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封尧嘴上说着最狠的话, 却又做着做温柔的事。
玉鸾觉得自己就要溺死在帝王的龙爪之中了。
这暴君也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非要亲自检查她到底有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玉鸾无意识的紧抿着粉唇,望着头顶的明黄色幔帐发呆, 脑子里一会空白, 一会又是极致的五觉冲击。
封尧既然还恨着她, 为何非要让她生孩子?
男人的脸凑近,强行与玉鸾对视, 劫住了她的视线,清隽面容染上了一层薄薄/欲/色,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他问:“还疼么?”
听了风哲提及,那次玉鸾断了三根肋骨,他就再也无法怨恨。
他自己在漠北受伤无数,自是知道体肤之痛也能夺人命。他自己是铮铮汉子,自是无所谓这体魄上的疼痛,可玉鸾不行。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丫头, 从襁褓里开始就是属于他的。
===第66节===
他能欺她,让她哭,但旁人不可以。
玉鸾眨眨眼,这都四年过去了, 当然不疼了。
封尧却语出惊人:“朕要命人铲平那座山头。”
玉鸾:“……”
她从铺天盖地的酥酥麻麻中回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帝王可能并非是说着玩, 立刻道:“那是国寺下面的山道,葬了数名高僧的衣钵, 皇上如何能……能那么荒唐!”
封尧却冷笑:“那又如何?任何人不得影响了朕的子嗣。”
玉鸾:“……”疯子!
封尧又自行脑补, 狭长凤眸随着他的脑补, 而流光溢彩, 道:“你四年前并非去踏青,去法华寺是为了祈福?替朕祈福?一定是如此。”
玉鸾错愕的无以复加。
但同样也无法反驳。
彼时,长姐才走不久,封尧又被流放,她去法华寺一来是给长姐点了长明灯,而来的确替封尧祈福了。
这一刻,男人眉梢神色戏谑得意,就差直接质问玉鸾,她这几年是不是一直惦记着他。
两人是横躺在龙榻上的,幔帐垂落,气氛旖旎。
封尧鼻子敏锐,因着在霍家抱过小团子,此刻还能嗅到淡淡的婴孩身上的奶香味,这无疑又刺激到了他骨子里所渴望的东西。
欲/望/腾起,就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入眼是雪腻光景,封尧的眼神很快就暗了下去,那只作恶的大掌故意挑拨。
玉鸾怒嗔了他一眼。
封尧不以为然,还满是遗憾道:“若是朕不曾去漠北,你早就给朕生个三个孩子了。”
玉鸾:“……!”
三个?!
他倒是很会幻想!
绝无可能。
遗憾总叫人心中不适。
封尧忽然一个翻身过来,打算继续积极开枝散叶。
而就在这时,汪裴的嗓音十分不合时宜的传了进来:“皇上,三殿下带着八公主回宫了。”
被打断好事的男子,自是没什么好心情。
他依旧撑在玉鸾身上,衣裳整整齐齐,好一副衣冠楚楚的风流相。
封尧眸色一眯,幽幽低喃:“小八……这个老三,当真不该打小八的主意。”
玉鸾自是知道,封尧十分疼爱八公主,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其实,卫太后当初还生过一个公主,封尧彼时真心疼惜妹妹,但后宫魑魅魍魉,事事皆会发现,那个妹妹不到两岁就被夭折了,那孩子眉心有一颗美人痣,恰逢小公主夭折那日的傍晚,八公主出生了,也生了一颗美人痣。
彼时,封尧全当妹妹是换了一种方式归来,对她还算疼惜,当初的卫贵妃也疼爱这个孩子,就放在自己膝下养着。
但后来,卫家出事,卫太后沦落冷宫。太上皇听闻了邪道谗言,将八公主送去了庵堂吃斋修行。
这时,封尧忽然伸手捏住了玉鸾的下巴,稍稍一用力,留下了清晰红痕:“朕的司寝,若非你近日扰乱朕的心神,朕早该接回小八,又岂会将她抛之脑后?你可知罪?朕罚你在宫里好生陪着小八。”
玉鸾:“……”
她需得生育龙嗣,还要陪着八公主?
那她究竟几时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再者,是暴君自己忘了宫外的八公主,与她何干?
封尧支起身,顺势拉起了玉鸾,亲手给她系上兜衣,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喑哑:“小八天生心智不足,怕是被老三蛊惑了,你多与小八接触,多给她洗脑,就说老三不是个东西。”
玉鸾明白了帝王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三殿下蛊惑了八公主,仗着皇上在意八公主,而不会将他如何?那便让八公主知道三殿下的真面目即可。”
八公主是小孩子心性,的确需要哄着点。帝王不欲留着三殿下,若是直接杀了,只怕八公主会闹情绪。
玉鸾此言一出,封尧颇有兴致的捏了捏她细嫩的耳珠:“朕听闻,女子聪慧,所生养的孩子也必然聪慧,楚司寝可千万莫要浪费了自己的大好资质,生男孩儿,必然随了朕,若是个女孩儿,也能如你这般刁钻,日后不会被男子欺负了去。以朕看,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如此,兄长便能呵护妹妹。”
玉鸾:“……”
不是说好生一个的么?
这又要生两个了?
他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见美人一脸不肯配合的模样,封尧故意揭发了一桩事:“你兄长心悦叶琳琅。”
只要她肯乖乖的,他大可以成全了楚玄鹖。
然而,这时,玉鸾却双膝跪在了榻上,俯首做认错之状:“皇上,微臣的兄长一时糊涂,必定会迷途知返!兄长必然不会再接近叶姐姐!”
“……”
封尧不知怎的又开始胸口堵闷,她就那么坚信,他会接受旁的女子?!
那叶琳琅是去是留,他岂会在意?
只消玉鸾一句话,封尧立刻可以给叶琳琅与楚玄鹖赐婚。
可这可恶的小女子,似乎根本不信任自己。
封尧鼻音出气,前不久还是风流之态,此刻又变成了冷漠无温:“哼。”
淡淡哼过一声之后,封尧下了榻,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内殿。
玉鸾:“……”
皇上这到底是甚么态度?
她兄长是个知分寸之人,绝不会感情用事。叶姐姐与兄长相识于幼时,两人一直都是止于礼,兄长每回出征,叶姐姐都会亲自送来金疮药,目送他出城。可兄长每次荣归故里,备受万人瞩目时,叶姐姐绝不会夺他光芒。
不行!
她得去问问叶姐姐。
封尧如今是帝王,哪能容得下后宫妃嫔与朝臣有染?
玉鸾快速穿戴好,这便立刻去了一趟后宫。
见到叶琳琅,玉鸾单刀直入,提及了兄长。
叶琳琅苦涩一笑,她是个聪明人,自幼博览群书,自是与寻常深闺女子不一样,她和玉鸾一样,对这人世都有着独到的见底,若非为了家族,早已云游去了。
“楚校尉他……也该娶妻了。”
叶琳琅深知家族使命。
她生来姓叶,得叶氏庇佑至今,像她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资格任性?
她与玉鸾一样,生而为人,可幸又可悲。
玉鸾拉住了叶琳琅的手,她其实比叶琳琅幸运,至少除却封尧之外,她心中无所爱,不像叶姐姐求而不得。
“叶姐姐,你难道当真愿意一辈子待在宫里?”
叶琳琅浅笑嫣然,似是风轻云淡:“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出现在勋贵之家,一出生就比旁人拥有的多,自然也要付出的多,人总是会有难处,或是清贫疾苦,又或是不能自主,哪有什么都顺心的。”
玉鸾:“……”
莫不是她当真肤浅了,总盼着试试皆能顺意?
原先,玉鸾担心叶琳琅心中阴郁,而一番谈话过后,她倒是又豁然开朗。
人总不能世事如意,只要能够满足了一两桩夙愿,便就足矣。
*
刚从后宫出来,便有小太监疾步迎上前,神色焦灼:“楚司寝,你且速速去一趟御书房,皇上勃然大怒,王公公让奴才过来寻你呢。”
玉鸾:“……”
那暴君怎么又大怒了?
其实,玉鸾一直都知道,封尧从来都不是表面那般温润如玉,他素来手段雷霆,而今不过只是无需再伪装罢了。
她一直都懂他的不易,可她从前太过骄纵了,又仗着封尧喜欢她,处处骄纵,让封尧不得不事事隐忍。
现下,换做她隐忍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玉鸾随着小太监来到御书房外,还没踏入内殿,就听见少女的哭声传出。
“呜呜呜,皇兄,你莫要伤害三哥哥,人人都说你是暴君,怎么?就连小八,你也要杀了?”
玉鸾踏入内殿,心里暗暗盘算着八公主的年纪,今年大概有十三了吧。但八公主幼时得了一次风寒,那之后心智一直停留在了几岁孩童的光景。
她像极了封尧的那已故的亲妹妹,人对逝去的人都是无限怀念,故此,八公主在卫太后与封尧眼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封尧回京这阵子,虽的确忘却了八公主还在宫外庵堂,但对这个妹妹,他甚是在意。
帝王坐于龙椅,威严不可撼动。
三殿下封锐跪在内殿,八公主则正叉腰抹泪。
玉鸾一露面,封尧脸色怒意消减,对她招了招手:“过来,把老八带走!”实在聒噪!
真该再度送去庵堂!
封尧忽然就发现,他似乎并不喜欢孩子。
可他又渴望玉鸾给他生一个。但,千万莫要与八公主这般胡搅难缠。
玉鸾走上前,目不斜视,一眼没看封锐,她与封锐之间有过十分不愉快的经历,自然,她亦是不会告知封尧,以免又引起轰然大波。
封锐背后并非没有威胁,其母族在朝中势力同样盘根错节。
玉鸾挽住了八公主的胳膊肘:“八殿下,且随微臣先出去吧。”
封锐抬首,侧过脸看向玉鸾,神色不明。
帝王正好目睹,眸色沉沉。
===第67节===
八公主认出了玉鸾,卫太后打入冷宫之后,她就去被遣送去了庵堂,并没有被卫太后灌输太多不好的事,故此,八公主面露喜色:“楚姐姐!你、你……”
玉鸾拉着她就往殿外走。
这兄妹几人,就每一个是省油的灯。
封尧目送玉鸾带着八公主离开,眸色骤然转冷,看向跪地的老三。
“呵……”
帝王轻笑一声,嗓音从胸腔发出,似是十分不屑。
“老三,你以为拿捏了小八,朕就不能将你如何?”
封锐坦坦荡荡抬首:“皇上,我好歹是皇上的三哥,小八亦是敬我,万一有朝一日小八见不到我,亦或是得知我被皇上杀了,不知小八还会不会将皇上视作兄长。”
其实,八公主无非是卫太后与封尧对那个逝去孩子的情感寄托。
是个替身罢了。
可封锐却坚信,只要八公主护着他,新帝就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封锐再度启齿:“我并未犯下任何大错,皇上没有理由治罪。”他胸有成竹。
封尧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老三,朕不会杀你。”
这下,轮到封锐费解了。
皇长子早年弑君被诛,老二已死,他这个老三眼下是离皇位最近的人,新帝不杀他?
留着他的祸害作甚?
封尧越是这般风轻云淡,反倒让封锐心中不安了。
封尧抬了抬指尖,如同驱赶不起眼的小人物,道:“老三,你可以退下了。”
封锐:“……!”
最大的屈辱,并非是对方针对自己。
而是对方根本就不将自己当回事!
作者有话说:
封尧:朕一点都不喜欢孩子~
玉鸾:那不生了。
封尧:朕自己的孩子,朕可以考虑一下。
玉鸾:双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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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下面还有哦,咱们继续~
第五十二章
封锐一离开御书房, 风哲就款步迈入。
风哲是封尧的得力心腹,仅听帝王之令,类似于帝王爪牙, 他自是明白新帝对封锐的忌惮。
端王是叔辈, 无子嗣。
相较之端王, 朝中异党最想扶持之人,就是封锐。
风哲迈入御书房, 抬眼看了一下,帝王脸上神色不明,他抱拳道:“皇上, 事情皆安排好了,那陆家庶女想必是个有手段之人,为达目的,定会接近三殿下。这长达近一月的设计,必定会让陆氏中计。”
人心是难以揣度的东西。
可一旦掌控人心,所有事情都变得轻而易举。
陆婉是庶出, 自幼心机高于旁人,贪慕荣华富贵。封尧命人按着她这一年的遭遇撰写了话本,话本中不少内容已经事先发生,一定让陆婉对话本内容深信不疑, 以为自己得了预知一切的旷世奇书。
陆婉这号人, 只是一个引子——
是封尧用来布局的引子。
封尧的指尖点了点龙案, 又问:“朕的皇叔,近况如何?”
风哲眉梢微不可见的猛地一挑:“回皇上, 针对端王的毒已经下了, 端王此生都不可能再……咳咳……”
风哲尚未成婚, 投诚封尧之前, 是个正儿八经的公子哥,有些话着实说不出口。
“甚好。”封尧扬了扬唇,笑意戏谑。
卫太后可以拥有无数男宠,但不能再生育孩子,亦是不能再与端王苟/且。
端王早就触了帝王逆鳞。
他此次归京,就是来找死的。
*
同一时间,得知三殿下归京的消息,陆婉再也不能安耐住。
她前阵子得了一册话本,话本里的故事进展,竟与现实一般无二。
权宦被诛,头颅挂于城墙;新帝囚禁太上皇;原太子葬身恶犬之腹;陆家变故;楚玉鸾入宫为女官……一应灵验。
虽说,书中角色的名字并非与现实一致,但陆婉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不难对号入座。
而更重要的是,她极有可能就是天选之女。
话本中的女角儿便是流放在外,途中被邪王收入帐中,风花雪月了数日,才得以辗转入京。根据画本中所说,三殿下会是天选之子,而她因着辅佐三殿下,最终在三殿下问鼎之时,成为了一国之后,荣华一世。
陆婉近日来,脑子里已是愈发清晰。
她仿佛找到了自己活在人世的使命。
可她哪里知道,话本子是有人故意撰写安排,话本中一切痕迹,皆符合她的经历。
让她一度认为,接下来,会是三殿下的天下。
至于端王,不过就是她的一块跳脚石。
她姨娘出生不高,是城郊一家豆腐西施的女儿,之所以能嫁给长信侯做妾,亦是拿了长信侯府的小厮当跳脚石。
姨娘的经历让她从小就明白——
只要能达成目的,中途的任何变故都只是小插曲。
陆婉让人给封锐送了一封书信,不成想,他当真来茶楼赴约了。
茶楼雅间,沁香气息袅袅。
陆婉纤纤玉手指了指她对面的座椅,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半点没有落魄的样子,她自以为手握话本,便是手握天机。
“三殿下,坐呀,我一介弱女子,又不会吃了你。”
封锐一愣。
好狂妄的口气!
