可以使服用者凝心聚神,助力修行。
跟所有修炼的初学者一样,白隽首先要学的,就是打坐。
打坐这事,说难不难,说容易还真不容易,其实就是为了磨练性子。
那些有名有号的神仙,哪个不是经过多年的修炼,闭了多少年的关,才能达此成就。
在影视剧中没少看到,不少神仙动不动就闭关个五六七八年的,估计也是为了寻个清静的地方,磨练性子,提高修为。
只有性子沉稳下来,才能平心静气,领悟修炼要旨。
白隽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到图书馆写个微小说啥的,从构思到动笔再到定稿,有时一坐就是一天。
打坐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以至于太乙真人来到金霞洞,找自家师兄喝茶时,都忍不住赞叹:“我说师兄,你养的这只貂,性子倒也沉稳,比你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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