封锐走过去落座,语气不善:“说吧,何事?”他堂堂皇亲国戚,与这陆家的庶女,本就没什么交集,可对方却在信中说,事关他的大业,他便勉为其难来了一趟。
陆婉看出了对方的不耐烦,为了让封锐相信自己,她直接甩出几个关键点。
“三殿下其实一直都在京都,之所以到了今日才露脸,是在等最好的契机。”
一言至此,封锐眸色杀意。
陆婉却全然不觉得自己有危险,天选之女,必有天佑。
她接着又道:“不瞒三殿下,我时常会做预知梦,知道从前、如今、以后所发生的一切。”她自是不能直接将话本的事说出来,预知梦这个说法,倒更是绝妙。
如此,封锐就离不开她。
只要自己的筹码够多,也就能得到更多。
封锐眯了眯眸子:“呵呵……陆小姐,你可真有趣。”
他自是不信。
陆婉神色悠然,又提及几桩鲜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还说出一桩辛秘。
封锐终于开始将信半疑:“你当真……有预知梦?”
陆婉点头:“自是真的,妾身绝无妄言。”
话本里不少她与三殿下颠龙倒凤的内容,书中写了三殿下的软肋,便是他的耳朵。
于是,陆婉站起身,凑到封锐身侧,俯下身子,附耳哈气,含羞带怯道:“三殿下,我什么都知道呢。”
封锐喉结滚了滚,借着饮茶的动作掩饰了去。
他倒也谨慎,次女实在古怪,他咱不能掉以轻心。
故此,即便陆婉故意撩拨,封锐也不上当。
“你可是皇叔的人,今日接近我,若是被皇叔知晓了,你可知下场?”区区一个罪臣之女,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
陆婉却不以为然:“我为了能顺利回京,只能攀附端王爷,可实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三殿下。”
女子神色不像作伪,封锐又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婉更加直接:“自是辅佐三殿下问鼎帝位。届时,我不要真情,只要荣华富贵。”只要当上皇后,她才不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任由封锐三宫六院,她皆无所谓。
封锐开始好奇了,试探性随口一问:“好,那你且先告知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婉就等着他这么问。
要钓鱼,自然需要抛出诱饵。
她妩媚一笑,在姨娘身边待了十几年,学了不少蛊惑男人的神色举止,道:“皇上会在夏猎遇到刺客,并受伤,受伤位置是左臂。”
封锐眸色亮了。
这女子竟说得这般详尽……
仿佛当真笃定此事会发生一般。
“好,那我静等那日。”封锐始终谨慎,事情不能断定之前,他没有与陆婉有过多牵扯。
===第68节===
陆婉目送着封锐下了茶楼,又跨上马背离开,背景伟岸俊朗,倒是比端王挺拔的多。
她勾唇一笑,胸有成竹。
她是天选之女,她什么都知道,若非封锐是最后赢家,她才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她自幼,姨娘就告诉她,一切想要的东西都要自己去争取。
不择手段。
*
很快,陆婉和三殿下见面的消息,就传到了封尧的耳朵里。
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着。
他在下一盘棋,旁人皆在他的布局之中。
唯一让他不能掌控的,是玉鸾的心思。
他一会觉得玉鸾是负心女,一会又自信的认为玉鸾依旧深深心悦他,不过只是碍于颜面,不想承认罢了。
女子心,海底针。
不过,封尧倒是寻到一个填补内心空洞的法子,那便是无边风月。
他承认自己沉迷,甚至于是入魔发狂,但风月/情/事,的确可以给他带来无尽欢/愉。
眼看着夜幕降临,封尧迟迟不见美人过来,又在心中埋怨美人丝毫不积极主动。他连饮了几盏降火茶,却还是心火难消,又等了片刻,这才挥袖低喝:“楚司寝人呢?”
这般消极怠工,换做旁人已被他砍头数次。
汪裴急吼吼走上前,道:“皇上,楚司寝陪伴八公主呢。”
封尧冷哼:“此刻,人在哪里?”
汪裴:“在掖庭。”
皇上总不能就连八公主的醋也吃吧?
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宫廷各处陆陆续续挑上了绉纱灯笼。帝王大步迈入掖庭,掖庭众人静若寒蝉。
楚司寝并非每日都会归来,时常宿在帝王身侧,偶尔回掖庭一次,宫奴们亦不敢叨扰了她,虽说玉鸾眼下是末等女官,但众人总觉得,假以时日,玉鸾还是会飞上枝头。
凤凰哪能落在这个苦寒之处?
如今,新帝也隔三差五过来,当真吓到众人胆颤。
房门推开,封尧就看见玉鸾和八公主趴在榻上,翘着小腿,正乐此不疲看着话本,还时不时发出“噗嗤”笑声。
若非亲耳所闻,他都不知玉鸾如今还会笑得这般开怀!
上次宫宴,她在燕寒面前流露笑意。
今日,又是与老八喜笑颜开。
好不欢/愉!
可在他面前时,却是冷若冰霜。当真是个无情无义,没有心的女子!
“楚玉鸾!”帝王低喝。
听见门扉撞击墙面的动作,玉鸾和八公主转过头来,两人因看着话本激动,而导致面若夹桃,眼眸晶亮,丽嘉仿佛两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童心未泯。
这就更让封尧憋闷了。
玉鸾在他面前,宛若是看透世事,就连后宫繁华,她都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对后位嗤之以鼻,恨不能直接出家。
可原来,她在旁人面前,依旧这么生动活泼!
玉鸾惊愕,这便立刻下榻,给帝王屈身行礼。
八公主糯糯道:“皇兄,你这么凶作甚?”
封尧狭长凤眸射向一侧的汪裴。
汪裴会意,当即命人将八公主请出去。
八公主哪里肯?一直嚷嚷不休。
“我不走!今晚我要与楚姐姐一起睡!”
“皇兄,我不走——”
八公主甚至还扒拉着门扇,在外面哭嚷。
封尧眸色阴沉:“聒噪。”
玉鸾:“……”
很快,八公主的哭声渐远,房中就仅剩下帝王与美人四目相对。
玉鸾被盯视得头皮发麻,索性垂下脑袋,敛住眸色。
封尧冷不丁冒出一句:“朕如何让你不满意了?见了朕,就像见了鬼一样?”
一言至此,男人走上前,一把揽住美人后腰,直接抛上榻,他随后就欺身上来。
玉鸾惊愕不易。
怎么又……?
封尧附耳:“朕这般年纪,没将你绑在榻上就已经是慈悲,你还想如何?”
他只是厌恶玉鸾的冷漠眼神。
与其逼着她承认还心悦着自己,倒不如这般直接了当,炽烈的亲密无间才能消磨一切不悦。
玉鸾:“……!”
后宫难道是摆设?
“暴君,你清醒些!”美人脱口而出。
封尧却不怒反笑,仿佛只要玉鸾有了情态变化,哪怕是愠怒,亦或是咒骂他,也比冷漠无霜的好。
他再度附耳,低笑:“你看,根本无需你费力,皆是朕一人掌控全局。”
作者有话说:
反派:我们一定能赢到最后!
封尧:朕,掌控一切,淡淡一笑~
玉鸾:今天又加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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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卫太后得知八公主归来, 一直不得机会见到,生了好一会闷气儿。
卫太后甚至对梅姑姑直言道:“到底是个傻子,怎么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梅姑姑不敢接话。
心道:太后与皇上已夺权这么日子了, 不也没有想到八公主?
八公主到底不是卫太后亲生, 当初之所以能得到卫太后的垂怜, 无非是她的出身时辰恰好就是卫太后亲生女儿死时的时辰,又因着她眉心也生了一颗美人痣。
卫太后最爱的人只有她自己。
这一点, 梅姑姑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自是心知肚明。
这会子,八公主倒是被人领过来好一会, 可也未见卫太后关切一句,毕竟八公主与旁人不同,幼时跟在卫太后身边起了风寒,卫太后没有宣见御医,却是让八公主整整烧了一宿,这才等来了那时的太上皇。
卫太后倒是争宠成功了, 可孩子也烧傻了。
梅姑姑至今还记得,八公主幼时是个十分机灵聪慧的孩子。
“哀家养了你一场,你一回宫不过来给哀家请安,反倒去见楚玉鸾那个狐媚子?!哀家是白养你了?”
卫太后这一低斥, 八公主登时就哭了:“母后, 楚姐姐不是狐媚子。”
卫太后哪能允许旁人替玉鸾说话?!
那个楚玉鸾勾搭走了她儿子, 怎么就连这个养女也向着她?!
卫太后:“你再哭?!你这个傻子又能知道什么?日后少与楚玉鸾走近,既然回了宫, 就在哀家身边礼佛抄佛经, 日后也好嫁人。”
只要是皇家的女儿, 傻子也能嫁出去。
梅姑姑愕然抬首看去。
八公主这种状况哪里适合嫁人?
放在皇宫养她一辈子, 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卫太后抬起修剪精致的指甲,用了戳了八公主的脑门:“不准哭!”
八公主吃痛,哭得更是厉害,不停的晃着脑袋:“小八不要嫁人,楚姐姐也不是狐狸精!呜呜呜……”
母后太可怕,和之前完全不同。
卫太后抓着八公主的双肩,晃动着她,不断的灌输玉鸾的坏话,八公主被晃到眼花,这一刻的卫太后面容狰狞,让她十分后怕。
痴儿皆有一股蛮力,八公主推开卫太后,跑出了保和殿。
她没有回头,一路往前狂奔,又不知该往何处去,只能又折返掖庭。
汪裴眼看着八公主就要上前撞门,惊到了下巴,额头薄汗涔涔。
祖宗啊!
这个时候,莫要闹了!
“呜呜呜,楚姐姐!楚姐姐!你出来!”
玉鸾和封尧俱是一怔,下一刻,美人红艳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笑意,这笑意可以说是十分炫灿。
封尧:“……”
===第69节===
他忽然缴械投降,她就这般开怀?
莫不是笑话他?!
封尧幽眸暮色沉沉,自是不甘心,若非门外实在聒噪,他真恨不能摁着这可恶的小女子,让彻底后悔方才的笑意。
帝王内心一片阴霾,美人却如释重负。
玉鸾要起身,却被封尧摁住白玉般的肩头,男人嗓音沉沉:“方才为何发笑?”
玉鸾诧异于这厮如此较真,她担心八公主马上就会冲进来,遂如实说:“皇上方才……表现甚好。若是以后皆是如此,微臣自是欢喜至极。”
封尧:“……”
“皇兄、楚姐姐!你们出来!”八公主还在哭嚷。
封尧只能暂且放过玉鸾,但男人脸色煞是难堪,像淬上了一层冰碎子。
不多时,门扇打开,汪裴这才松了口气,忙道:“皇上,八殿下她非要敲门,奴才挡不住呀。”
封尧神色微冷,确切的说,还染上了一丝愠怒,他的衣襟稍敞开,露出的肌理上有几道明显的指甲划痕,男人清隽面容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让他本就奇俊的容貌,平添了华美、旖旎之感。
对上帝王一双冷漠的眸子,八公主哭声戛然而止,忽然打了个嗝。
“皇、皇、皇兄……”
八公主结结巴巴,仿佛被封尧的眼神给震慑住了,母后说楚姐姐是妖精,可在她看来,此刻的皇兄才更像妖孽。
封尧嗓音冷沉:“何事?”
八公主忽然就忘了自己为何而来,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封尧,尤其是帝王微肿的唇。
气氛一度微妙。
这时,玉鸾手忙脚乱的穿戴好,一边整理衣裙,一边走来。帝王的龙爪实在可恶,每回将她的衣服揉褶皱了。
八公主看了看封尧,又看了看玉鸾,她虽痴傻,却是瞧见玉鸾眼梢有泪痕,唇瓣也微微红肿。
八公主眨眨眼,嘟囔道:“皇兄,可是欺负楚姐姐了?母后骗我,说楚姐姐是狐媚子,专门魅惑君心,以我看,压根就不是。”
玉鸾心头一软,封家皇室总算有个好人了!
八公主凑上前,抱住了玉鸾的胳膊。
封尧只能暂且离开。
汪裴一路紧随帝王身后,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皇上面色阴郁的很呐?
是不久之前没尽兴?
这厢,八公主一直在打量玉鸾,小傻子终是忍不住,问道:“皇兄打你了?”
玉鸾欲语却无词:“不,不曾。”
八公主不解了:“那你哭什么?”
玉鸾:“公主,我……”
八公主朝着玉鸾领口瞥了一眼,十分笃定道:“瞧,皇上果然打你了,不然哪来的红痕。楚姐姐,皇兄他变了,再不如从前温柔,母后也变了,呜呜呜……”
玉鸾:“……”这小傻子,竟还是个明白人。
是啊,变了,都变了。
*
立夏当日,新帝就携带群臣,前往皇家猎场狩猎。
一切皆按着封尧的计划,紧锣密鼓的进行。
太上皇年轻时候也曾俊美高大,但数年服用丹药,导致身子亏空极大,早就没了帝王该有的威压肃重。
而今日新帝前往猎场的路上,他并没有乘坐车撵,却是骑了一匹雪色彪悍铁骑。新帝一袭玄色锦缎修身劲装,将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宽肩、窄腰、长腿。他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持着青峰剑,走在队伍最前列,身后是银甲扈从,所到之处,宛若旗开得胜的将军。
相较之太上皇,新帝可谓是民心所向,尤其深受京都女子们的追捧。
前不久还有人同情楚玉鸾,而今却是暗暗艳羡她。
谁不想被新帝当众抢婚呢?
叶琛与楚玄鹖等一群世家子弟,骑马走在后面。
叶琛听见临街百姓的交头接耳,笑着对楚玄鹖道:“楚校尉,皇上的名气逐渐超过你了呢。”
楚玄鹖原先是京都第一公子,文武双全,容貌更是不凡。他是楚家少主,日后乃是三十万楚家军的首领,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注定了此生不凡。
楚玄鹖淡淡一笑,凤眸挑了挑,望向前方的新帝。
啧,妹夫,的确甚美。
长姐的死,是楚玄鹖心头的一根刺,他没能护住长姐,可他必定让妹妹此生无虞。
封尧要想辜负妹妹,也得问问楚家三十万兵马的意见!
自然,楚玄鹖绝不会流露出任何戾气与不满,他表面始终温润如玉,很容易让掉以轻心。
楚玄鹖:“呵呵……咱们这位皇上倒是颇受追捧。”
新帝在算计所有人,楚玄鹖一清二楚。
可会算计的人,不仅仅是新帝。
楚玄鹖眯了眯漂亮的凤眸,他知道今日夏猎必会出事,出于好心,他提醒了一下叶琛:“叶侍郎,你不习惯舞刀弄枪,在猎场万要小心。”
叶琛咧嘴一笑:“楚校尉,你人可真好!”
楚玄鹖又是淡淡一笑,遂什么也不说了。
同一时间,一同前往猎场的三殿下封锐早已按捺不住。
他实在太焦灼,一直盼着这一日,静等验证陆婉的那番话。
而,陆婉今日也挤在人群中。
她亲眼目睹新帝的伟岸身姿,不免觉得可惜。
话本中的男角儿,竟是三殿下。
若是新帝的话,她也能想尽办法接近呀。
可惜了。
*
皇家猎场,营地已设好。
大殷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世代帝王皆会习武,到了太上皇便开始抑武重文,这才导致了外邦蛮夷数年来的滋扰。
封尧在漠北的短短几年之内,倒是数次击退蛮夷进犯,但治标不治本。
封尧不喜太上皇那一套所谓的“大国遵礼仪之邦交”。
他更是喜欢雷霆之势、虎狼之姿,犯大殷者,必诛!
故此,封尧问鼎之后,最惶恐的不仅仅是太上皇一派的守旧世家,外邦蛮夷更是忧心忡忡。
锣鼓号角响起,狩猎开始。
新帝带着一众年轻臣子直入猎场深处,如一阵天兵神将,很快就消失在了群臣的视野之中。
大殷每年都会举办狩猎,但群臣明显感觉到,新帝与太上皇所带来的势头截然不同。
太上皇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可新帝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奋战而来,众人仿佛可以想象的出来,新帝这几年在漠北是何等骁勇。
封锐愈看个究竟,也勒紧缰绳,跟了上去。
起初,狩猎一切如常,新帝射了不少猎物,外加一头成年的黑熊瞎子,而就在狩猎进入到中途时,忽然就有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涌了出来。
封锐因着事先就听陆婉提及,所以,并不吃惊。
他真正吃惊的是,此事竟然是真的。
“护驾!”
“来人!护驾!”
“速速护驾!”
一团打斗凌乱之中,御前侍卫统领风哲大喊一声:“皇上受伤了,速速传御医过来!”
封锐眉梢染上喜色。
当真受伤了!
他并没有挨得太近,而是隔着数丈之远,遥遥望去,果然就见帝王的左臂上正插着一根箭矢,帝王侍卫正与黑衣人厮杀,帝王被侍卫围护着,黑衣人无法近身。
看到这里,封锐僵在当场,头顶如同闪过一道惊雷。
夏猎遇刺、左臂受伤,与陆婉所描述的一般无二!
那女子真有预知梦不成?!
无人看见的地方,封锐调转马头离开,他倒不盼着帝王今日就死,以新帝的实力,想杀他没有那么容易。
眼下,先稳住陆婉才是重中之重。
倘若那女子能为自己所用,他岂不是得了一未卜先知的神女?
这个念头让封锐十分兴奋,寻了个身子不适的理由,便直接离开了皇家猎场。
*
新帝遇刺,此事非同小可,原定三日的狩猎,改成了一日。
帝王帐篷内,叶琛亲自给封尧拔箭,这厮甚是谨慎细心,颇有耐心。
“皇上,你若是觉得疼,你喊出来,臣便轻些。”
封尧嫌他墨迹,握住了叶琛的手腕,借了他一些力道,直接将那根箭矢拔了去,血溅而出。
风川心惊胆战,立刻跪地垂首道:“臣该死!”
这一箭是他射出的。
因着要准确无误的瞄准帝王的左肩,风川下手时,难以控制好恰到好处的力道。
===第70节===
毕竟是假戏真做,稍有差池,一场布局就会泡汤。
一旁的风哲也跟着跪下:“臣弟之罪,臣来承担!”
叶琛握着那根断掉的箭矢,一脸懵然。
皇上虽遇刺,可他二人已经尽力护驾,风家兄弟用不着这般态度吧?
叶琛迷惘至极,崔景辰轻咳了一声:“咳咳,叶大人,你且去给皇上煎药吧,营地人多眼杂,唯有你值得信任。”
叶琛听了这话,立刻收敛困惑之色,忙道:“皇上,臣这就出去煎药。”
崔景辰摇头失笑,这个憨憨呐。
营帐内皆是知情人,封尧虽受伤,但面上风轻云淡:“老三这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风哲抱拳,如实说:“回皇上,三殿下中招了,见皇上左臂中箭,立刻离开了猎场,据探子不久前来报,三殿下疑似去寻陆氏了,用不了多久,探子就会送回更准确的消息。”
封尧颔首,胸膛微微起伏,因着失血之故,他的唇色略显苍白,但丝毫不影响那双幽眸里溢出的阴戾寒光。
“好。”
*
男子和女子最直接的联盟,无非就是婚姻。
封锐眼下无法娶了陆婉,可他实在兴奋,已将陆婉视作神女,再不敢轻视。
陆婉亦是热忱,主动攀附上封锐,细嫩的柔荑在他胸腔轻轻画了几个圈圈,美眸流转:“三殿下这下该相信我了么?”
封锐本不是醉心美色之人,可当下,那股宛若收获至宝的兴奋,让他直接将陆婉打横抱起,送上了榻。
陆婉对这一幕并不陌生。
那册话本早已有过描述。
在她与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正式联盟之时,他二人便会疯狂燕/好,而三殿下会沉迷于她的一切,美貌、身段、智慧……日后更是将她捧为掌上明珠。
陆婉比封锐还要兴奋,因着从今日起,她坚信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康庄大道。
“神女……”封锐热忱至极,附耳低低轻唤。
陆婉可当真太喜欢这个称呼了,她一个翻身,将封锐压了下去……
此刻,窗棂外面,端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垂在广袖下的手掌握得死紧,他难忍羞辱,转身离开,他甚至不敢当面质问。
因着他的确不行。
也因陆婉与封锐勾搭在一起时,比在他身下更是放/荡!
端王脑中仿佛涌上了一股热血。
让他一阵头昏眼花。
他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如此?!
入京之前,他坚信自己会掀起一阵风云。
可事态的发展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他为何会狼狈至厮?!
……
半个时辰后,封锐握住陆婉柔荑,放在唇边亲吻,有些心急,问道:“这下可以告诉我,你的预知梦里,还有没有旁的重要之事?”
陆婉妩媚一笑,答非所问:“皇上不喜端王爷,三殿下若是除了端王,皇上会对三殿下掉以轻心。”
封锐面上浅笑,内心却是忍不住腹诽:呵,这个女子,真狠。
皇叔好歹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眼下竟要自己去杀了皇叔。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自己亦是如此。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与陆婉是同样的人。
封锐一个翻身将陆婉压下,又问:“神女,你当真不肯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婉太清楚手握底牌的重要性,她娇笑一声:“不急,慢慢来,接下来端王爷必死,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我自会告诉你。”
……
*
永安侯府。
楚凌一袭夜行衣回到家中,先是连灌了几杯凉茶下腹,这才神色诡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楚玄鹖正捏着一本兵法,有股很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得知父亲出府,他特意在堂屋静等。
若非时刻盯着父亲,以防他犯错,楚玄鹖此刻已在自己的房中焚香抚琴。
楚玄鹖一抬首,就对上了楚凌一双仿佛布满故事的眸子。
楚凌:“你猜,为父今日瞧见了什么?”
楚玄鹖:“……说。”他并不是很想猜。
父亲为了长姐的仇,必然会盯上了端王,故此,他几晚皆是盯着端王去了。
楚凌睁大了虎眸:“端王被绿了,那陆氏竟与三殿下也勾搭在了一起,还说什么端王会死。”
楚玄鹖:“……”
陆氏原是长信侯府的庶女,按理说,与三殿下本无交集。
这两人是如何勾搭到一块去了?
三殿下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子,而去得罪端王。
楚玄鹖拧眉,忽然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皇上今日在猎场遇刺,便就十分古怪。
因着楚玄鹖事先就派人清理了猎场,不应该有人会潜伏进去。
楚玄鹖站起身,雪色竹叶纹的广袖轻挥:“父亲,你这阵子莫要乱走,端王或许……当真会死。”
楚凌不解:“为何?”
楚玄鹖看着他的表情,欲言又止。
父亲到底是凭什么能力坐上了楚家家主的位置?叔伯们难道就没争上一争?
楚玄鹖沉吟了一声,郑重道:“父亲,下回看到旁人的苟且之事,你莫要再偷窥。”
楚凌:“……”
他是偷窥了,那又如何?触犯了哪条大殷律法了么?
*
皇宫,御书房。
清冽的冷松香之中混杂着些许的药香。
玉鸾正在给封尧包扎。
其实,帝王大可以让御医,亦或是叶琛来做这桩事,可偏使唤玉鸾。
风哲入殿,禀报情报,他知道帝王没把楚司寝当做外人,遂直接道:“皇上,计划成功了,不过……中间遇到了小插曲,永安侯也盯上了陆氏与三殿下,还偷窥了陆氏与三殿下那、那……那啥。”
玉鸾一愣。
封尧也猛地唇角一抽。
玉鸾对封尧的计划略知一二。
接下来,陆氏为了荣华富贵,必定会按着话本一步步引导三殿下,话本里的内容皆是封尧安排的陷阱。
如此,铲除三殿下与端王一党,指日可待。
封尧打算各个击破。若是一下子全部铲除,火力过猛,不利于他。
他素来喜欢步步为营。
先铲除内患,解决外部麻烦。
只不过……
父亲大人,为何要掺和其中?
封尧对风哲摆摆手:“嗯,继续盯着。”
他不好对楚凌的行径作为任何评断。
尤其不能“污”了楚凌的名节。
毕竟,这事关着他日后还能不能好好享受温柔乡。
风哲一退下,玉鸾闷闷道:“以身犯险,当真值得?”假戏真做,也不用这般豁出去。
玉鸾只是诧异一问。
可帝王却是读解出了旁的意思。
他侧过脸,抬起美人抬起精致的小下巴,深邃幽眸紧锁着眼前人,道:“你心疼朕?”
楚玉鸾,你果然还深爱着朕。
作者有话说:
封尧:朕就知道,她太爱朕了,一定是这样!以前是朕误会她了~
玉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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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咱们今天到这里结束啦,明天见~么么么哒~
===第71节===
第五十四章
“你心疼朕?”
帝王神色认真, 那双狭长幽眸中流露出来的神色,似焦灼,又似期待。
他不怕肌肤之痛, 甚至是蚀骨之痛。
他自幼将所有情感寄托在眼前之人身上, 他太清楚心被人狠狠剐过一刀的滋味。
后来, 无论在漠北遇到何种伤痛,好像皆能轻而易举挺过来。
漠北边陲的外邦蛮夷给他起了一个绰号, 叫煞神。
煞神看似无情,但并非不需要关怀。
旁人的关怀皆无用,唯独眼前人。
楚玉鸾, 她可是他看着长大到的。彼时,襁褓里的婴孩那么小,白雪般洁净,是他的小未婚妻,封尧早熟,三岁便已心中门儿清, 他知道父皇不器重他,亦是知道母后将他当做工具人,兄弟手足之间已无真情。
可未婚妻不同。
她是完全属于他的。
到了合适的年纪,她会身披凤冠霞帔嫁, 十里红妆嫁给他, 与他生儿育女, 携手共白首。
玉鸾的存在,是他作为活生生的一个人的某种象征。
“说话。”封尧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 催促逼问。
玉鸾刚好给他系上了纱布, 左臂上的伤口不深, 但也不浅, 可这暴君仿佛根本不知疼痛,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玉鸾唯有暂时敷衍他。
“回皇上,微臣的确关心皇上。”
微臣……关心皇上……
这是臣对君的关切。
不满意!
封尧盯着美人眉目,似是不悦的冷哼了一声:“女子的嘴,骗人的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玉鸾:“……”
美人哑口无言,显然是说不过帝王。
封尧又道:“明日随朕去一趟法华寺。”
玉鸾亦不问缘由,直接应下:“是,皇上。”
封尧今日受伤,倒是没逮着他的楚司寝继续开枝散叶,但守夜是免不了的。
*
封锐离开时,陆婉给了他一点好处,娇态百出,附耳道:“皇上明日会去法华寺烧香,殿下明日大可以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封锐眼眸微眯,对眼前这女子的话愈发深信不疑。
要知道,陆婉只是一介弱女子,且还是端王圈养的金丝雀,无权无势,亦无人脉资源。
她能准确无误的知道新帝的一切事情,那便仅有一个可能——
她可未卜先知。
夜色降临,苍茫之处,宛若蛰伏了无尽魑魅魍魉。
封锐好奇一问:“皇叔为何还未归来?”
陆婉捂唇一笑:“坊间都在传言,王爷不行了,而事实的确如此,王爷大概外出诊治去了吧。”
陆婉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端王不过就是个小插曲,很快就会消失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眼下唯有一个夙愿,那就是当上皇后,成为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女子。
*
翌日一早,雾气朦胧,初夏的晨曦格外柔和。
日光破云而出,笼罩整个皇城。
玉鸾是在脚踏上醒来的,一睁眼就对上了帝王狭长幽深的眸,她愣是被吓到毫无起床气,即刻清醒。
“皇、皇上!”
封尧不知几时醒了,人就坐在床榻上,一双大长腿大剌剌的敞开着,凝视着玉鸾。
已立夏,男人或许觉得闷热,衣裳敞开,绫罗绸缎的料子格外妥帖,恰能衬出他的伟岸修韧,他双手摁着膝盖,见玉鸾惊坐起,哂笑一声:“叫嚷什么?朕什么样子你没见过?”
玉鸾:“……”大清早的,他又抽什么风?
封尧今日要去一趟法华寺,原本是为了演戏,但正好也可以带上玉鸾去一趟。但见美人一脸惊悚,无半分娇羞怯意,看见他这副穿扮,她竟面无改色、无动于衷!
封尧不会承认,他故意敞开衣襟,便是打算□□一番。
□□的结果令他十分不满。
玉鸾神色赧然,她是和衣而睡,可总觉得胸口略有些不适。
封尧对上美人窥探般的眸子,面不改色:“侍奉朕更衣洗漱。”语气像是不悦了。
玉鸾更是纳闷。
一大清早,她又没招惹他。
何必这般怒意腾腾?
玉鸾起身,侍奉帝王洗漱、更衣,封尧如今倒是十分享受她的伺候。
换做是从前,他二人若是外出玩耍,必定是封尧忙前忙后的照顾玉鸾。
而今,两人颠倒了位置。
“朕让人给你父亲送了书信,他今日也会去法华寺。”封尧俯视着美人,盯着她的眉目。
此刻,就见美人抬首,桃花眼中明显浮现出欢喜之色,眸光发亮。
呵……
提及她父亲,她就来兴趣了?
老八、楚凌、燕寒……仿佛人人在她心里,都比自己重要。
封尧心中五味杂陈,将醋坛子反复打烂。
而玉鸾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对旁人有何不同,也绝对想不到,帝王心中的那一片醋海,竟那般广阔无尽头……
*
法华寺大门外,楚凌负手而立,神色焦灼的望着山脚下的青石路。
山顶有雾,湿了他的鬓发与须髯,衬得容貌甚是英伟,也显得年轻了几岁。
“侯爷,这才辰时不到,皇上和小姐不会这么早过来。”小厮见自家侯爷的脖子都伸长了,这便劝说了一句。
楚凌昨夜收到消息,今日鸡鸣时便起,楚玄鹖不放心他,遂指派了贴身小厮跟随。
楚凌非但起了一个大早,还换上了簇新的衣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约见了红颜知己。
“你懂什么?!我儿在皇上身边,亦不知能不能吃饱穿暖,封氏皇族就没一个好东西!”至少目前看来,封氏男子皆是败类。
小厮噎住:“……侯爷,大公子交代过了,让您今日一定要慎言,不然就禁了您的用度。”
楚凌一双虎眸瞪了瞪。
儿子掌握了家中金钱大权,他的确答应了儿子不再惹事。
这时,一辆青帷马车从山道上缓缓驶来。
封尧此番出宫,算是微服,故此,选用了不太起眼的仅一匹马拉着的青帷马车。
为首赶马的车夫,正是御前侍卫统领风哲。
楚凌站直了身子,颔首望去,宛若老丈人等待女儿、女婿,一副长者风度。
直到青帷马车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车帘,封尧那张清隽的面容出现在了眼前,楚凌这才抱拳行礼,嗓音甚是洪亮:“臣,叩见皇上。”
封尧双足落地,楚凌垂眸的角度,只能看见帝王的腰身往下的部位,他由不得纳罕:还真是一双大长腿。
楚凌年轻时候在京都风靡一时,算是风流人物,自诩容貌、身段皆是出众。
但与封尧一比,他竟然觉得自己老了……
不!
他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老了。
从前一直至死是少年。
封尧嗓音含着笑意:“侯爷倒是起了个大早。”
楚凌抬首,附和着假笑:“皇上召见,臣自是要积极。”
玉鸾这时下马车,封尧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提了下来。
楚凌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唇,甚是不满。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小白菜落入了狼狗之手。
奈何,封尧如今是帝王,楚凌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父亲。”玉鸾笑着打了声招呼。
楚凌挠挠头:“我儿……又消瘦了啊。”言下之意,封尧并没有照料好他的女儿。
其实,楚凌和封尧皆是心知肚明,玉鸾在宫廷所谓的女官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封尧静等玉鸾自己想通,向他服软、求宠,做他的皇后,此生皆守着他,不离不弃。
楚凌却想将玉鸾彻底带出宫廷,让女儿远离封家男子。至少目前看来,无论是太上皇、端王那一辈,亦或是原太子、三殿下等人,封家就没一个正人君子。
玉鸾僵硬的笑了笑:“父亲,女儿甚好,你莫要挂念。”真担心父亲随时会和帝王打起来。
从前,封尧在永安侯府习武,又不是没被父亲揍过。父亲以“授课”为由,故意教训封尧,给他点颜色看看。
楚凌脸上布满惆怅。
===第72节===
他岂能不挂念?!
封尧淡淡一笑,牵着玉鸾往寺庙走去,完全不避讳。
楚凌看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气得牙痒。
小厮立刻附耳,压低了声音,焦灼提醒:“侯爷,千万莫要冲动啊!”
小厮是奉大公子之命盯着侯爷,今日大公子有事在身,并不在场,若是侯爷与皇上起了争执,他会被大公子弄死的!
楚凌鼻音出气,哼哼了两声。
其实,他恨封家皇室男子,更是痛恨他自己的无能。
忠军报国,是永安侯府百年以来,所有子嗣皆要信奉之事,当初但凡他违背圣旨,他的大丫头也不会冤死东宫。
如今,他亦是不能抢回二女儿。
试问,三十万兵马当真不能夺回女儿么?
自是能的!
可他始终要考虑大殷江山,考虑黎民百姓的安危,战火蔓延之处必定会造成无数死伤。
故此,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落入暴君之手。
他恨。
但也只能恨。
他是一个武将,骨子里流淌着护国之血。他可以为了女儿去死,却唯独不能为了女儿去造成朝廷大乱。
思及此,楚凌被滔天的无奈感侵袭,抬手抹了把泪。
小厮:“……”
侯爷啊,男儿有泪不轻弹!
住持大师早已等候多时,法华寺是国寺,住持与方丈大师皆有朝廷颁布的上任文书,德高望重,就是达官贵人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皇上,斋饭已备好,阿弥陀佛。”
封尧此次上山,一来是为了让陆婉与封锐一步步坚信话本的真实性,二来也是专门带着玉鸾出来散心,顺便见一见楚凌。
三人入了禅房,封尧一落座就看见楚凌眼眶赤红,不由得薄唇一动。
这个楚凌……
他是大殷武将之首,却又像水做的似的!
若非楚凌的确是战功赫赫,封尧必然会考虑让楚家换一位家主接任。
斋饭奉上,住持大师带着小沙弥退出了禅房,封尧看向楚凌,楚凌直接瞪了过去,虎眸铮铮,也委屈巴巴。
封尧:“……”
玉鸾也担心父亲会与帝王起争执,轻咳了一声,提醒父亲。
楚凌却不认账,眸色更是冷凝。
封尧全然不放在心上,谁让他抢了永安侯的小白菜呢。
他既得了小白菜,那自然要大度宽容一些。
封尧神色转为肃重:“侯爷,你想让端王如何死?”
端王必死。
但需得死得有价值。
端王入京的目的不纯,他起了歪心思那一刻,就注定了没有好下场。
封尧想卖楚凌一个人情。
果然,楚凌这家伙看似五大三粗,十分彪悍,却是很好哄,立刻就道:“最惨的死法,最好还是能当真臣的面死。”
封尧一口答应:“好。”
楚凌改了态度,从瞪着帝王,变成了和颜悦色:“今日的斋饭不错,皇上多食些。”
封尧亲自给楚凌夹了一根酱黄瓜,也笑道:“侯爷也多吃,朕日后还得指望着侯爷,侯爷乃我大殷肱骨之臣,无人能替,朕能得侯爷这样的战神,也甚是欣慰。”
战神……
没有武将不渴望这个称呼。
楚凌忽然就觉得,眼前的帝王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他憨笑一声:“皇上所言甚是,臣的确是战神,臣会一如既往保家卫国。”
封尧朗声一笑,又给楚凌倒了茶,君臣二人相谈甚欢,仿佛一见如故。
一直担心父亲会与帝王打起来的玉鸾,目瞪口呆:“……”
用过斋饭,封尧便与楚凌提及,端王会在三日之内暴毙,并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每日去蹲守。
“端王必定会死在那里,侯爷莫要错过。”封尧提醒道。
毕竟,楚凌已习惯跟踪端王,只要这几日勤勉些,便可以亲眼目睹端王的死。
端王死在他面前,也能消除些丧女之痛。
*
封锐的探子很快就送回了消息。
新帝今日果然去了法华寺。
如陆婉所说的一般无二。
是以,封锐再度去寻陆婉幽会。
几次验证过后,封锐对陆婉乃神女的事,更是坚信不疑,也就更是爱不释手,恨不能即刻将她从端王手中抢过来,捧在掌心才好。
得此女,得天下。
封锐逮着陆婉好一番温存,恨不能使出十八般武艺,中途还说了诸多情话,甚至于还表露出,他十分痛恨端王。
如此,哄得陆婉开心了,封锐才更笃定,她会为自己所用。
这般一纵情就忽略了时辰,封锐不知道的是,端王早已归来,还窥听了墙角。
端王不会在自己侄儿面前丢尽颜面,在他看来,区区一个女子,便是转手送出去又怎样。
可端王眼下完全不行了,与阉人无异,若是当场抓到陆婉与封锐搞在一起,他岂不是颜面无存?!
他更是不能当着侄儿的面,因着一个女子而大动干戈。
等到封锐离开,端王这才手持藤鞭来到陆婉面前。
此时的陆婉,面色娇艳,眸光流转,一副春风得意之态,在看见端王的瞬间,脸色乍变。
她知道端王命不久矣,但具体几时死,且不能笃定。
话本上只提及端王是被封锐所杀。
且,按着话本内容,封锐杀端王,是情杀。
也就是说,封锐是为了她,才去杀了端王。
此刻,看着端王面色狰狞的朝着她走来,陆婉心惊了一下:“王、王爷,啊——”
端王人高马大,提起鞭子便是一顿抽打。
陆婉疼到跪地求饶,奈何,眼下的端王已完全失控,愤恨与羞辱交织,让他近乎变态。
“贱人——”
他将一切愤恨都撒在陆婉身上,但并没有直接杀了她。
待到发/泄/累了,端王身子晃荡,似笑非笑指着跪趴在地,后背俱是血痕的陆婉:“哈哈哈,你休想再见到你的姨娘!你胆敢背叛本王?!本王会让你知道下场!”
陆婉不置一言。
她要惜命。
她务必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真正活成话本中那般,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故此,无论端王说什么,亦或是做什么,她始终不吭声。姨娘能回京最好,若是不能回京,她日后定会寻了机会将姨娘接回来。
端王离去,陆婉才支起身子,她一直护着自己的脸,但后背已是伤痕累累。
陆婉眸色阴狠,打算再也不等了,便就今晚弄死端王,否则,端王必定会先杀了她。
同一时间,楚凌目睹一切。
他蹲在屋顶,摇了摇头,对端王的行为甚是不齿。
打女子……
端王不算个东西啊。
*
夜色渐浓。
朱雀街的一处澡堂,端王起初只是阖眸假寐,却逐渐发现身子开始滚烫了起来,当他察觉到不对,要起身时,却是已为时已晚。
端王睁开眼,愕然的发现,封锐就蹲在一旁,手里正倒入刺鼻的无色之物。
“你、你……”端王身子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肉在水池中腐烂。
封锐哂笑:“皇叔,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端王自是知道他是指陆婉。
这一刻,端王当真很想开口问个清楚,陆婉那个贱人到底给侄儿喂了什么迷魂汤。
然而,他被人事先下了毒,无从开口。
很快,端王瞳孔睁大,额头青筋凸起,面色如同烧焦了一般,呈现出可怖狰狞,身子骨融化在了池子里。
封锐站起身来,懒得过多停留。
他原本打算倚仗端王。
但,端王入京之后,没有办成一桩体面事,还沦为了全京都的笑柄。封锐自是不能在一棵树下吊死。
===第73节===
所以,他讨好了八公主。
幸而,又碰见了陆婉这位可预知一切的神女。
封锐头也没回的离开。
目睹一切的楚凌从房梁下来,走近一看,发现端王当真死的透透得了。
楚凌抬脚,在端王头顶踩了一下,下一刻,端王整个皮囊没入池中,竟是尸骨难存。
楚凌纳罕。
他的确在帝王面前提及,要让端王惨死。
可帝王是如何办到的?
下手之人分明是三殿下。
帝王可以预料一切?
楚凌带着一腔困惑回到了永安侯府,将一切告知了楚玄鹖。
楚玄鹖猜到了什么,但未言明,只看着外面的浩瀚星空。
此刻,天际流星飞逝而过。
不知是不是玉娇已知道了。
她的仇,报了。
*
端王之死,轰动一时。
一时间,京都城的所有澡堂子门庭冷落,亦是无人敢上门泡澡。
卫太后得知消息,一时间无言以对,竟毫不伤怀。
一想到端王的死法,她觉得晦气。
卫太后拨弄着刚刚涂了不久的丹寇,自嘲一笑:“哀家当初大抵是瞎了眼。”
不过,她此生倒也不算枉费。
她虽念了端王许多年,但也不曾亏待了自己。
太上皇也曾宠爱过她几年,如今,她更是坐拥美男,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子,老天好似折磨过她,可又好似让她拥有了太多。
梅姑姑在一旁缄默不说话。
当初,太后被家族逼迫入宫时,还曾闹过自尽。
如今看来,再深的喜欢,或许都会烟消云散。
亦不知,皇上对楚玉鸾的执念,还能持续多久?
*
同一时间,御书房。
风哲过来禀报端王惨死的消息时,玉鸾就在一旁。
待风哲退下,封尧那张清隽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得意一笑,一副邀功的样子。
他看着玉鸾:“端王死了,是朕一手促成,虽不是朕亲自动手,却是朕的功劳,你当如何报答朕?”
玉鸾正在龙案下面的桌案上抄写《诗经》,闻言,她抬首,与帝王对视时,稍稍仰着脖颈,显得一张小脸仅有巴掌大。
她一愣。
明知帝王的意图,却故意揶揄:“皇上要端王死,又并非是为了微臣。端王是碍了皇上的事了,所以,才会被除之。微臣不必因此感激皇上。”
封尧:“……”
美人此话不假。
帝王吃瘪。
可漫漫长夜,如何能孤枕独眠?
他若不积极进取,几时才能有孩子?
总不能指望着这没良心的女子!
作者有话说:
玉鸾:还是全剧终吧,QAQ~
封尧:朕还能再苟几百年,2333333~
第五十五章
封尧被美人气笑了。
在他看来, 玉鸾自幼就是他的未婚妻,如今更是属于他,如今, 他二人与夫妻有何区别?
他要睡她, 还需得找足理由么?
“呵呵……楚司寝, 你给朕过来,朕要回寝殿就寝了。”封尧耐着性子。
玉鸾明知帝王何意, 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倔强上头:“那微臣该去通知后宫哪位娘娘?”
美人话音一落,帝王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旁人都想争宠, 恨不能爬上龙榻,世家各有无数贵女想要入宫,可偏生一个楚玉鸾不知好歹!可又偏生,他就是好她这一口!
大抵是经历过风月之事了,玉鸾的容貌与前阵子有了些的差别。
尤其是眉目之间的清媚之色更是明显,介于媚与纯之间, 偏生举手投足又透着几分稚嫩灵动。
上次玉鸾转身就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封尧倒是觉得,下回她若是再跑,干脆就依了她, 全当是男女之间的情趣了。
端王已死, 封尧今晚心情甚好, 有了别样的心思,耐心十足, 他淡淡启齿:
“楚玉鸾,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想好了再说话。”
玉鸾:“……”
当真身心俱疲。
就不能歇几日么?
她不是矫情的女子。
她曾经那么喜欢过眼前的男子, 与他欢好并非是难事。况且,封尧无论是身段,亦或是容貌,当真是出类拔萃,她完全可以将他视作男宠。
可……体力上,却着实受不住。
若是缓上一缓,倒是极好的。
玉鸾如是的想着。
她不会悲春伤秋,命运将她带去哪里,便是哪里。
玉鸾的一只玉手捏紧了银狼豪笔,犹豫须臾,由衷道:“皇上左臂有伤,不如今晚不去后宫,早些歇下吧。”
封尧:“……”
男人绝对没有记错,玉鸾从前也无比的痴迷他。
如今,倒成了他一头热了。
是哪里不满意么?
封尧从未有过旁人,他这人虽是男子,但比世间女子还要贞烈。他在风月之事要求极高,非得是他渴望至极,见了就想摁在榻上的女子,方可激发他的/欲/望。
他也仅渴望这种发自骨子里想要占有的/情/爱。
否则,如风流浪荡子那般随意,不如当个孤家寡人。
但显然,玉鸾远不及他热情。
年轻的体魄,迫切的渴求与心悦之人肌肤/相贴,缠绵悱恻。
也算是犒劳他自己。
封尧看穿玉鸾的心思,眸色微眯,道:“朕的龙体无妨,不劳楚司寝费心。”
玉鸾眨眨眼,又想找托词。
封尧没有给她机会,在这可恶的小女子说出令他不悦的话之前,封尧抢先一步,又说:“你若真担心朕的身子……不如,今晚你在上。”
玉鸾:“……”
*
受伤的帝王依旧蛮横。
绿萝和紫俏两位姑姑,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玉鸾一路被帝王拖拽。
封尧很想让玉鸾主动。
今晚是个极佳的机会。
内殿一番闹腾,守在殿外的人可听见女子的几句怒斥,还有男子磁性低沉的笑声。
窗棂开了一条缝隙,借着内殿烛台的迷离灯火,绿萝往里望去,就见龙榻幔帐垂落,浮光叠影之下,美人/柔/腰/被帝王一臂圈住,像要折断的柳条儿,在风浪里起起伏伏。
绿萝老脸一红,当即上前合上了窗棂。
她瞧见什么了?!
皇上这样的人,竟这般会闹。
不过,细想起来,皇上也才弱冠年纪,如此这般沉迷风月,或许情有可原。
玉鸾体力不支,稍过片刻就偃旗息鼓,可封尧才刚刚得趣,见美人趴在他身上,纹丝不动,他又气又怜,遂又逮住了五指姑娘;“司寝这双柔荑柔软细嫩,不像舞刀弄枪的女子,朕年少时就格外喜欢这双手。”
玉鸾:“……”暴君!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月华如练,自窗棂泄入,今夜春意漫长。
*
===第74节===
接下来两日,京都城发生了好几桩事。
其一,挂在城门外的权阉尸首被盗;
其二,楚凌当街殴打了一当街纵马的纨绔子弟;
这其三,便是太后身子“抱恙”,全京都重金寻俊美郎中。
短短两日之内,这三件事如陆婉所说的一般无二,甚至就连顺序也一模一样。
一两次许是巧合,可次次巧合,那便就不是巧合了。
经历这几桩事,封锐对陆婉更是殷勤,将她从端王的宅子里接了出来,另外安置在了一座雅致庭院,给她购置上好的绫罗绸缎、云雀坊的胭脂水粉、一品楼的珠宝首饰……总之,当真是视作珍宝一般捧在手心。
而陆婉自己也深以为然——她必是天选之女。
陆婉列出了可以拉拢的旧臣,交给了封锐。这些名单皆是话本上所描述,绝对错不了。
封锐搂着美人,扫了一眼名单,稍有疑惑:“这些人当真可以帮我推翻皇上?”
陆婉娇笑着点头:“我对你所说的事,哪一件没有成真?”
是啊,一件件、一桩桩,皆成真了。
封锐朗笑一声,摁倒陆婉,又是一番肆意缠绵。
*
又是两日过去,封锐在京都四处拉拢权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帝王的耳朵里。
这一日,年轻的帝王刚下朝,尚未褪下头顶冠冕,流珠晃动,浮动晨光,他眼底是一片势在必得的野心勃勃。
帝王讥讽一笑:“呵,老三,也不过尔尔,朕且再静等一阵子。”
疮要烂透了,才好一下清除。
玉鸾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给帝王研磨。
她心道:端王死了,接下来就是三殿下,那么之后呢?封尧撒下的渔网到底有多大?当初放走陆长青,也算是深谋远虑吧……
作者有话说:
玉鸾:暴君好可怕,QAQ~
封尧:别怕,朕只想把你永远困在身边,不干什么。
玉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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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经上次尝试, 封尧仿佛发现了新的情调。
美人在上,让他十分得趣。
唯一不足的是,着实不过瘾。每回只消片刻, 美人就会偃旗息鼓, 封尧自是得不到满足, 遂又亲力亲为。
他自然也没对美人抱有太大的期待,不过就是图个趣味。
这一晚, 封尧再度重温,不得不说,光是看着美人媚眼如丝的神色, 就让他格外受用。
他单臂圈着美人,见对方蔫蔫的,封尧轻笑一声:“朕就知道,你靠不住。生子大事还得指望朕自己。”
玉鸾不说话,面颊酡红,潋滟桃花眼迷离, 眼底像是润了一层雾气,之前是她肤浅了,总觉得是封尧欺负了她,此刻看来, 倒也不尽然……
她宁可如之前一样, 免得像眼下, 身心疲惫。
下一刻,帝王一个翻身压过来, 美人吓到怒嗔他, 年轻的帝王眉目之间俱是风流肆意。
大抵是他褪下了那一身肃重的玄色帝王常服, 竟染上了几分少年人的浪荡。
似曾相识。
又想回到从前时候。
玉鸾一愣, 抬手触碰他的眉目,眼眶倏然红了。
她不是一个滥情的人,更不念旧,她拿得起放得下,可不知为何,还是遭不住记忆突然翻涌。
封尧自是没料到这一点,这小女子一直倔强,根本不肯真心实意服软,这般红了眼眶,还真是叫他于心不忍了。
封尧堪堪停了动作,“哭什么?”
玉鸾只撇过脸去,不欲多言。
封尧却强行掰过她的下巴:“说话。”
他很不喜欢她沉默。
哪怕让她冲着自己破口大骂也是好的。
玉鸾知道他不会罢休,索性就道:“皇上不是说要微臣生一个孩子么?那便来吧。”
封尧拧眉,沉默须臾,这才捏了捏玉鸾的脸巴子,故意这般说:“朕哪天不积极?是你的肚子不争气。睡吧,养精蓄锐。”
玉鸾:“……”
就这样?
他几时需要养精蓄锐?
每回两人一挨近,那股强烈的雄性气息,近乎要将她吞没。
封尧下了榻,兀自去了一趟净房,不一会,玉鸾就听见净房传出动静,她一脸茫然。
暴君……这是良心发现了?
待封尧再度上榻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玉鸾已经老老实实躺在了脚踏上。
封尧直接从她身上跨过,垂眸睨了她一眼,见美人眨眨眼,一双水眸纯真无邪,双手拉着被褥一角,这画面当真像一个害怕被欺负的小姑娘。
封尧面色一僵。
是他这阵子过分了?
这才刚有一丝丝愧疚之心的帝王,下一刻又自我说服。
她都十七了,早就应该嫁他。
故此,他这几日的行径,天经地义。
如此这般自我说服之后,封尧一躺下,就伸出长臂,又将美人给捞了上来,他力臂惊人,把人抛去了床榻里侧,低喝道:“少废话,睡觉,休得再勾引朕。”
玉鸾:“……”百口莫辩。
*
翌日,无早朝。
叶琛听闻小道消息,得知三殿下四处拉帮结派,他并不知封尧的计划,以为封尧必定会勃然大怒,遂入宫给封尧送了大补丸。
叶琛是个实在人,一门心思替封尧考虑。
当初封尧被贬漠北,他不顾任何人劝阻,也要执意冒着生命风险去嘘寒问暖,银子、药丸塞了一大堆。
叶琛笑出一嘴整齐的白牙:“皇上,这是臣自制的十全大补丸,臣自己都舍不得吃。”
汪裴接过十全大补丸,递到了龙案上。
帝王捏着奏折的手一紧,将那颗装在锦盒里的十全大补丸,随手搁置一旁。
他自是不敢服用此物。
叶琛既然过来了,封尧倒是想起一人,遂让汪裴去宣见卫冬儿。
叶琛则被留在御书房吃茶。
叶琛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皆如实阐明了出来,甚是气氛:“皇上,三殿下不知好歹!竟堂而皇之四处拉拢朝臣!皇上,臣不能忍!”
封尧正持笔批阅奏折,闻言,稍抬凤眸,淡淡瞥了叶琛一眼。
一旁的玉鸾憋着笑意,安静的研墨。
她这一笑,封尧就注意到了。
笑什么?
仿佛人人都可以令她发笑。
这可恶的小狐狸精,面对自己时怎就一脸霜色?
封尧下笔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在原本已批阅好的奏折上,又洋洋洒洒落下朱红。
这时,卫冬儿急急忙忙赶来,看得出来,她出门急促,发髻上的步摇微乱,但面颊娇艳欲滴,这几日似乎养得极好,就连眼睛也亮了,尤其是踏入御书房那一刻,她近乎直勾勾的盯着叶琛。
叶琛也看向她,但很快视线就不知该往哪儿看才好,眼珠四处乱望。
可又忍不住和卫冬儿偷偷对视。
这二人眉来眼去了几回,叶琛觉得自己有罪,一张嫩脸红扑扑的。
卫冬儿更是抿唇偷笑。
玉鸾发现了这一幕,她惊呆了,再瞥向帝王时,却见帝王肃重依旧,只垂首批阅奏折。
玉鸾:“……”她都看出来了,皇上怎没反应?
玉鸾看了看帝王发冠上墨玉冠,总觉得这玉冠的色泽有些惹眼了。
她要不要提醒皇上?
卫冬儿假借送参汤的名义前来,参汤已送,自然没有理由继续留下。
这时,封尧淡淡启齿,下令道:“楚司寝,送叶大人与卫昭仪出去吧。”
玉鸾瞠目结舌,但鉴于封尧深不可测的心思,天知道,他是不是又想设局摆谁一刀?
玉鸾听令:“是,皇上。”
===第75节===
她这便从龙案旁往石阶下走,大抵是因为心中困惑,一不小心脚下不稳,差点栽了下去,好在后腰被帝王一条长臂及时圈住。
“啊——”
玉鸾尖叫一声。
封尧眼疾手快,人已经从龙椅上起身,高大如他,捞住玉鸾时,就仿佛是站立的猎豹正捞着一只小白兔。
玉鸾不是矫情的人,可方才崴脚的动作太突然,封尧忽然从后面捞住她的动作也过□□速,她只觉得腰肢骨椎像是发出“咔”的一声。
玉鸾:“……”
封尧意识到怀中人的僵硬,他让她站稳,这才询问:“怎么了?”
玉鸾:“闪、闪了腰。”
封尧:“……”
叶琛和卫冬儿面面相觑。
卫冬儿与封尧那日协商过后,便彻底放下了封尧,将心思皆转移到了叶琛身上,自然也不将玉鸾视作情敌了。
这二人忙上前询问。
卫冬儿:“楚司寝可伤到了?必是平日过于操劳之故,需得仔细着身子。”
叶琛:“臣来替楚司寝看诊。”
叶琛刚要伸手给玉鸾检查后腰,就被封尧一个眼神射过去:“你二人出去吧。”
“来人,传御医。”
帝王直接逐客,他有意撮合卫冬儿与叶琛,可这二人实在聒噪的很,放在眼前甚是碍事。
汪裴倒是聪明,直接命小太监去太医院叫来女医。
内殿再无旁人,女医直接掀开玉鸾的衣裳查看后腰。
封尧的视线落在那把一掌可握的后腰上,不由得眸色暗了暗,一半是怜,一半是欲。
“如何了?”
他才刚发现了新乐子,自是盼着玉鸾有一副好腰。
女御医不敢抬首,她最近研制滋补、助孕的药方,已是压力甚大,这便如实说:“司寝是扭了腰,并无大碍。每日热敷轻揉,过几天便可好,不过……这几日莫要有过激的动作。”
封尧:“……”
玉鸾:“……”疼归疼,竟有些莫名欢喜。
*
当晚入夜,玉鸾趴在御枕上,时隔几年,又享受到了封尧亲自伺候。
帝王的掌心虽生了茧子,但不得不说,按摩的手法倒是极好的,后腰很快传来温热,倒也不疼,不多时,玉鸾就在慢揉轻捻之中睡了过去。
封尧许久没听见动静,就唤了一声:“楚司寝?”
回答他的,只有美人的轻鼾。
封尧:“楚、玉、鸾!”
好大的胆子!
她一个司寝,竟心安理得享受帝王侍奉,还就这般睡着了。
封尧刚要将美人捞起,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也罢。
又不是第一次被她如此无视。
封尧将美人抱起,轻轻翻了个身,方才她一直趴着睡,脸巴子压扁了,瓷白般的面颊染上一层胭脂红,娇幼如少女。
封尧也上了榻,顺势将美人揽入怀,大掌很自然的落在了美人平坦小腹上。
他大概真正想要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与玉鸾之间的牵绊。
孩子,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他要的是牵制,是扯不断的干系。
如今,仿佛威逼利诱,成了他最大的真诚。
她若肯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不要子嗣又何妨?
但这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不像年少时那般,所有的炽热皆可脱口而出。
*
昨日,叶琛与卫冬儿在宫廷小聚之后,他一出宫,就将玉鸾闪腰的消息告知了崔景辰。
崔景辰本不是一个多舌之人,可偏生碰见了楚玄鹖,就好心告知。
可谁知,同样的话传来传去,传到楚凌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了。
而且,叶琛亦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到了次日,就连朱雀街的茶肆也知道玉鸾折了腰。
且,是被皇上弄折了腰。
于是,这一天早朝上,楚凌看着新帝的眼神,又变成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封尧自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这股恶意。
“……”帝王本人一时间完全不明所以。
今日早朝,封尧故意释放出了几个信号,至于三殿下一党能不能回头是岸,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届时,若还是执迷不悟,封尧不介意彻底将朝堂彻底大换血。
世家内里早就是金玉其外,封尧主张取消九品中正制,采取考核选拔官员。
但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走得通的。
路阻且长。
下朝后,楚凌一路跟去了御书房,以“禀报公务”为由,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玉鸾正坐在龙案下面的小桌上抄写《诗经》,她气色甚好,加之昨夜睡得安稳,面若夹桃,眸光皎洁明亮,根本没有被折磨过的痕迹。
楚凌这才松了口气。
封尧看出他的来意,随手将叶琛昨日送来的十全大补丸赐了出去:“侯爷,这是叶家自制秘方,朕借花献佛,将此丹赐给你。侯爷乃朕的心腹重臣,自是要用最好的东西。”
楚凌一下就没了脾气,走上前接过小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玉色通透的丹药,一股奇异香气扑面而来。
一看就是好东西。
楚凌朗笑一声:“皇上客气了,臣回去就服用。”
玉鸾欲言又止。
这东西当真可以乱吃?
封尧又是一番吹捧,楚凌再无怒意,临行之前还交代了玉鸾:“我儿好生替皇上分忧,为父先回去了。”
玉鸾:“……”
一旁的汪裴笑眯眯的亲自送了楚凌离开御书房。
永安侯在京都战无对手,不成想,皇上竟然准确拿捏住了永安侯。
原来,永安侯很喜被人拍马屁!
汪裴一下就悟了。
作者有话说:
封尧:从此风评被害~
楚凌:+1 本侯是厚道人~
众人:你俩的风评好过么?
玉鸾:→_→
——————
宝子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哈~
第五十七章
楚凌带着十全大补丸回到了永安侯府。
楚玄鹖刚从外面归来, 大抵是外出时天还没亮,这个时节容易起晨雾,他身上的月白色锦袍沾了湿意。
见儿子骑着雪色彪驹从晨光中走来, 楚凌有那么一瞬, 颇为与有荣焉。
这神祇般的郎君, 可是他的儿子啊。
但很快,楚凌注意到了楚玄鹖衣袖上的几滴艳红血渍, 老父亲的眉目一凛,神色骤然肃重:“怎么回事?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楚玄鹖好看的唇狠狠一抽,睨了楚凌一眼, 阴阳怪气道:“父亲整日游手好闲,军中事宜自是我一手操持,我还能去哪里?前几日你打伤了曹家公子,我昨日登门致歉。今日一早,当然是去军营监督晨练。”
听得出来,这小子满腹怨恨。
楚凌讪了讪, 肃重的脸忽然就变了,笑道:“我儿能干呐!能者多劳呦。”
楚玄鹖神色依旧清冷,薄光打在他脸上,在他眼中落下一道残影:“父亲不管事便罢, 日后少给儿子找麻烦。”
楚凌张了张嘴, 无言替自己辩解。
他又不是故意的!
这小子, 真够小心眼。
父子二人一同入府门,楚凌走在楚玄鹖身侧, 一路跟随, 瞥了一眼儿子袖上血渍, 再度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知道儿子素来稳重, 若非有事,绝对不会见血。
楚玄鹖来到堂屋,先是灌了一盏凉茶,待平复呼吸时,望着庭院中的苍天木兰花树,桃花眼眯了眯,兀自道:“皇上要收网了,这一次,京都会大变天,以防各方势力外出去寻救兵,我楚家军需得将整个京都围个水泄不通。”
单凭新帝的区区五万兵马是远不够的。
一旦京都外面的兵力涌来,京都城又会大乱。
===第76节===
闻言,楚凌一脸不可思议:“封尧那小子,当真要收网了?老夫怎没将他有所动作?”
楚玄鹖又淡淡斜睨了一眼自家父亲,毫不留情道:“等父亲意识到皇上的动作,黄花菜都凉了。”
楚凌:“……”
他的确一直在盯梢着封尧,他近日来不是天天都在外面打探消息么?!
楚凌觉得自己实在太冤。
他凑到儿子面前,又问:“封尧找你商谈过?”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楚玄鹖点头:“除却封尧之外,封氏皇族没有一个能拉起来的,与其让几大藩王乱了朝纲,不如全力辅佐封尧,至少能保住妹妹。”
楚玄鹖很会权衡利弊。
故此,此前端王几人暗中拉拢时,他皆拒绝了。果然,端王是个短命鬼。
永安侯府楚家,能有数百年的昌盛,靠得可不仅仅是兵权。
在关键时候,抉择最为重要。
楚凌又问:“你小子是不是早就与封尧有过交易?老夫是你爹,你岂能瞒着我?!”
楚玄鹖抬手掐了掐眉心,打断了楚凌的话:“父亲,我已将楚家军分成四路,皆由您麾下四员大将带兵,届时,一旦朝中有异动,四方兵马立即包围京都城。此事事关重要,父亲这阵子莫要再去军中添乱,也莫要再给您的爱将安排任何任务,亦不可透露出去半个字。”
“我说的这些,父亲可听懂了?”
楚玄鹖极力耐着性子。
一切准备就绪,就怕中途出任何意想不到的岔子。
楚凌这下困惑了:“封尧究竟要作甚?”
楚玄鹖不想再解释:“父亲若不听话,儿子只好将你锁在家中。”
楚凌菊花一紧,立刻抿着唇,做出禁言的表情。
其实,这些年,楚家真正的掌舵人就是楚玄鹖,但楚凌擅打战,这人平时不靠谱,一上战场就像变了一个人,他顶着永安侯的头衔,回到京都之后,就只剩下游手好闲。年轻时候尚且可以走马斗鹰,而今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京都纨绔子弟不敢与他一同玩耍。
换言之,根本不带他玩。
这时,楚玄鹖将手中长剑搁置在茶几上,吩咐小厮:“去洗干净。”
那把长剑上血渍明显。
看来儿子杀人了。
楚凌很想问个清楚,又怕会被禁足。
楚玄鹖只淡淡道:“儿子只是杀了几个探子,父亲无需这般震惊。对了,如果不出意外,三殿下会找上父亲,届时,还望父亲好生配合着演一场戏,事情是这样子的……”
楚玄鹖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的交代了一遍。
闻言,楚凌仿佛豁然明了,一双虎眸瞪得好大:“原、原来如此!”
演戏,他会啊!
*
是以,楚凌就在安静的在家中等着三殿下登门。
果不其然,到了次日午后,封锐果然登门了。
因着封锐见识过陆婉的“预知能力”,故此,他才敢直接登门永安侯府,因着楚凌也是陆婉所列出的名单之一。
楚凌是个人来疯,加之,被儿子吩咐了重任,更是积极演戏。
一听到封锐说拉拢他,楚凌拍案而起,一腔怒意,恨不能直接逐客。
可封锐一番说服之后,楚凌又开始感叹时运不佳,更是对自己女儿的遭遇痛心疾首,又恨不能持剑杀去皇宫。
这般一来二往,封锐竟是坚信不疑的以为,楚凌被自己说服了。
“侯爷,我今日这些话句句属实,只要侯爷辅佐我,我定竭力救回令千金,亦会保楚家百年荣耀。”
楚凌似是纠结,又似是想通,可很快又开始自责愧疚,但最终又妥协了。
诸多情绪交织,仿佛历经人世艰难选择。
“好!”
楚凌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嗓音轻颤,恰到好处的红了眼眶:“好!老夫……便赌上这一次!”
见状,封锐不疑有他。
永安侯如此声情并茂,绝对假不了。
他还以为说服不了永安侯,不成想,当真成功了。
看来,陆婉的一切预言皆可以实现。
封锐更是野心勃勃,对自己期许甚高,坚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将封尧取而代之。
是以,封锐提出的任何条件,楚凌满嘴答应。
待封锐离开,楚玄鹖从后方走了出来,手中折扇轻摇,好看的唇微微扬了扬,溢出一抹戏谑;“三殿下与皇上相比,差远了。”
一个不过就是有些小聪明。
另外一个……深不可测。
楚凌忙出一身汗,邀功道:“为父方才表现如何?”
楚玄鹖若有所思,答非所问:“父亲,你我应该庆幸,皇上是个爱美人的家伙,不然……”
只怕,楚家,危矣。
楚凌也跟着若有所思:“不然什么?”
楚玄鹖:“……”
他这是对牛弹琴。
*
又过去半个月,日头愈发烈了起来,今年入夏之后,不曾有雨水,江南道的旱灾折子,如雪花一般送入京都。
国库早已空置,太上皇在位时,贪官污吏尸位素餐、中饱私囊之事,比比皆是。
封尧御极以来,大殷各州皆安排了钦差前往,但要彻底清除腐朽,当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御书房,徐风拂入,送入阵阵凉意。
玉鸾正挽袖研磨,新帝下笔如游龙,折子多了,他所写的字也多了,玉鸾跟在他身边这阵子,发现这人除却习武、早朝、理政、食宿,便就只剩下风月了。
好似,再无旁的事。
她只抬眼打量了一下,封尧就抬起头来,两人视线正好相撞。
玉鸾立刻敛眸,继续研磨。
封尧见她细腕露出一小截,上面有明显红痕,雪肌染梅,好不惹眼,不由得剑眉轻蹙:“朕不过只是绑了你片刻,为何就红痕难消?”
玉鸾再度抬头,神色愕然,她瞪了帝王一眼,提醒他内殿还有旁人。
此时,正庭议的崔景辰、风哲几人暗暗心惊。
绑……
皇上若是不“调/戏”楚司寝,当真是一位圣主。
可皇上这一开口说话,大有昏君的潜质。
封尧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大意了……
封尧面不改色,帝王内心强大到了可怖的境地,自是不会当回事,嗓音极具磁性,四平八稳,道:“今日暂且到这里,退下吧。”
“是,臣告退。”
庭议官员躬身,纷纷退出御书房。
玉鸾有些窘迫,但她毕竟经历过在婚礼上被封尧扛走,相较之婚礼那日,眼下也算不得什么。
封尧仿佛能猜出玉鸾在想些什么,忽然提及了陆长青:“朕已开始收网,待清理干净朝堂,下一步就是陆长青。”
玉鸾神色微滞,没有多大反应。
上位者从来都是无情的。
陆长青亦有陆长青的野心与抱负。
他们年少曾在梨花树下,把酒言欢。
梨花落满少年们的发心,醉酒微酣时,曾说过一辈子做挚友,也曾畅想有朝一日携手共赏繁花盛锦。
而今,记忆历历在目。
现实,却是物是人非。
大概是从几时开始都变了?
玉鸾已经记不清了。
某一日开始,他们这些人就不会发自内心的笑了,皆明白了各自所在的立场。
“说话!”封尧豁然起身,捏住了美人下巴,“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居高临下,姿态强硬。
仿佛喜欢极了这般强势对待美人。
玉鸾知道他心中有个心结,可有些话,不可言说。
玉鸾被迫仰面,正要敷衍封尧,却是忽然腹中酸水翻涌,干呕了起来。
“呕——”
玉鸾这一反应,原本还强硬的新帝蓦的转为温柔,他这人少年老成,而今弱冠之年,更是老练城府,却是忽然结结巴巴了起来。
“你、你……可有哪里不适?”
作者有话说:
封尧:朕就要当爹了?!
===第77节===
玉鸾:你想多了~
小包子:我只是爹拿来绑住我娘的工具人,QAQ~
卫太后:孙儿莫慌,嗯……曾几何时,你爹他也只是个工具人→_→
封尧: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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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晚上还有一更,但可能比较迟,大家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明早再看哦~么么么哒~
第五十八章
“你、你……可有哪里不适?”
封尧的大掌改成握住了玉鸾的双肩。
他这一紧张, 玉鸾也跟着紧张起来。
两人年少时一起偷看过风月话本子,自是知道绝大多数女子有孕之时,便会恶心干呕。
玉鸾突然就不想吐了。
但她心头也同样慌张。
入宫这阵子, 她与封尧之间的燕/好, 实在勤快, 可谓是风月无边,近乎没怎么消停过, 勤快到她自己都觉得脸红的地步。
可她还真没做好怀上龙嗣的准备。
这个孩子当真可以来这世上么?
那今后呢?
后宫将不断涌入三千佳丽,封尧的孩子只会多不会少,楚家这般强大的外戚, 必然会遭受忌惮……
玉鸾心乱如麻。
她方才涌上一阵喜悦,可这份狂喜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即就陷入可怖的迷惘之中。
她当真可以生下封尧的孩子?
当真……可以么?
相较之玉鸾的迷惘,封尧此刻却是一阵狂喜,他与她即将有孩子了,那就意味着有了血脉牵扯, 再不是简简单单的未婚夫妻的关系。
封尧正要脱口而出,宣见御医。
而就在这时,汪裴近乎一路狂奔入内殿,神色焦灼慌乱, 一入殿就匆忙开口:“皇上!三殿下带人逼宫了!眼下正领着朝中近一半的三朝元老站在奉天殿外, 永安侯也反了!”
近一半的三朝元老!
一切都是封尧的算计。
他早就想铲除那些老顽固, 故此,在话本里特意安排好了名单。不成想, 名单上的人, 还真反了一半。
“这帮老匹夫, 还真是势利眼!朕不过就是想取消九品中正制, 他们为了家族的废物子嗣依旧可以继承衣钵,便来反朕!好得很!”
封尧并不是怒,而是兴奋。
这一次设计老三,也是对老顽固们的考验。
至于楚凌,则是封尧安排的王牌之一。
可玉鸾并不知情,她此刻内心咯噔了一下,焦灼万般。
父亲为何要蹚浑水?!
兄长又为何不挡着父亲?!
情急之下,以免帝王今日做什么,玉鸾为护父亲,立刻谎称:“皇上!微臣……的确有孕了!”人在情急之下,很难冷静下来沉思。
亦不知封尧看在孩子的份上,能不能对父亲手下留情?
父亲也真是糊涂!
如何能与三殿下勾结?
这分明是个局啊。
此刻,封尧先是一愣,那双狭长凤眸原本深邃不见底,却是忽然绽放出少年般的狂喜出来,一双大掌握住了玉鸾的腰,将她提了起来,由衷夸赞:“朕的司寝,可真厉害。”
玉鸾心虚不已,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僵笑几声:“……”褒、褒赞了……
幸好眼下局势紧急,封尧不可能立刻命人给她看诊。
且先走一步算一步。
是以,封尧捧着玉鸾的面颊,重重啄了一口,发出啪嗒一声响。
玉鸾面颊吃痛。
封尧的额头抵着她的,男人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低低的笑道:“在这里乖乖待着,等朕归来,也莫要害怕,一切皆在朕的掌控之中,朕是你男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直到封尧风尘仆仆离开,御书房外面突然围过来数十位银甲侍卫,玉鸾便知道,帝王当真开始收网了。
她心跳如鹿。
一来是担心父亲,二来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谎言而慌张。
玉鸾很想跟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挡在了门扉处。
“楚司寝,皇上有令,让你半步不得离开。”
玉鸾只能作罢,眼下唯有静等。
皇上这次的局,非但拿下三殿下,与他一道造反逼宫的老臣们也一个都逃不掉。
此番之后,朝中大抵会安稳好一阵子。
作者有话说:
封尧:朕务必要当爹,没得商量~
玉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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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今天就到这里啦,短小君奉上,晚安,么么么哒~
第五十九章
奉天殿外。
封锐带领数十位老臣子, 正手持象牙笏板,上诉苍天与封氏皇族列祖列宗,斥新帝之残暴, 要另立明主。
新帝非嫡非长, 无资格御极帝位。
封锐此番是打着“解救太上皇”的名义, 但实则一旦封尧下台,他即刻可以让太上皇彻底消失在人间。
皇长子早年病逝, 原太子已死,他自己序齿老三,比封尧更加名正言顺。
封锐自诩, 他唯一败给封尧的地方,便是不及封尧的狠辣果决。
他也可以凑齐五万兵马,但做不到像封尧那般直接杀入皇城,囚禁太上皇,直接登基。
而今,他有了神女辅佐, 万事具备。
封锐觉得,自己的大好时机到了。
而此刻,陆婉也一同入了宫,她一袭华贵的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 发髻上插着一根双凤卫珠金翅玉步摇, 宛若皇后之尊。这是陆婉第一次入宫, 亦是第一次离着皇权如此之近。
她兴奋、激昂,眼看着滔天富贵就要唾手可得。
封尧从御书房的方向款步走来, 沿着宫廷千步廊, 帝王身段高大颀长, 身边仅有一名立侍跟随, 可气度决然。
有那么一刻,数名老臣亲眼目睹新帝到来时,还真是胆寒了一下。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们这些世家,就靠着祖上恩荫,如何能让新帝支持寒门入仕?
三殿下已准备妥当,想来,此番不会出岔子。
不多时,封尧就站在了奉天殿高台上,他俯视下方,尤其对上了封锐的视线,对他讥讽一笑。
封锐心尖一颤:“……”这个老三,大难临头了,还如此这般嚣张!
下一刻,封锐又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了他自己,他有近一半的三朝元老撑腰,亦有永安侯楚家,更有支援兵力,他不可能会输。
再者,神女已经告诉他,今日就是他逼宫的大好日子!
一切水到渠成,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是以,封锐的心虚与胆寒又消散了去。
他仰面与封尧对视,朗声道:“老四,交出父皇与玉溪,我念及兄弟手足,可保你一命!”
他很想展示自己的宽容大度,他可不是封尧,对手足残暴无情,让猎犬直接撕咬吞噬了原太子。
日光从头顶直泄而下,落在帝王的脸上,众人抬首望去,就仿佛看见帝王是被天光笼罩,那双幽深冷眸宛若具有穿透力,可以轻易直击人心,他一手朝后,一手置于小腹前,如此这般睥睨众生,还带着一丝丝玩味浅笑。
“老三,朕给过你机会。”
封尧没有直接杀了封锐,便已是念及兄弟手足之情。
可他抛出的诱饵,封锐直接上钩了。
足可见,在封锐眼中,这皇权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心慈手软?
封锐着实不喜封尧的这副无所畏惧的神色,强调说:“老四,我已经联络了汝阳王,这个时候,兵马应该已经抵达城门外,你的区区五万兵马,我又何惧之有?哈哈哈!老四,你输了,认命吧,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汝阳王啊……
甚好。
又诈出一个藩王。
===第78节===
封尧觉得自己还得感谢老三,若非是老三,他的计划又岂会进行的这般顺利?
就在封锐带着老臣子步步紧逼之时,楚凌手持一把四尺长剑,他往前走了几步,拔剑之时,忽然一个优雅转身,将长剑抵在了封锐的脖颈上,冲他调皮一笑:“三殿下,老夫得罪了。”
蓦然,封锐浑身一僵,剑尖上的凉意通过脖颈肌肤,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但又不敢置信:“永安侯!你、你……”
陆婉亦是花容失色。
不对!
话本里可没有这么一出。
话本里明明提及,永安侯会替女儿报仇,所以才投诚了三殿下!他怎会突然反水?
近日来,所发生的一切皆如话本所言,突然横生变故,让陆婉也大为吃惊。
楚凌觉得自己此刻尤为惹眼。
他甚至于,为了今日特意赶制了一件团花纹绸缎的袍子,腰间配了一块羊脂玉,玉钩束腰,衬得清风霁月般的俊朗。
楚凌嘹亮的嗓音响彻全场:“哈哈哈,老夫如此精明之人,自是择良主而栖。太上皇昏庸无道,听信奸宦之言,残害忠良,老夫又不是瞎子,岂会再度拥护太上皇?至于三殿下你……为人品行着实粗鄙,勾搭自己皇叔身边的女人,还亲手杀了端王,虽说端王罪该万死,可三殿下你也着实卑劣。”
“不过……恕老夫直言,三殿下年纪轻轻,房事上着实时短,与端王一般无二。”
他亲眼所见,十分了解。
众人:“……”
陆婉:“……”
封锐:“……”
楚凌突然开了荤腔,让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更是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何永安侯会知道如此私密之事?!
封尧剑眉轻挑,终于明白,为何楚凌当初会把上一任老柔然王给活活气死在战场上。
果不其然,封锐忽然就失控。
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羞辱,封锐年轻气盛,岂能忍得了?!
封锐指着楚凌破口大骂:“永安侯!你这左右逢源的小人!你以为封尧会放过楚家?我今日大可告诉你,你们楚家若不依附我,下场迟早会像当初的卫家一样!”
封锐不敢乱动,他脖颈上还架着一把锋利长剑,唯有怒视楚凌。原本他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此刻,楚凌一反水,仿佛什么都变了。
不过,幸好,他还有汝阳王的兵力。
封尧抬手,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合拢,轻轻一挥:“来人,乱臣贼子,给朕抓起来!”
他设局的真正目的,不是老三,而是愿意支持老三的这些老臣子。
可就是说,无论是陆婉,还是封锐,皆只是他用来钓鱼的诱饵。
此时,太皇太后驾到,面如土灰的老臣们,以及封锐,仿佛看见了救星。
封锐大喊:“皇祖母,老四他顽固朝纲,囚禁父皇,孙儿今日此举,无非只是拨乱反正、扭转乱象、归于正道!皇祖母救救孙儿!”
前几日,太皇太后痛失爱孙、爱子,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封锐再出事。
太皇太后手持一根金丝楠木拐杖,恨不能直接砸向封尧。
“老四!你好大的胆子!哀家今日在这里,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对老三下手?”
太皇太后依靠卖老。
可她似乎忘了,封尧又岂是一个讲究三纲五常的人?
封尧直接无视太皇太后的威胁,吩咐道:“老人家年岁大了,还是去宫外庵堂待着更好。”
此言一出,汪裴立刻对小太监使了眼色。
几名小太监当即上前,将太皇太后拖拉走。
太皇太后出生勋贵,入宫后一路荣宠,几时受过这种苛待?愣是错愕的没能喊出一句话出来,她身边仆从亲眼看着帝王禁卫军手持寒光涔涔的长剑,无人敢当面置喙。
此刻,卫太后躲在远处看了个究竟。
她神色赧然。
这个儿子,六亲不认呐!太皇太后沦落至此,那她呢?该不会对她这个生母也绝情吧……
卫太后赶忙躲了起来,不去触霉头。
看来,老三逼宫根本无济于事。
卫太后一边心惊,一边又与有荣焉,想到自己当初利用儿子的种种卑劣手段,卫太后不寒而栗。
但愿那小子不记仇。
此刻,封锐已不顾楚凌手中的长剑,一个转身间,脖颈在剑鞘划出一道血痕,倒不致命,他握住了陆婉的双肩,拼命摇晃:“说!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是神女,可以未卜先知么?!”
陆婉早已六神无主,她近日来差点就坚信自己是如此与众不同:“不、不对……今日就是起事的最好日子,不会出问题。”
风哲这时抛出一册话本:“你二人可是说这上面的起事之日?”
陆婉蒙了,忙弯腰拾起话本,斗着双手胡乱翻阅,竟是发现与她自己所得到的话本一般无二。
“你、你怎么也有这话本?”陆婉看向风哲。
风哲哂笑,怀中抱着一把长剑,到了这一刻,也无需隐瞒,道:“这是本将吩咐京都的话本先生定制的。”
陆婉忽然瘫坐在地,面色如霜,她不是蠢人,很多事便一下就清晰了起来。
她双眼失了焦距。
美梦就像是琉璃般易碎。
她仿佛从九重天,一下坠入无间地狱。
碎得彻彻底底。
没了预知神力的加持,她又算得了什么?!
封锐醒过神来,一脚揣在了陆婉胸口:“你根本不是神女,你害我啊!”
帝王的嗓音从高台传来,磁性低沉,依旧极具穿透力:“老三,朕可以不杀你。”
封锐抬眼望去,就见封尧笑得那般风轻云淡,他这个始作俑者,就像看着笑话一眼看着自己。
封锐环视四周,瞬间明了,像发疯了一般,仰面大笑:“哈哈哈哈,输了……竟是输得这般快!”
他难道就这般差劲?!
幼时起,封尧就处处辗轧他一头,他不是皇长子,亦不是太子,他身为老三,却被封尧压到喘不过气来。
从前,封锐以为,是因着封尧有了卫家那样强大的母族靠山。
而今,封锐又败得彻彻底底,他指向高台之上的人,嘶哑着嗓子大吼:“我不信这世上无人能治你!父皇还在世,让父皇出来主持公道!我还有汝阳王的兵马,算着时辰,汝阳王派来的兵马理应快到了。”
而就在这时,一持剑银甲将士骑马疾驰而来。
“报——西南王与楚校尉已在城外候敌,三十万兵马准备就绪!”
封锐一愣,充斥着血丝的眼底,是一片不可思议。
封尧却宛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轻笑:“老三,朕要感谢你,此番将汝阳王的兵马,引入朕的腹地。”这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封锐愣过之后,又转为大笑:“哈哈哈,你、你……噗——”
终于识破全局的封锐,当场被气到吐血,暴毙而亡。
是活活气死。
只是不知,他到底是气封尧阴损,还是气他自己愚笨?
端王和封锐前不久怎么也没想到,他二人一出现,就落入了封尧编织的陷阱里。
短短一个月,这对叔侄二人先后归西。
而封尧则收益颇多。
一举数得。
此时,前来反封尧的老臣子,颤抖着身子,一个个跪趴在地,抖如筛糠。
陆婉跪着往前爬,试图接近封尧。
姨娘告诉过她,只要手段足够,怎样的男子都会败在女子的石榴裙下。
她不信命,她还要再赌一赌,她一定会成为身为尊贵的女子,坐拥荣华富贵。
“皇上!皇上!我……唔!”
风哲手中长剑出鞘,从背后一剑穿心,了结了陆婉的性命。
人总是想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妄念就有了。而有了妄念,便离自取灭亡不远了。
封尧俯视奉天台下,不留一丝情面,眼底神色如同俯视天下蝼蚁:“来人,乱臣贼子,都给朕押去诏狱候审!”
楚凌收剑,三步并成两步跑上了奉天台,神色欢/愉,动作轻快,像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他凑到封尧面前,抱拳道:“臣,恭喜皇上!”
不得不说,楚凌开始逐渐喜欢这个女婿,这一次的局,绝了啊。
尤其是让端王暴毙的那个环节。
封尧此刻却心系着另外一桩事,他笑时,眉目间是清风朗月的俊雅。
“朕也恭喜侯爷,即将荣升为外祖父。”
闻言,楚凌深呼吸,一双虎眸睁大,随即也朝着封尧释放出善意的笑意:“此事……实在值得恭贺!”
*
同一时间。
京都城门口,楚玄鹖骑马守城,一袭白衣胜雪,手持一把青峰剑,如谪仙般,出尘洒脱。
可这样一个如玉君子,内里的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测的。
西南王燕寒就在楚玄鹖身侧,他侧过脸,看向楚玄鹖:“楚校尉,你果然料事如神,本王还得感谢你提醒告知,不然本王又如何能做到及时效忠于新帝。”
这一次,汝阳王是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数十万兵马算是自投罗网。
燕寒抱拳一礼。
楚玄鹖只淡淡一笑。
===第79节===
他擅长猜心,只要摸透人心,任何事情都好办了。
燕寒要的是西南,封尧则是这江山与美人,而他是守卫楚家,人人皆有自己的目的,只要彼此之间的利益不会相护折损,那便会成为极好的盟友。
不远处,几处兵马正往这边赶来。
燕寒也拔剑,高举青峰,随时准备厮杀。
开战之际,燕寒问了一句:“楚校尉,敢问,你想要什么?”
顿了顿,楚玄鹖仅吐出一词,道:“家族兴旺。”
燕寒唇角一扬:“本王亦然。”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找到了默契。
锣鼓声响,楚家军的旗帜在城墙头上,猎猎作响。象征着西南王府的旌旗也同样插/在城门口。
汝阳王的一员大将见势不妙,可再想调转马头离开,已是为时已晚。
十万兵马,不是说调走,就能调走的。
“这……唉!”怕不是中计了!
*
兵败如山倒,封锐找来的救兵并没有持续战斗太久,很快便缴械投降。
汝阳王早就对京都皇权虎视眈眈。
封尧问鼎之后,汝阳王按捺不住招兵买马,封锐一勾搭,他便就上当了,不成想,楚家早就投诚新帝!
不消半日,一切变故归为风平浪静。
当晚,宫廷设宴。
庆功宴不过就是个由头,封尧迫不及待高调册封玉鸾为淑妃,还对群臣宣告,他即将为人父,颇有炫耀的意味。
封尧打算给玉鸾一个惊喜。
而且,封妃仓促,尚衣局尚未赶制淑妃娘娘的大妆霞披出来,封尧便没有事先告知玉鸾。
玉鸾正在帝王身侧侍奉,她提着酒壶的手一抖:“……”她是骗人的啊!根本没有龙嗣!
此时,已为时已晚。
眼下,朝中文武百官皆是服服帖帖,俱是一脸喜色,举杯恭贺帝王。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此番楚家可是立了大功,楚玉鸾又是帝王从前的白月光、朱砂痣,帝王便是要封后,也无人敢站出来置喙。
淑妃是四妃之首,皇子一出生,便可名正言顺荣升为皇后。
楚家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众卿平身。”
玉鸾被帝王握住了一只柔荑,肌肤相触的瞬间,她浑身一僵,早知道父亲与封尧暗中合作,她又何必扯谎?眼下可好,骑虎难下了。
她是封尧的后妃了?
玉鸾脸上并无喜色。
她曾经那么心悦的男子就在眼前,可玉鸾也清楚的知道,年少欢喜抵不过岁月悠悠,与其今后两看相厌,倒不如直接各不相干,至少今后还能有个念想。
看得出来,美人不悦,封尧面色稍有冷沉,长臂一拉,将美人拽入怀中,两人共同坐在龙椅上。
帝王附耳:“哭丧着脸做什么?朕的爱妃。”
玉鸾:“……”
怀不上了,未必是好事。
可没怀上,那便是欺君之罪。
孰轻孰重,玉鸾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玉鸾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干脆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怀上!
宫宴结束,玉鸾由宫人侍奉着沐浴更衣,她已是淑妃,可以自行选择衣物,却还是穿上了封尧此前给她准备的艳红色薄纱睡裙,清透旖旎,可隐约看见里面的兜衣,和清冽锁骨下面的雪峦起伏,春意绵延。
玉鸾就坐在龙榻上静等,待帝王归来,她主动站起身迎了过去,一双手十分无措的交织,与帝王对视上的瞬间,她便被那双深邃的眸子缠上了。
帝王喉结滚了滚,眼神痴缠。
年轻的身体,总有无尽情/欲,稍一撩拨,便如燎原之火。
可封尧又是理智之人,低低一笑,上前揽腰抱起美人,将她往榻上送:“你才有孕,身子不适,不要撩拨朕。”
玉鸾:“……”
作者有话说:
封尧:朕要当爹了~
楚凌:我要当外祖父了~
玉鸾:???你俩慢慢聊,我撤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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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玉鸾被轻放在了榻上。
封尧动作轻柔, 宛若搁置下易碎的琉璃。
朝中大局已定,帝王在庆功宴上饮了酒,醇香的秋露白与冷松香交织在一块, 让人闻之, 只觉得一阵熏熏然。
封尧撑在玉鸾上方。
他看着美人今晚主动穿上这一套令人血脉贲张的睡裙, 他好看的薄唇扬了扬,眼中流光溢彩。
女为悦己者容。
她这般穿着, 是在等着朕?
她果然还是心悦着朕。
无疑,这个念头让封尧更是狂喜,人生得意须尽欢, 奈何美人有孕,他不得伤及子嗣,这般一想觉得这孩子着实大煞风景。
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封尧自是要包容。
他一低头,堵住了美人的唇,且先牛嚼牡丹, 以解相思。
玉鸾却以为机会来了,一双藕臂圈住了帝王的脖颈,主动与他奔赴风月。
封尧自是察觉到了身下人的异样,他到底不敢太过火, 须臾过后, 就松开了玉鸾, 抬首时,深幽的眼底一片幽暗似海, 欲/色沉沉。
男人轻笑着, 嗓音喑哑道:“朕终于明白了……”
玉鸾:“……”他明白了什么?他都知道了?!
封尧因为自己的顿悟, 而倍感愉快:“楚玉鸾, 你这阵子一直在欲擒故纵,明明心里一直有朕,却装作毫不在乎,实则,你是故意挑起朕的胃口。今日朕册封了你,让你正式成为后宫之首,你便卸下伪装,也对朕情不自禁了。”
玉鸾:“……”竟莫名松了口气。只要他不怀疑龙嗣的真假就行!
玉鸾无言以对。
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那日封尧杀入长信侯府,用长剑掀开她红盖头时的眼神,当真恨不能将她当场捅死,后又将她强势扛入宫廷,封了一个司寝女官的职位羞辱她,那时,玉鸾以为,她与封尧之间这辈子都解不开心结。
玉鸾正愣神,满脑子都是子嗣与妃位的事。
男人已经支起身子,心情愉悦的甩出一个响指,站在脚踏上,俯视着面若夹桃的娇俏美人:“呵呵……朕这就去沐浴,你好生躺着,既已册封为淑妃,便无需再像之前那般装矜持了。”
玉鸾:“……”这下误会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得蛊惑封尧,的确不能矜持。
玉鸾僵硬的躺在榻上,直到男人去了净房,她这才缓缓侧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双手/交/合,放在唇边,一度迷惘。
封尧今日饮酒了,是拿下他的大好时机。
她今晚怎么也得抓住机会。
况且,越早怀上,越不会被他发现自己欺君了。
她甚至想着,要不要直接坦白算了。
可今晚宫宴上,封尧已经告知朝中文武百官了,到了明日早晨,整个京都城皆会人尽皆知。
“……”似乎已经没了任何退路!
玉鸾紧闭双眼,咬了咬牙,一鼓作气。
封尧在今日之前不亚于是浪荡子,她今晚稍作勾搭,理应……会成事吧?
玉鸾又翻了个身,当真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个困境。
没一会,封尧就从净房出来,他直接用了凉水冲澡,身上披着一件宝蓝色绫罗睡袍,腰间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根束腰带,胸前肌理露出一大半,那块状肌理上还沾了水珠,在葳蕤烛火之下,显得格外色/气,可偏生他这张清隽的脸又透着禁/欲。
介于色/气与禁/欲两个极端。
却又毫不违和。
玉鸾耍了小心机,一侧薄纱滑落,露出圆润雪腻的肩头,那一根艳红色小衣系带勒紧了肌肤,画面极具旖旎。
玉鸾盯着封尧,见他突出的喉结滚了滚。
她便知道,他并非是柳下惠。
===第80节===
如此甚好。
可真要她像狐媚子一般勾搭人,她还真是有心无力,难以办到。
封尧见状,不由得又是嗤笑一声,像得了意外惊喜:“怎么了?今日你卸下伪装,便这般按捺不住?”
玉鸾:“……”
罢了罢了,且先随他如何说去吧!
眼下,玉鸾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她心一横,伸手拉住了帝王的睡袍衣摆,眼神欲语还休。
封尧垂首,看着抓住自己衣摆的那只小手,狭长凤眸卷起一抹胜利的喜悦,再度抬眸看向美人。
灯下美人,肌肤白皙无暇,如精美的陶瓷还要细腻无痕,那衣裳半褪的薄纱裙裳更是令人眸光发烫。
妖精!
这便是封尧此刻对玉鸾的评价。
不过,他就恰恰好这一口。
封尧欺身过去,唇即将触碰到美人朱唇,却又故意一触即离,将暧昧拉成了丝。
他分明是个肃重沉稳之人,穿着龙袍更是威严无边。
可此刻,这一身极为贴身的宝蓝色绫罗睡袍,愣是穿出了几分风流纨绔的气度出来。
他笑时,眉梢染欲。
一只大掌缓缓放在了玉鸾的小腹上,稍一蹙眉,埋怨说:“如此平坦窄小,如何能放得下朕的孩儿?”
玉鸾心虚使然,缩了缩身子:“孩子自是慢慢长大的。”
两人四目相对,封尧似笑非笑:“是么?爱妃说得是。”
爱妃……
玉鸾着实不习惯这个称呼。
但今晚她有重任在身,被封尧摁倒过那么多次,她总不能一次不成功吧?
这该死的好胜心冒了上来。
玉鸾支起身子,双手柔柔的攀附上了封尧,像一朵美艳无双的凌霄花,含情脉脉的看着帝王,欲语还休。
封尧眼中皆是戏:“你真是胡闹,一开始就不该对朕欲擒故纵,浪费了多日的大好时光。可眼下……你与朕只能禁/欲。睡吧,朕明日一早还有早朝,莫要扰了朕歇息。”
一言至此,封尧侧躺在龙榻上,将玉鸾圈在怀中,他先阖上了眸,当真老老实实盖上薄衾睡觉了。
玉鸾:“……”
作者有话说:
玉鸾:本宫该如何尽快怀上孩子,太难了,QAQ~
封尧:谁也不能打破朕喜当爹的美梦→_→
——————
宝子们,今天到这里结束啦,咱们明天见啦~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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